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灵小甜妻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陆无双
偏偏,又是个梦境。
梦境里,有慕云歌所说的十里红妆,有张灯结彩的北靖王府,有身着大红喜服,年轻俊逸的慕云松。
苏柒在自己的梦里好似一个看客,矗立在喧闹的北靖王府门口,看到装饰一新的王府大门敞开,门前人头攒动,人们三三两两挤在一起低声议论着,皆是喜气洋洋的神情。
须臾,清脆响亮的鞭炮声响起,伴着喜庆鼓乐渐行渐近,一顶描金绣凤的八抬大红花轿徐徐而来。王府门口翘首以待的众人,立时活跃起来纷纷上前,接轿的、拦门的,讨喜钱的,皆一派热情洋溢的光景。
苏柒便立在一旁冷眼看着,他们看不见她,她却看得见他们。她见一身大红喜服的新郎官慕云松被众兄弟拥簇而出,立在王府门下持了黑漆描金的弓箭,用系着红绣球的箭枝三射轿帘,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引来众人震天的喝彩。
她看着喜婆将新娘子从花轿里搀出,虽盖着大红的盖头,但杨柳样的身姿和通身的气派,无不令接亲女眷啧啧称赞。喜婆将新娘的手交到慕云松手里,他便那样自然地执起她的纤纤柔荑,引着她向内走去,有礼赞高喊着吉利话,
,小童子将金灿灿的谷豆一路洒向新人。
一切皆是那样盛大隆重、喜气洋洋,那大红衣衫、执手并肩的一双身影看起来如此般配,正衬得起“郎才女貌”四个字。苏柒咬着下唇,看着新娘“跨火盆”时有片刻的胆怯,新郎慕云松便自然地伸手去搀她,新娘掩在红盖头下的樱唇娇媚一勾,现出个好看的弧度。
她那点绛的樱唇,仿佛瞬间耀花了苏柒的眼眸。
待她再回过神来,已是置身他们的新房,地上铺着黄底蓝花双喜纹毯,绕过鸾凤牡丹插屏,雕花大床挂着大红绣鸳鸯帐幔,玉带金钩,两边挂香球及福字丝络,床里亦是一色大红绣鸳鸯的锦被缎褥,高高叠堆起。
一双红烛摇曳,新娘蒙着盖头端坐在床中央,抓着衣襟摆的芊芊十指,透露了她内心略带紧张的欣喜。须臾,众人拥着新郎官进门,便有喜娘递上一支金灿灿的秤杆,笑道:“新郎官挑盖头喽!”
苏柒本就难过的心情,在这一刻纠扯到了极点,她很想冲上前去将那秤杆一把夺走,厉声警告他不可以娶别的女人,谁都不可以;她很想扒掉他那一身血红耀眼的喜服,不由分说地带他离开这个几乎令她发狂的地方。
偏偏,梦境里的她只是个看客,她一遍遍地伸手向慕云松抓去,却皆是空空如也,只能徒劳地看着他不疾不徐、颇为沉稳地挑了盖头,合了青丝,饮了交杯酒。
在礼赞高声宣布“礼成”的刹那,苏柒身子晃了晃,跌倒在了地上。
胸口,憋闷得透不过气来,她觉得自己快要疯了,她恨这里喜气洋洋道着贺的每一个人,她嫉妒那个一袭红装明艳动人的女子,她颤栗着、眩晕着,眼睁睁看着放下了大红帐幔的一双人,在烛光中投成交颈的影子……
苏柒再忍受不住,仰头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嚎。
“王妃!王妃!”
耳边,传来石榴焦急的呼唤:“这是梦魇了么怎么哭成这样”
在石榴的连唤带摇之下,苏柒终从梦中意意怔怔醒来,见石榴正用帕子擦着她满面交流的泪水,口中道:“谢天谢地菩萨保佑,可算是醒了!”
苏柒这才觉得自己出了一身的汗,衣裳贴在皮肤上黏糊糊的难受,张了张口,声音
音有些哑:“石榴,我要换衣裳。”
“王妃要么待会儿再换”石榴好心建议,“王爷来了,在外间洗把脸就要进来。”
听说慕云松来了,苏柒立时想起方才那个令她伤心欲绝的梦境,又觉揪心地痛,索性用棉被蒙了头道:“跟他说,我不要见他,让他走!”
石榴着实作难:“王妃您别这样,王爷他……”
她话未说完,慕云松已推门进来,望着在棉被里缩成一团的小人儿,故作嗔怪道:“还没成亲就把夫婿往外赶,你倒是愈发出息了!”
他又是忙碌得彻夜未眠,此刻走路都有些虚扶,偏又听说她病了,不由得一阵心焦,急切切地赶来看她,却不曾想受到这样的待遇。
 
第201回 管好你相公
堂堂北靖王爷何时受过这等待遇当即愤然起身,摔门而去。
石榴和葡萄都吓坏了,她俩也曾见王爷与王妃闹过大大小小的别扭,但如今日这般吵得惊天动地的却是罕见。
石榴端了洗脸水进来,忍不住劝一句:“王妃实在不该这般使性子,您不看王爷进来时满脸的疲惫颓态,明显又是几夜不得安睡……”
苏柒在心中冷笑:他诚然是没睡觉,昨夜打着我的幌子,不知去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她冷冷地瞥了石榴一眼:“你若心疼你家王爷,我回头便去跟慕管家说,将你调到栖梧院去,专事伺候他可好”
石榴被她嘲讽地眼圈都红了:“王妃自己心里有气,何必这般说奴婢奴婢再不多嘴就是了。”
苏柒自觉说得重了些,伤了石榴的心,但她如今一颗心正被伤得支离破碎,实在无力去安抚她人,只闷闷地躺下:“你去吧,我乏累的很,想再睡会儿。”
她本就烧了一夜,方才又竭嘶底里地跟慕云松吵了一架,此刻愈发觉得头昏眼花,脑袋像要炸裂开来。
偏偏想睡还不能睡,须臾,便见葡萄从外面急匆匆跑来,说一早开门,便有许多人来买镇宅辟邪的平安符,门槛都要被踩烂了。
苏柒闻言,虚弱无力地深表欣喜:“我们慧目斋的生意,何时这般好了”
“说是许多百姓家的年轻女子,连带秦楼楚馆里的不少清倌人,皆在一夜之间变得虚弱无力,甚至昏睡不醒,好似撞了邪祟一般,好生古怪!”葡萄显然也被惊到了,瞪圆了一双眼睛描述得绘声绘色,“故而这两日,广宁城中但凡家有年轻女儿媳妇的,皆忙着求神拜佛、辟邪保平安呢!”
敢情不是我慧目斋名声在外……苏柒手抚额头,弱弱地指了指:“那大黄木柜子里,还有不少平安符,你皆拿去卖了吧。”
葡萄道了声“是”转身便拿平安符去,到门口又收住脚,弱弱问道:“王妃,咱家的平安符……当真不是骗人的”
苏柒前些被她呛死:敢情你一直以为,姑娘我是个江湖骗子“当然有用了!”那可都是我不辞劳苦,拿北靖王府的镇宅之宝,玄鸟通灵玉蘸着红印泥一张一张印出来的!
葡萄眨眨眼,有些羞涩地开口:“若真能辟邪,我也跟王妃讨一张,贴到我和石榴姐姐住的屋子门口去。”
原来这小丫头是害怕呢,苏柒不禁失笑,指了指床头挂的梼杌玉剑:“你将这剑取走挂你们屋里去,便是牛魔王来了也奈何你不得。”
葡萄被她说得不好意思,忙不迭摆手说不必不必,她和石榴两条贱命实在配不起这宝贝玉剑,只多讨几张平安符贴着就好。
被葡萄这一番打岔,苏柒再睡不着,索性躺在床上盯着床顶的幔帐出神。
许多年轻女子,皆在一夜间虚弱无力此事听着,就透着那么诡异。
听说过狐妖为修炼,勾引男子与之交和吸食精气。若遇上个修为深厚的千年狐妖,被吸食之后的男子会身体虚弱,严重的甚至丧了性命。
但专向女子下手的,会是个什么妖孽,苏柒闻所未闻。
她正思索着,偏偏思绪不受控制地滑向另一个角落:
北靖王妃聂梦珺……
苏柒自恃也在王府中住过一段日子,因经常闲不住地乱走,也算将整个王府摸了个透彻,却从未见过、亦未听人提起过北靖王妃聂梦珺此人。
那么,这位聂大小姐,如今去了哪里
这问题足足困扰了苏柒两三日的光景,期间慕云松自是赌气不来,苏柒每每想起他,亦是气不打一处来,二人便这般冷战着。
期间,上门来求辟邪镇宅之物的人越来越多,苏柒带着石榴葡萄赶制平安符制到手软,也算情路不顺财路顺,莫名其妙地小赚了一笔。
直至第三日晚上,苏柒正揉着酸痛的手腕子准备就寝,忽见一个气势汹汹的身影穿墙而入,叉着腰冲她大喊:“你能不能好好管管你相公!”
苏柒望着一脸愤然的黄四娘愣了片刻,随即心里暗叹:我哪里还有什么相公,那是分明就是别人的……“怎么了他调戏你了”
“他……”黄四娘被她反呛得一时语塞,随口道,“他若调戏我,我倒真没什么意见。”
说罢,见苏柒向她投来一个“懒得理你”的大白眼,旋即想起自己今日是干什么来的,遂重新摆出一副出离愤怒状,“问题是,你相公带着我家相公,调戏别人去了!”
慕云松带着慕云梅……苏柒疑惑:“他们调戏谁去了”
黄四娘鼓着腮帮子噘着嘴:“住在如意坊牡丹巷的,你说是什么人”
“牡丹巷,那不就是妓儿街”苏柒这才反应过来,“他们去逛青楼了!”
“可不是!”黄四娘万般的委屈,“你相公去青楼寻欢作乐也就罢了,为何还要巴巴儿地拉上我家相公!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苏柒不觉心头一阵火起,咬牙道:“这厮还真是胆大包天了!”
迅速换了一身男装,杀气腾腾赶往牡丹巷的路上,黄四娘向苏柒道:“你这王爷相公,一副道貌岸然的相,在东风镇的时候就往青楼里钻,如今真是死性不改!”
经她这么一提点,苏柒想起,慕云松还是失忆
第202回 青楼满堂会
第203回 千金为红颜
第204回 给我说清楚
苏柒僵直了身子,眼睁睁望着他走过她面前,却连头都未转一下,仿佛眼中只有戏台上那风情万种的舞姬。
他走到戏台下,向思音伸出一只手,俨然要扶她下来的意思。
苏柒蓦地想起,曾经他平叛归来,她抵不住万千的思念,坐在云水阁的桂树枝上望他,树下的他也是这般满目柔情地冲她伸出手,让她跳下来。
那时,他说:“此生此世,护你周全”;他说“你是我娘子,即便是杀人放火,为夫也得替你兜着”。
他的海誓山盟犹在耳畔,而翩然落在他怀里的,已是旁人。
不知是否别有用心,思音在下戏台时站立不稳,一个趔趄便向王爷怀里扑去,他便顺势将她打横抱起,又用宽大的大氅遮住了她若隐若现的修长美腿,就这般抱着,一路向大门口走去。
苏柒咬着下唇,隐在衣袖中的手指尖将自己掐得生疼,忽然忍无可忍地拔腿向他冲去。
混蛋,你给我说清楚!
偏偏,被一个黑衣颀长的身影突然拦在眼前,她气急败坏地伸手大力去推,却是半分推不动,耳边响起他低沉又不容置疑的声音:“苏柒!不能去!”
什么叫不能去!他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滚滚而下,在一片泪眼氤氲中,看着那怀抱佳人的身影即将跨出门去,忽而疯了似的捶打着眼前的人,“让我去!让我去问问他,他的心肝可是被狗吃了!五爷,求你……”
慕云梅从未见过苏柒如此发疯似的样子,他懂得她此刻的心痛,却又无法向她解释,索性一把搂住她挣扎颤抖的肩膀,将这伤心的人儿紧紧贴在自己胸前,在她耳边低声道:“我知道你难过,但相信我,此事蹊跷,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她全然不听,痛哭着死死抓住他的手臂,指甲深深嵌进了皮肉,慕云梅却一动不动,浑然不觉。
不远处,云公子冷眼望着这一幕,向夏恪幽幽道:“你有情敌了。”
夏恪脸色变了变,也不再着急解释,手指一勾便有人凑上来,对他俯首帖耳说了几句。
“北靖王府的嫡子,慕云松的五弟”夏恪咬牙切齿地念着,便见云公子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来头倒是不小,你这个小师妹,果然交际广泛。”
这边,苏柒一时间急火攻心,加上刚高烧了一夜,身体虚乏得很,竟是眼前发黑,昏厥了过去。
慕云梅大急,索性也将苏柒打横抱起,急匆匆向门外走去。
那边夏恪见状不悦“这混蛋打算把我师妹带哪儿去”按捺不住便要起身去抢,却被云公子一记眼神拦下,“你不是不喜欢她人家两个之间的事儿,你瞎操什么心”
夏恪一时无语,只得悻悻然地坐下,却是心不在焉地往门口瞟去。
簪花馆门外,王府的马车早已在门口候着,几个贴身侍卫见自家王爷怀里抱了个女子出来,用黑色大氅裹的严实,却百密一疏,因着走动晃荡出半截雪白脚踝,踝上拴着个金铃儿,随着上下晃动一摇一荡叮铃作响,显得格外妩媚勾人。
侍卫们彼此暗暗交换个眼神:方才便见王妃一袭男装气势汹汹地闯了进去,这是被王爷抓出来了
但他们识相地不敢多问,躬身打帘请王爷坐进马车,便听他淡淡吩咐:“回王府。”
驾车的侍卫便一声吆喝,四匹马儿拉着车前行而去。簪花馆门口只留下几个跟五爷的侍卫,蹲在门口闲聊:“要说咱们王爷对这位苏王妃,真是千般娇万般宠,做什么都任由她去。”
“可不,逛秦楼被抓现形这等事,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王爷居然都没半点不悦,换了谁能做到”
“哎,倒是咱们五爷,广宁城里数一数二的青年才俊,多少闺阁女子的梦中人,不知何时才能寻到个合心合意的姑娘……”
他们正八卦着,却见自家五爷怀里也抱着个柔弱无骨的娇躯,急匆匆地赶了出来。
几个侍卫对视一眼,暗叹:咱五爷逛一趟秦楼,效率真高啊!
却见五爷疾步近前:“马车呢回王府,快!”
几个侍卫作难:方才五爷和王爷是低调地乘一辆马车来的,“五爷,王爷方才已然乘马车回去了,您这……”
他刚想劝说,您带个清倌人公然回王府,被老王妃知道了怕是不好,然无意间往五爷怀里瞟了一眼,顿时吓得噎住:“这这这……这不是……苏王妃!”
“不然呢”慕云梅没好气儿答道,“还不快给我寻辆车去!”
偏偏几个侍卫听了,不约而同地向方才马车离去的方向望了一眼:若五爷抱得是苏王妃,那方才王爷怀里的是……
贵府……真乱呐。
慕云梅见几个手下皆木桩子似的杵着,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心里愈发火大,抬脚朝其中一个的屁股踹去:“一个两个都傻了么!还不去找马车!”
不远处,北靖王府的马车上,思音被慕云松放下,便顺势娇娇弱弱地跪了下去,声若莺啼道:“思音多谢王爷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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