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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二臣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意迟迟

    每月那点银钱,还不够打赏的,谁乐意在她跟前讨好巴结。有那功夫,讨好哪个不行

    太微摸到了黑漆案几旁,伸长手往盘子里探去,很快便摸到了两块糕点。冷冰冰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她抓起来就往嘴里塞,左右毒不死,吃了再说。但没想到,这糕点干巴巴的,一块吃进去就噎得半死。

    她只好又摸去找水。

    茶水也是冰凉凉的,在暮春的夜里带着隆冬般的寒意。

    太微连吃了两盏才觉得嗓子眼里好受了些。

    方才吃下去的糕点在胃里泡开了,也终于带出了饱胀感。

    她先前只觉得背上疼,倒没注意到饿,而今天黑夜深将要就寝才察觉出腹里空虚。冷硬的糕点吃了一块又一块,等到案上糕点一扫而光后,她才觉得自己没有那般饥肠辘辘了。

    又吃了一壶茶,太微轻手轻脚地回到了床上,没想到被窝里竟然还残留着些微暖意。

    看来她这一去一回并没有花费多少时间。

    她享受着这份温暖,忽然想起翌日一早还要去向祖母请安,不觉头疼起来。

    祖母规矩大,晨昏定省一概不能省,谁也别想跑。她今日虽然挨打受了伤,但伤在皮肉上,没有伤筋动骨腿脚不便,明日便还是得去祖母跟前卖乖。

    祖母一日不说你去养着歇着,她就一日躲不掉。

    太微想起祖母的脸,莫名有些恶心,但还是强忍着翻身去睡了。

    哪知睡着以后,噩梦便巨浪一般铺天盖地打来。她身似孤舟,在千层大浪间挣扎起伏,却怎么也挣脱不开。突然,耳边一阵嘈杂,像是有人在叫她:

    “姑娘姑娘快醒醒”

    她冷汗涔涔地从噩梦中醒过来,口中发苦,呼吸急促,入目的是雨过天青色的帐子。

    四周乱糟糟的,天色已经渐渐地亮了。

    &




第006章 钱箱
    太微把手中螺黛往镜匣里一丢:“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

    碧珠一惊,回过了神来,急急忙忙应声退下着人去打听。隔了一会儿,她掀开帘子重新走进来回话道:“姑娘,说是二姑娘今日穿青色,四姑娘着月白色。”

    说话的间隙,太微已经手脚麻利地将另一道眉毛也描完了。听罢碧珠的话,她眼也不抬,直截了当地道:“那就不要这身了,去换件杏黄的来。”

    四姐最得祖母喜爱,生得貌美娇俏,人人都道她好脾气,但她的脾气究竟如何,太微再清楚不过。四姐人前是好脾气,人后可委实不怎么样。

    她若撞了四姐的衣裳颜色,怕是四姐当面夸她穿得好看,扭头就能生吞了她。

    先前她什么也没做,四姐都能无事生非诬陷她推姐妹下水,这要是叫她找着了由头,哪里还了得。

    太微口气坚决地道:“不要这一身。”

    碧珠没法子,只好依着她的话去找了件杏黄的来。

    穿着衣裳,太微有意无意地道:“碧珠,有件事我始终琢磨不透,你来给我解解惑如何”

    碧珠心里一哆嗦,情不自禁地想起了昨夜那场谈话:“奴婢愚笨,怕是不能为您解惑。”

    太微不声不响地看了她一眼:“照说,我犯了错,做奴才的理应跟着一道受罚更有甚者,得重罚。规劝主子,原是你们的本分,如今本分未尽,自是大错,对也不对”

    碧珠听着这话总觉不好,但无论如何也不能说不对,只好低下头去道:“姑娘说的是。”

    太微就笑了起来:“既是对的,那为何祖母气得对我动用家法,却一根毫毛也不伤你们的”

    “这、这”碧珠讷讷答不上话来。

    太微就也不说话,手指点一点,示意她取钱箱来。

    碧珠正系着衣裳带子的手蓦地一颤,略显踟蹰地道:“姑娘要钱箱做什么”

    那箱子小小的,就搁在床头柜子里,但太微是从来不看,也从来不问的。碧珠脸上隐隐约约现出了两分紧张,不等她说话便又连忙加了句:“时辰不早了,姑娘还是等回来再看吧”

    太微眉眼一沉,立即满脸都是阴郁之色:“怎么我想做什么,要做什么,都还得经过你的准许了”

    碧珠何曾见过这样的她,见状唬了一跳,当即闭紧嘴去取了钱箱来。

    箱子上有把锁,铜制的,小小的元宝模样。

    太微用右手指尖轻轻掂了掂,然后摊开另一只手道:“钥匙。”

    碧珠管着她屋子里的一应琐事,这钱箱的钥匙也不例外。可她说完了,碧珠却没有动作。太微眉尖微蹙,抬起头盯着她,将话又说了一遍:“钥匙!”

    碧珠这才慌手慌脚地四下翻找起来,找了一圈从腰上摘下一串钥匙来挨个看,等到一遍看完,她“哎呀”一声,哭丧着脸道:“姑娘,这钥匙怕是掉了。”

    太微沉着脸,慢条斯理地道:“掉了连把钥匙也看不好,我还留着你做什么我是不是该去提醒一番崔姨娘,你想出嫁了”

    碧珠“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急声道:“姑娘姑娘,是奴婢没说好,这钥匙不定



第007章 请安
    到了鸣鹤堂,才进门,太微便笑着向碧珠使起了眼色。

    碧珠出门之前才得了吩咐,见状立即上前去塞了些散碎银子给守门的婆子,陪着笑脸道:“五姑娘的一点心意,请几位妈妈吃茶。”

    几个婆子接了银子,全愣住了。

    这事儿四姑娘做不奇怪,可轮到五姑娘,就怎么看怎么奇怪。

    底下的人都知道,五姑娘手头拮据不比四姑娘,想从她手里要点银子,那可是比登天还难。婆子们有些吃惊,悄悄地觑了碧珠一眼,可碧珠低着头,只顾看她自己的脚面,也不知在琢磨些什么。

    但不管怎样,主子赏了就得谢。

    “谢姑娘赏。”

    “多谢姑娘。”

    几人齐声道了谢,又都笑起来,摆出比先前殷切许多的姿态请太微往里走头走:“老夫人想必正惦记着您呢。”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这收了银子,话也好听多了。

    太微面上羞涩一笑,领着碧珠往上房走去。

    穿过抄手游廊,鸣鹤堂深处热闹华丽更胜从前,映着外边灼灼盛开的各色鲜花,愈发得令人眼花缭乱。太微抬脚进了门,一眼便将屋子里的人尽数纳入了眼底。

    黄花梨方背椅上铺着孔雀妆花云锦,上头正坐着个衣着华贵的老妇人。

    那是她的祖母祁老夫人。

    太微昨日头昏眼花,虽认出了人,但看得并不仔细,直到此刻细细看去才发现,眼前的祖母同她记忆里的有些不大一样。她记忆里的人,似乎要更年轻些,更强壮些,有着令人生畏的气势。

    但眼前的人,却没有那股令她害怕的气。

    或许是因为她变了。

    所以再看故人,也就同过去不大一样。

    这个时候,祖母已经过了知天命的年纪,但因着保养得宜,她的皮肤仍然白皙清透,头上也是乌发团团,一根银丝也不见。只是随着年岁增长,人是愈发得瘦了。偏偏这瘦不是仙风道骨的清瘦,而是种日渐龙钟的干瘪和无力。

    她其实,也就只是个寻常老妇罢了。

    太微声色不动地走上前去,提起裙裾,恭恭敬敬地叩拜于地,启唇,朗声请安。

    周围一溜正陪着祁老夫人说话的人便都齐刷刷朝她望了来。

    祁老夫人也怔了一怔。

    这样的大礼,这样恭敬的姿态,都是早前的太微鲜见的。她日日来请安,但日日让人看了就心里冒火她嘴上说着“万望祖母安康端健”,但声音听起来就敷衍得不得了。

    哪似今日,每一个字听上去都是那般的真心实意。

    祁老夫人过了一会才回过神,笑起来道:“瞧瞧,都说小五不成样,可今儿个这模样分明一分错也挑不出!”她又摆摆手道,“将五姑娘扶起来吧。她身



第008章 姑母
    崔姨娘似乎有些惊讶,过了会才笑着说了句:“原来是她呀。”

    太微也笑着,面向她轻轻地点了点头,而后目光不经意般落在了离祁老夫人最近的那个妇人身上。那是她的大姑母祁春眉,她爹靖宁伯祁远章唯一的姐姐。

    祖母这一生,拢共只有两个孩子。

    长女祁春眉,幼子祁远章。

    而第一个孩子的意义又总是不同的。

    祁春眉出生的时候,虽不是儿子,但她身为靖宁伯府的嫡长女,论身份地位仍是贵中之贵。不单祁老夫人偏疼她,太微的祖父老靖宁伯当年对她也是宠爱至极,可谓是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又担心化了。

    然而那般溺宠之下,她长大后性子日渐飞扬跋扈。但凡有什么不顺心的,便要大发雷霆。她想要的,就一定要得到,如果她得不到,那旁人也休想得到。

    小到一块料子,一支发簪大到一间院子,一个人,只要她想,她就能够如愿。

    她恃宠而骄,一味的索取,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被拒绝。她年轻时生得十分貌美,京中仰慕她,想要娶她为妻的男人比比皆是。一群人若是排个队,简直能从靖宁伯府大门口一路排出城门外去。

    但她挑来拣去,一个也看不上眼。

    她中意的,是当年的新科探花郎,那个出身清贫身无长物的年轻人。

    可这原本也没有什么,虽然两人的家世门第相去甚远,但他有才华傍身,又中了探花,来日前途不可限量,并不算不好。更何况才子佳人,榜下捉婿,天长地久,日后没准还是传奇佳话。

    但不对就不对在这位探花郎早已成家了。

    他在上京赶考之前便已经娶妻,哪里还能再做靖宁伯府的女婿

    可自幼被娇宠着长大,一贯无法无天的祁大小姐却不肯放手。

    她看中了他,她喜欢他,那是他的福气,比天还大的福气!他理应乖乖受着,对她感恩戴德才是!于是她撒泼打滚,在家一哭二闹三上吊,嚷着若是不能嫁给他便要绞了头发去做姑子。

    见父母还是不答应,她白绫一悬打个结,真就将自己给挂了上去。

    随即脚下一蹬,差点真断了气。

    老靖宁伯见状吓掉了半条命,当下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口答应下来:“好好好!你想嫁给谁便嫁给谁!”

    此后祁家一番威逼利诱,终于以前程相要挟逼得探花郎休妻另娶。

    祁春眉如愿以偿夺人丈夫,心道自己比他那乡间糟糠不知要好上多少倍,假以时日,他定然就会爱上自己。可饶她自信满满,热情如火,却始终丁点也不曾打动他。

    久而久之,她那点爱慕之心似乎也跟着淡了。

    二人成了亲做了夫妻,却不过是日日相看两生厌而已。

    她费尽心机生下的儿子也未能讨他喜欢。

    丈夫厌屋及乌,不爱孩子,更不爱她。

    祁春眉生下儿子后,他便再没有进过她的屋子。但他待她并不坏,只是冷,冷得像一块永远也捂不热的冰。贴得越近,她便越难受。

    如火灼人,冰会冻人。

    皮肉冻坏,骨头也会受伤。

    到了那个时候,她便有些后悔了。如果她当初没有执意要嫁给他,她如今也不至于沦落到这个地步。

    没过多久,她又发现自己的陪嫁丫鬟悄悄地爬上了丈夫的床。俩人背着她,直到丫鬟有孕才来知会她。他站在她眼前,头一次有了笑模样,态度坚决地表示要抬了那贱婢做妾,直气得她浑身发抖,半响未能说出话来。

    他羽翼渐丰,早非当年那个穷酸书生,她忍了又忍,才勉勉强强地将那团怒火给忍了下来。

    但一背过身,她便动手了。

    她自认一向待人宽厚和善,那丫鬟跟了她许多年,吃她的用她的穿她的



第009章 姐妹
    祁家人丁单薄,几代单传,一直不见兴旺。

    祁老夫人日夜盼着能有一个传递香火的孙子,因而对崔姨娘是百般看重。且崔姨娘前脚有孕,后脚太微的母亲姜氏也有了身孕。祁老夫人便道这福气是崔姨娘带来的,待她就愈发得体贴和善。

    只是到底可惜,人人瞧着崔姨娘的肚子都说里头定是个男孩,可最后生下来一看却还是个姑娘。

    祁老夫人颇为失望,转而盼起了姜氏肚子里的孩子。

    可姜氏生的,也是女孩儿。

    祁老夫人对前一个已觉失望,再见太微,便成了恼火。兼之她素来不喜姜氏,连带着也不愿意多看太微一眼。后来姜氏犯了疯病,她便立即发话要儿子休妻。

    一个疯女人,就算能给祁家生下男丁,又有什么用处

    她反复说,一遍比一遍言辞激烈,想要逼着太微她爹休了她娘。可一贯孝顺的靖宁伯这一回却并没有听从她的话,他斩钉截铁地表示绝不休妻,即便姜氏疯癫一辈子,他也不会休妻。

    祁老夫人见状,满腔不满没了发泄的地方,便只好四处找人开刀。

    太微的乳娘刘妈妈,也就是在那时叫她给打发去了庄子上。那之后,太微身边没有了母亲,也没有了乳娘,夜里孤身一人蜷缩在床上,就没有不哭的时候。

    有时候哭得狠了,晨起时两眼红肿,核桃似的,难看的要命。

    祖母便会在她清晨请安时将她拽到跟前,当着众人的面训斥她:没有规矩不成样子,成日里哭丧着脸,要多晦气便有多晦气,是嫌谁太长命不痛快还是怎么着

    太微年纪小小哪禁得住这么叫人训,一听当场又要落泪。

    祖母就瞪着眼睛伸手来掐她腰间软肉,拧一下说一句:“不许哭!”

    她抽抽搭搭的,哪里忍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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