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摇而上婉君心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晚枫无眠
这一个简单的动作像是一种讯号一般,轰的一下,如开了闸的洪水,数道不同物件划出的残影在人群中闪过。
噼里啪啦一阵轻响落在叶婉茹的马车上,有几串子兽骨雕刻的手链砸在了马车顶上,甚至有一张雪白的小狐狸皮被仍在了怀瑾的肩上。
面目冷峻严肃眉宇间甚至是带了一点苦恼的年轻侍卫,肩头上搭着一张头脚皆具的狐狸皮,怎么看怎么觉得有些违和。
 
第二百一十八章 死生契阔
叶婉茹正襟危坐在马车中,眉眼间仍旧带着一丝心有余悸,当马车外彻底没有了喧嚣声,只有马蹄哒哒和车轮碾过青石板路的声音时,她才轻轻吐了口气。
大耀国本就民风开放,更不限制闺阁小姐和妇人不能抛头露面,如今在卓阳国内她虽然心里也很喜欢这些热情的百姓,但若是让她在这么多双热情如火的眼睛下泰然自若的面对,她心中还是有些放不开。
说到底是和她的性格有关,更是深入骨髓的闺阁小姐那些教条束缚着她的思想,温婉含蓄,符合她的名字、更符合大耀国女子的特点。
虹玉和碧玺收起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两位侍女收回压着窗幔和帘幔的手脚,脸上丝毫不见自家小姐受欢迎的欣喜之色。
近几个月来跟着小姐读书的她们二人懂得树大招风的道理,暗巷中未得逞的刺杀已经是一个开端,那凭着现在小姐在卓阳国的风头,怕是更会引来多方不怀好意的窥探。
性格有些内敛的虹玉在叶婉茹看不到的地方皱了皱眉,随后对着车外的兄弟二人轻语道:“怀瑾,待会停车时你们记得将那些礼物收集起来,这是他们对小姐的一份心意,不可随意忽视。”
怀瑜脾气有些执拗倔强,怀瑾一个男子更是想不到这些,细心的虹玉连忙嘱咐了一句,若是等到了皇宫院墙外,他们随着小姐进宫,而对马车上的物品却弃之于不顾,恐怕会惹得百姓心中不满。
虽然大多会畏于皇家威严而敢怒不敢言,但心中难免会留下怨气。
听见这声轻语,叶婉茹不禁看了一眼虹玉,这丫头最近进步非常快,心思也越发细腻,大约是存了想要帮她的心思,才和碧玺耐心的跟着她读书。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他们所追逐的也不过是名和利,她虽不是沽名钓誉之人,但若想要为兄长谋划更多,她就不得不谨慎行事,行将踏错,恐之前所付出的所有努力将付诸东流。
要想获得百姓的拥戴,不得不拥有一个好名声,这不只是兄长该做的,更是他们谋事之臣该拥有的。
世人重名和利,若是从前的她待字闺中,两耳不闻窗外事,只坐在闺阁之中品丝竹练书法,再偶尔与闺中密友做些赏花赛诗等风雅之事。
只待嫁于恒毅哥哥,安心在内宅之中相夫教子即可,权谋一事远不在所顾及的范畴,她是不会在乎这些虚名的。
如今她所肩负的与以往不同,名和利便与她息息相关。
所行的每一步都必须要谨言慎行,听得那些权臣之间的言谈,每一句话背后的含义都会再三思索,唯恐错失了什么。
这样心思深沉又有些虚伪的自己,叶婉茹深感厌恶,更让她身心疲乏,但她却从来不敢说一句累,唯恐那个字说出口后,她心中积蓄的力量便会轰然倒塌再难重建。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简单的心愿却也成了一种永远达不成的奢望,她惟愿‘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哒哒哒的马蹄声渐渐消失在耳畔,辘轳的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音也悠然而止,叶婉茹心中微动,掀开帘幔向外看了一眼。
巍峨耸立的皇宫楼宇静静的矗立在眼前,不同于大耀国的金色琉璃瓦顶,更不似大耀国的建筑处处透着雕梁画栋的精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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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九章 生子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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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碗参汤下去,面色苍白被汗水浸湿的郑荷华大口大口的喘气,一双杏眼中水雾迷蒙,微微垂下眼眸看着肚皮上偶尔的一块凸起,她心中泛起一阵森森寒意。
怕是有人巴不得她生不出来,当她眼角余光不经意扫到窗前案几上摆放的玉雕小人儿时,眼中迸射出一道浓烈的恨意,随后满眼戒备的打量着屋内的几名婢女和接产嬷嬷。
当郑荷华看到从娘家带来的侍女时,心才稍稍放下些,但略有迷蒙的眼神看向床侧映在地上那些影影绰绰的人影时,心中又有一丝恐惧涌上。
虚弱不已的郑荷华挣扎着起身,却又重重落下,口中发出的声音嘶哑凄厉,“王爷……!”
门外听到这叫喊声的瑞王闵柏涵从圆杌上站起,眉头紧锁,脸色阴沉着,但脚步却始终不曾向那扇紧闭的房门走去。
正在诵经祈祷的炜妃动作略一停顿,微眯着一双平和的双目,眼中一道不悦闪过,心中却对不曾走上前去的瑞王略有满意。
产房血腥极重,涵儿贵为瑞王,进了产房见血光不仅不吉利,更是有些分不清轻重,若真是进去那可真就是扶不起来的阿斗了!?炜妃对郑荷华的不满已经因为这一声凄厉的呼喊达到了,果然郑荷华太过小家子气,她在心中不屑的冷哼一声,这个时候喊涵儿有什么用呢
是想让涵儿一颗心都挂在她身上才满足吗
一个胸怀天下大业的男子就不该只惦记着儿女情长,更不能因为一个妇人而失去该有的冷静,若是今日涵儿进了产房,陛下和那些支持涵儿的大臣怕是要重新考量了。
她不禁侧头看了一眼眼中带忧,却仍旧沉稳的郑风华一眼。
虽然一样米养百样人,但一母同胞的嫡亲姐妹性情却也大不相同,作为姐姐的郑风华对于与亲妹妹妹共侍一夫之事看的开明。
作为王府当家主母,不仅没有苛待过怀有身孕的妹妹,更是不曾处置过涵儿的任何姬妾,还将王府上下打理的井井有条。
炜妃心中对涵儿的正妃郑风华这份沉稳的气度越发的满意,只有这样美貌、才情和气度兼备的女子才能让涵儿无后顾之忧。
“荷侧妃,省省力气,使劲儿,再不出来孩子怕是要保不住了!”接产嬷嬷按下想要挣扎坐起的郑荷华,语气严厉的警告一声。
接产嬷嬷没有错过荷侧妃眼中的戒备,心中升起浓浓的不悦,她是炜妃娘娘的陪嫁侍女,因以前习过医术,娘娘当年生下大殿下时,便由她经手。
就连从前的大殿下如今的瑞王爷都对她礼敬三分,想不到一个小小的侧妃也敢给她使脸色。
虚弱的郑荷华躺在被汗湿的豆绿金钱蟒引枕上,听到这声刺耳的‘荷侧妃’,心中暗恨升起,大概过不了今夜,她便会母凭子贵。
那些给过她屈辱的人,日后她定要让她们加倍偿还!
郑荷华狠狠的咬着一口银牙,秀眉紧蹙,一头墨发凌乱的散在引枕上,有些扭曲的脸上带着一抹狠戾。
又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已经快要到了日暮时分,夕阳温暖的余晖洒在门外焦急等待的众人脸上,这期间炜妃只简单的用了些茶点,便一直守在门外。
突然房内响起一阵初生儿弱小的啼哭声,但这一声啼哭听在众人耳中却犹如惊天响雷,直震得从圆杌上站起的瑞王和炜妃晃了一晃。
郑风华眼疾手快的扶住炜妃,屋外等候的众人心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提起了一口气。
“恭喜娘娘、恭喜王爷、王妃,是个小王子!”接产嬷嬷带着喜意的声音向着门外禀报一声。
一声小王子,候在门外的众人神情不一,炜妃脸上带着淡淡的喜色,瑞王眼中却是迸出一道极喜的光芒,甚是眼角有些许泪光闪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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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章 瑞王隐秘
那日听见卧房内那一声惊恐的喊叫,在联合接产嬷嬷的密语,郑风华心中一片惊涛骇浪,垂在腰侧捏着锦帕的手不自觉的发抖。
她压下心中的恐惧和一丝愧疚,轻声安慰了一句有些怔神的瑞王爷,便独自一人进了仙荷园郑荷华的主屋。
郑风华刚把脚步迈进去,便被冲鼻的血腥味儿熏得直皱眉头,偌大的屋内静悄悄,只能听见像小奶猫一般细小的啼哭声。
她站在中间外定了定神,看也不看跪在地上的六位婢女,裙下的腿有些微微颤抖,刚才接产嬷嬷的声音太低,她没听清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屋内的那一声极惊的声音还在她的脑中回响,郑风华脚下有些踉跄,伸手扶住上好的黄花梨雕花隔断,里间雕刻着百子千孙的步摇床上一片狼藉。
跌落的水盆倒扣在地上,混合着血污的温水漫延在地面上,紫檀木的花架也倾倒在地,花盆里的泥土也洒了一地,一支曲折遒劲的海棠斜躺着。
她的嫡亲妹妹郑荷华面色苍白的躺在桃红色的被褥里,清浅的呼吸声听上去虚弱不堪,汗湿的墨发一绺一绺的随意散落在引枕和被褥上。
失去血色的双唇,紧闭的杏眼,看不出一丝往日的骄傲模样,被褥上染了大片的血迹,桃红色已经被一片殷红代替,染血的布巾堆满了床榻和脚下。
郑风华站在床榻前的矮凳上定定的看着郑荷华,她的眼中闪过一到痛苦,发抖的双手颤颤巍巍的伸向昏迷的郑荷华,但伸到一半的时候,郑风华像被针扎了一样攸的收回,紧紧的攥着衣襟下摆。
她想去抚摸一下妹妹毫无血色的脸颊,可瑞王爷温柔抚上这张脸的画面在她眼前闪现,手却怎么也不能再伸出去了。
怪谁呢若不是有贪图富贵的爹娘,和妹妹自己的妥协,如何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呢
郑风华心中不是不恨的,去岁她和殿下去到尚书府,因太晚便被爹爹留宿,可谁知她刚刚从母亲房里回到院子,还不到亥时,便听到侍女火急火燎的来报说殿下闯了妹妹的闺房。
那一刻她还有什么不明白嫁于殿下两年有余,她肚子里却一直没有动静,几次回府探亲娘都要催问一番,更是时常在她耳边念叨:
女人终要有子嗣傍身的,若是将来殿下位置更高时,就算殿下再宠爱于她,但碍于满朝文武的谏言,她也会地位不保。
那时她只当娘是担心她,她是怎么回答的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席间父亲不断的给殿下劝酒,母亲更是以要说体己话之由拉她回房。
但那夜的那件事情发生,她便想通了白日里看似平常却处处透着诡异的种种,她未出阁时的院子与郑荷华的院子在两个方向。
更何况未出阁的女儿家不能随意见外男,即使是姐夫也不行,是以那日席间只有他们四人,宴后就算殿下醉酒可再糊涂也不会走错院子,更何况还有小厮贴身伺候着。
这不过是爹娘的算计罢了,为了荣华富贵不惜以二位嫡女侍一夫,想出了这个下下之策,她虽恨爹娘,但她更恨的却是这个在府中向来跋扈的妹妹。
若没有她的点头同意,以爹娘对她的宠爱是万万不敢算计殿下的,这叫她如何不恨
更何况爹娘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但这关于殿下的隐秘,她从来不曾对旁人说过,皇子府中除了她这个正妃,还有诸多姬妾,娘只以为是她这个王府主母见不得庶子庶女先出生于嫡子女,殊不知她从来不曾插手过这件事。
她和王府里的姬妾们身体康健,王爷更是经常宿在她的屋中和姬妾的院内,但这几年,哪位的肚子有点过动静归根结底原因还是出在王爷身上。
这也是她难以启齿的,但这身
第二百二十一章 失势之兆
一心盼子的瑞王爷知晓事情原委后,压住了想看一眼那天生血瞳婴孩儿的念想,不是原于炜妃娘娘的命令,而是败在了他心里对血瞳传言的恐惧中。
血瞳婴孩最后被接产嬷嬷的一双迎接过数名皇子皇女的手掐死,说来也是可笑,这双手可以是一个新生命的开始,也可以是一个新生命的结束。
瑞王爷因这件事被盛怒又有些担忧噩运降临的轩帝禁足于瑞王府,轩帝严令瑞王闵柏涵在府中修身养性,言语间隐晦的说瑞王是作孽太多,上天要惩罚于他。
黄昏时分血瞳婴孩儿降生,只不过存活了不过短短的一个时辰,便因为那可怕的传言而被狠心的扼杀。
瑞王府为了将此事隐瞒,以手脚不干净之名处死了仙荷园当天院内的侍婢们,收到消息的轩帝甚至不曾诏瑞王进宫详细询问,仅仅只是命人传了口谕。
这期间不过短短两个时辰,瑞王一颗原本心花怒放的欢心便坠入了寒冰池内,而拼死剩下婴孩儿的荷侧妃郑荷华仍旧昏睡着。
瑞王闵柏涵有口难辩,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但消息还是在京中权臣之间传开,之后再由权臣的家眷们口耳相传,最后竟然弄得金陵城中人人皆知。
几名原本支持瑞王夺嫡的大臣因为轩帝的这道口谕而有些举棋不定,此事可以表明瑞王爷已经在陛下那里失了心,更何况还有那令人惧怕的血瞳男婴一事。
虽然男婴已死,但谁知道这种不详是不是已经降临到瑞王府,更何况因为这个不祥之兆,日后怕是瑞王也难再重获帝心了。
思及此,原本有几位犹豫不决的大臣,都纷纷临阵倒戈投靠到玥王麾下,甚至有两名大臣私下里寻上了瑾王爷闵柏衍。
在府中闭门思过忧心忡忡的瑞王爷闵柏涵自轩帝那道口谕传来,便已经料到会是这种情形,但心中不免升起了怒火,这些人不过是些墙头草,实在是靠不住。
这种时候他分外的想念前去卓阳国的顾清临,此人心思缜密更是诡计多端,若是此人在,怕是他的处境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岌岌可危。
因为他相信凭借顾清临的谋略,肯定有扭转乾坤之力,更会让他的处境变得柳暗花明,只是可惜现在瑞王府被轩帝的人看守,整个王府宅第像一座巨大的牢笼。
不同于瑞王爷闵柏涵在王府中怅然若失,感受着世态炎凉,玥王近两日可以说是春风得意。
数位权臣的暗中示好,让玥王闵柏淳甚为得意,这些权臣虽然之前投靠大王兄一事让他心中略有不满,审时度势下又转投于他,但这并不影响他将他们招归麾下。
老臣在朝中的势力盘根错节,是那些新提拔起来的青年官员不可比拟的,老臣更懂得世故圆滑和审时度势,他和那些趋炎附势的老东西们不过是与他互相利用罢了。
老臣势力广,在朝中的影像更深,能给他带来最切实的好处,更能在他登上大宝的路上助他一臂之力,而他只需让老臣们已有的荣耀继续延续即可。
只穿着一身蟒袍的玥王爷闵柏淳心情大好的在窗前挥毫泼墨,大王兄失势,那些墙头草都飘到了他这里来,即使有一两个不开眼的东西跑到了老三那,但也不影响他的势力远超老三这一事实。
闵柏淳写完最后一笔,带着满意至极的笑容凝神看着书案上占满一大张宣纸的四个字:蓄势待发。
龙飞凤舞的狂草呈飘若浮云,矫若惊龙之势,但最后一笔却在笔锋处堪堪收回,又带了几分隐忍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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