杏香劫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梅苑雪
第58章 俗乐
烟墨只得将衣袖里的东西抖出来,是一个小药瓶儿。
梅妃看着小药瓶儿,拔开塞子,就要凑近看里面装的什么东西,不料烟墨喊道:“娘娘慎吃!”
“嗯”
“怎么回事还不从实招来”梅妃放下药瓶,脸上已是威严有加。
“琼……琼皇子想喝……竹香玉露,命小的……去找了些……”
“胡说!”梅妃一拍案几,药瓶儿立即倒下,骨碌碌滚到案几边缘,被拦在边儿上。“我看你是不想活了!还不快如实说来!”
烟墨吓得连忙伏身跪地,嘴里竹筒倒豆子般道:“琼皇子说,利用今日紫英宫聚会,在瑞皇子的酒里放些这个……”
“这是何物”
“银杏叶汁……”
“为何要给瑞皇子酒里放这个”
“它含有毒……”
“胆大包天!你们真是胆大包天!”梅妃抓起药瓶儿,举起来便要摔。突然,她想起什么,又放下来,压低嗓子厉声对烟墨道:“你可知道,此事一旦败露,非但你们不能成功,就连性命都保不住”
烟墨轻吸一口气,身子伏得更低了。
“幸好被我碰到!不然,你们便酿成大祸了!此后,再不可行诸如此类之事!听见没有!”
“是……”
“滚吧。赶紧去紫英宫伺候,不要惹人生疑。乐安那小妮子,可不是一般的机灵……”
烟墨爬起来,一溜烟儿往外跑。在门口碰到一个紫衣宫女,宫女道:“你回来了琼皇子让我告诉你,紫英宫来催,他带着王乐师先过去了。你得了东西便快快过去。”
“娘的!你如何不好生守着等我害我被梅妃娘逮个现着!”
“本来我守着的,只是王乐师叫人带话说有一根弦快断了,着人送一根过去。我这才找了一卷丝弦叫人送去。你怎么被娘娘逮了个现着”
“算了算了,和你说不清楚!”烟墨一甩袖,抬脚出了梅苑,追他的主子琼皇子去了。
紫英宫里,皇子公主王孙公子坐了一大圈儿人。张果儿的主意,今日聚会,纯属同辈友情小聚,不讲尊卑,不分堂上堂下,只东南西北四方围住安座。东北角留一个奴仆送酒菜的出入口。
乐师王念接好琴弦,匆匆赶来,走到门口,便听得里面已然欢声笑语。
她一时恍惚。一年前,在明州时,浣梧书院的学子们不也时常小聚吗那般热闹,竟是恍然又回到耳畔。
时光荏苒,世事变迁……
王念一时动容。
一旁的白衣小宫女问:“王乐师,还有什么东西拿掉了吗”
王念抬头,眨眨双眼,将溢出的泪花眨回去,呼出一口气,对着天空无声地笑了笑,感觉神色调整自如了,这才抬脚进门。
大堂上,已然坐满了人。
王念一眼便看见东北角上坐的那个人——裴、桐、仪!
她的心脏顿时加速跳起来。灯下梦里想了千百回的人,此刻就在眼前。他还是那样英俊爽气,风度翩翩,不,他看起来比在明州时更成熟稳重了……
所有的幸与不幸,都是为你……
他的旁边,坐着张果儿,那个化成灰她都认得的女子。她正与裴桐仪说着什么调皮的悄悄话。说完,她莞尔一笑,裴桐仪却哈哈大笑起来!那般亲密!那边和乐!这一切,本是属于我汪若芸的!属于我的!
王念心下生怒,手中发恨,紧紧抠住怀中箜篌,指甲在琴木上用力一划,碰到一根弦,发出“铮”的一声琴响。
&nb
第59章 银杏果汁
长阳和裴桐谨的婚事已然是众所周知的事,故此座位都设成相邻。他小心翼翼的模样,顿时惹笑众人。有人喊道:“桐谨,还没成亲呢,便小心成这样啦”
裴桐谨一时窘迫,脸皮胀得绯红,羞涩间抓过面前的茶杯喝起来。边撅长了嘴皮喝茶,边拿飞眼观察长阳的反应。
长阳听得众人调笑,心生厌恶,却又不能表露,只暗自发狠,捏着葡萄的手指用力一挤,葡萄汁迸出来,溅了她一脸。她失声哎呀一声,裴桐谨忙放下茶杯,殷勤地递过来一方丝帕。
王念看了裴桐仪一眼,在堂中坐定,调拨琴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只见堂下的乐伎王念凝肤水腮,偏头侧目,手臂起落间,一曲《六幺》汩汩从其指间淌出。
琴声悠长,暗藏幽怨,张果儿听得心中秋叶簌簌,竟生起一丝同情。想当初,她虽心胸狭隘,易妒乖张,但也罪不至死。如今,却落得家破人亡,成为堂下伎人,供人娱乐。罢了吧,世间已苦,这些恩怨又何足挂齿……
大堂门口出现一个太监。张果儿认得,他是梅苑的宝弁太监烟墨,最是张德琼的心腹之人。
他径直走到张德琼身边,对着张德琼一阵耳语,张德琼即刻脸色便有了变化。但很快,他的脸色又平复下来。张果儿看得清楚,那太监暗下递给张德琼一个小瓶儿。张德琼四下看看,悄悄收了小瓶儿,装作若无其事地听起曲子来,眼神却是掩饰不了的游离走神。
显然心中有事!
张果儿心下警觉起来。
一曲《六幺》既罢。众人喝彩,纷纷要求再来一曲。王念起身,道:“《六幺》虽好,却终是有酒方才有趣。”
裴桐仪道:“果儿,王乐师是向你要赏酒喝呢!”
堂下,王念的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凄笑。这是自明州一别后,第一次听到他说话。声音还是那般动人……
“禀裴公子,在下并非向公主讨酒喝。在下是想说,欲借乐安公主的的酒,拜敬各位,以助雅兴!”
“这个还不容易吗取酒来!”张果儿道。
一时,美酒上来,王念一一敬酒。敬至琼皇子面前,琼皇子抓住王念的手,道:“让我看看,究竟是怎样一双巧手,竟弹得如此动听的曲子!”说着,他将小瓶儿塞到王念手中。
远处的秦相心中一动,一股怒气油然而生。不由自主地将手摸向腰间,却发现腰间空无一物。原来,今日是聚会,早间练武之后,便卸了软剑。
只见王念忙缩回手,在衣袖里蹭了蹭,道:“抚琴人的手最是看不得的!琴茧密布,实在难看,还是不要坏了琼皇子的兴致吧。”她悄悄将小瓶儿放进衣袖的内袋里。
一一敬过,来到裴桐仪面前,王念不动声色。酒如珠线,从壶中淌入裴桐仪的酒杯。
如若没有这些变故,这样的酒,当是夫妻二人相敬如宾的方物。如今……
“弹琴费神,你不饮酒是对的。不然,将来手会抖的。”裴桐仪关心地说道。
一时,王念竟然不能自控,险些将酒洒到桌几上。
“谢桐仪公子关爱。”
“咦,你如何认得我我们好像没见过面吧”
“裴桐仪公子大名鼎鼎,大兴宫谁人不知,谁人不识”
“……长得还真是像她!”裴桐仪端起酒杯,又看了看王念。
“桐仪公子是在怀念旧人吗”
裴桐仪道:“终是同窗一场,怀念之情自然是有的。你说呢,果儿”他侧身对张果儿道。
他淡淡的回应,和对张果儿的软语温言,瞬间将她心中的温情浇灭。她咧了咧嘴角,抬手道:“请裴公子饮了此杯。”
&nb
第60章 人证物证
张德琼抹了抹额头的汗,借口内急,走出大堂来。烟墨会意,跟着出来。
“怎么回事”张德琼迫不及待问道。
“奴才得了东西,便送回梅苑,不想撞到梅妃娘娘。娘娘眼利,看破皇子用心,缴了东西。奴才怕被皇子教训,故弄了些煮熟的银杏果汁,冒充皇子要的东西……”
张德琼长长吐出一口气,道:“幸好被母亲看见,不然,今日要出大事了!只是那张果儿,果然非寻常人物!难怪弘皇兄要在表面上亲厚于她。以后,我们可要小心着……”
“如何今日聚会,弘皇兄却自是不来如若他来了,事情怕是好做些。”
“他今日到永泰姑姑那边去了。说是永泰姑姑有事找他。他这个人,肚子里东西多得很,做了个国子监副祭酒,也不知整日和永泰姑姑在嘀咕些什么。”
二人重新回得堂中,聚会已由悠然听曲阶段进行到自由散漫阶段。大家各自找各自心仪的人饮酒说话。酒喝多了,情绪便变得更放肆起来。拿话赌人喝酒的,拉着手端着酒杯说不完的情义话的,裴桐谨干脆抓过王念的箜篌,自个儿坐在堂中央乱弹乱唱起来,张德瑞则在一旁拍着大巴掌哈哈傻笑个不停。
有人打趣裴桐谨道:“桐谨,人道你人如其名,名严谨人也严谨。不想你定亲以后,变化颇大呀!”
“额”裴桐谨抬起头,望着说话的人只傻笑。
裴桐谨幸福快乐的样子,让长阳看着很是心塞。她见一旁的张德瑞,拍着手开口道:“大家伙停一停!大家伙停一停!”
众人一时安静下来,齐刷刷地看着长阳。这段时间以来,她可是林皇后身边的红人,她的话自然更有份量了。
“我们大家伙儿在这里饮酒作乐,我瑞皇兄却是不敢大饮。我听说,他最近很是喜欢玩捉迷藏,不如,我们陪他玩一玩,如何”
“好啊好啊。”
“这个主意不错啊!”
“可是,在哪里玩呢”
长寿忙道:“紫英宫后面有一个后院儿,可宽敞了,我们去那儿吧!”
张果儿道:“那可不行!你们会糟蹋了我的花草的!”
“你的那些个花花草草,能值几个钱大不了弄坏了再叫父皇给你寻来!”众人七嘴八舌一番劝。
张果儿还是不依。裴桐仪又道:“我们小心些,不要弄坏它们就是了。”
张果儿看了看裴桐仪,同意了。
到了后院,先是裴桐谨做猫,众人做老鼠。
裴桐谨笨手笨脚,不是踩翻小栅栏,便是在树上碰到额头,引得众人窃笑不已。他索性站在院子里不动了。秦相和王念躲在他身后的假山旁,见他不动,秦相顽心一起,伸了手去敲裴桐谨的头,裴桐谨来个猛虎转身,蹲下身子一扫腿,秦相冷不防被扫个坐地桩,被裴桐谨一把抓住。
于是,秦相便又来做猫。
几番回合下来,众人兴致渐减。长阳提议由张果儿来做猫,众人做老鼠。理由是张果儿最熟悉自己的院子,看她能不能在更短的时间内捉到人。
张果儿看了看众人,都不帮她说话,便只好让人蒙上眼睛。
世界顿时黑暗下来。张果儿心中有些不安。她站在院子中央,静静地听着周围的声音。只听见他们在窃窃细语,不一刻便安静了。
张德瑞躲在井背后。长阳轻手轻脚来到他身边,小声道:“这里不好,地势太低,你须要站到井上面去,她才摸不到。”
张德瑞傻笑着,心想:“她还真当我是傻子。”于是笑呵呵地点点头,爬上井沿儿。
只见隔井对面,长寿见张果儿摸过来了,吃吃笑着连忙往后退,退到井口处,退无可退,也往井口上爬。
刚爬上井口的张德瑞突
第61章 女儿给母后请安
众人大惊。
“哥,你不是摔傻了吗”长寿又惊又喜地喊道。
张德瑞道:“我不傻,如何引这条蛇再出洞呢”
“皇上,你可不能轻易放过害你瑞儿的凶手!”林皇后拉住贤帝喊道。
“到底谁是凶手,还没有结论呢!”门外,响起一个声音。
梅妃娘娘进来了。
长寿跳上去,叉了腰道:“如何还没有结论”她踢了一脚地上的小陈子,“他,还有这个药瓶儿,人证物证不都齐全了吗”
“敢问弘皇侄,这个药瓶儿,是在哪里找到的”
“呃……在梅妃娘娘的柜子里找到的。”张德弘躬身答道。
“你作为大齐皇侄,不懂规矩,私自翻长辈妃嫔的物什,也便罢了。如何还拿它来说事儿呢”
“梅妃娘娘怎么说弘皇兄是拿它说事儿呢事实就摆在这里……”
“事实是!”梅妃顿了顿,看了张果儿一眼,道:“这瓶银杏叶汁,是我用来浆洗我的琴弦的。皇上知道,嫔妾素来爱惜琴器,每隔一段时间,总是要将琴弦浆洗一番,以免琴弦松散易断。如何它还成了杀人的凶器了这不是栽赃祸害吗”
“浆洗琴弦……”长寿喃喃着,将信将疑地看着张果儿。
梅妃冷笑一声,对张果儿道:“你们姐妹在乡间长大,自然不知道琴器有这些讲究。林皇后,你该不会教过她们吧”
张果儿默想,前世做沈贵妃,阅尽天下名琴,访过无数名师,并无人提及用银杏叶汁浆洗琴弦之说。
正猜疑间,只听乐伎王念开口道:“禀皇上皇后娘娘,梅妃娘娘确实时时用银杏叶浆洗琴弦,因在下是乐伎,还帮梅妃娘娘浆洗过呢。”
“真有此事”贤帝问梅妃。
梅妃浅笑以示有此事。
长寿喊道:“父皇,就算它原本是用来浆洗琴弦的,可也可以用来……”
“住口!”贤帝斥道。“事情既然已说清楚了,便不要再乱说。大兴宫可不是菜市场,人人都来吵闹!你们也真是,好端端的一场聚会,搞得乌烟瘴气!还请朕来,难道是来看你们掐架吗”
张德琼见贤帝有息事宁人之意,忙道:“父皇,大兴宫祥和之地,岂容有人兴风作浪对恶意中伤人者,理应重罚!”
“张德琼!”张德瑞喊。“明明是你害了我,怎么反倒成了我们中伤你了……”
张德琼忙又指着张德瑞,道:“还有瑞皇子!你身为嫡皇子,不率先垂范,做好皇子表率,竟然在皇宫里装疯卖傻,简直让人笑掉了大牙!父皇,应当连同他一起罚!”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