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日呼唤

    “父亲，他是我的族人”年幼的诺亚拼命的摇头，脚步后挪，“饶了他吧，我不想杀死他父亲，他是我的族人呀”

    “哈哈，哪怕他践踏了你的尊严，你也不想杀他吗诺亚，你到底在想什么我知道你看不起他，可同样也希望得到他的尊重。呵，告诉我，你到底在想什么”

    老者用力的将年幼的诺亚推到瑟瑟发抖的哥布林面前，暴喝一声，“杀死他，你作为我的孩子，不该受到这些下位者的嘲讽。”

    “诺亚，不要杀我啊，不要杀我啊看在我平时对你我平时”瘦弱的哥布林想要让诺亚心软，尽可能的说出自己平时维护过诺亚的事迹，可他眼珠子转动中，想起的全是自己当着不少人的面戏耍嘲讽诺亚的往事。

    当他嘲讽诺亚时，众人在边上欢呼，在这件事上完全以他马首是瞻，他在内心上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年幼的诺亚是一个不爱说话的哥布林，族人们都曾偷偷的嘲讽戏弄过诺亚，他相信诺亚不会张嘴向族长告状。哪怕诺亚忍不住说了，可法不责众，欺负诺亚的是大部分族人，年迈的族长总不能教训大部分族人。

    可现在，年迈的族长枪打出头鸟，边上的族人依旧在欢呼，恳求族长一刀砍下他的脑袋。

    “我不想死，不想死诺亚，我知道错了你还是一个孩子，稚嫩的双手不该沾满血液”瘦弱的哥布林绝望的开口。

    年幼的诺亚偏头看向自己的父亲，握刀的手剧烈的发抖，他下不了手。

    “诺亚，你在想什么”老者目光炯炯的盯着自己的孩子。

    “我我”诺亚手中的刀掉落在地上，扭身就跑。

    “诺亚，你身为我的孩子，我宁愿他们是因内心的恐惧而远离你，也不愿他们是出于鄙视嘲讽而孤立你。”老者死死地盯着年幼诺亚的背影，嘶声的吼道。

    年幼的诺亚脚步一顿，回头之时看见老者握刀直接砍向跪拜在地上的哥布林。

    “你们给我记着，我的孩子即使弱小无助，也绝不是你们欺负的对象。”老者冲着四周围看的族人发出警告，深绿色的皮肤上溅满血，他俯下身子，捡起头颅向着诺亚丢去，扯开嘴角生冷道：“诺亚，将他的头盖骨打磨成骨刃，谁要是再欺负你，那你就握着骨刃让他付出代价。

    你不爱说话，那就用行动告诉他们。”

    年龄不大的诺亚盯着骨碌碌滚到自己脚边的头颅，全身的汗毛竖起，他盯着对方瞪大的双眼，大脑一片空白时，慌乱的推开人群，朝着外围处的艾伦两人狼狈的踉跄跑去。

    站在艾伦身边的诺亚看着旧时的自己，在即将同旧时的自己擦肩而过的时候，他失神的伸出手，想要抓住自己的手，可他的指尖直接穿透旧时的自己。

    “我我”

    诺亚声线发颤，侧转身子看向旧时的自己，从前的记忆似潮水般的袭来，他无力的蹲在地上，捂着头扫视着周边的族人。

    他记得从那一天起，大部分族人对他又怕又鄙视，他变得更加的孤独，腰间只有一柄染满血的骨刃陪伴。

    “诺亚，你想抓住过去的自己吗”

    艾伦看着诺亚，思索中开口。

    诺亚抬眼看向正中的老者，捂着头不吭声。

    艾伦见后，立即打了个响指，四周的人和事物再次变幻。

    年幼的诺亚站在石坎上，偷偷地望着正在玩耍的同龄人，用力的握着骨刃。

    “你渴望融入到群体中。”艾伦看着不远处的石坎，轻声的问。

    “不，我从未有过这个念头，从来没有！他们胆怯、狡诈、虚伪。他们一无是处，我以他们骨子中的孱弱为耻辱！”诺亚盯着不远处的『自己』，使劲的摇着头说道：“呵呵，我可是诺亚呀，我和他们不一样。”

    “不一样可你一直都希望得到他们的认同，得到他们的尊重，不是吗”艾伦揉揉眉心，从布鲁格的视角看待诺亚的过去，真是一件头痛的事情，他发觉这些片段的记忆会影响自己的情绪。

    “没有，我”

    “你连正视自己的勇气都没有，那和自己的族人有什么区别，其实，你也一直看不起自己，是吧”艾伦看向诺亚，说出布鲁克一直想说的话，“诺亚，你到底在想什么”

    “我我”

    诺亚狼狈的后退几步，凝视着艾伦的眼睛，忽然发现眼前的这位『神祗』是如此的了解自己。果然在神灵的面前，任何人都将没有秘密可言。

    “你回去吧，想好自己需要的东西。”艾伦摇摇头，返身的那一刻，四周的地下城堡逐渐坍塌，他们俩人再次出现在光线昏暗的单间里，“你真正想要的东西不是神灵血晶，不是吗”

    诺亚失神的看着前方，嘴唇翕动中一句话都说不出。

    “你回去吧，回到现实的生活中去想自己需要的东西。”艾伦晃晃手，试着用意识打开门。

    嘎吱——

    门似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推开。

    诺亚眺望着迷惑森林，听族中长辈说迷惑森林是跨过幻梦境的必经之路。他喉结滚动试探性的问艾伦，“神，你已放弃我，是吗”

    “诺亚，一切未可知。”艾伦故作高深的说。

    诺亚沉默片刻后，向着艾伦恭敬的行了一礼，走出大门，身影转瞬扭曲消失在原地。

    艾伦收回自己的目光，看向地上的冰冷尸体。他在昏暗的房间中，安静地面对着猝死的自己。




第十章 数据库
    艾伦在临死前其实没经历过绝望，倏忽间的心绞痛并没给他太多的反应时间。

    他慢慢的蹲下，双手张开佯抱住自己，目光黯淡中自言自语，“艾伦，我们再也不会仅为了活着而呼吸。

    呵，我们该学会为生活而呼吸了，尽管死亡已经降临，可对于我们来说，这一切来得并不晚。”

    他的双眼闭上，怀中的自己逐渐化作光斑消散。

    在寂静之中，艾伦慢慢的站起，走向迷惑森林，看着一株通体绯红的树木，露出似有所思的神情。

    这一株绯红之木代表了诺亚，树梢处的果实依旧一闪一闪的绽放着蓝色的光晕。

    他继续往前，看向另外一株深蓝之木，右手轻握着果实，耳畔听到一个男人的‘嘿嘿’的笑声：

    “你们叫呀，你们继续大声地叫呀，你们就算叫破喉咙也没有人来救你。嘿嘿嘿，我的小美人们，你们往哪里跑”

    他深锁眉头，随后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中年男子盯着前方的女人们得意的搓了会儿手，猛地向前抓去。

    “这真是一个让人的梦”

    艾伦松开手，从中年男子虚妄的梦境之中，他得知对方渴望娶二十八个老婆，并且还被封为公爵。

    他继续向前，站在一株较为矮小的深蓝之木前，右手按在果实之上，急促惶恐的嗓音随后传来：

    “别打我姐姐了，求你别打我姐姐了。父亲，你这样打下去，她会死的！”

    一个满脸泪痕的男孩跪拜在地上，死死地拽着一个酒鬼的大腿，歪着头去看奄奄一息的女孩，歇斯底里的大哭，“别打了，姐姐快要死了，姐姐快要死了”

    “滚。”酒鬼一脚将男孩踢倒，继续对倒在地上的女孩拳打脚踢，“你们俩个好吃鬼，不会赚钱的狗东西，我要打死你们。”

    艾伦按着额头，轻轻的晃了晃，从这个梦境中感受到了深深的绝望。

    他猜测这应该是对方的真实经历，尽管对方已经长大，可曾经的种种依旧形同梦魇。

    他再次迈开脚步往前，右手轻握着一枚青涩的果实，偷窥着做梦之人的愿望或者过去。

    片刻后，他再次松开手，针对于将愿望寄托在梦境的人来说，这些果实简直就是做梦者的伊甸园；而那些将过去当作梦魇的人来说，这里就是潘多利的匣子，他们的痛苦早晚会得到释放。

    艾伦环视着迷惑森林，作为一名曾经从事过程序开发的程序员，迷惑森林对于他来说就是数据库，他可以从数据库中得到大量有用的信息，从而对其分析评估。

    “销售他人的秘密应该能换取我需要的资源”

    艾伦皱着眉头，思索着‘数据库’对他的现实作用。

    面对着完全没有加密的海量用户信息，艾伦想起各种app通过用户开通各种权限获得信息，再进行信息的索引，对用户的各类数据进行分析。

    他双眼一眯，试着站在原地，意识向前延伸，海量的信息立即涌入他的大脑。

    “神灵血晶、神造之器、遗落之地、幻梦境、蒸汽火药”

    艾伦从海量的信息中提取着各类关键词，以达到快速了解做梦者在乎的事物。

    许久后，艾伦再次找到自己从事it行业的感觉，这完全和用户分析类似，他扭头看向身后自己的房间，想起自己猝死的原因，不由嘴角微微抽搐。

    “以后再看。”艾伦不再去窥探他人的信息，转身走回房间，构造着自己的梦境。

    顷刻间，他的头顶上出现一望无际的大海，陆地仿佛星点散布在深蓝色的大海各处，而他脚下则是洁白的浮云和蓝天。

    他喜欢颠倒天地的感觉，低头之时勾起嘴角，他现在可是把天踩在脚下的男人，在他的操作下，一张会议长桌出现在他的身前。

    艾伦慢慢的坐下，转动着轮椅，盯着长桌，思索着壮大自己的势力。那么多的信息，他必须得有‘员工’组成团队才行，这给他一种在异界种田的荒谬感。

    “弱智的一七七。”他揉着自己的眉心，想起自己写网文的朋友。

    在对方的影响下，他偶尔也看看小说，也正是从网文中了解‘种田’的其他意思。

    他记得自己的网文朋友很扑街，由于没成绩，对方成天都不想码字，应该不会和他一样猝死。

    这真是扑街网文者的福音，永不猝死是一件无比美好的事情。

    艾伦瞄了眼长桌，思索中定了一个小目标，先努力的活下去，发展到四个员工。

    当他这样想的时候，会议桌两侧立即出现四张椅子，身前弹出数道界面，上面列举着他刚收集到的部分数据。

    艾伦分析很久后，将其全部抹去，他现在可不知道神灵血晶的遗落之地，发展团队成员并不是一件顺利的事情。

    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他起身走向迷惑之森，现在该是核对梦境真实性的时候了。

    倘若这仅仅只是他的一个梦，那么他提出的方案不成立。

    “呼”

    艾伦睁开眼，立即环视着四周，眼角的余光捕抓到蹲坐在自己前方的诺亚，思考中装作有点慌乱的开口，“诺亚，我我梦见了沉睡的神祗，他就在幻梦境中被迷雾所笼罩”

    他语气一顿，喉结滚动中，死死地盯着诺亚，“那位神还向我提及了你，他让你看见了自己的过去，可你的意志太过薄弱，是吗”

    诺亚转身，口干舌燥中，他迟疑的点点头，惊讶道：“哥哥，你也受到了神灵的召唤，可你已经是非凡者，拥有了自己的信仰，怎么可能”

    艾伦糊弄着诺亚，羞耻而恐惧的说道：“我的信仰受到了神灵的蔑视，他更加的强大，我我决定效忠于他。”

    “是吗”

    诺亚猛然瞪大眼睛，听到自己的兄长亲口说出这些话，那么必然没有假，他激动了会儿又很快的陷入失落，轻声的说道：“神觉得我的意志太过薄弱，这是真的吗”

    艾伦点头心中窃喜，从诺亚的反应中，他的梦存在真实性，他将拥有储藏大量信息的数据库。

    “诺亚，不要灰心，你还有机会。”

    “神亲口对你说的我还有机会”诺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急促的呼吸起来。

    “不，我安慰你的，说实话，我也没有被神灵看中。”艾伦拍拍诺亚的肩膀。

    诺亚低下头，握紧拳头。

    艾伦盯着诺亚，陷入犹豫，他要的可是精英呀，可他现在似乎没有资本得到办事能力强的好员工。



第十一章 为了部落
    “神灵的想法，我们这些人无法理解。诺亚，不要太沮丧。”

    艾伦拍拍诺亚的肩膀，谋划着自己的未来。

    诺亚抬头看向艾伦，没有吭声。

    两人休息不久后，立即沿着银喉深渊的边沿行走。

    诺亚时不时的偷看几眼艾伦的背影，喉结滚动中，嘴唇翕动下开口，“布鲁克兄长，我我”

    艾伦扭头，边拔着‘呆毛’，边懒散的问，“诺亚，我可不想被抓到，你快点儿。”

    “我其实也是一个胆小的人呀，一直都很胆小”

    诺亚低下头，用力的握着拳头，哽咽道：“当那些拿着火枪的人向你们进军的时候，我一直在外围看着，直到他们抓走并屠杀大部分族人以后，我才敢出来出来替你们收尸”

    艾伦凝视着诺亚，微微的沉吟，他知道诺亚向来看不起族人的胆怯，可最后对方却成了自己看不起的人。

    他很能理解诺亚的情绪，想当年他毕业的时候，也一贯看不起那些油腻的中年男子，可随着他踏入职场，他最终也变得油腻。

    “诺亚，你不必自责，为了活着”

    “不，布鲁克，你是了解我的，我一直以为自己和他们不一样。那些胆小虚伪的肮脏族人，信仰要比生命更加重要，我现在和族人一样失去了信仰，卑怯的活着。”

    诺亚粗暴的呼吸时，猛地抬眼瞪着艾伦大声的吼道：“我想成为一个英雄，一个让他们承认的英雄。”

    艾伦偏过头，嘴角扯开，“诺亚，我知道你想成为族人的英雄。可诺亚，你应该先学会接受自己的身份，你是一个哥布林，骨子里的血让你厌恶阳光。”

    诺亚瞪大了双眼，往前走了几步后，他握拳的双手无力的摊开。

    艾伦继续往前走，学着布鲁克的语气冲诺亚喊话道：“跟上，我愚蠢的弟弟。”

    诺亚抬头，沮丧的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