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安歌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秉烛三更手
“洛谷主其实不必为难,我等现在的情况,谷主一看便知,根本撑不了多久,若是谷主不给我等解毒,可能我们连五天都活不过去,现在知道有法子能永远解了身上的浮生,我等又怎么会不愿意呢!只是九歌姑娘既是现任宫主,照规矩我们还是应该求得她的同意的!”
如果说一开始琴宏是因为季子青留下的宫主令,不得不奉九歌为宫主的话,那么经过了这些事,现在琴宏心中早已视九歌为主,将这条命交给了她。此刻解毒可能付出生命的代价,而且解毒后他们便不再受浮生之毒的控制了,于情于理确实需要征得九歌的同意才可以。
洛怀峰原本以为这些个忆汐宫的人要么欣喜的答应,要么胆怯的拒绝。却从没想过他们竟然想的是事先征得九歌的同意。倒是让洛怀峰对这几人另眼相看了几分。
……
“不行,我师傅呢我去找他,一定还有别的办法!”九歌听了琴宏等人的回报,连连摇头,挣脱一旁搀扶着的铁娘,就要去找洛怀峰。
她并不是着急琴宏等人要永远解开这身上的浮生之毒,从此不再受控制,而急的是他们为了解毒,可能会丢掉性命。琴宏等人看着九歌这番动作,心中感动的一塌糊涂。在忆汐宫多年,早已被训练成为只讲利益的冷血杀手,何时被人如此温柔以待过。
“宫主!”琴宏率领众人跪在地上,“难道您以为,以洛谷主的脾性,会明明知道更安全的办法不用,偏要我等以命做赌吗”
琴宏这一句反问让九歌静在了原地,不错,若真的还有别的法子,师傅又怎么会出此下策呢!“可,可是,万一……”九歌实在担心,他们会因此失了性命。
“宫主!今生能有机会摆脱这毒,绝对值得我等付出任何代价。”琴宏决绝的说道“还请宫主首肯!”
九歌看了看众人,皆一副不惧天地的表情,只能道“好!”
……
“公子,你身子可有不适”山涛看着骑着马走在前方的季云信,关切的问道。
“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季云信心中泛起侥幸之情,安慰山涛道“说不定,雷傲身上根本就没有毒药,他不过是吓唬我而已!”
“希望如此!”山涛话锋一转,“只是此次我们就这么回去,且如何于王上交代啊”
“唉”说起这个,季云信便免不了一阵头疼,当初就是担心王上会疑心他与忆汐宫有关系,他才同意了雷傲的条件,服下了浮生之毒,原本想着剿灭了忆汐宫,立件大功,可现在他损兵折将而归,一无所获,该如何同王上交代,实在是令人头疼。“山先生可有什么办法”
“老夫倒是想着,其实王上怀疑倒也无甚要紧!现如今大公子已经再无翻身之日,三公子又与忆汐宫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现在不论王上是否怀疑公子,公子都是王上唯一可堪重用之人。”
山涛安慰季云信接着道“能剿灭忆汐宫,立下大功自然是好,可灭不了,老夫觉得也无甚要紧。回去实话实说便好!”
真的是这样吗季云信心中不停的打鼓,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山涛看着沉思的季云信,竟觉得他的脸色有些怪异,双颊有些微微泛红。
……
洛怀峰闭关为众人解毒今日已经是第三天了,也是最后一天。琴宏等人是死是活,等下待洛怀峰打开药炉的大门,便一清二楚了。
九歌在药炉外面来回踱着步子,两只手紧紧扭在一起,她知道现在忆汐宫里的其他人,必定已经奇痒难耐,忍不住抓挠起来,若是继续这么下去,创面越来越大,便是有解药也难以救得回来了!
就在九歌思绪四散之时,药炉的大门吱纽一声打开了,九歌等人欣喜的转头,死死的盯着药炉。
在瞧见琴宏等人面容憔悴不已,脸色惨白,却活生生走出来的时候,九歌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高兴地双手都不知道该放哪儿了。
此时琴宏看着门外欣喜不已的九歌,心中一动,三步并作两步的冲了上来,一把揽过九歌紧紧抱在怀里,劫后余生般的语气道“我还活着!今后可以真正的活着了!”
九歌兴奋的拍打着琴宏,此情此景之下,显然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妥,“对,你做到了,你们赌赢了!”
“九歌!”忽然背后有人略带怒气的喊着九歌的名字。
。
第三百五十八章 请辞
“有劳子青先生跟公子把风”九歌担心敲击声过大引来狱卒,又体谅云礼和季子青,便请了二位过去把风。自己和王将、李尔在此处敲击石墙。
敲了大约半柱香的时间,不知道敲了多少下,也不知是不是触发了什么机关,轰一声,响声由内传来,不一会儿,九歌等人面前的这面墙便向内凹了进去。一座石阶梯出现在九歌等人眼前,除了这座石梯,还有一脸笑意的陈权。
陈权并未吱声,只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便先抬腿上了台阶,云礼等人见状,也不含糊,紧跟着走了进去。从石阶处走出,众人才发现这地道竟然连着一座大屋书架后的暗格。
“情非得已,还请季三公子见谅”陈权见一行人出了暗格,连忙躬身作揖,求已原谅。
“郡守既然要避开耳目,昨夜为何不与九歌说个清楚。”经过这一顿生死折腾,九歌心直口快,哪里还记得身份有别,一时气急,出声质问。
“怎么,只许九歌姑娘戏耍在下,就不许在下礼尚往来啊”陈权一脸嬉笑着凑近了九歌,没个正经的继续说道“还是九歌聪明啊,我让敲墙,还就真的敲墙了,可是想我了”
若不是他们身负重任,九歌便要回怼回去,无奈此刻也只能往后一退,抱拳躬身道“还请郡守自重。”
云礼不知怎的,见着这一脸色眯眯的郡守盯着九歌看,心里就像拦了一头发狂的野兽,一不留神,野兽便要逃脱,厮杀开战。
一旁的子青先生自是将这一切看在了眼底,只见他“嗯哼”一声,“陈郡守真是好计谋,差点真真儿要了我们的命。”
见一旁的长者说话,陈权收敛了色相,对着云礼一本正经的躬身作揖道“幽州局势复杂,我这小小建宁郡都不知被各势力安排了多少细作,一个不慎,上报给州牧,通敌的罪名,我一家老小如何担待的起。这才有了这下下之策,没有事先通报,就是怕各位有所准备,让隐藏在我府中的细作瞧出了端倪。陈某在此,再给季三公子赔罪了!”言罢,一揖到底。
“郡守言重了!”云礼当然知道,避开耳目的办法千千万,这郡守偏偏用了生擒这一招,除了是气九歌当日等凤楼戏耍一事,更重要的是要告诉云礼等人,现在这是在谁的地盘,要遵谁家的礼仪规矩,有了这一个下马威,接下来双方不论再谈什么,云礼等人都必定要考虑考虑眼前的局势,好生精明的一个人。
“这大屋是我郡守府的禁地,日常只有杂役婢女会进来侍奉打扫。我等商量的事情何等重要,今日一顿折腾,公子不免乏累,不如今日好生歇息,我这几日日日会来此处,我们再一同商议正事。”
“如此甚好!郡守请走好!”
见陈权如此安排,九歌心下才觉得舒坦了些,虽过程有些曲折,但结果尚且差强人意。众人一番抵抗后,又是一顿折腾,早已累极,不等安排便找了地方歇下了。
次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进这大屋时,早已起床的九歌看到了不知何时便已坐在门口的季云礼,迎着刺眼的阳光,不知在想什么!“公子”九歌轻唤一声,抬步上前与云礼并肩而坐。“身上的伤可疼”云礼怔怔的看着她,此刻的云礼被阳光一照,浑身散发着金光,仿若那九天下凡的仙人,九歌不禁呆住了。
就九歌没有回答,云礼似乎也不着急,回过头似是自言自语的说道“昨日你独自挡在我前面,可知我是多么害怕!日后万不能再做如此危险之事了!”
“呵”九歌抿着嘴苦笑一声“九歌并非逞一时之勇,只是此事由九歌而起,若公子有个闪失,害人害己,哪里还有脸面苟活于世!”
云礼似乎有些不甘心,追问“如若今日我不在,是王将、李尔,你可还会挡在他们身前”
“九歌一人的过失,让同伴遭殃,若是九歌一人的性命能换回大家的性命,自是划算的。”
似是没有听到想听的答复,云礼苦笑着摇了摇头。
没过一会儿,屋外传来淅淅索索的脚步声,想必是陈权口中侍奉的杂役婢女来了。云礼这才起身,回到屋内,正襟坐好。
这些杂役婢女低垂着头,走的并不快,甚至可以说是缓慢,进屋见到云礼,也并未同云礼行礼,只是进屋后,熟门熟路的走至屋内各处,打扫,布餐。如此视若无物,九歌一时有些好奇,靠了过去,那杂役仿若不察,继续手中的活计。九歌弯腰将脸贴了上去,突然间好像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般,连连后退,摔倒在地。这些人的眼睛被厚厚的伤疤遮盖,显然是后天外力所残。
“九歌姑娘莫怕,我这大屋不能叫外人知晓,所以选出这些人,进屋侍奉!”刚刚那一幕,恰巧被站在门口的陈权看了去。
九歌没有吱声,只是点了点头,行了个福礼,便退到了云礼一边。听闻郡守来了,季子青等人也都从耳房出来,同这郡守互相行了礼,退到了一旁。
“来来来,季公子莫要客气,就当在自己家一样。”见一旁仆役已经将餐布好,陈权便邀云礼落座进食。九歌等人见公子落了座,便也在一旁坐下,由的这些仆役将饭菜摆放于前。
“季公子青年才俊,当日以一文名扬天下,今日得见,更是让人如沐清风,想来这世间居然有您这般天资卓然之人,陈某有幸一见,荣幸之至啊!”席间陈权对着云礼便是一顿猛夸,九歌等人实在不知这如此精明狡诈之人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陈郡守真是谬赞,莫要羞煞了云礼。郡守镇守这建宁郡多年,想必阅人无数,云礼又岂敢在郡守面前托大。”
“哈哈,那我也不客气俗套了,日后便以兄弟相称如何”
一顿饭的时间,尽说了些恭维和家长里短。云礼深知此时不能急,谁先急,便是漏了怯,漏了怯便输了阵。
用餐之后又用了茶,用茶之后又用了点食,磨蹭了好半晌的功夫,这陈权才转入了正题“如今你们倾尽整个益州之力来攻打我淮阳一郡,不知此刻来建宁找陈某,可是另有想法”
见这陈权终于说到了正题,云礼一改刚刚只答不问的态度,“或许我们是来救郡守于水火的”
“哦”陈权眯起双眼,眼中精光一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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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九章 仓惶
“郡守既知我们举整个益州之力攻打淮阳,又怎会不知自己已身陷二难险境呢”
“我建宁偏安一隅,物资既不富庶,百姓也不众多,弹丸小地,取之所用不大,向来也不是兵家必争之地,不知何来险境一说呢”
以陈权的精明,自然知道云礼话中的险境二字的含义,此刻他揣着明白当糊涂,就是想让云礼继续说下去,不说便不错。
“幽州五大家族中,陈氏和王氏在朝堂之上斗的不可开交,虽说你们两族管辖之下的郡县数目差不多,但王氏多是富庶之地,兵强马壮,钱粮充足。反观陈氏,紧邻江河,常年饱受天灾,虽兵将骁勇,但军资不足,论实力实在无法与王氏一较高下。”
“呵呵”陈权冷笑一声,“季公子远道而来,不会只是想提醒再下,我陈氏一族的势力远不及他王氏吧!”
“当然不是,郡守莫急,且等云礼说完”被陈权出言讽刺,云礼倒也不急,“陈氏的势力多在朝堂政务,而幽州的军务则多由王氏子弟把持,如今淮阳郡一战,若王氏胜,朝堂之上必定声名更盛,幽州牧定会以军功而大加封赏,此时如若王氏提出接管建宁,郡守以为幽州牧会不会答应呢!”
“建宁并不富庶,他争去做什么!”
“益州东侧与淮阳郡、建宁郡交界,若王氏大胜,求得建宁郡作为封赏,如此一来,边境连成一线,他王氏一族,以一族之力保西境之安,朝堂之上,可还会有陈氏说话的地方”
“州牧他还要仰仗陈氏的势力来制衡王氏,又怎么会眼睁睁看着他一家独大呢”
“幽州牧当然不会,但王氏挣来了军功,求一个小小的并不富庶的建宁郡,州牧都不肯给的话,岂不是伤了王氏的心,心伤则行必异,幽州牧权衡多年,难道会为了小小建宁,让王氏硬生生生出谋反之心吗即便幽州牧铁了心驳了王氏的面子,给陈氏保下这建宁,但必定会在其他地方给予更大的权利或封赏,王氏依旧独大。”
陈权此刻把玩着手中的杯盏,眼神凝重,显然云礼刚刚所言触痛了他。“听季公子的话,那不如我也起兵协助王氏抵抗你益州如何”说罢,脸上似笑非笑的看着云礼,让人弄不明白他此刻的真实想法。
“郡守好思谋,如此一来,建宁一郡也算有功,倒是便可一齐得封赏!郡守可是这么想”
陈权硬是堆起脸上的笑意“当然”。
“封赏肯定会有,但幽州牧更加会认为,淮阳建宁应连成一线,才能更好的抵御外敌。到时候恐怕都无需王氏请赏,幽州牧便会将建宁划归王氏名下了。”
云礼这一顿剖白,无外乎讲的是两大势力之争,虽是外人之见,却所言非虚。陈权当然听得出来云礼这话中句句实情。其实两地之战一触即发,陈权虽偏安一隅,但终究无法避开,他近日里也着实在纠结,不知到底该不该与王氏联手。一时有些焦躁难安,起身在屋里踱来踱去。
“刚云礼兄说为兄我将面临两难之境,可还有后话”
此刻陈权称呼的变化,他自己可能都没有察觉的到,但云礼身后的子青先生和九歌却察觉到了,心下不由得一喜,此事怕是能成。
“若是王氏战败,我益州掌管淮阳郡,必不会容忍在北方留有一郡作为隐患,不日必会出征缴讨。届时陈郡守将会以一己之力对抗我整个益州,想来不会有胜算。”此话云礼说的含蓄,但陈权却打了一个机灵,确实,如若淮阳失守,他这建宁哪里是对手,不过是益州军举手之劳罢了。
见陈权不说话,云礼紧接着道“王氏虽败,陈郡守倒未必有性命之忧,且庙堂之上,陈王势力说不定会此消彼长,对于陈氏或许是个好消息,但对于郡守来说,丢了国土,便是留着性命,想来日子也不会好过。且不说王氏若有能言善辩之人,来个颠倒黑白,丢失淮阳郡的罪过,陈氏也难逃干系。”
陈权依旧没说话,踱了一阵子,便又坐了回去,连着猛喝了三大杯水后,用袖子一擦,直勾勾的看着云礼,一抱拳“云礼兄弟既然远道而来,想必是有法子,助我脱困的,对吗”
直至此刻,九歌一直悬着的心才渐渐放了下来,她虽从小就跟在云礼身边伺候,所见皆是云礼温柔端方的样子,刚刚那一番唇枪舌剑,形势剖析,非胸无大志者不能为。九歌第一次见到什么叫做不战而屈人之兵,心下对云礼更是多了几分敬佩,昔日那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君子,正在成长为遗世独立的万世英豪。
见陈权抓耳挠腮的样子,云礼心中的把握更是多了几分,他略显调皮的对陈权招了招手,陈权便靠了上去,只见云礼拿手沾着茶水,在桌子上写了个静字。
“哎呦,我的好弟弟,你是叫我安静吗我现在哪里静的下来,原本我是想益州幽州敌对,大战将至我断不能被按上这通敌的罪名。可你噼里啪啦一顿说,现在我这心里更是没了主意,哪里能静的下来!”
“郡守不要担心,云礼既然来了,当然是有办法帮你化解这两难之境的!”云礼走上前去,拦住了走来走去的陈权,一把把他按在座位上。陈权一把抓住云礼的袖子,恨不得钻进云礼的脑子里,把他的想法一股脑看个清楚。
“方法我刚不给你写了吗就是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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