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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雌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江淘

    发言的同时,他的手指也不自觉地拨弄了两下怀中那把几乎不离身,有如贴身伴侣的五弦琵琶,而发出的弦音,竟也隐隐模仿出了古琴的味道。

    听得“渴望”二字,王绩不禁为之动容,何谓知音这便是啊!遂拿起酒壶和酒杯,长身而起,迈步走到裴神符的面前,用下巴朝裴神符的杯盏指了指,喜气洋洋地道:“君子处世间,相识无数人,难得有知己,实在可喜可贺,王某当须与神符豪饮一番!”

    他不由分说,便提起酒壶给对方斟了满满一杯。

    盛情难却,裴神符只得放下心爱的琵琶,双手举杯,两人同时一饮而尽,随后又如此不带停顿地连饮了数杯,裴神符很快就吃不消了,赶紧做摆出微醺的样子,说道:“王君酒量惊人,裴某自是比不得,若再喝,只怕就要酩酊醉倒了,不如裴某以曲代酒,用琵琶演奏一曲王君的《山水操》,如何”

    王绩本就极其欣赏裴神符的技艺,也不强人所难,点头应了声“好”,便坐回自己的席位。

    裴神符抱起琵琶,若有所思地沉默了片刻,接着手指一动,不轻不重地掐着丝弦,仿佛弹指之间,五弦琵琶变作了七弦琴,那种高山流水般的雅致古韵,以及美妙新奇的技巧,令听者无不心生赞叹。

    琵琶声歇,楼台一时沉寂无声。

    忽然,有一个略显苍老却不失豪迈的歌声由远及近,由下至上传来:“峨峨兮若泰山,浩浩兮若江河,巍巍乎志在高山,洋洋乎志在流水……”

    其他的在座者尚在疑惑来者为何能在明园如入无人之境长驱直入,李曜、庐陵公主、褚遂良三人的脸色却已经变了,只是反应各不相同——李曜是惊讶,庐陵公主是惊慌,而褚遂良……则是受到了惊吓。

    李曜双眉一蹙,便兀自起身走进廊道,鱼玄微和张玄妙对视了一眼,随即也跟了过去,接着就见迤迤然地走来七位老者,俱都头戴纶巾,身穿青色道袍,打扮竟是完全相同,头前一人年约五旬出头,面容矍铄,举止威严,正是当今的老皇帝李渊。

    鱼玄微快步上前,正想要问话,却忽然被李曜轻轻拉了一下胳膊,不由自觉地闭上了嘴。

    李渊一见李曜躬身行礼,便抢先开口笑道:“老夫




第一百七十章 踏摇
    “春风吹,落英纷纷,诉洒衷肠,秋风吹,枯草萋萋,寂寞苍凉,春花秋叶堕碧水,涟漪荡漾乱我心。”

    一个身段苗条,腰肢不堪一握的美人儿,只见她满头秀发,梳成松松垮垮的堕马髻,鬓间斜插一条桂花枝,上身穿着素色窄袖襦袄,下面系着一条石榴红裙,挽着一个花篮,如风摆柳枝般,摇曳生姿地行于楼台中央的一张约有三丈宽的织锦地衣之上,同时口中还吟唱着古韵的曲儿,原本哀婉的歌词,竟也被她唱出了丽色惊艳的味儿来。

    “踏摇,和来!”

    歌声稍歇,满场的男女老少立时齐声呼应。

    美人儿两弯似蹙非蹙的笼烟眉,一双似喜非喜的含情目,看来真真有如我见犹怜的林妹妹,如果不看她那红得醒目的红头发,以及明显有别于汉家女子相貌的话。

    这位身着唐服的胡族美人儿,可不是谁家的舞姬,正是明园女主人的贴身蜜友安红玉,便又见她身姿摇摆,款款行走,盈盈唱道:“岁岁年年,春去秋至,何以未见君归来。”

    “踏摇娘苦,和来!”

    安红玉唱完一小段,众人又整齐地应和一声。

    紧接着,没有换装改变造型,几乎是本色演出的马周迈步走进了表演场地,接声唱起:“离乡别妻整三年,一去长安奋高飞,今昔已是衣冠改,山青水秀花犹故,不知朱颜依旧否……”

    马周顿了顿,忽然做了抬手眺望的动作,故作惊讶状,唱道:“何家青蛾,灿如春华,艳比花娇”

    马周一边唱着,一边快步来到安红玉的面前,故意做了一个勒缰驻马的动作,待到安红玉臂弯的花篮滑落到地上,他改唱为说道:“吁,娇娘留步,汝可知错”

    “踏摇娘,和来!”

    随着附和声音落下,安红玉音带娇嗔地唱道:“官人奔马来,蹄踏花篮翻,大道通青天,妾染满身泥,而君反以罪妾,是何理耶!”

    马周面郎朗唱道:“汝美似天仙,婀娜多姿,直教吾无措。汝风髻雾鬓,迷住吾眼,不识路山川,唯有一片黑。汝粉腮玉颊,明媚艳丽,倾吾鞍下马,顿失吾威严。”

    “踏摇娘美,和来!”

    一阵含笑的呼声过后,安红玉柳眉倒竖,纤足轻踏,故意装出一脸怒容,唱道:

    “浮浪子,快走开!可知被你调戏者,是个何等痴情女惟见夫一面,自兹去,形单影只,虚度光阴整三载,眼泪流枯咽无声,柔情尽付夜梦中,不知重逢是何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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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 见微知著
    李曜心中暗暗一叹,这欧阳询不愧为大书法家,只凭“明园”、“白玉楼”五个字,就能瞧出一些门道来,她也是服了,不由好奇地反问道:“何以见得”

    李曜能够获得欧阳询一个“不错”的评价,当然有着不俗的书**底。

    只不过,若说识别文字出自哪位史上著名书法家之手,李曜自是不在话下,可要如欧阳询这般通过别人的字迹准确地说出对方的潜意识,却也没有什么把握。

    反正欧阳询总能找到话题,总有问不完的话,所以李曜也想听一听他的高见,能不能有所领悟其实无所谓,但至少可以在以李渊为首的七老离开之前,多打发掉一点时间。

    欧阳询微笑着说道:“老夫只是见微知著罢了,俗云‘字如其人’,书乃心画也,人的心思极易在字里留下蛛丝马迹,譬如道长起笔厚重,笔意雄健,却奔放自如,毫无阻滞,可见道长为人极有主见,且性刚果绝,敢冒风险,勇于开拓,只是老夫见过的善书才女,往往都是书风婉转娟秀,笔体典雅温和……”

    欧阳询说着,忽然敛起笑容,别有深意地说道:“请恕老夫斗胆厥词,可以说当世女子只有道长才会有这般不输大丈夫的豪气,若非要说有第二人的话,除非平阳昭公主死而复生,因为她的字几乎与道长如出一辙。”

    李曜脸上闪过一丝惊诧之色,但瞬即又恢复了平静,她可不信自己与那平阳公主的字迹会是相同,不由提醒道:“话虽如此,然欧阳公还未言明贫道字中沧桑所为何来。”

    欧阳询认真说道:“明真所书文字,方中见圆,无偏无倚,若无超常的克忍,肯定难以做到,单论这一点,莫说与明真同龄的女子,就连老夫也自愧不如,而此等程度的克忍,若非历经人生风浪,览尽世间百态,岂能有之”

    欧阳询目光炯炯地看向李曜的脸,悠悠地道:“兴许明真道长与平阳昭公主,乃是同……龄之人也说不定啊!”

    李曜忍不住在心底叹息一声,她本就常常感觉自己就像活历看数番轮回似的,在听到欧阳询说出“同”字后不自觉的停顿,哪还不晓得对方的本意,面上却是淡然一笑,说道:“欧阳公将贫道与平阳昭公主相提并论,但贫道并不觉得这是一种荣幸。”

    因为欧阳询事前曾与李渊有过交流,受其推断影响,李曜为何许人,在他心中其实早有定论。

    李曜此言若被不了解内情的人听了去,只怕会认为这是对平阳昭公主的大不敬,但在欧阳询听来,却觉李曜身上的沧桑气息愈加浓厚,不由动容地问道:“此话怎讲”

    李曜略一沉吟,平静地说道:“明真是方外之人,自然以道论事,明真志在修行悟道,所修之境乃是形神合一,清净无为,所悟之道乃是超脱生死,超越外物,与平阳昭公主的志向及其走过的道,可谓是完全不同。”

    欧阳询摇头叹道:“每个玄门中人皆是如此说法,只是身在纷繁复杂的大千世界,得道难,失道易,依老夫之见,只怕明真道长很难免去红尘俗事的烦扰啊。”

    其实欧阳询之所以能够练就极高的书法造诣,与他本人信奉和推崇道学也有着很大的关系。

    他认为书写时最为讲究的要点,应该是心态,动笔前须得先静心,达到心神超脱尘世的状态,而且他的书法理论也无不透着道家的思想理念。

    相较而言,李曜的言行显然就有些表里不一了,但欧阳询却不好再说什么,毕竟皇帝给他分配的任务并非是来说服对方,只是试探平阳公主是否真的失忆而已。

    两人聊完这个书法话题的时候,马周与安红玉的歌舞戏早已结束,李曜不自觉地朝李渊看了一眼,就见这位老皇帝倾着身子,伸着脖子



第一百七十二章 禁内最高机密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已是夕阳西下。

    曲终人散,李曜携马周、安红玉、王绩为李渊七老及褚遂良、庐陵公主、李淳风、任雅相四人送行,尽管一行人当中,只有李曜、褚遂良、庐陵公主三人识得以李渊为首的七老,但这个领头的老者能使明园主人李曜主动让出首席之位,还能让庐陵公主屁股都不敢乱挪,几乎全程正襟危坐,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他是大有来头的,其身份可以说是昭然若揭……于是李渊和李曜并肩齐行,自然走在了最前面,而其他人则远远落在了这一老一少的身后。

    临至明园大门,李渊对李曜意犹未尽地低声笑道:“明真这里当真好玩极了,不枉老夫冒扰民之险,扮作普通人悄悄出行一趟,看来老夫的确应该经常出来走访走访,呵呵……”

    李渊转过影壁,刚笑了两声,脸上的笑容就渐渐消失了。

    因为,此时门外的大街上,已然一片死寂。

    而在李渊的面前,几名身穿公袍的官员齐刷刷地弯下腰身,朝他行了一个端端正正的肃拜礼。

    头前一位身着朱色团花官袍的中年官员恭谨地道:“万年令李乾佑不知陛下驾临,未能远迎,还请陛下恕罪。”

    李渊似有所觉,忽然转过身去,就见地上已是跪倒一片,不由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这才淡然地做出了回应:“你们都平身吧。”

    随后,他咂了咂嘴,对李曜有气无力地道:“明真,朕收回此前之言,因为这……已是朕最后一次微服私访。”

    他说着,又中气十足的吼了一嗓子:“摆驾回宫!”

    附近忽然响起密集的马蹄声,上百名从元禁军的骑士不多时便护着一辆公卿级别的马车来到明园大门前,待得李渊七老都一一上了车,车夫再把那长鞭甩出一个炸响,这一大群人马,包括李乾佑等万年县官员在内,便全都浩浩荡荡绝尘而去。

    ……

    ……

    马车沿着宽阔的长街平稳前行,李渊看着车窗外空空荡荡的街景,发出了一声重重的鼻息,开口问道:“朕现在想听一听诸位关于她的看法……裴监先来吧。”

    随后便听得裴寂的话音响起:“臣以为贵主是真的失忆,因为贵主见臣的眼神,确实与常人初见陌生者一般无二。”

    历仕陈、隋、唐三朝的传奇神医太中大夫许胤宗接口缓声道:“臣记得陛下曾言贵主无故晕厥之事,今日见贵主神志清醒,然其却心气不宁,隐隐有魂魄飞扬之势,臣可以保证,此状必是离魂症无疑。”

    许胤宗说得有些玄而又玄,车厢中另外三个名医却无不点头,当今天下还没有人敢说许胤宗故弄玄虚,毕竟这位自称“口莫能宣”而一生从不著述的神医会治的怪病实在太多了,多到同行都莫敢不服。

    太常丞甄立言用直白之语进一步说明道:“臣的面诊也是这般结论,贵主的失忆应该是受到心性的影响,而非外力所致。”

    甄权唏嘘道:“其实……老夫曾在宗圣观见过贵主一面,当时的情形也是如此,可老夫竟没把贵主认出来,实在惭愧至极,惭愧呐,唉!”

    听完以上四人的话,李渊只是“嗯”了一声,依旧看着街道,继续问道:“信本,你与平阳侃谈了那么久,可有甚么高见”

    欧阳询略一犹豫,应道:“启禀陛下,臣确实有一个大胆的看法,只是不知当讲不当讲”

    李渊点头道:“信本尽管直言。”

    欧阳询认真地道:“臣发现自己对贵主说起陛下与贵主密切相关之事,贵主眼神时而茫然,时而飘忽,表明贵主只是失去了部分



第一百七十三章 九九重阳难释怀
    九九重阳。

    桂花香过,菊花正黄。

    此刻月上枝头,花间纱灯已然点亮,一阵香风吹过,灯光摇摆,花影婆娑,不似在人间。

    明园白玉楼已不只待有才人,同样也待有财人。

    “朱八,你说李明真这么小的娘们儿怎会这般有财呢”

    白玉楼门外小径上,一个挺着肥肚皮,满脸富贵相的胖子望着眼前的琼楼玉宇,低声问向并肩而行的人,但听他口中羡慕的语气,倒更像是在问自己。

    如今长安城的达官显贵和富商们已经开始以参加白玉楼宴会为荣,甚至有不少人还因此成了常客。

    “王二,你一个大豪商都不晓得,某又怎会晓得恐怕只有天晓得吧!”

    这位一口气连说三个“晓得”的朱八,约莫二十七八年纪,高如铁塔,壮如熊罴,生得豹头环眼,一脸横肉,看着有些吓人。

    王二小声叮嘱道:“里面不是文人雅士,就是高门子弟,咱们是第一次来,你这嘴丫子可得管住了,跟那些风流人物打交道的事情,交给王某即可,虽然你已改头换面,但这里毕竟是京城,不是咱河北地面,还是须得小心为好。”

    朱八闻言,脸上登时现出严阵以待之色,重重一点头道:“某晓得了。”

    说话间,王二与朱八已然走到了楼门口,各自掸了掸身上看起来做工相当不俗,却只是上好麻料而非丝绸的缺胯袍衫,然后齐齐抬脚迈过门槛。

    两人寻得墙角处两个相邻的席位并肩而坐,但他们很快就后悔选错了位置。

    因为他俩发现大厅内还有几名地位并不比自己高的胡商,一个个俱都大大方方地坐在显眼的席位,正与高门子弟、文人士子们侃侃而谈。

    可这屁股落了席,再在众目睽睽之下,挪过去凑热闹……终究显得不大体面,二人也只能认命。

    厅内正对大门的首席位置空空如也,明园主人李明真显然并不在场,而今晚酒宴的主持人是坐在左下首的一位青年,样貌长得平平无奇,但自有一番不同寻常的气度。

    青年一见王二与朱八入座,便快步走过来,笑着问候道:“鄙人姓马名周,字宾王,乃是明园大掌事,不知二位贵客尊姓大名,哪里人氏”

    王二听马周说话很客气,心中顿生好感,忙欠身一拱手,恭敬地道:“鄙人姓王名兴,行二,来自范阳。”

    马周暗暗点了点头,一般不报门第的人,十有八、九都是庶族身份。

    朱八正要开口,王二却抢先朝他一指,故作热情地介绍道:“这是王某的表弟,姓朱,行八。”

    王兴说话间,朱八默然配合,朝马周抱拳行礼。

    马周忙向朱八还礼,无意间瞥见朱八手背上的数道伤痕,瞳孔突地一缩,随即便恢复正常,微微一笑,问道:“原来是王二郎和朱八郎,失敬失敬,敢问二位目前在做甚么营生”

    王兴笑道:“说来惭愧,我们都是贩盐的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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