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玥许绍城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二三三
聂芷宁的心尖陡然剧烈颤动,一股没来由的恐慌将她攫住。
“小芷。”郑英光的嘴角含笑,语调异常的沉稳,“不管别人怎么说,我只要你相信,我是真的爱你。”
“郑……”聂芷宁刚要开口,忽的看见他脸色一沉,反手捏住了沈瑶的手腕。
沈瑶受到惊吓,右手下意识地往前一送,锐利的刀尖穿过了薄薄的两层布料,插进了郑英光的后腰。
“不要!”所有的理智被抛到了天边,聂芷宁绝望地大喊一声,用力甩开聂斐宁的手,拔腿往郑英光的方向跑。
“不要过来!”郑英光厉声喝道。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忍住疼痛,紧紧抓着沈瑶手腕的那只手,始终不曾松开。
刀还插在他的身体里,细细的汗珠从他的额头一点一点地沁出来,滑落到眼睛里,模糊了他的视线。
“你们都走!快点走!”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拖多久,此时此刻,他唯一的念头就是:不能让他的小芷受伤。
刀身堵住了伤口,阻止了血液的喷薄而出,但暗沉刺目的红色仍以暴露在外的刀柄为中心,一点一点地在郑英光雪白的礼服上晕染开。
聂芷宁停下了脚步,愣愣地望着那一处。
难过、后悔、恐慌……数不尽的情绪在她的心中堆积,杂糅成乱糟糟的一团。
“快走啊!”郑英光看着她呆怔的模样,心疼而又着急地催促,“上去报警!不然我们一个都活不了!”
聂芷宁如梦初醒。
她回头叫聂斐宁:“姐,报警!叫救护车!”
不需要她提醒,聂斐宁早就拨通了急救电话。
“哈哈哈哈哈!”被郑英光桎梏住的沈瑶突然爆发出一阵狂笑,“没有用的!救护车来了也救不了他!”
“你什么意思”聂芷宁盯着她,双手因愤怒而紧握,手背上的青筋凸|起,清晰且狰狞。
“那把刀上,沾了我的血。”沈瑶阴恻恻地笑,“我得了艾滋,快死了。”在说这些时候,她出乎寻常的有些兴奋,一双浑浊昏暗的眼闪烁着仇恨的亮光,声音也因此而微微颤抖,“我本来是想拉你垫背的。”——她口中的“你”,指的是聂芷宁。“可这个蠢货非要替你去死。”
她撕下了柔弱伪善的面具,露出了恶毒的真实面目。
聂芷宁眼前一黑,身体剧烈地抖了一抖。
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沈瑶的话不断在她耳边重复播放:
“那把刀上,沾了我的血。”
“我得了艾滋,快死了。”
“这个蠢货非要替你去死。”
“快死了。”
“非要替你去死。”
“替你去死。”
……
不知何时,她已经泪流满面。
“英光……”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郑英光的脸彻底失去了血色,力气也随着血液逐渐地流失。
“小芷。”他的声音很轻,彰显出他此刻的虚弱。
聂芷宁呆滞的眼珠子转了转,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幸好。”郑英光冲着她,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愉悦的笑,“幸好不是你。”
幸好被刀刺中的不是她。
幸好被染病的不是她。
幸好要死的不是她。
“郑英光你真t是个大傻|逼!”聂芷宁再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崩溃地大哭。
聂斐宁冲上前来将她抱住,冰冷的视线扫过郑英光时,多了些同情与感激的温度。
空旷的停车场里忽然多出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一队全副武装的特警从四面八方冒出来,将郑英光与沈瑶二人围在了中央。
看到成群的特警,沈瑶终于慌了。
她一面试图挣开郑英光的手,一面解释:“警察叔叔,这刀是他自己扎进去的,不关我事,你们不要抓我!”
特警们没有理会她,自顾自地一点点缩小着包围圈。
郑英光强打起精神,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提醒:“你们小心一点!她是艾滋病人!”
特警并不因此而畏缩。他们的身体被装备裹得严严实实,除了脸以外,几乎没有裸露在外的皮肤。
一个特警从沈瑶的背后悄悄接近,在她发觉之前钳住了她自由的另一只手。
“啊!”沈瑶的尖叫还未落下,手臂已经被扭到了背后。
郑英光握着的那只手也很快被特警“接管”,他松开手,身子晃了一晃,幸好另一个特警快步上前将他扶住,他才没有直接摔到地上。
旁边的特警变魔法一样拿出一个医药箱,对郑英光说:“我们替你处理一下伤口再送你去医院,免得你失血太多。”
郑英光却阻止了他:“别!我的血已经被感染了,万一又感染到了你们……”他不希望再拖其他人下水。
“不怕。”特警果断地拔了水果刀,脱下他的外套铺到地上,让他平躺在上面,撩开了他的衬衫下摆。
刀口顿时暴露在了空气中。这会儿没了阻塞,鲜血汩汩地往外冒,
几个特警动作熟练地给他止住血,用纱布做了简单的包扎。
在这个过程当中,沈瑶一直在旁边大喊大叫:“我是无辜的!你们不能抓我!我没有伤他!”
“你们都看见了!”大约是真的走投无路了,她甚至找了聂家姐妹给她作证:“那刀是他自己扎的!不是我!”
原本注意力集中在郑英光身上的聂芷宁,听到她这一番推卸责任的话,倏地转过身,冲到她跟前,“啪啪啪”的给了她三个巴掌。
“第一个巴掌是替英光打的!你为了钱跟许泽瑞跑了,怎么还有脸回来找他!”
“第二个巴掌,也是替英光打的!他以前对你掏心掏肺,你辜负了他就算了,现在居然还想要他一条命!”
“第三个巴掌,是替我自己打的!你毁了我这辈子最重要的婚礼,还伤了我老公!”
“我告诉你沈瑶,你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全都是你自己作的!跟别人没有半毛钱关系!你最应该恨的人就是你自己!我和郑英光,什么都不欠你的!”
336 离婚吧
沈瑶与郑英光的故事,在京市的上流圈子里算不得秘密。
当初聂家父母为了让聂芷宁与郑英光分手,还把最全的版本摆到了她的面前。
郑英光曾为沈瑶做过的荒唐事,聂芷宁都知道,甚至还偷偷地嫉妒过。
这些她从未告诉过郑英光,以至于他至今还以为,她对他过去的情史一无所知。
因此,当他听到她教训沈瑶的那一番话,顾不得腰间的伤口,手撑住地面就要爬起来。
“小芷……”
几个特警赶忙拦住他:“别动!伤口要裂了!”
聂芷宁听见动静,转过头来冷着脸骂:“郑英光你要是不想死就给我躺好!再动一下我现在就要你的命!”一点面子也不给他。
“……哦。”郑英光一下子就怂了,缩了缩脖子,在特警的帮助下重新躺好,乖乖等着救护车来。
这一幕深深地刺痛了沈瑶的心。
她被聂芷宁连甩三个巴掌都无动于衷,这会儿竟难受得落下泪来。
原来郑英光真的移情别恋了。
那个曾经说着会一辈子爱她、愿意把全世界都给她的男人,不要她了。
残存的最后一点光亮也消失了,她的世界,终于坠入了一片黑暗。
沉重的绝望让她抑制不住地嚎啕大哭。
这几年间积压的痛苦,她全都借着这个机会宣泄而出。
所有人都不明所以地望着她。
“别想耍手段!你今天就算哭晕过去,我们也不会放你!”抓着她的特警冷冷地威胁。
聂芷宁与她面对面站立,因为离得近,将她的悔恨看得一清二楚。
“罪有应得”,是聂芷宁对她唯一的评价。
待沈瑶渐渐缓下来,聂斐宁叫的救护车也到了。
郑英光被转移到了担架上。在进车以前,他努力抬起脖子,眼巴巴地望着聂芷宁的方向。
聂芷宁背对着他,倒是沈瑶注意到了他的视线。
心脏处再次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她捏了捏手指,下定了决心:“那把刀上没有沾我的血。”
她的嗓子在经历了大肆的喊叫与嚎哭过后,哑得仿佛被砂纸磨过一般,“我也没有打算杀他。”
她之所以揣着那把刀,不过是想在他拒绝她的时候逼他和她走,谁知道他会为了聂芷宁不要命。
聂芷宁对她的解释不置可否。
没有人能够保证,这不是她撒的另一个谎。
“你们小心一点。”聂芷宁跟着郑英光上了车,叮嘱给他做检查伤口的医生与护士,“他有可能被传染了艾滋。”
她的声音不大,但因为整个停车场太过安静,足以传到沈瑶的耳中。
沈瑶的瞳孔缩了缩,胸腔中积满酸涩。
她嚅了嚅嘴唇,想要为自己辩解,但看着缓缓关上的救护车车门,最终只能作罢。
“走了!”在救护车离去后,特警押着她,也上了刚刚开进来的警车。
停车场里再次恢复了宁静。
独自留下的聂斐宁深吸了一口气,对着无边的虚空说:“戏都看完了,该出来了吧”
藏身于高大车身后的叶行舟与许绍城一惊,两人对视一眼,随即大大方方地走了出去。
“今天这一出,是你们搞的”聂斐宁强压下各种负面的情绪,努力平静地问。
许绍城不说话。
叶行舟虽然并没有参与,但为了不出卖朋友,也咬着牙没有吭声。他不敢与聂斐宁对视,生怕她在他的脸上看出端倪。
然而他垂下的头颅与游移的目光,看在聂斐宁的眼里,是全然的心虚表现。
她的心慢慢地沉下去,鼻腔的酸楚让她的话音都带了一丝颤抖:“你就这么讨厌我”
她突如其来的质问让叶行舟摸不着头脑:“什么”他皱着眉头,想不通前后两个问题之间究竟有什么逻辑关系。
聂斐宁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压根没有发觉他的不对劲,只自顾自地往下说:“你讨厌我,想报复我,我都能够理解,也能够接受,但你不能把气撒在我的家人身上!”她的眼眶红了,哭腔也越来越重,“家人是我的底线,我不愿意他们为了我而受到伤害。这么多年我也忍够了,离婚吧,我放你自由。”
叶行舟彻底地怔住了。
半晌后,他仿佛不可置信般,喃喃地开口:“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跟你离婚。”聂斐宁强忍着泪意,扯了扯嘴角,“你自由了,开心了吗”
叶行舟定定地看着她,想要从她的脸上找出撒谎的证据,可是没有。
她是真的决定要跟他离婚,并不是对他的威胁。
刻意忽略掉从心底涌出的恐惧与憋闷,叶行舟撇开脸,懒洋洋地笑着,嘴角的弧度透着讽刺:“我当然开心,开心得不得了。你最好说到做到,不要到时候又反悔。”
聂斐宁咬住下唇,失望地看他一眼。
“我上去了。”
她垂眸,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自己的情绪。
她不能在这个时候倒下,楼上还有一个大大的烂摊子在等着她。
“等……”许绍城着急地开口,然而刚发出一个音就被叶行舟拦下。
等到聂斐宁的身影消失在停车场的入口,许绍城才问他:“你为什么不让我解释”
许绍城一开始的沉默,是还没有想好该怎么跟聂斐宁说。他正组织着语言,事态就如脱缰的野马,朝着他无法控制的方向跑远了。
“有什么好解释的现在这个局面不是挺好她终于肯跟我离婚了。”叶行舟笑着,不顾许绍城的反抗,强行将自己的胳膊搭上了他的肩膀,揽着他往外走:“走,咱们喝酒庆祝去!哥哥我要恢复自由了,你得替我开心!”
作为他多年的好友,许绍城自然看得出他的口不对心。
“你舍不得她,就去把她追回来。否则真离了婚,后悔是你自己。”
因为经历过相同的事情,许绍城深有感触。
“听我一句劝。”他苦口婆心,“别作了,跟聂斐宁好好过。”
叶行舟烦躁地撤回胳膊,离他远了一些。
“你到底是谁的朋友怎么现在天天为聂斐宁说起话来了行,你不为我高兴就算了!我找别人陪我去喝酒!”
337 对不起
叶行舟说要走,但也没在当下立即走。
倒不是许绍城劝的,他自己有分寸。在这个节骨眼上,他断然是要与聂斐宁共进退的——哪怕只是演出来的。
楼上的宴会厅里,并没有如他们料想的那般乱成一锅粥。
宾客们都坐在原位,服务生有条不紊地上菜,只是所有人的脸上,都有那么隐隐的一丝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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