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惹桃花债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徐行揽清风
待孙凡他们几人走后,新王也没了什么兴致,本来前面的祭祀就已经让他淘神费力,与孙凡这一番较量,他未曾如想象当中的占到上风。
看下面人心松动,他也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当初就该出手将孙凡料理干净,不该为了贤名,留他狗命。
只是那蛊虫的力量,吸引实在太大,若是能从孙凡口中撬出消息来,他一定会比孙凡更加小心谨慎。
到时候区区一个南疆算什么他挥剑中原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回到宫中,望着堆满一桌的奏折,他再也抑制不住心里的火气,将那些奏折一口气推了个干净。
正巧王后见他下朝,端了一碗莲子羹汤来,最近他日夜操劳,本来脾气就急躁,如今心火更旺,太医叮嘱他近日要多吃些下火的食物。
生莲子肉性平偏凉,长于养心安神,可用于虚烦,惊悸,失眠。于是她便守着小厨房用小火煨了这一碗莲子羹来,知他不喜食苦,她又贴心的加了一些桂花蜜进去,中和莲子的清苦之味。
还没进门,远远就听见里面传出一阵摔东西的声音,太监宫女们都眼观鼻鼻观心的立在外面,不敢出声。
见她来了,贴身的内侍面上现出纠结的表情,干脆狠狠心闭上了眼,准备张嘴通报,她轻轻抬了抬手,止了他的通报,内侍立马闭上了嘴,向她投去一个感激的目光。
她提着食盒轻声走了进去,她的王正背对着她,从肩膀的起伏可以看出他尚未完全平复怒气,她将食盒放在桌上,蹲下身去替他将奏折一一捡起来放好。
待他回过头来,就见她低头的侧脸,今日她发梳得低些,耳边一点秀气的珍珠耳坠,莹润的光显得她更加温婉,不知为何,他的怒气就消失了一些。
“王上,何必动气,气坏了身子不是正如了那孙凡的意吗”
她领着他坐到椅子上,将莲子羹端了出来,轻轻吹了吹,双手递给了他,待他接过吃了几口之后,她又站在他身后,轻轻替他捏着双肩。
“王上何必为这等人烦忧”
他低头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提起孙凡,语气还是不免焦躁“你是不知道今天他在言语上怎样和我过招,他定是知道我想收揽人心,万般做作推迟,言语之间还将自己与蛊虫之间缔结契约,说成了为了南疆安定的无奈之举,百姓淳朴,哪里禁得起他这等言语哄骗
当下就有人窃窃私语,本王好不容易拉回来的人心又被他弄散了去,若不是还留着他有用,本王早就干干脆脆结果了他,也免得这些时日来想着他就生气。”
纵然嘴上不说,他心里也不得不承认,他对孙凡是十分忌惮的,能在当初的乱世之中脱颖而出统一南疆的人,哪里是什么善与之辈
这段时日来,孙凡越隐忍、越恭顺,他就越是不安。
“臣妾倒是有一个主意,只是不知当讲不当讲”
“哦青青有什么主意,但说无妨”,听她说有办法,他的言辞之间又亲热了一些,伸手将她揽在怀中,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凝视着她一张娇颜。
她伸出纤纤十指,轻轻抚过他的鬓发,难得的亲密时间,她语气温柔得紧“王上不是要派太医去给他们诊脉吗我听说那孙凡唯一心疼的,就是他那女儿。
我想这段时日在狱中,他女儿养尊处优多年,一时定然难以适应,身体怕也会有些问题,不如届时将她接进宫来,由太医亲自调理,这样也好得快一些,也更能体现王上体恤之意啊。”
听她这么说,他脸上泛起愉悦的笑容,轻轻在她额上印上一吻“我的青青,不光是朵解语花,更是个良善之人啊。”
“能为王上分忧,臣妾喜不自禁。”
“来人啊,召徐太医前来觐见。”
徐太医接他急召,还以为是王上身体抱恙,背上药箱就匆匆前来,却见他好整以暇的端坐着,并未看出有半分不适。
“微臣参见王上。”
“爱卿啊,一会儿劳烦你去紫竹精舍替孙先生诊治诊治。”
“是,微臣领命。”
“对了,今日我见他女儿脸上似是并不十分好,徐爱卿可要诊治仔细了”,他语音拉长,徐太医也听出了他的话外之音。
“是的,微臣今日远远看了一眼,确实看上去脸色不是太好,似是有恙在身,具体如何还待微臣诊治之后,向王上复命。”
“不用复命了,若是实在严重的话,就将她接进宫来,由爱卿亲自照料调理,她年纪尚小,若是留下什么病根,可是影响一辈子的事。你这便去吧。”
太医领命,躬身退出,走出宫门之际,他用衣袖轻轻拭了拭额上的汗水,君王之心,果然比海还深啊。
他也知道孙凡极是疼爱他这个唯一的女儿,要是接进宫来,就可彻底将孙凡牵制住,只是这一趟任务怕是有些难办啊……
正想着,身后响起了一队人马的脚步声,有人出声唤住了他“孙太医且慢,王上想着大人年迈,恐你奔波劳累,特赐马车一辆,由卑职等护送前去。”
这哪里是护送他前去啊,明明就是要靠武力将小姑娘强接了来,看这马车,怕也是为了她准备的吧。
他在心中轻轻叹了口气,坐上马车出了宫,一行人朝着紫竹精舍前去。
第一百二十三章 猫儿生事
紫竹精舍是之前一位老臣的别苑,王上见这院子清幽,便做主替王后征了来。
原本院子前种的紫竹保留了下来,并没有打乱屋舍原本的格局,不过是将后院重新修葺了一番,搭了一个葡萄架子,又淘洗干净池子,用汉白玉重新铺了底,从山上引了温泉下来。
王后来住过一次,刚来时心里就暗暗觉得这院子位置偏僻,又过于冷清了。
午睡时做了个噩梦,本来想去温泉池子泡一泡的兴致也没了,加之老是有野猫作祟,踩着屋舍的瓦片发出细碎的响声。
入夜,有只胆大的直接蹿进了屋子来,王后正由宫女们服侍着更衣,一双琥珀色的大眼在铜镜里同王后定定的对上,胡须一抖,张嘴发出低沉的叫声,王后本就怕猫,当下就给吓得厥了过去。
贴身的宫女赶忙掐住王后的人中,到她意识悠悠回转,鼻子下方已经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红印,宫女自是没落得什么好,她揽镜自照怒火一起,将那宫女当场杖杀。
院子里没来由的起了一阵阴风,王后心里多少有点害怕,称病连夜便带人回了宫中。
哪怕这院子是圣眷极隆的象征,她说什么也不再来,这院子就这么闲置了,如今被新王顺水推舟赐给了孙凡一家。
虽然院子是之前修整过的,但毕竟也有一段日子没有住人,哪怕日常有人照看着,一应衣食起居的物件儿也要重新收拾收拾。
随行来的侍卫摸不准王上如今对孙凡的态度,不过看上去很是亲切有礼这一点是不容置疑的,哪怕是表面功夫,也足够他们打起精神好好对付一阵了。
何况孙凡毕竟也曾在位多年,虽然他极力展现出谦卑的态度来,但是久居上位者的气势却也在不经意的一举一动中展现,光是下车时他轻轻掸了掸衣袍的动作,不知怎么就令他们感觉到一阵压力。
这两个原因加起来,面对需要收拾打理的院子,他们都很自觉很殷勤的使唤人里里外外的收拾。
当然这三位从牢里刚出来,也没带什么行李,有心细的就帮着照看有什么需要置办的东西,而孙凡他们也被恭恭敬敬的请去了院子里稍作休息。
孙凡坐在紫竹林边的石凳上,看着来来往往忙碌的人影儿,指尖轻轻磕着桌面,坐的位置在一处背阴面,掩盖了他眼里那一丝晦暗不明。
妻子和女儿也都不怎么说话,不过孩子天性毕竟单纯爱玩,再见着院子里的秋千时,沉静的眼眸又恢复了一些往日的光彩。
妻子牵着女儿的手坐了上去,轻轻在后面推着,女儿如往日那般没有笑出声来,但面上也有一丝浅浅的笑容。
余光瞥到这一幕,孙凡没来由的觉得心里轻松了些。
除了前些日子在牢里女儿的那次意外,到目前为止发生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风吹过竹叶沙沙作响,像人心底那些隐秘的算计。
“小的见过老爷、夫人、小姐”,一道带着讨好的声音打破了一家三口暂时宁静平和的氛围,夜打断了孙凡的沉思。
只见一个穿着灰蓝色袍子的中年人对着他跪拜了下来,稳稳当当的磕了三个头。
孙凡上前去将这人扶了起来,一张白而圆胖的脸出现在他面前。
那张脸上有一双小而圆的眼睛,纵然此刻已经笑得眯成了一条缝,也没掩住其中讨好的神情。
“小的是这精舍的管家来福,方才接到王上的消息,着急安排老爷夫人的房间,这才来晚了,还请老爷恕罪。”
“无事,以后这一应烦杂事务,就多劳烦管家了。”
“老爷说的哪里话,这本是咱们做奴才的份内之事,只盼能替老爷分忧才是,老爷的住处已经收拾妥当,小的这便带您和夫人小姐过去。”
“那就劳烦管家带路了”,孙凡说着,妻子仍旧不说话,却也缓缓停下了推秋千的动作,小女儿从秋千架上下来,原本嘴边那一丝笑意消失了。
“珑儿,到爹爹这里来”,见她这副模样,孙凡蹲下身去,朝她招手。
女儿慢吞吞的走过来,还是被他一把揽到了怀中,他轻轻摸着她的头发,在耳边温声哄着:“珑儿累了,需要休息,咱们先回屋子里睡一会儿,起来之后爹爹再带你过来玩秋千好么”
像极了一个好父亲的模样。
管家领着他们穿过回廊,“老爷,这分别是您、夫人还有小姐的房间。”
女儿听他这么一说,赶忙抱紧了身边的妻子,“不,我要和娘住在一起。”
“知荆,你先带珑儿回房间梳洗休整吧”,孙凡嘱咐道。
“不打扰老爷夫人和小姐休息,那小的就先下去了,热水已经吩咐下人在屋子里备好了。不过这儿野猫多了点,老爷夫人勿见怪,我今晚便安排人都捉了。”
听他这么说,孙凡倒是抬眉问了一句:“野猫猫儿多吗”
“多是不多,却有些麻烦,昨天踩烂了咱们好些瓦片,不过今晚也能处理好了,老爷放心。”
“行,夫人入睡浅,那你们晚上动作轻些,别惊扰了。”
来福满口答应:“诶!诶!小的省得。”
孙凡刚梳洗一番,来福已经又在门口候着了,“老爷,我能进来吗”
孙凡应了一声,来福依旧满脸堆笑的走了进来,拱手回禀:“老爷,王上派了太医来,替您和夫人小姐请个脉。”
“知道了,请太医在前厅稍候,我们一会儿就到。”
孙凡托着手中的茶盏,低头呷了一口。
“是,小的已经将太医还有侍卫大人们都安置妥当了。”
“侍卫大人”
“是啊,一队侍卫大人呢,穿着轻甲护送太医过来的,王上对老爷真是关怀极了,许是为了让太医留存精力替老爷请脉,还特意安排了马车”,来福嘴里说着,面上是一副与有荣焉的神情,言语之间好似已经被新王这礼贤下士的胸襟深深折服。
孙凡听他这么说,却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第一百二十四章 生离
请个平安脉而已,哪里需要如此大的阵仗
他倒想看看,这新王究竟想做什么!
无非是想要拿捏自己罢了,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他的存在,就是新王的眼中钉肉中刺,不解决了他,怕是寝食难安。
看来,对方很快便要有所动作了,不过他倒是不怕,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点都应对不了,他这么多年也白活了。
他垂眸,茶盏升腾的雾气漫过他的眼睫,没急着搭话,他再呷了一口,稳稳将茶盏放在一旁。
他脸上带了些笑意,直视着来福,语调平而稳:“这么多大人前来,烦劳管家好生招待。”
来福连连点头:“这是自然,小的自会打叠起精神小心伺候的,老爷,小的先去招呼着了。”
孙凡拿起来福刚才捧进来的衣服,灰色的长衫显得很是低调,他换上之后,看起来又内敛了几分,像冬季的阴天,冷而沉。衣角却又绣了几株墨竹,倒是又多了几分文人雅士的风韵。
他将头发仔细梳了起来,铜镜里哪里还有半分执掌生杀的君王模样只是那双眼,从不肯轻易黯淡下去而已。
新王对他不放心才是理所当然的,若是真如表现得那般大度,他倒是真的要小心了,不过看目前这般沉不住气的动作,呵!
叩门声再次响起,女儿软糯的声音传来:“爹爹,我们已经收拾好啦。”
“爹爹这就来”,他打开门,看见妻女都换了新衣。
妻子一身沉稳的蓝色,发髻一丝不苟的盘起,只插了一支步摇,可是她那么端正的站在那里,一国之母的风华仍在。
女儿梳了双丫髻,各插了一圈绒花儿,一身鹅黄的衣衫,若不是脸庞不如之前圆润,脸色也还有些黄气,这副模样同往日那不谙世事的小公主没什么区别。
他牵起女儿的手,带着她朝前厅走进去,那双小手暖暖的、软软的,充满了依赖与信任。
只是他不曾想,这是他最后一次牵女儿的手。
简单的寒暄之后,太医先替他和妻子诊脉,倒没花费多少时间,只说身子略有些亏损,开几副药按时吃了,调理一段时间便好。
只是到替女儿把脉的时候,太医面上神色凝重,指尖停留了许久,才沉重的叹了口气。
孙凡看了看自己女儿发黄的脸色,只觉得这口气叹得自己心都提了起来,妻子早就已经慌了手脚,连忙问太医:“太医,我女儿身子可好”
那太医看了看孙凡和他妻子一眼,目光中似有不忍,又沉沉的叹了一口气,将气氛推得更加紧张,屋子里静得只能听见几人的呼吸声。
“小姐的身体原本是极好的,只是……也许是这段时日以来受了些苦,小儿本就娇弱,风邪入体,已彻底伤了根本啊!”
他一听,原本古井无波的眼神也有了些许震颤,立刻断言:“这不可能!”
在狱中,妻子早就替他们把过脉,虽然都有些亏损,就如那太医方才说的,慢慢调理便是,绝不至于伤了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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