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的神明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东海黄小邪
陈朦没说话,只静静地低头沉默着。害怕当然是有的,只是这害怕里夹杂着更多的是不知所措。
她该怎么办好不容易遇到个实诚憨厚又真心对待自己和平儿的男人,可没准这压根不是个人,起码不是普通人。
她不是没心没肝的人,谁对她好她明白。
他看着平儿的眼神,他对自己无私的帮助,他虽未说出口的珍爱之情她怎会不知道
所以,即使是经历了匪夷所思的事件,她也没有表现得像见了鬼似的失控恐慌。
只是,只是她真的不知道这样一个‘人’,她到底该如何面对。
人近中年,她可没有幻想过自己的生命里会出现什么白马王子,还是会法术的白马王子。
这…显然已经不是她的大脑能够负荷得了的。
“我只想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你,你”陈朦双手紧紧攥着,颤声问道“你是不是人”
搁平时这样的问话肯定是得罪人的,但这会儿他们也都很清楚话里的意思。
蒙毅木讷归木讷,这会倒突然开了窍似的机灵了,不动声色地往她身边移了移,靠到近些想着伸手去触碰她一下,踌躇半天还是没提起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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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二章 安宁,吾妹 (上)
冬夜漫漫,风声在前堂后院呼啸经过,润庐山间的半空中应景地飘起零星雪花。
黑色夜空中一片一片缓慢坠落的碎雪,悄无声息落入后院的枯草地上,厅堂里亮着灯、壁炉火正旺。
没有人入睡,原本上了楼的二人听到客厅里的声响,便下了楼。
素儿站在玻璃推门前,也不知是在看院子里的飞雪,还是看映在玻璃上自己的模样,久久没说一句话。
子夜坐在壁炉旁拿着火钳,有一下没一下地拨着炉里的柴火。
见扶苏和桑夏两人来到厅堂,子夜沉默地拎起搁在壁炉里正沸起的铁壶,走到角落的榻榻米茶海旁,取茶叶入茶壶、过水,洗茶盏,悠悠茶香升腾而起、溢满厅堂。
“如何”子夜沏着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众人围拢过来挨个坐下。
扶苏饮空茶盏放下,默然低头、浅浅一笑“比我想象中冷静得多。”
两人一问一答,素儿桑夏对视一眼完全不懂两个男人在说什么。
“你太小瞧女人了。”子夜边沏茶边说道“她虽然只是个普通的平凡女人,但你别忘了,她是你妹。”
扶苏少在人世行走,人类间变幻多端的骂人手段几乎没有领教。压根不知道乔子夜这是秉持着能揶揄绝不放过的原则,在戏谑他。
子夜也也不管扶苏听不听得懂,反正自个儿内心偷着乐就好。
“她可是你那个能从南滇带着几百刀客杀回来救人的妹妹,恐怕隔了不管多少世,这种彪悍在灵魂深处是怎么都抹不去的。”
虽然乔子夜面上并不怎么关心蒙毅,至多也就是八卦一下,但事实上,在他心里,润庐每个人都是他至亲至爱之人。
而扶苏虽常常懒得理子夜的一副样子,但真遇上什么事也不会对子夜刻意隐瞒,而这类人情世故纠葛之事也只有与子夜商量。
所以,早在蒙毅刚恢复那段记忆之后,子夜就从扶苏口中得知了蒙毅与陈朦间的前世种种。
所以,在蒙毅脑门一热说了句‘叫爸爸’之后,子夜和扶苏两人还就此事聊了聊。
对于蒙毅和陈朦两人间的情事,子夜认为一切未为可知,而扶苏则不抱乐观态度。
在扶苏心里下意识地觉得陈朦已经是个有着固定世俗观的成年人,怕是很难接受他们这些超现实的存在。
这是事实,人越是成熟便越不会对未来有什么更大的希翼。
他们安于现状,对改变大多抱抵触情绪,而如果是不可控的未知,则更是超过他们的接受范围。
子夜认为扶苏的想法太悲观。桑夏不还是在不知道你是神马玩意的时候,就莫名其妙地倾心了吗
话糙理不糙,同样是女子,如何你的桑夏能做到旁人就不行了呢就你扶苏特别吗
扶苏当然不是认为自己有多特别。从根本上来说,陈朦与桑夏没什么不同,都是凡尘俗世里活着的女子。但这两人之间,却有着不可同比的质的区别。
陈朦是个三观成型活得真实不过的成年人,桑夏却是个对世界懵懂无知、事事都新奇的少年人;
陈朦世故精明,桑夏纯善天真;
陈朦要的生活是落地生根,不要有太多变动,一步步踏实地活下去把儿子养大。她不会因外物的影响,轻易改变自己的生活轨迹。
这一点,从她很快收拾心情,迅速走出母亲病故的悲伤中可以看出端倪来。
是生活所迫,是无奈,但陈朦守住现有生活的态度可以说是坚如堡垒。
而桑夏就完全不一样了,她虽然生活在小乡村但却对未来充满了希翼。
哪怕就算当初再不易的生活,她依然很明亮很活泼地过成一个少年人该有的模样。
最关键的是,她从小就觉得母亲的亡魂在身边陪伴着她。这不是说她先天就有感知灵魂的能力,这一点其实印证了她对天地间神灵、隐秘之事的一种潜在的认可。甚至,可以说是渴望。
当然,这些前话都是扶苏与子夜私下里讨论的内容。
此时,扶苏听着子夜的这句话,侧头沉思了起来。
一旁两个女生大概也猜到了子夜话中说的‘你妹’是何人。
素儿顿时就有些吃惊,看着桑夏问道“这么猛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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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三章 安宁,吾妹(下)
润庐后院黑洞洞的夜空中,飘落下零星碎雪。
扶苏望向玻璃门外的雪舞,双眼凝沉得似见不到底的深渊。
“那时候,晨曦还未出世。自小父亲对我约束严苛,除教学的师长外,整个咸阳宫几无人与我亲近。”
“那年,我只有十岁。记得,那天风雪大极了,剑师便放我半日休憩。但父亲说,怠而成堕。雪下到厚及脚踝时,我仍举着铜剑于冰风之中练习。”
“安宁也不知从哪儿跑来的,小小个儿,呵呵,其实小时候她还有些胖…”
似是想起幼年时的那个场景,扶苏竟在不经意间露出了鲜有干净至极的笑容。
几乎没人听扶苏回忆过往、说起自己前生的事情,即便有,也只是围绕着对死时的不甘、对蒙恬的执念与对赵高的怒恨。
而像此时这样的神情,却是从没有人见过。
“安宁抱着她的裘衣嚷着要我披上,拉着我的手直喊冷却不撒开,还说:兄长莫要练剑了,安宁可以自己保护好自己。”
扶苏一直望着院外,眼底映着黑夜与灯光晶莹发亮。
顿了片刻,他突然苦笑着摇了摇头“安宁与别的王女公主不同。从小到大,她都不曾对我提过何种要求,甚至父亲要将她嫁去南滇时,我知她心中不愿,但她也并无半句要我替她拒绝的请求。只在临行前,来与我道别。”
…………
记忆像一扇洞开的大门,浮现于扶苏眼前的,是两千年前的咸阳,和当年的那个安宁。
彼时的安宁面容还要比陈朦更丰润一些,她沉静地站在扶苏面前。如往常任何时刻一样,面上挂着润如满月的笑容。
“兄长,安宁此去便是永诀了。兄长切莫大意,当心小人环伺,莫要过于仁善,父亲宏图唯兄长可继,凡事莫与父亲争执,当以自身长远之计为先。”
安宁转身之后,无人看到她脸上的两行浅泪,扶苏只听得她最后说的一句话“与毅言,安宁,不相忘。”
她走了。这便是兄妹二人的诀别。
“安宁很聪明。其实天家儿女没有谁是真的愚蠢,只是她看到了我看不到的角落,查觉到了将来有可能存在的危险。”
“只可惜当时的我,却没有她那双剔透睿智的慧眼,她的一番话我也没有放在心上。谁能想到一语成谶,最终所有的事情都被她一一言中。我与父亲之间越来越多争执,最终被遣离至上郡。小人得了机会,我等,丢了性命。”
谁都不知扶苏此时心中是何等滋味。
苦涩、懊悔还是悲伤、自责,或者兼而有之。
没人能体会,更没人能代替他去承受回忆袭来如辗磨盘的哀楚。
子夜不能,素儿不能,即便是桑夏也不能。
自己的伤痛就是自己的,无论有多深爱,无论是怎么样的至亲骨肉血浓于水,都不可能代而受之。
“说到底我们这些人,没有一个能如安宁那般绝断。许是看透了天家争斗,又或者她真的有不世之才,早早料到了将来有一日可能我们都需她这个妹妹来搭救。”
“那些刀客死士,断不可能是一朝一夕就能唤到身边来的,我不知她在这之前做了何等样的筹谋,但最终她的谋划却还是赶不上那场骤变。”
回忆一打开,往事重重来。带着前生的尘土,拔开岁月的窗口,探进脑海。
也是在此时,扶苏一点一点地想着当初的种种,心底的猜想与分析越来越令他了解到,自己的那个妹妹是个何等样的人物。
而同时,这样的映衬之下,自己的一剑封喉又是何等样的愚蠢。
若时光倒回,若他苦苦支撑,也许等来的会是安宁自南滇奔赴来的身影,也许蒙恬那一闪而过的念头未必不可为…
也许大秦最终的结果会不一样,也许就不会连累所有人为他陪葬,也许……
没有也许不是么!可是愈是想到有可能存在的也许,扶苏的心便愈是死寂一般空洞。
“安宁前生没有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没有与自己一生所爱相守。因为她没得选择,或者说她不愿让我或任何人为了她站到父亲的对立面去。”
“她走了一条我们都看不见的路,这条路上只有她一个人。这不是谁的错,那是前生她无力悖逆的命运。”
“到了如今,我又怎可再令她重蹈覆辙!她若无法承受蒙毅如今的身份
第二百三十四章 交警谢大安(为光头强盟主加更四)
c_t;还有三天就是除夕夜了,城市里四处洋溢着浓浓的喜庆气息。
不过,喜庆归喜庆,与平时相比倒是没那么拥堵了。除了超市、商场一类的地方,大部分街道、马路一改以往水泄不通的繁忙景象,整个城市倒像是安静了下来。
这是当然的,大部分该放假的单位都放了假,人们也不再早出晚归奔忙了。大多都在为新年的到来进行物资采购,什么瓜果菜蔬、肉鱼虾蟹,还有烟酒糖果、礼盒赠品等等的,花样繁多应有尽有。
看着同事买这买那的,谢大安坐在资料室里,对着一堆摞成小山状的卷宗愁的睁不开眼。
可不是睁不开眼,就他这大烟囱,一根接一根不停点烟,整间资料室里跟着了火似的。
脑壳疼,脑壳疼。可是就算脑壳再疼也没招,自找的呗。
谢大安将烟头摁进满满的烟灰缸里,无奈地翻开卷宗,眯着本就不大的眼睛继续查找关于数年前的一宗交通事故报备记录。
转眼,中午下班铃响起。谢大安仰着脖子左右扭了扭,靠在椅背上抻了抻有些虚畔的身躯。
“上岁数啦…”谢大安自嘲地嘟囔道。
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肚子,最终他决定先吃饭,也不打算午休了,接着查。
下了楼,刚走到办事大厅,打眼就看到坐在排椅上、巴巴地看着自己的维族男子。
谢大安愣了一下,有点无奈地走了过去,维族男子立马起身迎了过去“谢警官,真是麻烦您了。查到了吗”
他说话的时候躬着身子,显得整个人很卑微。走到大门外,男子从皱巴巴的外套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打开,抽出一根递到谢大安面前,近的都快凑到嘴边了。
谢大安推开男子递烟过来的手,略显疲惫地无奈说道“海伊提,你不用天天来这守着,你守不守我们该办案就会办。回去做你的生意去,天天搁这呆着能赚着钱还是咋的。”
维族男子海伊提憨憨地笑着,再次试图将烟塞进谢大安手中,瞅了眼那根烟,谢大安只觉得喉头一阵不舒服,登时有点躁了。
不是说他条件有多好,可特么这十块钱的钱,自己也是从来没买过啊,这特么每次被这货硬塞到嘴里他也很绝望啊。
这可不是拉嘴呢么,烟也是呛的不行不行的。咳!谢大安边咳边皱着眉头,实在想不通自己这是咋的了。
瞧着放年假了,别人欢天喜地该回家回家,该见老婆孩子见老婆孩子。自己倒好,心肠一软,答应给海伊提找五年前的一个案卷,可没想到这家伙算是赖上他了,成天到晚啥事儿不干,净在办事大厅堵他了。
‘老子也不是闲得没事儿干的呀,这片儿的交警队原本就人手不够,要不要我把所有人抽过来给你找啊’谢大安没好气地在心底自个儿叨咕着。
“唉,行了行了,走吧,一块儿吃饭去,吃完了我上去给你接着找。成不。”心里叨咕归叨咕,谢大安其实是个热心肠的人。
而且,作为一名交警,断不可能放过一个有可能肇事逃逸的杀人犯。
虽说没有真凭实据,但这个名叫海伊提的维族男子连续半个月,天天蹲守交警队,递了申请把事儿说清楚后也不催不闹,就那样天天按时来大厅坐着。每天按点来,比一群毛头小伙上班的时间还早。
现在就是要找到五年前海伊提妻子热娜出事故时,海伊提报案后留下的卷宗。可毕竟时过境迁,光凭一个车牌号码你说人家把你老婆撞死了,公安机关也不可能直接给你把人给抓了。
还得看证据、按流程办事不是。
呼噜呼噜三下五除二的功夫,海伊提就吃完了一大盆躁子面,蹲到交警队旁的小吃店门口,抽起了那让谢大安想到就头疼的劣质香烟。
谢大安看着他一身不太干净的衣服,面黄肌瘦的一脸络缌胡,说真的就这德行拉出去人还以是什么恐怖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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