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游戏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羊行屮
书生写罢诗,扔下毛笔,又打了几壶酒,转身离去。
酒娘急忙追出“你你还没给钱呢。”
书生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又指了指墙上的诗“傻丫头,单凭这首诗,每天就能多很多顾客,区区几瓶酒钱算得了什么我的脑袋就是钱,我就在这里住下了,以诗换酒如何”
“原来是个呆子。”酒娘心中暗嗔,再读那首诗,愈发觉得情景、韵味、平仄、韵脚恰到好处,实属佳作,忍不住心生欢喜。
再看书生已经走至街头,酒娘跺脚喊道“你叫什么名字你还会来么”
“我姓羊,羊肉的羊。”书生喝了一大口酒,衣袖擦着嘴角,“我本浪荡笑天涯,日月做马夜为家。你们家的酒好喝,我就不走啦。”
酒娘的俏脸没来由飞起一抹红晕,心头小鹿乱撞,痴痴望着书生背影。
“哦,对了丫头,我喜欢你。待你长发及腰,待我功成名就,娶你可好”
“啊”酒娘哪曾见过这等莽撞之人,捂着脸回了酒铺。
第七十二章昔人黄鹤(七)
那一日,酒娘心思纷乱,总出现书生依壁写诗的幻觉,几次酒钱都算错了,只是盘弄着头发,心中暗自思量“还差两寸就长到腰了呢。”
二、“你也对不上么”杨艾背对酒娘,极度难听的嗓音多了一丝沙哑,“对上了,我就放了你。还有还有你的孩子。”
接连打击,酒娘早已没了活下去的念想,“放了孩子”这句话又让她多了一线希望。杨艾那首诀别诗,她早藏在心里,哪里忘得了可是当下这个环境心情,对诗谈何容易
“丫头,你一定对得上。”杨艾左右走了几步,钉棍的影子在地上晃晃悠悠。
酒娘心中一动,再看棍影所指位置,正是杨艾方才用钉棍划来划去的地方,隐约有几行小字。
“原来,你早已原谅了我。”酒娘早已哭干的泪水,又充盈眼眶。
“很多很多年以后”酒娘稳着心神念道。
“嗖”一支羽箭,滑空而过,撕裂了黑暗光明,插入酒娘心窝。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杨艾直挺挺戳着,根本不相信所看到的一切。
酒娘嘴角流出一丝鲜血,低头看着直插胸口的羽箭,抬头凄然一笑,喉间“嗬嗬”作响,手指颤抖地指着孩子,嘴巴张了张,呕出一口血雾,喷在杨艾裤腿,侧着身,倒了。
“娘”儿子“哇”地哭了。
“酒娘”杨艾如梦初醒,跪倒抱起酒娘,拼命晃着,“你你别走求求你。”
酒娘吃力的睁开眼睛“对不起,来来生,酒娘陪你一生醉红尘,不离不弃。”
“大王,官兵来了。啊”强匪的惨呼没了动静。
“嗖嗖嗖”,无数只羽箭挟着凌厉的杀气,雨点般纷纷落下。强匪、村民四处逃窜,没跑几步,或射穿眼珠、或射断脚筋、或透传腹部
短短一瞬,再无活人,只剩被射成刺猬的死人堆。血,从每个人身下淌出,汇成一条血溪,流进阴沟,凝结成一坨坨豆腐脑状的血疙瘩。
酒娘,只有心口一箭,杨艾,用他被火烧坏的身体,挡住了所有羽箭,却没有挡住死亡。
生,未能同眠;死,亦要同穴。
三、“啊”突如其来的幸福伴着颤动心间的诧异,“你你要去哪儿”
“那边。”晓楼指着遥远的北方,“恰逢乱世,正是大丈夫博得功名、建功立业之时。待到那时,重礼豪金娶你。”
“一定要去么”小九痴痴注视晓楼宽阔背影,那么近,那么远,“每月替乡里写写红白文章,做做戏本,也不少钱呢。我我知足。”
“一介卖文书生,怎能配得上你得好。”晓楼霍然转身,把小九搂入怀中,“我要做更好的男人,才能做最好女人的男人。”
“我等你。”
“嗯,你等我。”
两颗心,炙热,跳动
那么近,那么远。
爱,若相思无边;候,则一眼万年。
四、“啊”突如其来的幸福伴着颤动心间的诧异,“你你要去哪儿”
“那边。”晓楼指着遥远的北方,“恰逢乱世,正是大丈夫博得功名、建功立业之时。待到那时,重礼豪金娶你。”
“一定要去么”小九痴痴注视晓楼宽阔背影,那么近,那么远,“每月替乡里写写红白文章,做做戏本,也不少钱呢。我我知足。”
“一介卖文书生,怎能配得上你得好。”晓楼霍然转身,把小九搂入怀中,“我要做更好的男人,才能做最好女人的男人。”
“我等你。”
“嗯,你等我。”
两颗心,炙热,跳动
那么近,那么远。
爱,若相思无边;候,则一眼万年。
五、“我很爱你,我很想你”小九摸着熟悉的那张脸,枕在他的怀里,心跳声,如十年前,暖暖,深深
只是他的眼神,很陌生。他,明明是他,却又不是他。
“我好困,我想睡了。”小九气若游丝,呕出一口鲜血,喷溅在他的衣裳,洋洋洒洒,似无数个等他的夜晚,仰望夜空的繁星。
“你先别说话你别睡着”圆脸带着哭腔,“我认得你,我没嫌弃你,求你不要死”
小九阖目微笑“来生,我若寻你,再不要忘记我如有62188,那人就是我,你一定记得。”
“我记得,我再也不会忘记,我”圆脸狠狠搂着小九,泪水、血水,模糊一片。
当脑海的波涛逐渐退潮,那方镌刻着前生记忆的忘尘石浮出海面,纷乱而又清晰的诸多往事,如海浪拍打礁石溅起雪白的泡沫,“啵啵”爆裂,绽放着一段段“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的悲欢离合
小九,南晓楼,这对错过两次前生,生死挚爱的恋人,终于在这一生,相逢相拥
爱,又怎能仅此一生
若,爱得荡气回肠,方会许下那句承诺
我若爱你,三生三世
“我想起来了我全都想起来了你是南晓楼,我是酒娘,我是小九啊真的是你晓楼,你来寻我了你果然没有忘记我”小九潸然泪下,软软靠着南晓楼的臂弯,虽已恍如隔世,却那么熟悉自然,“为何你不告诉我为何你不带我走为何你不娶我”
“我我有不得已的苦衷。”南晓楼轻抚着小九窄窄香肩,对着她的额头浅浅一吻,目光却凝视着无边无际的黑暗雨夜,“这一次,我一定会保护你,用我的命”
“呵呵终于找到你们了。”窗外,那棵在暴雨中坚强着百年沧桑的老树,巍然不动的粗大树干,蹲着两个似乎和黑暗融为一体的人,漫不经心地拍着巴掌,“前两次好像也是这么感人。可惜,时间太久,忘得差不多了。”
“你们再也没有机会忘记了。”南晓楼护在小九身前,双目精光迸射,手腕一翻,多了把寒光闪闪的瑞士军刀,“死人是不会有记忆的。”
第七十三章昔人黄鹤(八)
“月无华不在,区区南晓楼,为了个女人,终日种花酿酒,也敢说如此大话”其中一道黑影站起,颤悠悠立于树干,低垂的双手不易察觉地微微弹动。黑暗中似乎有几条模糊的黑丝如毒蛇般滑过雨幕,隐匿于“呜呜”哀嚎的风声,潜入房中,刺入三具人皮缝制的人偶脖颈。
黑影微微抬起双手,三条黑丝绷得笔直,“嗡嗡”响个不停。人偶像是瞬间拧紧发条,“嘎吱”、“嘎吱”仰起略略僵硬的脖子,眼窝两条血痕滑过苍白的面皮,喉间“嘶嘶”低吼,双臂笔直弹起,呈三角形包围南晓楼,搭住他的肩膀。
小九哪曾见过如此场景,尖叫着“诈尸”,想逃走又担心南晓楼安危,只得定定地站在原地。
同时,她心里,升起了,一个疑惑。
“小九,往后退,不用管我。”南晓楼任由人偶乌黑的指甲抠入肌肉,满不在乎地微微一笑,“这个时代的餍族,控餍术还停留在线控的层次,隔断就好。”
“叮”几声轻响,锋利的军刀斜斜划过黑丝,燎起连串耀眼火花。
“西域黑蚕丝”南晓楼略微讶异,却不是很当回事,收回军刀,面带喜色。
“还算识货。”黑影轻轻一跃,双臂如同夜枭振翅滑翔,无声无息地穿过窗户,飞进屋子,好整以暇地踱着步子,“为了克制你和月无华的兵刃,这几根黑蚕丝经过**阳火浸泡七年。今日一用,略有小成。”
“居然是他!”小九看清男子相貌,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下意识地侧头看向某个方向,“难道”
三具人偶的指甲已经插进半寸有余,略带乌黑的鲜血染透南晓楼一袭白衣,显然是淬了某种毒药。
“月饼要是在,很定很喜欢这几条黑蚕丝,说不定会炼成某种蛊。”南晓楼认真地盯着三具近在咫尺的人偶,居然很有心情,将其中一具人偶的散乱头发别到耳后,轻轻拍着冷冰冰的脸,“这么好看的丫头,为了几个钱跑出去跟人过夜,死得真是不值。”
不知为什么,这么诡异危险的场景,小九心里仍然升腾起一丝醋意:“呵!男人!”
本想提醒南晓楼的那句话,竟赌气咽回肚里。
南晓楼如此云淡风轻的状态,倒是让黑衣人大惑不解。关于餍族口口相传几代——南晓楼、月无华的传说,于尘封许久的儿时记忆里纷纷苏醒。终于回想起隐藏《阴符经》秘密的文、蛊、幻、餍四族,一度被他们支配的恐怖和躲藏于黑暗不敢现身的那份屈辱。立刻警惕地退到窗口,静观其变。
“还等什么他中了尸餍毒,无非是强作镇定罢了!”窗外大树里的另一道黑影,森森低吼,“老曹,餍族蛰伏这么多代,无非等的就是此刻!取了南晓楼性命,把他制成人餍偶,才有机会杀死月无华。到那时,再无人能够阻碍餍族获取《阴符经》!”
“阴符经”三个字,如同一阵兴奋剂,注入黑衣人血管,将永生成仙的**燥热沸腾,瞬间压过恐惧。
“十方恶餍!”黑衣人狂吼一声,双手有节奏地舞动,十指弹琴般跳跃,又是数根黑蚕丝射入三具人偶的鬼门十三穴。
原本僵硬的人偶瞬时变得异常灵活,如同三条灵活的蛇,腿脚并缠,死死锁住南晓楼。三张喷着腐臭气息、刺出乌黑牙齿的大嘴,咬向南晓楼脖颈。
“小九,你瞧好吧!给我十秒钟。”南晓楼回头朝着小九自信地微笑,眼神透出不容置疑地坚定。
小九虽然不懂“十秒钟”是什么意思,却清晰地感受到,前世情郎迸发的信心,如天神降临般无与伦比的强大。惊慌失措的心绪,立时平复如宁静湖泊,安安静静地等待,南晓楼化解危机,击败敌人。
这是一种很奇怪、很盲目的心情,却是女孩关于爱情真谛的向往——我的意中人是一位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身披金甲圣衣,驾着七彩祥云来娶我。
可是,很多人猜对了开头,却猜不中结局。
“你们餍族,天天和人餍偶过日子,脑子都跟着锈住了。”人偶的牙齿距离脖颈还有两寸,南晓楼却不躲闪,“我既然了解餍族,又怎会被这种伎俩击败”
“噗噗”,牙齿终于咬进脖颈,青灰色迅速从伤口弥漫,南晓楼整张脸顿时青灿灿异常诡谲。
“晓楼,你……”纵是对情郎充满信心,眼前此景依然让小九揪心不已。
“还有三秒钟。”南晓楼背对小九,抬起右手,竖起三根手指,又缩回食指,“还有两秒钟。”
“都要死了,还这么嘴硬。”黑衣人松了口气,手中黑丝却越拽越紧。
“二……”人偶已经撕咬扯下几条肉丝。
“一!”南晓楼爆喝一声,深吸口气,胸口急速膨胀又立时收回,肩膀和脖颈的几处伤口,鲜血如箭,激射而出!
小小闺房,弥漫着向日葵和桃花酒的浓郁香气。
“嗤……嗤……”人偶被鲜血喷溅之处,如同泼了一盆沸水的雪地,皮肉烫出密密麻麻、或大或小的血洞,冒着恶臭黑烟,伤口周遭燎起黄豆大小的水泡,“啵啵”迸裂出淡黄色脓水。
几乎是一眨眼工夫,脓水溅碰之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糜烂化烟,又似燎原烈火,不可遏制地吞噬着三具人偶。
小九被眼前景象惊呆,更不可置信的是,南晓楼的几处伤口,正神奇地迅速复原。也就是喘了几口气的时间,就已经复原如初。
“哗啦!”随着包裹人偶的血衣飘然而落,乌黑木头做骨,黑蚕丝为筋脉的骨架,零零碎碎堆了一地。
“你以为,我种花酿酒,只是为了唤醒,小九的前生记忆么”饿狼般凶残的眼神于南晓楼眼中一闪而逝,“向日葵,至阳之气;陶华酿,纯阳之液。两者合一,区区餍族,何足挂齿。”
黑衣人大惊,丢掉手中黑蚕丝,急掠出窗,跃向老树。
“你,已经,死了。”南晓楼没有追出,略带嘲讽地注视着黑衣人,“在地狱里,好好回忆,我们的传说吧。”
虽是雨夜,黑衣人却似着了火一般,周身冒着浓浓黑烟,凄厉地惨叫,如同折了翅膀的麻雀,在空中停顿刹那,直挺挺栽到地上,痛苦哀嚎翻滚。
泥泞的雨地,像是粘性极强的毡子,随着黑衣人翻滚,“嘶啦”、“嘶啦”沾黏层层血肉。白骨、青筋、乱糟糟的内脏,逐渐清晰可见。嚎叫声,越来越微弱。
“嘎嘎”,一只仅剩森森白骨的手臂抬起,指向老树。泥水血水糊满的骷髅头,张合着瘆人的巨大牙床,似乎在对他的伙伴,说出最后两个字——
“救我!”
“没用的东西,”依旧藏在树影里的黑影,狠狠啐了口浓痰,正落入地面那颗骷髅头的左眼窝,“你死了也好,我就不用杀死南晓楼、月无华,再费心思弄死你。《阴符经》,我怎么可能与你共享。”
“你很自信啊”南晓楼傲然走到窗前,与黑影对视着,“装了这么久的瞎子,看来是真瞎了。”
“呵呵……原来,你并不是每天都锁在院子里,种花酿酒。”黑影桀桀冷笑,由树干跳至地面,仰头望着南晓楼,“月无华虽然不在,却不应该低估你。”
“你现在不就仰视我么算命瞎子,能看见我么”
楼下黑影,正是走街串巷的算命老瞎子。
连串惊变,换做常人,早就崩溃。而小九却呆若木鸡,南晓楼的那句话,惊雷般在耳边滚来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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