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记斋记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三白落花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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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0 春阳·心事
此时,刚刚去小解的原本守在军师帐篷外的士兵回来听到帐篷里似是传来说话声,他忍不住竖起了耳朵,平日里,他们这个军师虽然看似待人和善,可是做事极为苛刻,他要一张纸,你若给他拿两张,他必定要罚你,而若是没有禀告就让人误闯入他的帐篷里,也少不了一顿惩治。
刚刚他实在憋不住所以才换人替他看着,飞快跑到边角解决,可没想到回来信誓旦旦说替他看着的人早已不知跑到哪里去,而帐篷里不知闯入了什么人。
他听了半晌,只是模糊间听到有两个人的声音,但到底说得什么话,却一个字也没听清。
他心里惶恐,只得靠近再靠近,又再心里嘀咕,到底要不要进去请罪,就在他心里七上八下的时候,忽然听到立马传来陶军师的声音,“外面是什么人唯唯诺诺在干什么。”
声音不大,甚至和和气气的,但听到那小士兵的耳朵里,却好像谁猛然刺了他一刀,他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
小心翼翼地掀起帘子的一角,往里面看去,此时,陶军师正立在长桌前,而一旁他常做的虎榻上坐了一个人,那人穿着打扮与他倒是差不多,但却十分面生,不像是他们营队的人,但他的姿态气势却与陶军师差不多,懒洋洋地斜着身在躺在虎塌上,手甚至还时不时抚着虎塌上的虎爪。
他心里惊诧,不知这人是何来路,又不知自己该如何处置,只得瞪大双眼盯着穷奇。
梼杌见这小兵呆若木鸡一般盯着穷奇,脸上的笑收了几分,“你看什么呢”
那小兵忙反应过来,结结巴巴道:“这……这人……小人刚刚小解去了,所以才让他跑掉大人您的帐内,这人我瞧着脸生,所以,所以就……”
梼杌懒得听他在这儿长篇大论,便打断道:“这位是我的一位旧友,莫说你不在,你就算在,也拦不住他,行了,去打壶羊奶酒,再弄两个小菜送来。”
那小兵应了差事,心里长舒一口气,难得今日陶军师没有罚他。
待那小兵退下后,方听到穷奇笑道:“这你大人看起来还挺威风凛凛的。”
梼杌也笑:“我在这蛮夷之地,就算再威风,也比不上大周堂堂的穷桑真人不是么。”
穷奇道:“算了,算了,同你说这些,是真没意思,还是说回前面的话题,饕餮那家伙,我怀疑他就在京城,可是不知为什么,我一直没有寻到他的踪迹,你知道的,他之前喜欢的那女人的转世,可一直都在京城,这些日子那女人和饕餮的手下好像一直都在找人,但也无功而返,你说这饕餮究竟是故意躲起来,还是有其他的原因”
梼杌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道:“若是我记得没错,他从你那儿逃出来的时候,可受了重伤。不过说真的,我要是饕餮那家伙,既然好不容易逃出你这个魔爪,又何必深入虎滩呢。找个地方安安生生躲起来不好么”
穷奇大笑道:“梼杌,我们和饕餮那么多年,就算他现在变得翻脸不认人,可难道你还不知他的性子么,一旦认准的事,就算是死,也要达成的,不是么。就像当初,答应了天界那群家伙,说什么要抵御四方,护民安平,这些年就这么做了,还有喜欢那丫头,这么些年,听说投胎转世,连魂魄都不全了,可还那么执迷不悔。而他早就下了阻挡我的决心,你觉得他会当缩头乌龟么”
“不会。”梼杌肯定的答道。
穷奇受了笑,又道:“不过,这当中也不是没有变数,你可知,饕餮逃出来之前,被他封印起来的恶,可是被我放了出来,所以我在想,或许他被那一半折磨地爬不起来也是可能的。更何况娇娆那女人还在身上种下了无药可解的噬心蛊之毒。想想真是可惜啊,就这么让饕餮那家伙给逃了。”
梼杌听到穷奇说了这么多,才笑着问道:“看来,你的意思是饕餮那家伙应该正饱受着令人愉悦的痛苦,说不定在生与死的边缘挣扎,对么”
穷奇一副确实如此的样子,道:“除此之外,我是想象不出。”
梼杌摇头笑道:“穷奇啊穷奇,我可是记得当初我们四人,你可是同饕餮那家伙关系最好不是么,结果到头来最狠心的也是你。”
穷奇不屑一顾道:“说得好像你没有背叛一样,是,当初唤你来对付饕餮,你推脱了,可是你也没反对不是么,你也信誓旦旦说饕餮活该,所以我们都是一样的人。”
梼杌仍是笑,“怎么,我不过说了一句往日,我又没说其他,你就那这么串话来堵我。说白了,旧日,我们四凶的确有兄弟之情,可是这些在我们被罚诸四裔之时,各自为战之时,早就没有了。所以,穷奇,当日我之所以没有反对,不过也是因为我没有反对的理由。算了,此时在讨论这些,又有何意义,穷奇,你大老远跑来,我想可不是为了同我叙旧吧”
穷奇刚想说话,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一声响亮的声音,“大人,酒菜拿来了。”
梼杌望了穷奇一眼,才将目光投向门口,“进来吧。”
“是。”进来的仍是刚刚的那个侍卫。他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了一银壶,两个酒盏,两双筷子,还有一盘刚考好的羊腿,还有切好的羊肉,另有一盘焦香淡淡烤饼,奶豆腐。在这军营之中,来来回回的,也就这些东西。
侍卫端着托盘,不知道要放哪里,平日里大人都是坐在虎榻上,这饭菜就放到旁边的小桌上,他吃得也简单,所以倒也放得下,只是今日
梼杌看出他的迟疑,随手将长桌上的地图折了两下,推到一旁,然后道:“就放这里吧。还有,我和老友有要事要谈,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来打扰。”
侍卫听了忙利落地应了是,便将饭菜一一放到桌上,见梼杌摆摆手,便退下了。
梼杌随手拿起酒壶斟了两杯酒,端起一杯,另一杯递到穷奇面前,道:“来吧,敬不复存在的过去。”
351 春阳·来意
穷奇看了一眼面前那杯清淡的散发着浓郁的香气酒,接过来,笑着说:“怎么喝了这杯酒,过去的就一笔购销了是么。”
梼杌端起酒杯轻轻碰了穷奇的酒杯,然后徐徐饮下,穷奇见此也一口喝下,酸辣的马奶酒,下了肚,穷奇微微皱了下眉,梼杌又回头给自己斟了一杯酒,才笑道:“怎么,喝不惯我早就说过,我们这不比大周地大物博,就连酒,也只有这用马奶酿得奶酒。”
穷奇不动声色地将酒杯放到桌上,又看了一眼桌子上酒菜,并不动筷子,却道:“行了,梼杌,等你的辽军打下了大周,你想吃什么没有,想要什么没有。”
梼杌轻笑一声,道:“行行行,咱们说回正事,你来这儿,到底所谓何事”
穷奇笑道:“难道我酒不能找你来叙叙旧么”
“你混沌找我来叙旧我还能相信,你穷奇,说什么我也是不信的。”梼杌回道。
“果然,还说我们没有旧情,这世间怕是再也找不到比你更了解我的人了。梼杌,今日我来,是有件事,但也不算什么大事。我想问你,若是攻打下大周,这大周皇室,你们会怎么处置”穷奇绕了半天,终于说回正题。
梼杌略作思忖,才道:“这个么,说实在的,我和皇上还真没有就这个问题商讨过,不过你应该也知道,这大周没了,这大周的皇室,又怎么会安然无恙,杀或不杀,无非就这两条路。怎么,难道穷奇要替大周的皇上求情”
穷奇听到求情二字,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笑话,大笑道:“求情你觉得可能么,我会替那家伙求情真是好笑。我是想让你们赶尽杀绝,最好血洗汴京,一个不留!”
穷奇说到最后,脸上也似是沾染了血腥之色,明明在笑,却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哦没有看出来,你竟然这么憎恶这大周的皇上,是他做了什么惹到你了。”梼杌笑着问道。
“这个,倒也没有什么大事,只不过,你应该知道,我最讨厌,对我颐指气使的人了,更何况是一个无能的储君。”穷奇淡淡解释道。
“明白了,这倒是没什么难的,这些蛮夷子,若是真攻打下大宋,不让他们在大宋城里好好玩上一玩,也是件难事。一群狼,面对一群小绵羊,怎么可能不饱餐一顿不过,就是不知道你想做到何种程度”梼杌又问。
“这个么,”穷奇手指轻轻在桌子上叩了叩,然后道:“自然是越血腥越好,一想到那副景象,我就觉得全身血脉偾张,我想你应该懂得那种感觉。”
梼杌面色倒是沉静,半晌才笑了,“也是,说到底,我们本来就是妖兽,不是么。对了,你说的这些,是你的意思,还是他的意思”
“他”穷奇假装不懂。
“你知道我说的谁,虽然你没给我明说,可是我也能猜到,你背后有人吧,我做这些倒是无所谓,其实说白了,我做什么都无所谓,但是,我也不能白白给人当棋子。不是么”梼杌脸上带着笑,好像说得是今日天气很好之言。
穷奇也笑了,道:“告诉你也不难。”
穷奇说完往前移了两步,两人几乎面贴面,穷奇才凑到梼杌的耳畔低声说了几句,却见梼杌的脸先是轻笑如常,但渐渐的笑意褪了,取而代之的一脸凝重的表情。
而这时,帐篷外的刚刚送饭的侍卫没敢再凑近听帐篷里到底讲些什么,事实上从他送饭出来,他也没再听见帐篷里有一丝一毫的声音,当然他将这原因归结于这会儿正是营内换岗的时间,人来人往,吵来吵去,十分喧嚣,自然就听不到帐内的声音。
当然,他也无暇关注帐内到底讲些什么,他虽然对刚刚同陶大人说话之人的身份有些好奇,但这时他却为另一件事发愁,就是到底要不要进去。
一刻之前,陛下派人传来口信,传陶先生前去觐见,照理来说这并没有什么可犹豫,只是刚刚陶大人专门交代过,不要进去打扰,这时进入岂不犯了大忌但陛下的口信又岂是能耽搁的。
如此这般,他再帐篷外来回走动的,越加烦躁,心里只是期盼着帐内两人能早些谈完。
又过了一刻,刚刚派来传信的侍卫又来了,脸上十分不悦,“我说,你进去禀告了没有,皇上那边催了,说陶先生若是没有急事,就赶紧过去。你倒好,着半天了,还在这里来回晃悠。”
那侍卫只得小声道:“不是我不想进去,而是陶大人屋里有人,刚刚还特意交代我了,没有什么急事,千万不要打扰他。你又不是不知道陶大人的脾气,我若着贸然然闯进去,大人怪罪下来,可是掉脑袋的事。要不,要不然你进去得了,反正这口信是你带来的,你直接禀告给大人岂不更好”
“这……”传口信的侍卫一下子吃瘪了,他自然也知道这陶吴大人的脾气,见对面之人将皮球丢给他一副恍然轻松的样子,声音又硬气起来,“你是陶大人的帐外侍卫,你去禀告是理所应当的,我只是传口信的,话带到便是,反正皇上见不到陶吴大人,怪罪下来,首先也是你的错。”
“这怎么是我的错,我明明让你进去禀告的,你不进去,结果耽误了皇上的事,这与我何干”
两个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言,谁也不肯退让,到后来甚至推攘起来,都没个轻重,旁人瞧见这两人在陶吴大人的帐外扭打起来,刚想上前劝阻,只听“轰”的一声,一个人脚拌到另一个人的脚,另外一个人忙去拉面前之人,结果两个都没个重心,赫然往梼杌的帐篷上倒去。
倒是没有将那帐篷带倒,只是其中一个侍卫的手里的长枪不知怎么将那帐篷刺破了一个大口子。
紧接着便听到梼杌的略显不耐烦的声音,“发生什么事了是什么人”
两个人霎时呆若木鸡,你瞧着我,我望着你,都心道,这下,可惹上大麻烦了。
两个人谁也不敢动,却听到门帘忽地掀起,梼杌望着门口的两人,“你们干什么呢,进来!”
352 春阳·破竹
两个侍卫心惊胆战地入了帐篷,两个人低着头,对看了一眼,然后面面相觑,其中那个一直守在帐篷外侍卫悄无声息地将梼杌的帐篷打量个一遍,心里却直犯嘀咕,怎么着帐篷里就剩下陶吴大人一个人了。
而另一个侍卫见帐篷里没有人忙狠狠瞪了那个侍卫一眼,然后才哈着腰同梼杌道:“陶吴大人,皇上拍小人来请你,说是有要事相商,结果走到门口,这斯非说你这帐内有人,还说不让你打扰您,我说皇上的事耽搁不了,他还不听,情急之下……”
“情急之下两人就在我的帐外打起架来,还将我营帐弄破了是么”没等那侍卫说完,便被梼杌截断道。
“是,是,我们就是不小心推攘了一下,也没怎么……”那侍卫又解释道。
倒是一旁的侍卫见梼杌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没敢出声,只是低着头。
“哼哼,”梼杌嘴角一撇,笑道:“怎么难不成我还得谢你不成,这么替我着想,怕误了我的事来人!”
说到最后,他脸色已冷如冰霜,原本听到声音之时,门口已经围了不少侍卫,这时听到梼杌唤人,忙应声上前。
梼杌指着在两人道:“这两个人违反军规,拉下去,杖打五十大板。”
“大人,我知错了,您开恩啊,开恩……”
若是平日,遇见这事梼杌或许就不追究了,可是谁让他今日心情不好呢。
待那两人被拉下之后,梼杌看了一眼桌上早已冷掉的酒菜,一旁的虎榻上还陷了一大块,他的脸色沉沉。
这时,门口又有一个侍卫迟疑地站在门口,却不敢往前进,梼杌以扭头瞧见他,不耐烦道:“怎么了还有什么事”
这侍卫仍是辽王派来的,他一请再请不见人来,而派去请人的侍卫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心里等不及,便另唤了人来。
“那个,皇上派,派我来请您……”那侍卫唯唯诺诺地说着,也不敢往里面进,只是站在门口,一副做错事的样子。
梼杌瞧了他一眼,冷冷道:“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那侍卫见陶吴大人没有为难他,心里长舒一口气,忙道:“那,那我这带大人过去。”
原本辽国的皇上并不在这儿,不过最近战事吃紧,梼杌所在的部队又打头阵,所以从半个月之前,辽国的皇上也就在这安营扎寨,亲自领兵,也因此,辽国将士的士气大振,将本就气势较弱的大周军打得连退十数里。
今日辽王耶律金古这次换陶吴来,便是商讨下一步的作战计划,陶吴虽然不是辽人,但其军事、政治才华却是整个大辽境内都找不出一人,而更难能可贵的是陶吴还会一些非常人能办到的术法,他曾亲自见到陶吴随手一指人便非到空中,就连之前大辽境内大旱,牧草不长,都是由陶吴施法换来的大雨,解了燃眉之急,所以从开始的怀疑、不信任,到现在奉其为座上宾,而军师这个头衔也是特意为他设的。
所以他今日虽然等的时间有些长,甚至已经有人讲刚刚在陶吴帐前发生的事向他禀告,这时等梼杌进来,他仍是和善道:“陶军师,来了刚刚听说有人在你的帐前闹事”
梼杌原本冷淡的脸早就挂上了浅浅的笑意,道:“皇上,没什么大事,不过是两个小子目无军规,拉下去打几板长长记性罢了。”
耶律金古听了,道:“那就好,下面那些人就是这样,几日不挨板子,就忘了自己姓什么,打几板子长长记性也好。”
梼杌笑道:“是,不知今日陛下叫属下所谓何事”
耶律金古见梼杌谈起正事,也不再闲聊,从桌上抽出一张纸递了上去,大周派人前来谈和。
谈何梼杌的脸上笑一滞,但很快恢复如常,道:“谈和么我还以为大周一心做着统一天下的大梦,这样的他还会谈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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