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捕司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宾宝
“这是自然,大人若想查看当时的尸检文案,本县可以让人呈上来请二位大人阅览”。
“大人,除了尸检文案,白某能否看看贵县县城里的户籍档案”
“这个自然没问题,只是白大人为什么突然想看本县的户籍,不知这与案子有什么关联么”张士新好奇地望向白宇玄。
“这个”
白宇玄露出一副神秘的表情,低声道“案情复杂,还请大人不要多问,请将户籍名册拿到在下的房里便是”。
应白宇玄的请求,张士新命人将仵作的验尸报告和一大箱琴州县的户籍名册当天夜里送到了他居住的房间里。
望着堆积如山的户籍资料,苗笑婷傻了眼“白宇玄,你是大理寺的人,又不是户部管事,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调查人家琴州的户籍情况”
“你真以为这个案子有那么简单么”白宇玄昂气恼地,一脸认真地望着苗笑婷的双眼。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看来我们的苗大人对朝局是一点研究都没有啊”
白宇玄放下手中的资料,冲苗笑婷认真道“你可知这次沉没的官船上装运的都是什么”
“都是精盐啊”
“什么是精盐”
“这可难不倒我”
苗笑婷嘴角扬起,自信地笑道“精盐是盐场将官盐经过数次的筛选后留下的精品,其盐味远在那些普通官盐之上,且细如沙,是盐中的精品”。
“那你可知那精盐的价格是多少钱”
“这个”
见苗笑婷被问住了,白宇玄淡淡一笑“市面上,正常官盐的价格是一石盐换十贯钱,而精盐的价格则可以翻倍,卖到二十贯”
“居然能卖这么多老百姓们买得起么”
“精盐,乃是精选之盐,一勺的量可比三四勺官盐还管用,我当初进宫见陛下的时候,她老人家可是向我炫耀了半天这精盐的神奇,所以虽然精盐价格昂贵,但使用起来却比官盐还要合适”。
说到这里,白宇玄眼珠一转,奸笑道“可是这些精盐,朝廷却只花费普通官盐的价格收购而来,准备在富庶的关中地区高价贩卖,并将所挣的钱财全部收入朝廷的国库里”。
“要真是如此,朝廷可就挣了大钱了”苗笑婷兴奋地低声道。
说到这里,白宇玄无奈地摇晃着头,眼神变得暗淡起来“朝廷最近财务困难,而各地却问题频发,西北与吐蕃的战局估计这几年内还会继续,而北方的契丹人越来越不服朝廷约束,估计造反也就这一段时间的事儿,陛下将南方精盐低价运往北方换取钱财也是无奈之举,算是未雨绸缪,筹措军费”。
“白宇玄,说了这么多,这案子跟朝廷的时局又有什么联系呢”
烛光下的嘲风卫站起身悄悄打开门窗,确定没有人偷听后这才安心向一脸天真的苗笑婷低语道“你可知梁王殿下一直是江南地区盐商的最大靠山,朝廷近年之所以亏空愈演愈烈,与他大力推动削减盐铁税有莫大的关系”
顿了顿,白宇玄接着道“国库里的钱财日渐匮乏,而梁王的王府里却整日金杯玉酒,生活奢靡,这次朝廷以官盐的价格贱买精盐,其实就是借此拆梁王的台,你可知一直推动此事的人是谁”
“是谁”
“是太平公主还有,你可知如今大理寺少卿陆宇又是攀附谁上的位”
见面前的佳人一脸无奈地摇着头,白宇玄又一次压低了说话的声音“陆宇背后的人正是太平公主也就是说,这次官船倾覆案一开始就是太平公主与梁王之间的争斗,只是没想到张泽光在查案过程中居然疯了,在回来的路上又被人劫杀,这才将我们给拖下了水”
苗笑婷恍然大悟“你是说,这件案子的背后其实是公主和梁王之间的较量”
“没错,两方人马杀气腾腾,而杀人的刀却是我们,你说我能不小心翼翼么”
白宇玄拿起桌案上的户籍名册,淡淡道“我之所以要翻看本地的户籍名册自有我的用处,你问那么多干嘛”
苗笑婷苦着脸往着堆积如山的册子,无奈道“那么多户籍册子你哪看得过来,不如先把仵作当时写下的记录看了吧”
“仵作的验尸报告我在你进屋之前就已经看过了动身来之前就已经在大理寺看过了,不过上面的记载却有意思的很”
白宇玄举起仵作的验尸记录,对苗笑婷道“根据仵作的检查,上百名护卫都是被溺死,可是他们的手脚上都残留有明显的尸斑,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他们在淹死前被人抓住了手脚”
苗笑婷眼睛一亮,兴奋道“这么说那些护卫都是被人刻意溺死在运河下的”
白宇玄点点头“理论上是这样,可那是上百名护卫啊,能让他们全部溺死在运河里,这得花费多大的手笔,用多少人力,到底是谁才有能力做到呢”
“难道这案子背后主谋是梁王或者太平公主”
白宇玄撅着嘴摇了摇头“别乱猜,猜多了对你没有好处,咱们还是先踏实办案吧”。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深夜时分,琴州的街巷早已不见白天来往的行人,家家户户也早已经熄灯睡下。
寂静的街道上,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顺着空无一人的街巷一溜烟的功夫,来到一个空荡荡的小巷里,而小巷的巷道口挂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陆家巷。
第二百三十八章 祖屋夜斗
深夜空荡荡的陆家巷里,就连平日里警觉的看门狗也陷入了梦境之中,一道鬼鬼祟祟的人影在巷道里转悠一阵之后,摸进了一间大屋之中,而那屋子,正是冥捕司前司员陆子艺的祖宅。
闪身进门,那神秘人关上房门后打开火折子,瑟瑟发抖的点点火光照出了白宇玄的面孔,也将他暴露在无限的黑暗之中。
高举手中的火折子,微弱的火光勉强照亮周围半步的距离,踩着凹凸不平的砖石,白宇玄行走在静谧的空间中,只见眼前漆黑安宁的房里空荡荡的,诺大的空间里除了地上偶有几个横躺着的竹篮和破烂衣衫外,空无一物。
看来这里已经被人光顾了不知多少次,空荡荡的大屋里居然连个坐下的凳子都没见到。
眼前的空屋看起来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人来过了,地上堆积了厚厚的一层灰尘,一脚踩下,便会掀起一层呛鼻的尘土在眼前飘散开来,犹如一层薄薄雾纱或飘渺的幽灵,向闯入者嘲笑他白跑一趟。
身处大屋之中,夜风从房屋的四周的缝隙里不断灌入,白宇玄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深夜在这无人的房子里,却总觉得后脊背发凉,耳边低沉的风声仿佛提示自己有潜伏在黑暗中的厉鬼,正虎视眈眈地望着躲在火光下的嘲风卫。
在空荡荡的房间里转了几圈,突然几个痕迹较新的脚印出现在白宇玄眼前,靠近细查,根据双脚之间的距离以及脚印的长宽可以推测,留下这脚印之人应该身高一米七左右,男性,从脚印上鞋底的印记判断,此人应该穿的官靴。
“这脚印,莫非是张泽光的”白宇玄沿着脚印往前走了两步,便在一处破损的青砖前停了下来。
“这里的地砖破损,底下的土壤成色较新,莫非有人翻动过这里张泽光第一次办案却不好好调查沉船一事,整天往这里跑,这陆子艺的祖宅里到底隐藏有什么秘密”
白宇玄自言自语地蹲下身子,挪开地砖,徒手扒拉地砖下的黄土,没一会,一个破旧的包袱出现在他的手中。
“这难道就是陆子艺隐藏的秘密”
白宇玄一脸惊喜地捧着手中的包袱,低声笑道“这包袱之前被人从地底下翻出来过,看来张泽光发现了这个包袱里的秘密后并没有将其带回去,这个老奸巨猾的东西,把东西藏起来本想借此讨价还价,却不想被人半路劫杀,最后便宜了我”
身边的火折子忽然不安地晃动起来,同时一阵轻微的呼呼声传入耳中,可怖的杀意如潮水般从身后袭来。
早有准备的白宇玄猛地往后一跃,跳开了自己刚刚挖出的土坑,紧接着一个黑衣人出现在土坑之前,借着地上火折子那惊慌不已的火光,只见那黑衣人身材纤细,腰间挂着两只剑鞘,其中一把长剑还在剑鞘中,而另一把长剑则紧握在手。
“你是什么人”白宇玄将包袱塞进衣领里,然后抽出青莲剑指着对方大声质问道。
面前的黑衣人长剑低垂,伸出带着黑手套的左手冲白宇玄发出沙哑的声音“将包袱交出来,饶你一命”。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伏击我,又为什么要抢夺这包袱”
“最后说一遍,将那包袱交出来,我能饶你一命,不然,死”
“想要这包袱,得看你有没有真本事”青莲剑架在身前,白宇玄冲对方露出挑衅的笑容。
晃动不已的火光下,倒映在墙上的两个人影默默对峙着,一声幽幽夜风袭来,随着火光再次不安的闪动,那黑衣人突然身体一闪,消失在白宇玄的眼前。
“动作好快”
白宇玄一声惊呼,凌厉的杀意已经从身侧袭来,青莲剑刚挡在身前,锋利的长剑已经从黑暗中突然探出,锋利的剑尖直指自己的心窝。
金属的撞击声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荡不休,被火光映刻在墙上的两个人影在长剑激烈的碰撞声伴奏下,犹如舞者般上下翻飞,激烈缠斗。
对方的出剑速度奇快无比,每一击都精准地对着自己的要害部位,倘若白宇玄有一瞬间的分神,估计那要命的利刃已经插进了他的身躯。
“这个家伙不简单,其武功远在我之上”白宇玄勉强支撑一阵后便开始落入下风,在凌厉密集的攻击下很快只能处于守势。
见势不妙,白宇玄一边躲避来袭的利刃,一边将目光瞄向穿过月光的门窗,对方似乎看出了白宇玄的小算盘,一个转身站在门窗前,封堵住了他的退路,退路被断,白宇玄只能咬着牙死撑。
“该死的,书到用时方恨少,早知道当年就跟那剑仙老头多学学了”此时的懊悔已经为时已晚,当自己的脚后跟装上墙壁,白宇玄已经无路可退。
长剑反射金色火光直指自己的鼻尖,那黑衣人再次发出沙哑的声音“将包袱交给我,可免你一死”
被逼入墙角的嘲风卫嘴角上扬,笑道“阁下武功高强,剑术精妙,白某输的心服口服,只是你刚才的攻击虽然都对准要害,但并不是致命的部位,以你的实力完全可以将我杀死再取走包袱,为什么现在已经胜券在握却突然停下手来”
“最后一次,将那包袱交给我,不然我只能要你的性命了”黑暗中的对手发出冰冷的声音,略微颤抖的声线似乎正在纠结是否要杀死白宇玄。
望着在鼻尖上下颤抖的利刃,白宇玄无奈地将揣在胸前的包袱取出,就在对方的手即将抓住那包袱的瞬间,白宇玄突然将手中包袱高高抛起,然后转身没入火光还未覆盖的黑暗之中,并推开紧闭的大门逃了出去。
被高高抛起的包袱在头顶划出一道长长的抛物线,黑衣人昂起头追着那包袱狂奔,不想眼瞅那包袱即将落入手中的时候,黑暗中又迅速闪出一个蒙面黑衣人,迅速将那包袱抓走。
“你是谁”
腰胯双刀的黑衣人冲抢到包袱的闯入者大喝,而对方已经亮出长刀对他峙着。
望着窗前两名黑衣人的对峙,躲在房子外面的白宇玄心中暗笑“开玩笑,当我真不知道一路上被你们俩尾随这下正好可以坐山观虎斗”
两人对峙片刻,便迅速迎面而上,长剑与长刀再次在房间里奏响了金属的狂欢曲,刀与剑的轮舞在空房间拉开序幕,刀风剑气将地面的尘土吹散开来,弥漫开来的尘土遮蔽双眼,但丝毫不阻碍二人的激烈决斗。
十几个回合下来,双方依然不分胜负,但彼此已经发出重重的喘息声,似乎即将到达体力的极限。
一阵掌声从门外传来,去而复返的白宇玄拖着手中的青莲剑冲屋内二人大笑道“没想到我一包石块就让你们纷纷露出真身,你们现在体力已经耗尽,还是乖乖束手就擒的好”
听到白宇玄的话,二人急忙停下手来,手持包袱的黑衣人打开那满是灰尘的包袱皮,里面果然是一块石头。
宝剑立于身前,年轻的嘲风卫挡在大门口冲里面的瓮中之鳖笑露出胜利者的笑容“你们已经筋疲力尽,不是我的对手,若是如实交代你们的幕后主使,我兴许还能放过你们一马”。
屋中二人相视一眼,急忙各朝彼此身后的窗户奔去并破窗而出,一声哀嚎声突然响起,白宇玄心中窃喜,自己刚才在门外总算没白忙活一场。
来到被撞破的窗户边,只见一名黑衣人在一张麻绳编制的大网里来回挣扎,刚才白宇玄趁两名黑衣人在屋子里大打出手的时候,抓紧时间在窗户边用大网准备了陷阱,虽然时间紧迫只弄了一个陷阱,但总算有点收获。
青莲剑紧紧抵住对方的脖颈,白宇玄一把扯掉对方的头巾“来来来,让我看看你的庐山真面目”
遮挡面目的黑色头巾被扯下,借助天上的月光,白宇玄见到了对方的真面目,但一见到那熟悉的面孔,白宇玄不禁惊愕地大呼出声“怎么会是你”
第二百三十九章 故人
黑云散开,银色的月光毫无阻拦地从天河上倾泻而下,散落在那黑衣人的脸上。
见到那熟悉的面孔,白宇玄顿时傻了眼,没想到眼前的黑衣人居然会是熟人
“真是他乡遇故知,夏侯无名,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应该被朝廷流放岭南了么”白宇玄急忙给地上的黑衣人扯掉大网,并将对方拉起身。
眼前的黑衣人,正是当初飞狐案里一刀斩下马头的太平公主侍卫,云刀门崔成君的弃徒,夏侯无名。
当初太平公主以崔成君为要挟,逼迫夏侯无名、崔欢和汤金玉假扮飞狐卫,事后因为白宇玄的求请和武则天综合各方势力的考虑将他们流放岭南,没想到如今居然在这江南之地居然再次见到他。
拍掉衣衫上的尘土,夏侯无名无奈地冲面前的嘲风卫苦笑起来“没想到白大人的武功造诣如此之高,当初在怀州的时候,白大人为何要深藏不露呢”
“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我本想将这身本领藏一辈子,奈何事事皆不能如意”
白宇玄冲面前的熟人微微一笑,再次问道“白某要是没记错,夏侯兄应该在飞狐卫一案后被流放岭南,你怎么会现身于此”
夏侯无名将手中长刀收回刀鞘,反笑道“白大人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难道太平公主又以什么为质,要挟你了”
“公主并没有为难夏侯无名,是在下想报答公主当年的知遇之恩而甘愿为她效力”
“阁下果然重情义,那夏侯兄可否跟白某说一下你此次前来琴州,所谓何事”
“白大人是个聪明人,难道不知道在下此行的目的么”
白宇玄眉头紧皱,靠上前一脸严肃道“莫非那陆子艺落在了公主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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