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都市言情

文字游戏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羊行屮

    一股鲜血渗过头发,缓缓流淌。圆脸少年却似感觉不到疼痛,依然呆呆木木的痴望小九。

    “啊公子,你”

    小九心中疼痛,这一幕似乎很熟悉,仿佛想起什么,却只是在脑子里忽闪而过,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欠她的,已经开始还了。”黄衫少年摇摇晃晃起身,众人也没见他有什么动作,几个店小二断线风筝般倒飞而起,重重摔落,龇牙咧嘴地哀嚎。

    “掌柜,这家酒肆,我买下了。”黄衫少年扬扬眉毛,从衣袖中拿出一枚寒光闪闪,鸡蛋大小的赤红色珍珠。

    众食客倒吸一口凉气,就连这几个见惯金银财宝的青楼女子,也大惊失色。

    这枚夜明珠通体透红、流光莹莹,珠内肉眼可见缕缕血丝,乃是产自于南海的“鲛人血珠”,属可遇不可求的罕世极品。别说买下酒肆了,就算买下半座武汉城,也绰绰有余。

    掌柜走南闯北,阅历无数,当然知道这颗夜明珠的珍贵,嘴巴张得恨不得把珠子生吞“公子,此话此话当真”

    “你要怀疑,我立刻反悔。”黄衫少年摸摸鼻子,随手把血珠丢给掌柜,“半个时辰,收拾东西。珠子,你的;酒肆,我的。”

    “公子,奴家是慧雅居的”瘦脸大眼女子扭腰摇臀凑上前,正要自我介绍,黄衫少年板着脸冷笑一声,神色中竟有种不可触犯的杀气。

    瘦脸大眼女子如坠冰窟,狠狠打了个哆嗦,再不敢言语。

    “兄弟,我先走了。既然宿命如此,我也不劝你了。”黄衫少年伸个懒腰,挥挥手算是作别,离了酒肆扬长而去,“你欠她六年,那就还她六年。届时,我再回来。

    唉你啊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忘记当初的承诺,好好待她。”

    “我不会忘记。”圆脸少年眼神迷离,水雾蒙蒙的双眸映着小九清丽哀伤的倩影,“千年,一恋。我会,珍惜。”

    他的世界,再无别人,只有她。

    然而,纵是宿命轮回,纵是寻觅几世,纵是一恋千年又怎会是“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追寻。一曲一场叹,一生为一人。”




第七十章昔人黄鹤(五)
    此事一传十、十传百,轰动了武汉城,百姓们均猜不透两个少年是何来意,就算小九姑娘倾城倾国,也不过是“千人骑、万人跨”的青楼女子,何至于两锭金元宝,一枚鲛人血珠

    有这钱,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还说什么千年一恋人能活千年那成啥了妖怪

    没几日,圆脸少年又做了件出乎意料的事情。他将酒肆改建,围起院墙,栽上满园向日葵,又从临街陶器铺买数十个酒缸,四处采购新鲜桃花。

    待桃花堆满后院,少年紧闭宅门,再未出来。好事者扒着门缝想看个究竟,奈何茂盛的向日葵将院内遮得严严实实。唯有日益香醇的酒香,随着秋风飘溢满街,也飘进了慧雅居。

    或许没人注意到,这所庭院,正对着小九的闺房。

    “他怎么知道我喜欢向日葵”小九每日午后起榻,慵懒梳妆,总会临窗而望那满园向日葵,既欢喜又疑惑,“他既然说要养我,又为何终日种花酿酒从不来慧雅居找我”

    女人,对男人心生好奇之时,也就是心中那扇情门逐渐打开的时候。

    这么想着,没来由的,小九那颗芳心,又跳得很急很急。

    再看院内圆脸少年,如同忙碌的蜜蜂,戴着遮阳草帽,手持花锄水洒,悉心照料着每一株向日葵。累了就灌口酒,盘腿坐着,单手托腮,对着向日葵喃喃自语。

    偶尔,也会抬头望向小九闺房,眉眼间蕴着热恋男子方有的痴痴傻笑。如果看到小九,少年会欣喜若狂地挥手,指指向日葵,举起酒瓶用力拍着,活脱脱一副傻相。

    小九被逗得抿嘴一乐,闪到窗后隐去身形,掩饰着两腮如同桃花般娇艳的红晕“这么高的个子,还像个小孩子呢。”

    “那就是个穷傻子。”瘦脸大眼女孩嗑着瓜子,狠狠呸向窗外,“他那个朋友倒是很有钱,至于他。小九,你可小心啊,天下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燕子,你可不许这么说人家。”小九微嗔,眉间藏着一丝不快,“你看这么多天了,他从未来过慧雅居。可能可能是个好男人呢。”

    “宁可相信世上有鬼,不要相信男人的嘴。还什么千年一恋,欠你六年,还你六年拿不出钱,他能恋出个啥六年之后呢还不是拍拍屁股走人那两人行事古怪,鬼鬼祟祟,谁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照我看,那颗珍珠,多半也是假的有那钱,早就给你赎身了,至于买下酒肆么建个花园哄你开心正常人会这么做么这不是有病么当心养个小白脸这年头,装有钱人吃软饭的人,可不是少数。”燕子故意伸长脖子,露出一圈明灿灿的金黄色,“你看,这是昨晚曹老板送我的金链,式样可还合适听说人家在山东做粮油生意,阔绰得很,对我很有意思。”

    “燕子,咱们这行当,本就没有奔头,没人把咱们当人看,你可莫上当。”小九幽幽叹了口气,抚摸着案几上的檀木小箱,盘算着用身体换来给自己赎身、给爹妈盖房子的体己钱,攒了多少,“他也没有你想的那么不堪。或许有什么苦衷呢而且,我总觉得,好像认识他。可是,我又记不起来,什么时候见过他。”

    “哎呦,你让那个穷傻子一院子向日葵迷得五迷三道,反倒教训起我来了。小九,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每天你站窗前,可不是为了吹风乘凉吧”

    “再胡说,撕烂你的嘴。”小九臊得嫩脸透红,不依地跺着脚,“你又笑我”

    “好自为之吧。”燕子浓妆遮盖饱经世故的脸,敛起笑容,“如果真有人疼你爱你,不嫌弃你在青楼,就算穷点儿,又有什么不可咱们女人,这种脏事儿哪能做一辈子死了下地狱,永世不得投胎。我看他对你不错,那天他初见你,眼神和别的男人不一样。”

    小九未曾想到,世故贪财的燕子,居然能说出这种话。待燕子走了好一会儿,才收起心乱如麻的思绪,透着窗缝偷瞄。

    圆脸少年此时已到后院,看不到人了。

    小九略有失望,芳心暗忖“他到底是谁他在做什么”

    时间过得很快,快到满园向日葵结出了累累果实,快到少年后院的酒香越来越浓,快到夜夜承欢的小九早已习惯了三教九流的各色男子,在灼胃美酒和麻木欢笑中,毫不在乎地用身体换取银两。

    每夜,少年总会站在向日葵中,仰望着小九闺房,窗棂映着小九在别的男子怀里,肆意笑颜。

    “小九,再等几天,我会还你一生。他说六年,其实,他又怎知你我几世情缘,一生一世都不够。”少年苦笑,强忍着心爱女人却为他人之欢的心痛,“这是我的报应,只得受着。”

    “你为何还不表明心迹你可知道,我厌烦透了这种生活。我攒的钱,足够赎身。你一句话,我会一直陪你。好日子过得,苦日子熬得,但求你不似其他男子,视我为玩物,弃我于不顾。”小九苦笑,强忍着心爱男人如此无动于衷的愚态,“你可知道这样的生活,我快把自己忘记了。”

    爱情是什么两个跨越几世,寻觅千年,爱怨纠缠的情侣,却是“花前月下,纵使泪洒沧桑,不求同床共枕眠,只愿一曲梁祝蹁跹。”

    有情人,真得能成眷属么

    或许,多情自古伤离别,才是爱情的真谛。

    午夜,一声凄厉的女子惨叫,划破寂静的夜空,扰乱武汉城许久以来的宁静。

    此后三天,武汉宵禁,酒肆赌坊青楼一律停业,衙役轮班巡逻。甚至连守城部队,也戒备森严,只许外人进城,却不得任何人出城。

    红极一时的慧雅居,姑娘们愁眉不展、人人自危。就连夜间睡觉,也要几个姑娘挤到一张床,仍战战兢兢。

    武汉城百姓,对此事更是议论纷纷,幸灾乐祸

    “你那天看见了么”

    “看得真切着呢你不知道,死得可惨了。尸体丢在护城河里,皮全剥掉了,就连头皮都割了下来,只剩个青惨惨的头骨。”

    “啧啧这么好看的美人,剥了皮也不知道啥样儿”

    “还能啥样儿血淋淋漂在河里,河水都染红了,那身肉都让鱼啄烂了。”

    “也不知道慧雅居惹到谁了,连续三天竟发生了三起剥皮惨案。”

    “做这种皮肉生意,骗得多少人家妻离子散,倾家荡产。要我说,这就是报应。”

    “对了,那三个姑娘是怎么出的事儿”

    “我也不太清楚。窑子里的勾当,给钱就能带走。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不出事儿才叫做奇怪。”

    “你说会不会是别的青楼眼红慧雅居,雇人做下此等丧尽天良之事”

    “噤声,衙门的人来了”

    “怕什么咱们又不是剥皮凶手,身正不怕影子斜”

    “少说几句,赶紧回家吧瞅这天色,要下雨了。”

    阴云,笼罩着武汉城,隔断秋天仍然炙热的阳光。城墙巨大的阴影,如同一只吞噬光明的恶鬼,悄无声息地覆盖了慧雅居。

    远远望去,那座男人们纸醉金迷的销金窟,毫无生气地耸立在阴影里,竟似一座巨大的棺材

    “暴雨就要来了。”走街串巷的算命老瞎子,仰头“望”着天空,灰蒙蒙的双眼,映着沉重铅云的倒影。

    “啪”黄豆大小的雨点,破云而落。满地黄尘溅起,又被雨水击散,化作肮脏不堪的泥点儿,任由躲雨归家的路人踩踏。

    瞬间,天地漆黑,闪电撕裂黑暗天际,骤亮着急密如丝的雨幕。行色匆匆的百姓们,没人注意到,慧雅居楼顶,蹲着三团黑色人影。

    又是一道闪电掠过,正在给向日葵盖布遮雨的圆脸少年,警觉地抬起头,丢下雨布,急匆匆进了屋子。

    再出来时,双肩挎着造型奇异的背包。



第七十一章昔人黄鹤(六)
    小九蜷缩在微微打鼾的燕子怀里,依然不敢入睡,睁大眼睛盯着风水雨打的窗外老树。摇曳斑驳的树影宛如索命无常,在一道道闪电耀眼光亮中,忽隐忽现着阴森的树影。

    这几天,三个姐妹的惨死,使得慧雅居人心惶惶,大门紧闭。平日浓妆艳抹的姑娘们,哪还有心思梳妆打扮个凑在一屋,终日蓬头垢面,眉头紧锁,窗户都不敢打开。

    没人敢议论此事,只求性命无忧。有几个姑娘觉得这是皮肉生意做多,遭了报应,偷偷塞给跑堂伙计不少银两,请了几张镇邪的黄符,横七竖八贴满窗户、幔帐,更显得房间阴气沉沉。

    “曹老板,再再喝一杯”燕子翻了个身,喃喃梦呓,“带奴家离开这里,必做牛做马,终身相报。”

    小九微微叹息,心说入了青楼,脏了身子,哪还期盼人间真情燕子平素视财如命,不曾想有这等天真心思当年我若能吃得苦,不受钱财诱惑,哪怕日子过得穷,又怎能遇人不淑,沦落至此

    这么想着,心中愈发凄苦,一时忘记剥皮惨案,自哀自怨地低声啜泣。

    “你这个冤家,既知我姓名,寻我多年,又要养我,”小九拽着被角擦拭眼泪,怨恼地望着窗外花园方向,“前世姻缘也罢,今生相遇也好,为何终日种花酿酒,却对我不理不睬”

    “哗啦”一道闪电,毫无征兆地劈裂暴雨倾盆的墨色夜空,狂风大作,“咣当”一声,吹开锁得结实的窗户。

    冷风骤雨,由小小一窗蜂拥而入。本就不甚温暖的闺房,顿如冰窟,雨水特有的腥潮气味,肆无忌惮地吞没着闺房的淡淡幽香。窗户更是狂猛地击打着墙壁,啪啪作响着大自然不可抗拒的力量。

    闪电短暂的光亮更映衬着雨夜无边黑暗的恐怖。风声雨声窗棂声,声声入耳,或“呜呜”哀嚎;或“唰唰”泣声;或“砰砰”嘶吼。各种各样的声音交杂于暗夜,压抑着人类对于未知的恐惧。

    小九一声轻呼,狠狠打了个哆嗦,想关窗户又不敢。摇着燕子肩膀轻声呼唤,奈何睡得着实深沉,只是砸吧砸吧嘴,挠挠脸腮继续睡去。

    鼓了鼓勇气,小九披上外衣,一步一挪摸索着走向窗台。风雨更是猛烈,将小九浇个精透,娇小的身躯迎着风勉力前行,短短几步距离走得如此遥远。

    许是雨水打湿了地,鞋底黏黏糊糊,每走一步,像是踩着面糊糊,丝丝拉拉很费力气。

    屋里更黑了,小九像个盲人,探着双手摸寻方向。忽然,她摸到了一个冰冷潮湿、略略僵硬的玩意儿。在她熟悉的记忆里,这应该是梳妆台前,根本没有什么物件。

    难道剥皮凶手随风潜入

    小九“啊”的尖叫,急忙后退,可是鞋子像被牢牢黏住,任凭使尽力气,却抬不起分毫。慌乱中,她的双手胡乱挥舞,却又碰到左右两旁,触感相似的“东西”。

    此时,她的视力逐渐适应了黑暗,就着极其微弱的光,隐约看到,三个模糊的人形黑影,呈三角形站在她的身旁,正将她包围其中

    “轰”闪电迅猛地划裂天际,闺房骤然一亮。

    小九,看见,这一生,最恐惧,一幕

    三个**的人,双臂软塌塌垂落,血渍斑斑的衣裙紧紧贴身。黏腻污秽的长发半遮着低垂的脑袋,苍白的脸上横七竖八缝着细细密密的针线,空洞洞的眼眶“滴答”着乌黑的脓血,在地上汇成一大滩稠黏的血豆腐。

    小九看清了她们的模样,极度的恐惧让她根本发不出声音,那双睁得滚圆的大眼睛,几乎把眼角挣裂。她们三个,正是被剥皮弃尸,慧雅居的姐妹

    就在此时,窗户边缘,“啪”“啪”搭上两只指节青白的人手,一丛潮湿的头发,从窗外很缓慢地冒了起来。

    闪电已经隐匿于铅云,积蓄着下一次劈打人间罪恶的惩戒之力。已经快被吓傻的小九,视线残像里,好像有个驼背的“人”,爬进了屋子。

    一只冰凉的手,从身后穿过她的长发,用力捂住她的嘴。

    “也罢,终归还是轮到我了。”小九初是紧绷身体,却顿悟释然,放弃了挣扎,“人间不值得,死就死吧。”

    “小九,是我,别出声,你现在很危险。”温暖的气息在小九耳边低语,许久未曾听到,却念念不忘萦绕于耳的男子声音,安抚着已经崩溃、萌生死意的灵魂。

    是他

    为我栽种满园向日葵,说要养我一生,“我在楼上看风景,他在楼下看着我”的少年

    那一刻,小九早已坚硬的心,如小雪初晴,化作一汪春水。柔软似涓涓细流,汇成两行恐惧、委屈的泪水,迎着风雨,无声无息地流淌。

    他的肩膀很结实,他的胸膛很宽厚,他的气息很熟悉。在如此恐怖诡异的黑夜,小小一方闺房,小九竟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安全踏实。

    那一刻,她的脑海,竟也似划过一道闪电,劈开了尘封几生几世,哀怨缠绵的前缘往事

    一、酒酿默念这首诗,心中一动,看书生的眼神多了一丝别样情愫。
1...2425262728...45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