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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安歌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秉烛三更手

    此时一直坐在地上的嵇由站起身来,笑着朝九歌走来,“这位姑娘,你倒是说说看,为何声音没有哀乐啊”

    “琴,一共七弦,宫商角徵羽五音,谁能说出来这五音各代表什么情绪呢”既然抚琴之人来问,九歌自然也不含糊。

    “但五音经不同手势弹奏,连贯成曲调,时候急凑,时候舒缓,这不正是情绪吗”嵇由似是一定要九歌解释个明明白白。

    “节奏紧张、舒缓,或模拟自然的声音当然都可以,但流水之声,高山虫鸣谁又能说是高兴,还是哀伤呢”嵇由盯着九歌,眼中已满是欣赏之情,他眉头轻挑,点了点头。

    这一个轻轻的点头,给了九歌继续说下去的勇气。“之所以听曲的人会有人感受到哀伤,有人感受到欣喜,乃是因为个人机遇不同,所思所想不同所致。大家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便是此理了!”

    “哈哈哈,说的好!”嵇由大笑三声。

    “当然还有弹奏之人,琴虽相同,技法也相同,但弹奏之人所思所想不同,曲调必然也不相同,实不能简单以哀乐论!”

    此时嵇由收起了笑意,拽了拽褶皱的衣袍,一脸严肃地躬身作揖道:“再下嵇由,请问姑娘芳名!”

    嵇由此举让周围的人议论纷纷,一时九歌成了众人的焦点。

    “堂堂太学名士,居然对一个女子作揖!”

    “嵇兄对此女子另眼相看,此女不简单啊!”

    “刚才这女子说的倒是颇有道理!”

    ……

    “再下九歌,见过嵇先生!”九歌连忙躬身还礼,可她的身子还没弯下去,便被一只大手抬了起来。“九歌姑娘不必客气,直呼在下嵇由便可!”

    如此不在乎礼节常规之人,九歌还是第一次见到,不免有些惊讶。“不知九歌姑娘,可否跟嵇某一起席地而坐,嵇某有一曲子相送!”

    嵇由此话一出,四周更是非议四起。

    “嵇先生居然邀她听琴!据我所知,嵇先生从未给任何一人单独弹奏过!”

    “这女子好福气啊,嵇先生怕是以她为知音了!”

    “此女才气横溢,只是九歌这名字倒是第一次听闻!”

    “刚刚那番言论哪里是一个侍从能说出来的,想必该是哪个大家的闺阁小姐吧!”

    被堵在外层的云礼听见里面又是争执,又是吵嚷,还时不时能听到九歌的声音,心里一着急,也低着头往里挤。可这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对于一个娇小女子尚且好说,他一个精壮男子想要挤进去,着实需要费一番力气了。

    待云礼挤进去,只见九歌正席地而坐,与一衣衫不整的邋遢大汉,在那里有说有笑,一时竟愣在了原地。

    九歌抬眼看到了云礼,同嵇由言语了一声,起身来到云礼身边,“公子,这位是嵇由先生!”

    云礼听完,有些不可思议的看了看九歌,表情甚是震惊,见嵇由起身,便几个大步上前,躬身作揖道:“州牧府季云礼不知嵇太傅在此,太傅莫要怪罪!”

    “哈哈哈,我哪里还是什么太傅,不过是闲人一枚!”

    “万千太学子弟人人仰慕嵇太傅,今日得缘一见,实在是云礼之大幸。”

    这嵇由似乎是一个顶厉害的人物,能让公子如此尊敬,想想自己刚刚那肆无忌惮的言论,九歌心底直冒冷汗。

    听云礼如此恭维,嵇由




第四十一章 难题
    回府的路上,九歌搞明白了两件事。

    一是那位嵇由先生出生于大魏名士家族,少年成名,据说当年殿试时,当时的魏帝出了三题都没有难倒年仅十六岁的他,魏帝深以为奇,当下便封之为太傅,就职于太学院。后来金陵之乱后,嵇由不满外戚王世聪把持朝政,胁迫幼帝,作文大骂其欺世盗国,被王世聪下了狱,后众大臣上书连保,家族又上供了不少银两,这才把他从刀下救了出来,判了流放。后九州大乱,嵇由辗转来到益州,才有了今日一番巧遇。

    二是云礼今日来雅集,并非来附庸风雅,高谈阔论的。这些文人多半出自名士大家,很多想在乱世有一番作为,但空有出仕之心,却苦无机遇,便来这雅集,多多结交人脉,互相引荐也是常有之事。

    茫茫黑夜,只有繁星点点,九歌看向车中的云礼,云礼的脸被车身的影子遮住,看不真切。只是九歌知道,她心目中的公子不知从何时起已不是先前那个高洁淡然,正义凌然的天赋少年,他学会了笼络人心,学会了计较得失。

    ……

    “你个没良心的丫头,在外面跑野了!从南阳回来这么多日,也不来看看我这老人家!你倒是还记得是我的帮厨啊!”从雅集回来的第二日,九歌一大早便来到后厨帮忙,金师傅看着九歌忙碌的身影,一顿牢骚。

    “师傅”九歌笑兮兮的舔着脸,挽起金师傅的胳膊,整个人贴了上去,就像是一只撒娇的小猫,“你都不知道!我在南安的时候,可危险了!差点都回不来见您老人家!”

    “哦怎么样好玩吗惊险吗快给讲讲!”金师傅似乎并没有听懂九歌话里求安慰的意思,倒是对她南安的经历更感兴趣。

    索性离午饭时间还早,这一老一少便一人搬一截木桩子坐在门口晒起了太阳,九歌讲的是眉飞色舞,金师傅听得是聚精会神,时不时还插上两句,唉,你们当时就该如何如何,这种马后炮的行为,惹来九歌几次白眼。

    最后说到在花连山庄云礼答应替花娘找寻杀害连庄主的凶手:药王谷堂主雷傲时,金师傅面色一变,严肃异常,“你刚说那连庄主死于何毒”

    “鬼僵”

    “不可能!”金师傅突然的否定让九歌有些意外。

    “为什么”

    “呃………嘻嘻,我以前听人说啊,这药王谷谷主觉得鬼僵之毒太过狠辣,便将之列为了禁药,还将其中所需的一味至毒灭了种,自此这天下也再没谁能配出这鬼僵了。”金师傅目光闪烁,这说法似乎有些牵强,既然是听说,何以刚才如此笃定的说不可能呢!

    见九歌不信,金师傅继续说道:“我以前也是行走江湖的,好嘛!这消息灵通着呢!”

    九歌见金师傅的样子,知道他又要开始吹牛了,“师傅,咱就不能一天不吹牛吗你这样还行走江湖我看你是江湖混子还差不多!”

    “嗨,小丫头片子,皮子又痒痒了不是!”金师傅装作生气,抬手追着九歌便要打。

    两人又是一顿嬉戏。九歌心中暗想,这都说是老小孩,老小孩,金师傅年纪不算老,可怎么也跟个小孩儿似的呢!

    ……

    淮阳郡地处益州东侧,是东南霸主幽州的五大郡之一,素有十全十美之称,十全乃是指淮阳郡管辖之下的十座城池,十美则指的是淮阳的山美、水美、树美、花美、石美、物美、人美、食美、船美、灯美。由此称号,可知这淮阳郡乃是一个土地肥沃,民众安居的天府之地,其造船技术更是天下闻名,素有天下船只出淮阳的美名。

    季光对这天府之地垂涎已久,攻占它不仅能



第四十二章 使臣
    “哦”季光面色虽疑,心中却一阵欣喜,在场的人一听有办法,也都竖起耳朵用心听。

    “既然这建宁郡并非我们此战的目标,我们可效仿战国张仪,派使臣出使建宁,游说对方,按兵不动!”

    “云信,你不懂兵法,就不要在这里乱说,这建宁隶属幽州,怎会听敌方一个使臣的话!”本以为此次的风头要被季云信抢了去,没想到他却出了这么个馊主意,季云康一时心中暗喜,连忙出声反驳,不曾注意自己的言行。

    听季云康未问清楚便出声指责,季光面色一暗,眼角瞥了一眼季云康,转而对季云信说道:“陈氏是幽州的五大势力之一,这建宁虽是弹丸小郡,但陈氏并非不在乎,使臣又能如何游说呢”

    “父亲,幽州被五大家族势力盘踞,却能维持表面上的风平浪静,私下里各种势力必定相互掣肘,据儿臣的人来报,陈氏与王氏在朝堂之上早已水火不容,想来好好利用这其中的矛盾或许可以得到我们想要的结果!更何况我们所提的要求也并非是通敌叛国,不过是让他们在两军对阵之时,作壁上观而已。只是……”季云信似是想到了什么症结所在,一时语滞。

    原本听季云信一言,季光觉得此法或许可以一试,但云信这只是二字后面,季光感受到了他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只是如何”

    “只是这出使之人的选择上,需要慎之又慎!此行艰险异常,如若不慎,轻则被陈氏留作人质,重则丧命。寻常的官员怕是不够分量……”季云信后面的话没有说完,但是季光懂,一个说话够分量且不顾生死之人,这个人只能是季氏子孙。但让自己的骨肉至亲去冒险,季光下不了决心。

    此刻到是有些感激季云信没有当着众将领的面,把话说完,否则他将陷于两难之地。派至亲去,他舍不得。可若表示不能让自己至亲冒险,那众将领必然心生嫌隙。大战之前,将帅失和,此役必败。

    一旁的季云康心下揣摩着云信刚刚未说完的话,突然间他嘴角有了一个极其不易察觉到的微笑,他有了个一石二鸟之计。

    “不知二弟所说够分量之人,是不是指我季氏子孙。”季云康此话一出,季光心里一惊,这云康不是最会揣摩他的心思吗为何如今一定要把他逼入两难之地!细想之下,季光眼中凶光一现。

    季云信见自己故意隐藏的话尾就这么被季云康挑明了开来,一时有些感慨,唉,大哥啊,大哥,你怎么偏偏在这最不该算计的时候站出来呢!

    “确实,若非我季氏子孙,陈氏的人又如何能相信我方的诚意呢!毕竟这事关两地存亡!”季云康既燃都已经开口逼问了,云信也只能照实说完刚刚的话。

    季光阴沉着脸坐着一动不动,双目似是出神。众将领没等到季光的答复,便纷纷把目光看向了季云康。

    季云康被众人注目,一时有些忘形,似是不想辜负众人的期许,继而开口道:“如是这般,不如我去……”他后面的话还没说完,众将领便纷纷开口阻止道:“大公子不可,哪里有一营之主将去冒如此风险,万一有什么闪失,骠骑营可如何是好!”

    对于这种结局,当然在故技重施的季云康的意料之中,只见他收起刚刚那小心翼翼试探的神情,一本正经的躬身作揖到:“父亲,儿臣有一人举荐!”

    “哦说来听听”季光哪里真的想听他举荐



第四十三章 建宁
    云礼确实有出仕之心,但这机会来的如此之早,又如此艰险确是他始料未及的。

    虽然季光已经安排侍中将建宁的详细情况以及幽州各势力的分析写成折子供他详细参考,又许他可任意调拨银两和选拨随行之人的特权,云礼对此行依旧没有把握,甚至连五成胜算都没有。

    但他还是一口应承了下来,富贵险中求的道理,他自小便知。只是子青先生听闻后气急,一边大骂云康、云信两兄弟联手将云礼推入火坑,一边责怪季光如此心狠居然派自己亲子以身犯险。

    “子青先生,您一向沉稳,今日怎得也犯了李尔的毛病。切莫再说了,当心隔墙有耳。”

    “公子,这明摆着是羊入虎口啊!咱们不能去!”

    “大哥要带兵攻城,二哥要处理政务,四弟五弟年纪尚小,只有我最合适!想来父亲也是经过一番挣扎的!”云礼这番话说的极是大义,却又像是在开导自己。

    “挣扎我看他是忘了当年你娘离世时他答应过她什么!”

    云礼的娘亲离世时云礼恰中毒不省人事,这么多年来云礼的心里一直有个心结,那便是他没来得及见娘亲最后一面。现在子青先生提及此事,言语间又有所隐瞒,云礼一时竟愣住了。

    “我娘亲离世前说了什么”

    “你瞧老奴这嘴,去世夫人哪里是老夫能够非议的。老夫只是觉得公子自小没了娘亲,州牧断不能安排你去啊!”子青先生显然知道自己刚刚情急说错了话,此刻云礼追问,也只能如此敷衍到。

    云礼知道子青先生不想说的事情,他怎么逼迫都是徒然。加之现如今出使在即,事情还都未安排妥善,便暂时按下自己追究到底的心情,同子青先生讨论起应对之法来。

    “九儿,咱们跟淮阳郡之间真的要打仗了吗”青倌一脸局促,神情间有种惴惴不安的情愫。

    “怕是真的要打了!”九歌言语间也是无奈,她不喜欢战争,正是因为这连年的征战,才让她和家人流离失所,至今找不到爹娘。可她一个弱质女流,在这乱世终是太过无力。

    “州牧可是又派了什么重要的事给公子吗”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只是李尔过来告诉我收拾行装,明日一早要随行出发。”

    “那你这次又是去什么地方呢”

    “也没细说,只是听说要往东北方向去!”

    “究竟是干什么事啊!这般神神秘秘的!”青倌顺势往床上一趟,裹了裹被子自言自语。虽已是初夏,但夜里还是让人不禁觉得有些冷。

    第二日一早,季府门前除了九歌他们要带的兵士,还有三大车货物,看样子像是蚕丝。九歌不禁有些疑惑,昨日李尔说的那么神秘,今日却又大张旗鼓的带着这三大车货物出城,此行怕是没那么简单。

    “先生,现在可否赶路了”王将策马与云礼等人的马车并行,低头俯身问道。

    “可看清楚了确定没人跟着”

    “已经再三确认过了,没有!”

    “好!传令下去,车队继续向西北前行,待走远,我们转向东北!”

    “是!”

    马车里的九歌一头雾水的看看子青先生,又看看云礼,似乎所有的人当中,只有她不知道此行的目的,心中有些不痛快。云礼似乎看出九歌的心思,出言安慰她说:“九歌,不是有意要瞒着你,只是这乌苏城怕遍布淮阳的细作,泄露了我们的行踪!”

    云礼的解释,让九歌心下稍安,有些感激的看了云礼一眼,云礼却递过来两个册子,子青先生似乎想要阻拦,但九歌已经接了过去,也便正了正身形,没了言语。

    这一路无话,连赶了三日的行程,终于在傍晚时分,赶到了建宁郡。



第四十四章 青楼
    “我和王将亲眼看着他们将名帖拿进府中的!”李尔说起来也一肚子委屈,他和王将就这么等在门外等了三个时辰,直到郡守府关门落锁,他两也没等来一句回复。几番询问却都是推脱,说既然名帖送了进去,就请静候消息,其余的没再多说一句。

    “会不会是这郡守不在府内”九歌试探着说了一句。

    “肯定在府中,一般郡守不在,大门便会落锁,府内众人从侧门出入,可我和王将去的时候,大门是敞开的。”

    “确实,后来不知是不是有意撵我们走,日头还未全部落下,府里的人便来关门落锁了!”王将一向冷静寡言,此时却也出声猜测到,显然也想不明白,这建宁郡守既然收了拜帖,却又迟迟不肯相见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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