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筑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争斤论两花花帽
“终于安生了。”温春华笑着道,“每天卖书有几十块钱的收入,这让我很知足。”
他始终觉得,给人看面相,哪怕是很赚钱,也纯属于坑蒙拐骗的类型,一度让他很难堪。
完全舍弃这方面的收入,说真话,他确实是有点舍不得。
现在这样刚刚好,日常做正规生意,偶尔给人看看相,一个月下来,他估计至少有两千多,顶的上许多人一年的工资了!
凌二笑着道,“真的不恼”
温春华道,“有什么好恼的,我就觉得挺好,你要回去上学了,说实话,你一走,我还真挺想的。
我没什么好东西送你的,这个给你,祝你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谢谢。”凌二接过来一个做工考究的黑色长盒子,打开一看,居然是一根钢笔,黑色的英雄牌。
再过二十年,谁还买英雄,估计纯属情怀了。
“来浦江了,光靠黄浦江也不行,得去看海,我带你去看海怎么样感受下大海的胸怀。到时候写作为,也可以做题材的。”温春华笑着道,“刚好我家两孩子也想去,都可以一起。”
“当我孩子呢”凌二白了他一眼。
温春华笑着道,“没有,没有。你的字很好看,要是再配上优美的文字,就更好了。如果没有看过大海,将来怎么写出大海的气势呢。”
从年龄来看,凌二是个孩子,但是从真正的内心来说,温春华从来没有把他当做孩子。
凌二笑着道,“我心有寰宇,落笔皆平庸,文字是靠想象力来的,不是我看就能看出花来的。”
他喜欢走走看看,不过大多是吃吃吃喝喝,吃喝文化才是中国各地文化的精髓。
至于大多数的景点他都是不愿意去的,容易毁心中营造出来的梦幻情景。
很多景点会被文字和图片介绍的很好,如梦如幻,但是一实地去看,简直是毁所有,去了后,得了的是失望,不去,梦会一直在。
不如不去。
温春芳笑着道,“不妨碍的,大家都可以一起去。”
说完又转向王刚等人。
王刚等人确实有点心动,来浦江这么长时间,他们还没见过大海长什么样子呢。
凌二道,“浦江的就算了,全是烂泥巴,脏兮兮的,整个东海就没干净的海水。”
特别是浦江,长江自西向东,携泥沙而下,导致整个近海的海水都浑浊的很,什么碧海蓝天基本不存在。
甚至连片像样的沙滩都没有,基本都是烂泥巴滩涂,上面的芒草浩浩荡荡,成片生长。
不过却也同钱塘江、甬江一起造就了世界级的舟山渔场。
温春华皱着眉头道,“哎呀,也是。”
想了想道,“其实去滴水湖那边走走看看,也是不错的。”
“不去,”凌二拒绝的很干脆,“要是嫂子做顿饭,请我喝个小酒,我倒是不介意。”
“你不说,我也得请你。”周凯英买菜进门,接话道,“你温大哥一早上就跟我说了,我早上急着去上班,没时间去买,这不一下班,就买回来了。”
她家男人这一个月来,因为什么而改变,她不敢说全清楚,但是也知道个大概,无非是受到了这帮子扎在钱眼里的外地人的影响。
男人的改变,她是真心欢喜的,毕竟家里有钱进账啊,而且还不是小钱!
“行,我在这里喝点老酒。”凌二笑着道。
当晚在温家吃好饭后,回到住处,屋里烟雾缭绕,一帮子老烟鬼在,不能指望有好空气。
他把门打开,蹲在门口,抱着茶杯笑着道,“我要
78、小人物
老五在他屋里哭,大姐正在训斥她。
他的包被拉开了,里面的钱,衣服、还有从浦江带回来的零食散落一地,薯片和大白兔的袋子已经被拆开了。
“下次还敢不敢乱翻东西了”大姐虎视眈眈的质问,好像老五要是敢说个不字,她就敢揍人似得。
“行了,吓唬他干嘛。”凌二不自觉的叹口气,长大了果真不是那么好玩了,大姐多了心思,让他不是那么好受。
他很想跟大姐说,我的就是你的,但是,其实说了也是白说。
农村有句老话,父母在,兄弟姐弟是一家,父母不在,兄弟姐妹是亲戚。
大姐很相信这个,虽然她自己不是实践者,她是老大,她愿意牺牲自己承担更多的责任,如果弟弟妹妹将来想独立,她不会干涉。
现在大家分的清楚一点,不然将来亲戚都没得做。
“现在不管,以后要上房揭瓦的。”大姐还是不打算放过老五。
老五还是继续在那哭,凌二把地上的零食捡起来装进袋子里后塞到她手里,摸摸她脑袋安慰道,“行了,去玩你的吧,带你二哥,二姐吃。”
小丫头用衣袖擦脸,大姐正要阻止,一串色泽鲜艳的大鼻涕已经新鲜出炉,黏在衣袖上。
“跟你说多少遍了,用手绢,不要用袖子。”大姐也没功夫给她换衣服,找个毛巾,随意给擦了下,然后把毛巾在脸盆里随意搓洗了一下。
凌二打个激灵,辨认了下毛巾,保证以后不会误用。
屋里的千把块钱,他自己留了几百,剩下全塞给了大姐。
“我还有不少呢,要那么多干嘛。”她拒绝的很干脆。
“一家子的嘴都缝起来该花钱花钱,别省钱。”凌二强行塞给她后,又对着地上的一大袋的卫生巾犯难,该怎么跟大姐和老四解说呢
这姊妹俩还天天用着卫生纸呢。
挠了半天头,也没想好怎么说,干脆全扔进了厕所装卫生的旧车篮子里,谁爱用用不,他不管了。
他刚泡上茶,潘宥诚的老婆吴燕青便一手牵着一个孩子进门了,大姐从老五的手里抓了一大把的糖,不管她哭不哭,给俩孩子一人塞了一点。
吴燕青道了声谢后,然后问凌二道,“小二什么时候到家的”
凌二笑着道,“刚到家,潘哥好着呢,还长胖了,你放心吧。估计要到年底了,现在生意好,回来了有点可惜。”
现在通信不方便,男人在外打工,女人做留守妇女,三五个月或者是半年联系不上都是正常,万一有一方不识字,一年联系不上也有可能。
有些时候,男人离家时间太长,那些可怜的妇女就要牵着孩子到处找那些同样有外出男人的家庭去挨家敲门打听。
当然,潘家算好的,起码隔三差五的潘宥诚会打电话到隔壁的小卖部,不至于断了消息。
“能在外面挣钱,跑回来干嘛,家里又不是非离了他不能过。”吴燕青笑着道,“家里俩拖累呢,没钱连学都上不了。”
家里
俩孩子,其中一个是超生,还给了罚款,三口人的地,没多少收成,要不然潘宥诚也不能想着法子到处找事情做。
凌二对老四道,“把我包里的带盒子的手表拿过来。”
老四出于好奇心,一直在不停的翻拾哥哥的包,里面有各种钢表,电子表,还有书、零食,此刻听见哥哥的声音,便举着一个红色的盒子道,“是不是这个。”
见哥哥点头后,她腾腾的跑过去。
“给嫂子。”凌二没有接过来,而是让她直接递给吴燕青,“这是潘哥让我带回来给
79、游戏厅
吴进宝一说话便是自四五十年前起,在凌家一边骂,一边喝酒,消耗了有两个多小时,眼看已经十点多了,吴燕青让俩哥哥把她老子强行给拖回到了自己家。
吴燕青嘴里的“反动派”回来的越来越多了,有在革命中洒过热血的,有在抗战中立过功劳的,有内战中刮过地皮喝过民血的,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同样,他们也是历史裹挟着的小人物。
凌二班里有个同学,因为反动派的爷爷回来,还特意请了假,据说每个亲戚都得了根小金条或者金戒指。
这种事情与凌家无关,他家除了他老子有个案底,剩下祖宗八代都是根正苗红的贫下中农。
大黄不知道从哪里抓了只老鼠,叼在嘴里,正向老五献殷勤,而老五也眼睛发亮,手已经伸向老鼠的尾巴。
凌二眼尖脚快,踹上了屁颠屁颠的大黄。
大黄疼的呱唧一声,张开嘴,老鼠趁着这空挡,窜到了地面,死里逃生,头也不回的一股脑钻进了门口的枯草丛里,然后消失不见。
“奶奶个熊,你又不吃,一天到晚真闲得没事了,就去给老子抓两只兔子。”
有本事抓老鼠,居然没本事抓兔子
那地里不全是吗
河对岸的庄稼地里种了不少大豆,很多刚出芽就被一窝一窝的灰色野兔子给祸害了。
抓回来,家里改善伙食,你不是也能跟着捡两根骨头吗
对于这样一只没有追求的狗,凌二气不打一处来,刚抬起脚,大黄已经闪出了老远。
“你怎么不写作业了”凌二把老五摁在小板凳上,小丫头已经上了幼儿园,这都有一个月了,每天早上起床还是照样哭哭啼啼,要是不使用暴力手段,她是无论如何不肯起床的。
她手里握着铅笔,在本子上,无论如何都写不好数字“7”,特别是到横折的时候,灌注了全身的力气,也拐不好那个弯,纸都扎破了。
抬起头,看到哥哥皱起的眉头,不知道是被吓着了,还是委屈得,哗啦一下哭了。
“哭啥啊”凌二一脸懵。
“你没事惹她干嘛,会写就会写,不会写就拉倒,才多大啊。”大姐一下子从厨房出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勺子。
“我没怎么着她呢。”凌二解释。
“没怎么她,她能哭”大姐用围裙的下摆给老五擦了擦脸,然后道,“别哭了,你这脸都皴完了,还哭更严重。”
秋冬季节,天气干燥,不管是大人还是孩子,脸和手都容易皲裂。
老五不喜欢油乎乎的雪花膏,大姐每次都要强行给擦上一点。
“你自己妹子是什么德行,你还用问我”凌二不明白,为什么老五越来越爱哭了。
看着大姐那要吃人的眼神,他感觉这是严重的双重标准,这都忘记自己是怎么揍老五的了
他这还没怎么的呢,就声讨他了!
王刚是在十月底回来的,柿子树上的柿子都熟透了。
浴室重新开张。
老三越来越沉默了,大姐很是担心。
凌二倒是不以为意,这小子两辈子就是这个性格,沉默寡言,但是韧性足。
凌二替他报了一个英语辅导班,一个书法班,趁着高一课程不重,多学点东西是没错的,老三也没反对。
至于老四,就不是那么配合了,她只对音乐感兴趣,给她报一个舞蹈班,跟一帮子十一二岁的小朋友在一起,她老大不乐意!
凌二哪里管她那么多,不去也得去,否则就别想要零花钱了,家里管吃管喝,要钱做什么
“你霸权主义!”这是某个下午,老四对凌老二发出的怒吼。
“别说些没用的。”凌二哪里能管她高兴不高兴,只是笑着道,“想跳脚,等你翅膀硬了再说。”
他打着“为她好”的旗帜
80、努力
他承受了在他这个年龄不该有的虚名。
他居然有了绰号!
土一点,浪子凌二,花萝卜,文艺一点,中国版卡萨诺瓦,他都能认!
可是,这帮孩子的知识水平限制了他们的想象能力,叫他小流氓!
多难听啊!
他很是不爽。
不过,他倒是真无所谓,等信息时代来临,大家见识了波涛汹涌,他这点破事只能叫小儿科。
只是,不好面对现在斜着眼睛看着他的大姐。
“凌老大,有好没好了,我是你亲弟!这什么眼神”凌二有点架不住自己亲大姐这鄙视和嘲弄的眼神。
“我觉得丢人!”凌一没好气的道,“我们家的脸都要让你丢光了,你就不能给他们做个榜样”
“姐啊,你可别没事找事了,我玩个游戏怎么了”凌二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那都见光了,恶心不恶心!”大姐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词,用手胡乱比划道,“你好意思,我还不好意思呢!”
“你那是老顽固,能不能有点开放意识,这不是五六十年代了,还搞封闭,你得用欣赏艺术的角度去看。”为了表示自己对艺术坚定的决心,他把从浦江带回来的杂志里照片给工整的裁剪了下来,有费雯丽、玛丽莲梦露、葛丽泰嘉宝、赫本。
当然,还有他最爱的莫妮卡贝鲁奇,就是因为杂志上面有她,他才肯费力气带回来的。
剪下来后,他用胶布光明正大的贴在自己床头不算,把老三的屋里也给贴了一张,老三没说话,但是嘴巴高兴地咧的老大。
“胡闹。”大姐哭笑不得。
“瞧瞧,我们男人的审美都是一样的。”凌二指着老三,老三吓得一下子抿上了嘴巴,战火还是不要烧到自己这么的好。
“你不要把老三也带坏了。”大姐更没好气了,“你们小小年纪都不学好。”
凌二她是管不了,但是老三还在正途上,她得抓下老三的思想工作。
借着打扫卫生的功夫,她开始不经意的翻阅老三在读的课外书,那本《茶花女》的不正经的扉页引起了她的注意,刚翻了两页,她就吓得魂不附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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