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之献帝崛起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武陵年少时
他刚想说话,只听有人叫道:“来了!”
果见长道之外,一支千余人的兵马簇拥着数辆车驾,缓缓而来,旌旗招摇,左右精骑四处游走,人吼马嘶,惊鸟飞还。
王允微阖的双眸陡然睁开,率领百官迎上前去,对着车驾远远的拜揖。
一辆爪画两轓的金华皂盖车慢慢悠悠的驶来,这是当朝太师董卓的御驾,本来是爪画两轓的金华青盖车,时人号称“竿摩车”,其车华贵无比,仪比天子,后来由于长安地震,董卓畏惧天谴,在蔡邕的劝说下换乘如今的皂盖车。
王允与众人对着这辆车拜倒:“恭迎太师!”
车还没到,一彪骑兵便先策马而来,当头一人盔甲整齐,身材高大,骑在一匹火红的马上,倒提长兵,威武不凡。这正是董卓帐下‘誓为父子’的亲信将领,中郎将、都亭侯吕布。吕布骑着赤兔,神色倨傲的扫视了诸公卿一眼,抱拳道:“太师有令,传司徒上车,随驾入城,诸位公卿可行于车后。”
王允与众人一齐回道:“谨诺。”
然后在吕布的伴随下走到车边,车子在驭者的操纵下停驻,车后的门被打开,太师府的主簿田景面带不善的看了王允一眼,冷哼一声,跳下了车,顺手牵过一匹马骑到队伍前面去了。而吕布早已不见了影踪,王允爬上了车子,行礼过后,拘谨的坐在角落里。
董卓年轻时曾是汉室在西凉的一员猛将,虎背熊腰,骁勇善战,只是年岁渐大,这几年养尊处优,身子有些发福。饶是如此,也是膘肥体壮,一个人便占据了车厢近半的空间。董卓自王允进车后便闭目养神,一言不发,王允也不主动挑起话题,权当是坐了趟顺风车。
但车厢内另一个人,他不得不注意。
那是个瘦弱的老头,白发苍苍,边上放着一台琴,琴的尾端有些烧焦的痕迹,王允知道这是名动天下的焦尾琴,这个老人是董卓敬佩无比的名士、左中郎将蔡邕。
王允看了看那琴,又看了看蔡邕,眼底少见的流露出复杂的神色,这眼神转瞬即逝。而蔡邕似乎察觉到什么,抬头一看,对王允友善的笑了一下。王允则是僵硬的点了点头,作为答复。无论出于何种原因,王允都不愿意与蔡邕交往过密,于公,蔡邕阿附董卓门下,在王允眼中已是谀臣之举,行为处事自然要与他划清界限;于私,蔡邕曾与王允论道,王允辩才不如蔡邕,屡屡词屈,以至于暗自结怨。
哪怕蔡邕没有做什么祸国的事,但王允依然将他视为了刺董之后的首要清算的人员,文人之间的私怨,就连看似正直无私的王允都避不了。
车子悠悠的经过北宫门,再过一时半会就要到太师府门前了,这时董卓有了动静,虽然仍旧闭着眼睛,但王允却感觉董卓在偷偷观察他一样:“听说国家的身体康复了”
王允赶紧对董卓揖道:“是,国家今晨已然康复,可下地行走,进用膳食,太医也说全无大碍。”
“哦。”董卓淡淡应了声,他睁开眼先是看看王允,再是看看蔡邕,问道:“国家这次的病恙不同以往,诊治了约有月余,按往例,老夫记得是要举办朝贺”
这一看似寻常的问疾,顿时让王允如坐针毡。他和杨瓒等人暗
第五章丨昃晷忘餐
“公求衣昧旦,昃食高舂,兴构宫闱,具瞻遐迩。”————————【陈书高祖纪上】
作为中朝官,黄门侍郎和侍中按规制要每天都跟在皇帝身边,起初是负责随行起居,后来事权渐重,甚或参与军国之政,可以说是皇帝最亲近的近臣。
如果能将他们收服,届时无论做什么都有人在一旁协助,为其奔走。当杨琦介绍了目前的侍中侍郎后,皇帝、也就是刘协不出意外的在这群近臣当中发现了几个不错的人物。
比如黄门侍郎钟繇、张昶,一个被后世尊为“楷书鼻祖”,另一个又是‘草圣’张芝的亲弟弟,有‘亚圣’之称的张昶,是书圣王羲之最崇拜的两个人。后世学习书法的人有哪个不认识的当皇帝最初知道眼前这两个人正是从小临摹字帖的作者时,差点制止不住自己下诏让他们手写一份真迹。
钟繇的儿子钟会因为灭蜀之功而载入史册,张昶的父亲张奂是凉州三明之一,他有个弟弟叫张猛,也是一员虎将。皇帝粗熟历史,听到杨琦的介绍,加上自己前世的认知,自然对这两人上了心。
但钟繇似乎与王允、关东世族走的挺近,这是皇帝不得不考虑到的。
至于其他的比如黄门侍郎丁冲,射坚等人虽然稍逊之,但也有过人之处。
不过皇帝身边的近侍也不是谁都可以用的,就好比董卓的侄子董璜,就是侍中兼中军校尉,但董璜主要负责掌管当年灵帝编练的部分西园军,只在重大场合才会出现在皇帝身边履行侍中职责,不然皇帝想对身边人做些什么,还真不容易逃过董卓的耳目。
时间过得很快,杨琦尚未说完,皇帝也正在兴头上,肚子却不给面子的叫了起来,他赧颜一笑,对杨琦说道:“我早上吃的少,没想竟饿的这么快,倒让你见笑了!”
杨琦经过这么一上午的问对,早已熟知天子的秉性,一开始的战战兢兢,渐渐化作敬佩服膺。他知道这个天子虽然年幼,但十分尊重臣子,不拘小节,就连杨琦这样正直的脾气都能容忍,但有谏言,都能虚心接受,让杨琦折服。他拱手道:“国家勤政忘食,实乃朝廷之福,日后必成佳话。而国家圣体初愈,正宜修养,臣固请进膳,饭毕再论不迟。”
“也罢,我知道你也累了饿了。”说笑后,皇帝正色道:“等会太官令端些吃的来,也给杨公带些。”
“臣谢国家赐食。”杨琦叩谢之后,起身走到门口,对门外的小黄门吩咐了几声。没过多会儿,几个小黄门便端着菜肴走了进来,替皇帝与杨琦各自的桌案上布好了各式菜品。
汉礼规定,天子饮食之肴,必有八珍之味。现在朝廷用度拮据,不是铺张浪费的时候,但既然是皇帝请客赐宴,就断不能小气。只见端上桌案的,是一份豉汁煎鱼,酱肚酱肉和用新鲜的葵菜,菘菜烹制的菜肴。
虽然汉朝这时候没有辣椒之类的调味品,但主食种类还是非常丰富。而且自古以来饮食向来讲究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这些宫廷御膳的色香味足够让皇帝食指大动了。想起西汉经赋家枚乘所著的《七发》中写尽了天下绝顶的美味,只是不知道亲自尝起来又是什么滋味。皇帝知道现在不是满饕餮之欲的时候,好在以后的时候还长着,待天下大定了,再享这个口福不迟。
皇帝将在嘴中咀嚼的酱肉咽了下去,感觉有几分饱了,放下筷子,又喝了一口菘菜汤,这才满足的用手绢擦拭嘴上油渍。杨琦见天子放筷子,不管吃没吃饱都停止进食,以示恭敬。
待小黄门将食具收拾走,皇帝方才说道:“宫中近侍,我都已了然于心。可若我想查阅外朝群臣的名册,又该往何处去寻从何人处得知呢”
“朝臣名册,皆在尚书台,由选曹尚书保管,以备随时增删。”
“若使人奉我口谕,拿来一阅,可否”
杨琦这时迟疑片刻,旋即答道:“可矣。只是臣以为,现在不是国家查阅这些的时候,国家还应韬晦为上,这些事情,不妨缓行。”
皇帝把手一抬,言道:“现在正是说这个的时候,若是等到诛董之后,王司徒未必会允准,非得在此时逼他一逼。杨公还不信我吗”
杨琦对此略为不满,在他看来,王允诛董,到底还是为了刘家天下,而皇帝为了争权,竟舍得将社稷与所有人的性命拿来押注,逼人就范,二者相比,皇帝玩弄权术,反倒落了下乘。一时间,杨琦倒是隐隐有些后悔,暗想自己是否上错了船,只是当前看来,跟着王允以附骥尾,倒不如跟随皇帝身侧,在朝廷上独占鳌头。
“便依国家所言,只是宣室殿太过端重正式,易惹人非议,不如换个地方。”
“那就寻个读书的地方。”皇帝一合双手,脑中立时想到了个地方;“石渠阁如何”
皇帝遂先遣杨琦赴尚书台传诏,移送籍册到石渠阁,自己则与黄门侍郎射坚、丁冲二人出宣室,准备
第六章丨母之昆弟
“蒹葭依玉树,自谦借戚属之光;茑萝施乔松,自幸得依附之所。”————————【幼学琼林外戚】
骖乘,又叫陪乘。古时乘车,尊者在左,御者在中,而为了防止车子向一边倾侧,往往在右边要坐个人以平衡重量。在先秦,骖乘一般由武士充任,负责警卫的称为车右,比如当年樊哙便给刘邦做过车右;而只为陪乘的则称为骖乘,在礼制中,根据车驾规格和出行意义的不同而往往由大将军、侍中等内朝官负责。
对于寻常大臣来说,能为天子骖乘,乘车时坐在天子对面,是一种莫大的荣誉。但对王斌来说,此刻却仿佛坐上了风口浪尖,实在是让人惶惶不安,他不知皇帝何故突然重视起了他,在眼下这个时局,皇帝但凡有一丝重用外戚的念头,都会招致当权者董卓的抨击。皇帝自然不会有性命之虞,但他王斌可就说不好了。
丁冲虽迂,但也不笨,皇帝邀舅父上车,是昭显孝道,丁冲犯不着无理搅三分,他之所以选择退避,是因为知道皇帝对王斌越优待,给的权力越大,董卓对王斌起的杀机就越重,既然如此,又何必让丁冲自己当出头鸟只是他不会想到,董卓命不久矣,已无机会铲除权臣道路上的竞争对手了。
当车子缓缓起行,王斌仍旧是一副提心吊胆的模样,皇帝在一旁看了,笑容更明显了:“舅父,何以如此”
“君上面前,臣战战兢兢,不敢丝毫懈怠。”
“舅父不必如此,你我只话家常,不谈其他。”皇帝笑着安抚道,然后便真的像是话家常一样,问了王斌老家民情如何,舅母身体是否康健,王斌也一一作答,未消多时,他提着的心便慢慢放下了。
“表兄何时及冠”皇帝似若无意的问道。
“犬子王端年前及冠,已取表字伯方。”王斌不疑有他,一五一十的答道。
皇帝‘哦’了一声,了然道:“听说表兄少年老成,虽未拜入名师,精读经典,但也算是粗熟文章,可以出仕了。”
车厢内原本和洽的氛围陡时一变,王斌身子一僵,想要推辞道:“犬子无才无德,还得多读几年书,一时难以效命于陛前。”
“这有何妨,我年岁渐长,亲政不过早晚的事,身边迟早要有几个得用的臣子,你看如何”这话从皇帝口中说出来,已然变了味,不像是外甥问舅父,反倒是皇帝问臣子。
皇帝不容置疑的语气让王斌心慌,由于董卓以及众多士人或明或暗的阻挠,他与皇帝接触得不多,对皇帝的印象还处于少年聪慧的阶段,一时没有想到皇帝已然性情大变,只以为皇帝韬晦锋芒,要借助王斌这个天然的外戚,在朝堂上大展拳脚了。外戚大将军的权势让王斌动心,而与之相随的危险却让王斌警醒,他正想拒绝,抬头却见皇帝专注的看着他,那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期待,还有一丝孤寂。
那是举目无亲,身边没有一个可信可用可托付之人的孤寂。身为皇帝血缘亲近的母族,王斌竟不舍得说出拒绝的话,如果连自己都为了明哲保身,不愿辅佐皇帝,那么谁又会真心襄助呢皇帝可就真成一个孤家寡人了啊,自己亲妹妹王美人若是泉下有知,必然要恨他这个冷血的兄长,自己以后入土,又何来面目去见
看到皇帝与王美人极为相似的眉眼,王斌心头一颤,低声应诺道:“犬子不才,得蒙君上不弃,臣代其叩谢君上。今后臣等父子,愿供君上驱使。”
王斌以身家相托,让皇帝大受感动,他握住王斌的手,说:“舅父今日之恩,我绝不敢忘。”
皇帝往车前看了一眼,王斌知道皇帝在犹疑他接下来的谈话驾车的车夫是否能听见,为了让皇帝宽心,王斌说道:“臣任职奉车都尉三年,宫中奉车郎官均已熟识,每逢帝驾出行,为保銮舆万全,皆由臣选派忠直之人驭车,君上不必担忧语入他人。”
原来王斌早有预谋,无论是为了以后可能骤升大将军做准备,还是为了结援自保,在这三年间他恩威并施,驸马都尉和奉车郎们为了攀附将来富贵,也纷纷投效,虽然奉车都尉不止王斌一个,但论在奉车郎心中的地位,王斌才是他们的主心骨。
皇帝明白了这些,忍不住对其貌不扬的王斌另眼相看,王斌不过一名不见经传的外戚,都能有如此心计,那些在史书留名的人物,又该是何等不凡皇帝心里澎湃,一来是为自己有幸来到这个群才辈出的时代而激动,二来则是为王斌苦心孤诣利用职权暗地保护皇帝而感动。他说道:“好,好,有卿如此,何愁王业不兴”
于是皇帝将王允近日将要刺董的事以自己猜测的方式告知了王斌,还有杨琦的投效以及自己的部分设想。他不担心王斌会借此告诉董卓,如果王斌真有此心,这三年来早就投身太师府上获取权位了,又何必等到这个时
第七章丨各算其能
“谋先事则昌,事先谋则亡。”————————【说苑说丛】
王允刚拜别董卓,一身朝服尚未换去,便赶回未央宫,正欲前往中台理政,半途又听人说皇帝派侍中杨琦传诏,索要了藏于尚书台的所有官员名册,说是要好好识记。此事非比寻常,皇帝登基以来,受制于权臣,很少有自主派人去尚书台宣诏的。皇帝的性情,王允最了解不过,聪慧且敏感,柔仁且怯懦,若是太平天下,当是守成之主。
可自皇帝病情好转之后,所言所行,处处不符以往,不仅比以前更聪明,而且还多了些以往没有的明断。王允不敢说对其了如指掌,尤其是在今天早晨他和杨琦分别应对皇帝之后,他必须得好好把住皇帝的脉,至少在刺董前夕这段关键的时候,不能横生枝节,更不能让皇帝引旁人注目,这个旁人,既是董卓,也是其他观望的朝臣。
王允也有私心,也有做霍光的私心。
在皇帝暗弱,又没有别的竞争者的情况下,诛杀董卓后,他便是理所当然的宰辅。到那时,那些暂且与之盟誓的臣子们,无论是否情愿,都是顺者昌、逆者亡。其余朝臣,无人可投靠,只能依附于王允。但现在不同了,皇帝的强势与明睿,已经渐渐影响到身边的近侍,比如杨琦与杨瓒等人,这是在给朝臣释放明确的信号,并提供了第二个选择,等于是要和王允争夺诛董之后的政治资源,王允怎会坐视不管
待到未央宫前殿,王允正在殿中静候没多久,一个小黄门跑了过来,赔笑道:“国家刚才已摆驾去了石渠阁,司徒若要请见,不若等……”
知道皇帝不在未央宫,王允转身便走,只留下尴尬的小黄门在原地。他行事果决,毫不拖泥带水,从前殿到宫北的石渠阁,足足走了半个多时辰。这石渠阁本来早已在王莽之乱中被焚毁,直到董卓迁都,王允将洛阳兰台大部分典籍图册都运到长安之后,方才彻底重修了石渠阁,用来存放洛阳宫中的典籍。
石渠阁四周有一道沟渠,引的是活水,用以防火,夏季在此读书也能感到清凉。黄门侍郎射坚与丁冲正躲在廊下,阳光和煦,暖风熏熏,他二人靠着廊柱,在背阴处闭眼假寐。忽听得一阵车马喧闹,射坚睁眼一看,见王允端坐车上,缓缓而至。射坚推醒了丁冲,道:“王司徒来了,快进去通禀。”
石渠阁不大,一二楼都是放书的地方,只在三楼有个小堂,皇帝就在那里与杨琦、王斌二人看书议事。当丁冲来时,瞥见王斌正与杨琦相对而坐,皇帝居中捧简而读,丁冲心里不满,装作没看到二人似得,对皇帝行礼道:“陛下,王司徒求见。”
于是皇帝闻言起身,临窗而立,正好能看见王允垂手而立,在阁子前静候自己传诏。王允再怎么耿介刚直,也知道擅闯陛前的罪过。皇帝摆摆手,示意丁冲下楼传王允上来。
王允走进时,恰好看见皇帝正站在窗边,借着屋外明媚的阳光,眯起凤目仔细认读着书简上的小隶,苍白的脸被阳光照成健康的麦色,身上一袭深色的燕居服,衬得身子越发瘦小不堪,但那认真、好学的模样却深深印在王允脑海里,成为了他终身难忘的画面。杨琦在一旁轻咳了一声,他方才转醒,大步上前,伏身拜倒;“司徒、守尚书令臣允叩见陛下!”
皇帝仍然站在窗边,整张脸有一半隐入暗处,正如他所表现的情绪一般阴晴不定,他盯着一行文字陷入沉思,杨琦不敢说话,王斌更是放下了书简,不知该站该立,面露忐忑。
此时王允在朝中的权势仅在董卓之下,王斌擅自与皇帝结好,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当他直面王允时,王斌倒是突然心虚了。皇帝倒是比任何人都沉得住气,他不叫起,王允就得一直跪着。王允知道皇帝这是要在他身上出一口早上被糊弄的恶气,也是刻意要杀他威风,哪怕地板坚硬,自己一路过来身子疲累,也得咬牙硬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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