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捕司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宾宝
可惜上官婉儿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不清楚武三思这话的意思;“我刚刚说的是梁王的原话,至于什么意思就看你怎么领悟了!”
说完,上官婉儿脸色一变,话锋一转,犀利的目光仿佛看穿了自己魂魄似的盯着白宇玄,生硬的语气彷如寒冬腊月里的寒风,刮得人心凉“说,你们刚才在卧榻上说的约定是什么”
“你刚才都听见了”白宇玄咽了一口唾沫,见上官婉儿的眼神满是嫉妒的怒火。
坐在床榻上的冥捕司二当家猛地站起身,一把揪住白宇玄的衣领,大喝道“什么五年之后,君未娶,吾未嫁,你们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一番审讯,坐在卧榻上荡着双腿的上官婉儿轻扬双眉,冲跪坐在地的白宇玄拍手道“好一个五年后,吾未娶,君未嫁,便在一起过后半生,白宇玄,没看出来啊,你居然这么有一手,居然把冥捕司公认最难拿下的苗大人收拾得服服帖帖!”
跪坐在软垫上的白宇玄怯生生地抬起头望向上官婉儿,细声细语道“你就别说了,老念叨这事儿怪难为情的”。
坐在卧榻上的女子跳下地,走到自己身前,瞪着一双大眼睛望着白宇玄“你这约定只针对苗笑婷么”
白宇玄默默地望着那愈来愈犀利的双眸,没有吱声。
“我们二人在你心里,孰轻孰重”
被质问的男子依然紧闭双唇没有回答。
“行吧,我知道了!”
上官婉儿愤怒地收回犀利的眼神,神情凝重地站起身,头也不回地摔门而去。
第二天,收拾完行装的白宇玄和苗笑婷二人,在洛河码头登上了前往琴州的船只,扫视前来送行的人群,却没有见到上官婉儿那熟悉的倩影,不知为何,白宇玄的心中感到很不是滋味。
船只即将,袁守义握住白宇玄的手,冲他眨了眨眼睛,语重心长道“去那边,好好查查!”
白宇玄心里很清楚,这个查查两字,是暗示让自己去实地调查一下陆子艺的家庭情况。
船帆扬起,载有两名嘲风卫的小船在河风的推动下缓缓离开码头,向着洛河下游驶去,而在码头的另一端,另一艘正准备扬帆的大船里,一名头戴斗笠,手持宝剑的黑衣人正从船舱里探出头,目送远去的二人。
二人乘船沿着大运河一路南下,昼夜不停地直奔琴州,五日后,白宇玄二人终于来到了琴州所在的淮南道境内。
虽然现在北方已经步入深秋时节,可望着眼前依然绿意盎然的江南水乡,望着从扬州方向驶来的一艘艘大船,白宇玄不禁想起了“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这句名言。
扬州位于长江与大运河的交汇处,坐在十字路口上的扬州因地利之优乘势而起,成为当时整个帝国数一数二的大城市,在几十年后的开元年间,其甚至与长江上游的益州并称“一扬二益”,大有赶超神都洛阳和都城长安的势头,而自己这次将前往的琴州,就位于扬州和余杭郡之间一个不起眼的小县城。
望着一艘艘满载货物的船舶与自己擦身而过,白宇玄向身边的同伴笑道“笑婷,你说这大运河的开凿真是一件造福子孙万代的大工程,有了这条运河,南来北往的人们免去了多少车马劳顿,节省了多少时间!”
苗笑婷低头望着脚下那翻滚的浪花,哀叹一口气“可是据闻当年前朝开凿这条运河不知累死了多少百姓,耗费了多少国帑,我一曾听一些人私下里说,前朝其实就是因为开凿这条运河而覆亡的”。
“尽道隋亡为此河,至今千里赖通波,若无水上龙舟事,共禹论功不较多!”白宇玄突然有感而发,站在船头大声背诵起北宋诗人皮日休的《汴河怀古》。
当年隋炀帝为修通这条能连通南北的运河,几乎耗尽了隋帝国的最后一滴血,人们只记得他残暴无道、穷兵黩武,谁又能知道帝王身后的心酸无奈,与不朽的功绩!
鼓掌声从身后传来,苗笑婷拍着手冲面前的男子笑道“没想到我们的白大人还有如此文采,这其实不是你的诗吧”
白宇玄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还是苗大人了解我啊,这其实……是别人的诗词,我哪有那个水平!”
“哼,我就说嘛,你就算整天跟上官大人搅在一起,也不见得能让你肚子里增加多少墨水!”
“我说,你能不能不要提她呀……”白宇玄扭头朝洛阳所在的方向望去,出发的时候上官婉儿没有来送行,不知道是不是那晚自己没有明确回答她的问题,而伤到了她。
“那晚,我……我离开你房间后,上官大人跟你说了什么了”苗笑婷羞红着脸,将头扭向前方那延伸到天际尽头的河道。
“上官大人那晚是替梁王给我带句话的,梁王告诉我,不要轻易相信身边人的承诺,这句话我到现在还弄不懂什么意思”。
白宇玄举目望向远处那延伸至天边尽头的运河河道,呢喃道“这个案子,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随着越来越接近琴州,运河也越来越宽,南方水网密布,越来越多的小河汇入运河之中,夕阳下的芦苇荡里,只见人影攒动,无数渔民坐在渔船上准备结束一天的劳作,看着那堆满鱼儿的船尾和渔民那殴壑纵横面皮上扬起喜悦的之色,看来今天有人大丰收了。
随着日头渐渐落下,壮丽的晚霞也早早谢幕,就在白宇玄已经能隐隐望到远处县城鳞次疾病的屋脊之时,行驶中的小船突然停了下来,只见船老大和两名穿越一脸紧张地从船舱里取出香烛元宝,态度恭敬地跪在船头焚香祷告。
“我说船老大,你们这是玩的哪出啊,马上就到县城了,你们怎么停下来,还焚香烧纸,这是给谁烧呢”白宇玄好奇地蹲下身来,冲一个劲磕头的船老大问道。
那船老大磕完头,抬起脑袋,惊慌不安的双眼直视身边的朝廷官差“大人,您是有所不知,此地邪乎得狠!传闻这运河河底有一个水鬼爷爷,经常在水下兴风作浪,我们这是在给水鬼爷爷焚香祭祀,祈求他不要盯上咱们!”
站在一旁的苗笑婷不屑地冷哼一声“又是鬼神之说,我就不信这河底真的有水鬼,它有什么能耐”
船老大唯恐有人不信,急忙向苗笑婷解释道“大人,您有所不知,那水鬼爷爷本事大着呢,不但经常将过往的船只拉沉水中,而且落水者不管你会不会游泳,统统不能活着回到岸上!所以每艘过往琴州河段的船都会在进入琴州河段后焚香祭祀,以求水鬼爷爷放过自己”。
祭祀完毕,船老大站起身,神神叨叨地冲二人低声道“两位大人有所不知,前段日子,有一位从神都来的官爷因为不信水下有水鬼爷爷,自己跳下去查探,结果人下去没多会,人便疯了!”
第二百三十四章 宴席
听到有人下水后居然疯了,白宇玄和苗笑婷相视一眼,脑海里瞬间想到了前来办理官船倾覆案的张泽光。
“船家,你可知道那下水的大人为什么疯了么”白宇玄双手交叉于胸前,兴致勃勃地让船老大继续往下说。
那船老大长叹一口气,说道“也是那位大人洪福齐天,穿着官服有皇气护佑,居然能从那要命的运河里活着回来,只是据说他人回到岸上后当时就疯了,整天喊着说水下有鬼呢!我看啊,他八成是在水下见到了水鬼爷爷!”
望着脚下那倒印着自己容颜的河水,白宇玄嘴角扬起,心想“没想到这隋唐大运河当年还有这档子事儿,有趣有趣!”
“船老大,那你多跟我们说说那水鬼爷爷的事儿!”白宇玄拉着苗笑婷找个干净地儿坐下,竖起耳朵准备听听关于那河底水鬼的故事。
船老大有些紧张地看了眼碧波荡漾的运河,缓缓流淌的河水在他的眼里却似乎与地狱黄泉并无二致,他干咳一声,苦笑着冲白宇玄道“大人……咱们现在在水上,我怕说了被水鬼爷爷听见,要不等一会船靠了岸,小的再跟二位好好说道说道”
“没事儿,反正咱们又不是说那水鬼爷爷的坏话,你就跟我们随便说道说道,等一会下了船,谁知道去哪找你,你要在这儿跟我们说了,小爷我有赏!”白宇玄翘起二郎腿,刻意露出了腰间的剑柄,同时又掏出一吊钱在手指上转个圈儿。
面对这位官家的威逼利诱,船老大吞咽一口唾沫,走上前抬起双手,接过白宇玄递来的那一吊钱,然后一边揣兜,一边紧张地小声道“其实在几十年前,这琴州水域还没有水鬼爷爷的传说,当年这里可是出名的鱼米之乡,尤其是先帝爷爷在位那会,这个琴州县出了一位铁面无私的大清官,名叫廖广瑞,廖知县他可是个好官啊,他体察民间疾苦,修整河堤、围剿水匪、围湖造田,弄得这琴州当时可是路不拾遗啊!”
说到这里,船老大脸色突然一沉“只是可惜那廖知县当年坐船去周围视察的时候,不小心落入水中,当人们将他救起的时候就已经没了气,打这之后啊,这琴州河段就时不时发生船难,而且一旦出事,绝无生者,人们就说那是廖知县死后怨气未消,化作水鬼在河里找替死鬼!”
听完船老大的故事,白宇玄和苗笑婷相视一眼,没想到这大运河琴州段居然还有这么个故事。
在隋唐大运河上奔波数日的小船终于停靠在码头,白宇玄和苗笑婷刚一下船,只见身穿官服的琴州知县领着一众人在岸边恭候大驾。
见身穿大理寺官服的白宇玄二人走下船板来到陆地上,早就迎候半日的琴州知县急忙领着大队人马跑过来,笑道“琴州知县张士新见过两位大人!”
双方互相施礼,待礼毕,白宇玄惊讶地发现在迎接自己的人群中,除了身穿官服的琴州县官员衙役,居然还有很多穿金戴银,珠玉加身的显赫富商。
“二位大人远道而来,一路辛苦,琴州县已在驿馆备下酒菜,还请二位赏光!”知县张士新也不客气,唤来两个软轿将白宇玄和苗笑婷请上轿子,领着浩浩荡荡的队伍朝着县城中心走去。
琴州县驿馆里,驿丞早早就把大堂腾出地儿来,并摆放好十几桌酒菜欢迎白宇玄和苗笑婷的到来,众人刚一落座,张士新便向两名嘲风卫介绍在场的那些富商显贵。
在场的多是琴州当地的富商,大多是做与运河买卖有关的商人,而这群人中,有一名衣着普通的男子却吸引了白宇玄的眼球,只见他四十来岁,身板壮实,双目炯炯有神,往那一坐不怒自威,一看就不是普通的江湖人。
张士新抬起手指向那名汉子,对白宇玄介绍道“此人乃是扬州漕帮的帮主陈峰,咱们江南道的船舶,有将近半数是他们漕帮的,可以说,咱们大周国一半的货船都经过他们的手!”
得知面前这个其貌不扬的中年汉子居然是扬州漕帮的帮主,白宇玄心中微微一惊,扬州漕帮,武周帝国实力最强的漕运集团之一,经常承担给朝廷运送货物的重任,虽然他只是一介江湖人,但翻手之间便可影响帝国的漕运通畅,没想到自己这一趟过来居然能认识这么厉害的人物。
白宇玄和苗笑婷急忙起身,与对方互相施礼。
张士新那戴着大金戒指的手转向陈峰身边的一名穿着绫罗,面色红润的富商,介绍道“这位是从余杭郡远道而来的盐商宇文德,这次官船倾覆案落水的精盐,多是他家盐场所出产的!”
感情这位是大苦主!白宇玄急忙挤出一张沉痛的表情与他施礼以示慰问,眼前这位盐商在这起案子里可算是倒了血霉,满载几千担精盐的十几艘官船居然在琴州段沉了,那么多盐化了水,以朝廷的现况来看,是不会掏腰包给他们报销的,来之前白宇玄就曾经算过,这次沉船,他的损失足有百万贯之巨!
虽然损失巨大,不过这位财主掌管着吴越一带的大片海滩盐田,控制着武周帝国最少四分之一人口的食盐,这些损失在他眼里也只不过是毛毛雨而已。
“大人远道而来我们也没有什么好招待的,等大人查完案子,欢迎二位大人来杭州郡玩玩,所有的开销我们都包了!”二人拍着胸脯向白宇玄和苗笑婷保证道。
看着宇文德那一口的大金牙,带有金丝的衣衫奢华典雅,一点不比武则天衣柜里的衣裳逊色多少,白宇玄心中暗暗赞叹此人不愧是富甲一方的富商巨贾,一件衣裳就够大理寺一整年的开销了。
介绍完毕,酒肉上桌,在歌姬的助兴下,一行人围在大桌前觥筹交错、大快朵颐,几坛子酒水下肚,桌上的人们见白宇玄和苗笑婷似乎喝的差不多了,便纷纷打开了话匣子。
“不知大人此次前来督办官船倾覆案,准备先从何处查起,我们可有什么能帮上忙的”一名本地富商站起身,笑呵呵地给白宇玄倒酒,开口问道。
白宇玄昂起脖子一口将那杯淡淡的酒水咽下,然后环顾眼前众人,开口道“查案之事我们自有安排,倒是白某有个小问题想请教诸位,不知之前来督办案子的张泽光大人是怎么疯的,可有谁能告知在下”
刚刚还有说有笑的酒桌上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敢说话。
最后还是知县张士新放下竹筷,冲二人说道“不瞒二位大人,这琴州段的运河底下传闻有水鬼出没,官船沉没后,人们纷纷揣测是河底的水鬼作祟所致,那位张泽光大人听闻这河底有水鬼,便不顾劝阻执意下水,不想他下水没多久,似乎发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使得他浮上水面拼命往岸边游去,并大声呼救,可是人上岸后便失了心智,此事当时我琴州县衙的衙役都可作证!”
“好端端的一个大活人,怎么一下水就疯了莫非真是这运河里闹鬼”白宇玄故意提高声调,见在场众人脸色纷纷阴沉下来,看来这个水鬼背后还真有什么故事。
屋里再次陷入一片尴尬的寂静,最后还是琴州知县张士新再次打破僵局,冲白宇玄开口道“不知白大人对此事怎么看”
“能怎么看不是水里闹鬼,就他张泽光装疯卖傻”白宇玄单手撑着下巴,一脸轻松道。
不想琴州知县长吸一口气,神神秘秘地在白宇玄身前低声道“难道大人也认为张大人是真疯”
“不是真疯,难道是假疯
张士新有些在意地看了一眼身后的宾客,继续对白宇玄低声道“恕在下直言,那张大人来琴州其实并不光是为了查案!”
第二百三十五章 水鬼与水匪
“张知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张泽光大人他来琴州不为查案,又为了什么”
“这个本县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张大人他来到琴州后并没有立即着手调查沉船的事儿,而是经常前往县城的陆家巷一带,似乎在打听着什么”。
听到张士新的话,白宇玄心中一颤,差点没将手中的酒杯打翻在地,那陆家巷不就是陆子艺在琴州老家的所在地么这个张泽光来这里不好好办案子,往那里钻什么
不管怎么说,在这里当着苗笑婷和那么多人的面,他绝对不能把陆子艺和他身后的秘密给抖出来。
白宇玄微微一笑,急忙将话题转开道“也许张大人另有密差,只是不宜声张吧,我听闻张大人曾在并州任职,这次前来琴州是他进入大理寺的第一个案子,毕竟是个没有经验的新人,也许疯了对他而言反而是最好的抉择”。
张士新见白宇玄递来意味深长的眼神,立马会意地笑了笑“也是、也是,也许疯了对他来说反而是件好事”。
将话题成功转移开,白宇玄端起酒杯开始了行酒令,并将屋里的气氛推向,又一阵推杯换盏后,琴州知县张士新已经喝得舌头直打转,就连苗笑婷也不胜酒力,单手扶着晕乎乎的脑袋死撑着。
估计大家已经喝得差不多了,白宇玄再次拿起酒杯准备跟大家喝完这杯中酒便结束这场酒席,却不想观察四下,竟发现在场众人杯里的酒水基本没减少多少,而且见所有人愁眉苦脸、目光忧郁,似乎都藏有心事。
“怎么,我见各位杯里的酒水没有减少啊,怎么,是今日张知县准备的酒菜不合你们的胃口”
听到白宇玄的质问,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一个个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一身江湖气的槽帮帮主陈峰站起身来第一个开腔“草民和在座的各位都有一个问题想询问大人,不知此案需要多长时间才能结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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