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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二臣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意迟迟

    太微在夜晚的寂寥中徐徐地道:“娘亲您想,您的梦真不真”

    姜氏双腿隐隐发软,扶着身后的椅子慢慢坐下去:“再真切不过。”

    若是不真,岂能令她一直记到现在。

    若是不真,岂能让她那般癫狂无状

    姜氏一手扶着椅子把手,一手落在面前长案上:“那一切,如今想来,都还历历在目。”

    就好像,是昨日才发生过的事。

    太微转过身,面对着母亲,腰间抵着桌沿,有些硌得慌。

    她微微俯身,朝着母亲笑了笑:“既然如此,那您怎么能肯定那就一定只是个梦”

    姜氏被她问了个措手不及。

    可那如果不是梦,是什么

    姜氏怔怔地道:“自然是个梦才对。”

    一个离奇的、可怕的,似真似幻的怪梦。

    然而太微听了她的话,却将手往后一探,抓住丢在案上的纸张抽到身前,指着上头起始的那句话正色道:“当年笠泽一战之前,无人知晓夏王要反,可您却在消息传到京城之前便梦见了。”

    太微目光炯炯,像是黑暗中的两颗明珠。

    “您既此前不知,便谈不上是日有所思。”她略微一顿,笑道,“那么,您为何梦见了那件事”

    姜家无人,姜氏自然不可能从姜家人口中得知什么旁人不晓的消息。

    她日夜呆在靖宁伯府里,能知道的事,不过就那么三两件。

    朝堂局势,天下走向,她想知道,只能从祁远章口中得知。

    可时年那一战,是突如其来的,休说祁远章不知情,就是皇城里的嘉南帝也并未察觉。

    姜氏她,能从哪里探听消息

    那个念头,那个场景,那件事,是自己从她脑海里生出来的。

    太微深吸了一口气,低低道:“是以您所谓的梦,即便不是真的,也形如预言!”

    姜氏在灯下微微白了脸:“世上哪有预言这种事”

    太微闻言勾唇笑了起来:“天下何其大,您怎知就一定没有”

    她们没有见过的人,没有遇见过的事,还有无数种。

    太微一字一顿地道:“有的!”

    如果没有,那她遭遇的这一切,算是什么

    可姜氏不敢相信,讷讷地道:“大夫说,是癔症。”

    不管她看见了什么,都是胡思乱想的产物,是不能当真的。然而,太微说的话,又在她死寂般的内心刮起了狂风。

    如果那不是梦,不是癔症,那她便没有疯。

    但是,除了夏王领兵打进襄国一事外,便再没有一样的事情发生了。

    姜氏迟疑着,摇了摇头:“只一桩事,不能作准。”

    世有巧合,不能仅凭一件事便认定不管。

    她相信自己发疯这件事已经相信了很多年。

    一时半会,突然有人告诉她,她也许没有疯,这实在是——

    令人糊涂。

    何况太微所言,比说她疯了还要令人诧异。

    姜氏轻轻抓住了女儿的手:“这样的话,出了这扇门,可就再不能同人提起了。”

    万一叫人知道了,只会让人觉得她的女儿比她疯的还要厉害。

    姜




第097章摊牌
    如果母亲的那场噩梦的确如她所想,不仅仅只是一个梦。

    那父亲就该是个刚正不阿,宁死不屈的良臣。

    他敢在太和殿上抵死不从,便证明他是不怕死的。那为什么,只是因为对母亲的“疯话”将信将疑,他便抛弃了尊严,屈从服软了

    难道是因为担心祸及家人吗

    可又不像是。

    他若是担心这个,那在母亲的梦里,为什么不肯称臣他是祁家的当家人,他若死了,余下的那些人,难道还有什么荣华富贵可享

    他既敢宁死不从,那必定抱着大家一块儿死了拉倒更好的念头。

    是以,他为什么变得和母亲梦里不同了

    太微想不通,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但她和父亲素不亲近,还是这几日才多见了两面多说了两句话,哪里能摸得清他的心思。

    太微望着母亲,微笑道:“是以您如今再看,事情难道真的从一开始便注定只有一桩是相同的吗”

    冥冥之中,一切都在发生变化。

    如果不是这样,她今日也不会那般担心师父是不是死了。

    自她从松山县那场大雪中醒过来的时候,命轮就已经脱离了预定的轨迹。

    天下万事,皆在悄然改变。

    细微的,不可闻,不可察,但它们的确在变动。

    所以,太微今日虽然亲眼确认了那个死去的女飞贼不是师父,但一年后师父还会不会出现在那间破庙里,她是半点无法肯定。

    太微将手里方才写了半天的纸张胡乱揉作了一团。

    昏暗中,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那原本明亮的灯光,已经渐渐黯淡了下来。

    太微抓着皱巴巴的一团纸,反手丢回了桌案上。

    姜氏轻轻地唤了一声“俏姑”,叹气道:“梦便是梦,哪有真假一说。你说你父亲是个变数,做出了不同选择,才令后来的事皆变得不同了,但这只是你的说法,你也无法验证真伪不是吗”

    她所记得的那一切,都是独属于她一人的记忆。

    是梦不是梦,旁人根本无法辨别。

    而今事情也已经过去了,照她梦里来定,她们早便已经死了。

    姜氏目光清明地道:“更何况,这样的事并没有先例。”

    如她所说,所谓预言,只在话本子里出现过。

    她敬仰神佛,却不代表她就相信祖宗托梦一样的事。

    说她预见了未来,甚至已经亲身经历过恐怕就是折子戏也不敢这样写吧。

    姜氏看着女儿,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轻拍了两下她的肩头:“夜深了,歇息吧。”

    可太微踮起脚,一屁股坐在了桌案上,双手撑着桌沿,语气淡淡地说了一句:“娘亲,我已经死过一回了。”

    姜氏闻言微微一怔,回过神来苦笑道:“娘亲知道。”

    她以为太微说的,是在她梦里发生过的那件事。

    然而太微望着她,却慢慢地摇了摇头。

    夜风透过窗棂缝隙钻进来,吹得姜氏身上隐隐发毛。

    她脚下不稳,跌坐回了椅子上。

    太微垂眸,对上她的眼睛,正视着道:“您不知道。因为那个时候,您已经不在人世了。”

    姜氏微微张开了嘴,却说不上话来。

    眼前的少女,神色泰然,口气冷静,像是在说外边的雨终于停了,话音里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

    她一点规矩也没有的坐在桌子上,抬起手将鬓边散落下来的碎发别到了耳后。

    “今年腊八,您便会因病而故。”

    做女儿的同母亲说出这样的话,已绝不止僭越而已。

    可太微的眼神,是那样的哀伤。

    即便她嘴上话音冷静,但她的眼睛,却将心中哀戚展露无遗。

    姜氏看着她的眼睛,只觉得她口中吐露出来的每一个字都沉重不已。

    明明听上去是那样的淡然,明明她说的话也像是疯子说的。

    可姜氏望着女儿,胸腔里的那颗心紧紧地揪在了一起。

    恍惚间,她仿佛看见了自己。

    只是她



第098章窥见天机
    姜氏听得心惊不已:“怎么会”

    二十二岁,尚且未至花信之年,还是那样得年轻。

    太微见状,却笑了起来:“不知是天灾还是,左右没能避开,运道不佳撞上了。说来也是我寿数已尽,怨不得谁。”

    可姜氏听着只觉得眼眶一热,灼灼的睁不开双目。

    太微笑着道:“您说,那算命先生说的话,是不是胡扯”

    她死在二十二岁,分明就是短命相。

    太微安抚般轻轻唤了一声“娘亲”,而后面向姜氏道:“不过事情已经过去了,如今我们已经窥见了天机,那么趋吉避凶,只要留心,一定有法子能够躲开。”

    姜氏心如蚁噬,那些反驳,那些不信,皆落回了腹中,搅作一团,再说不出口。

    如果……如果太微说的话,有一分是真的……该怎么办

    姜氏骇然地想着,脸上流露出了一种空空的无措。

    她不该相信这些话。

    世上怎么可能会有“预见”这种事

    所谓扶乩、测字、看相摸骨,求的只是一个心安罢了。

    算命先生要挣银子,自然是拣了好话说。

    可她还未及笄的女儿,望着她的眼睛告诉她,她们窥见了天机。

    姜氏心里有个声音在尖叫——

    疯了!疯了!她的俏姑也疯了!

    但另一个沉沉的,平静到近乎冷酷的声音,亦在不断地冒出来。

    万一是真的,万一是真的呢

    姜氏口干舌燥,不敢不信。

    她终于看着女儿道:“你出事的那一年,在哪里”

    太微闻言,顿时心头大石落地,浑身一松。不管母亲相信了她几分,只要母亲愿意相信她,便足够了!

    她从桌子上轻轻跳了下来,双脚落地,平平站稳后伸手扶住了母亲:“您先坐,我慢慢讲给您听。”

    姜氏耳边嗡嗡作响,犹在震惊之中,点点头坐定后喘口气道:“你等等,还是容我先缓一缓。”

    若不缓缓,太微的声音听进她耳朵里都带着些微缥缈无着。

    姜氏轻轻喘息着。

    太微问道:“我去给您沏杯茶”

    姜氏原想摇头,但抬眼看清了女儿面上神情后,还是说了个好。

    太微便走去一旁倒了一杯清茶回来。

    夏夜里,即便没了白日里那般浓重的暑气,也仍然是闷热的。

    茶水自然冷却后,不再滚烫,却也并没有姜氏期待中的那种透心凉意。一盏饮下去后,她的内心还是混沌的。

    “天机”

    她们当真窥见了天机吗

    姜氏浑浑噩噩地想了半天,将手里已经空了的茶盏轻轻顿在了面前长案上:“说吧,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一个人,好端端的,怎么可能会在二十二岁便离世而去

    姜氏问:“是生了大病吗”

    太微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捧在手里有一口没一口的浅啜着,闻言摇摇头又点点头。

    姜氏看不明白了:“这是……是还是不是”

    太微侧耳听着窗外的滴答声。

    急雨一场,已经过去了,只留下檐下积聚的水珠滴滴拉拉地流淌下来。

    她就在这轻微的滴答声中不疾不徐地道:“在鸿都,是场疫疠。”

    “没人知道从何而起,也没人知道该如何医治。”

    姜氏有些恍神:“鸿都”

    她从未出过远门,乍然听闻,连鸿都在哪里都想不起来。

    太微道:“那会儿,我住在鸿都下辖的一个小县城里。”言罢她微微一笑,“就是那个出产松山雪芽的松山县。”

    好在贡茶的名字,姜氏还是听过的。

    只是松山县,距离京城可不近。

    姜氏思量着太微方才说过的那几句话,蹙起眉头问道:“你先前说,你祖母要将你嫁给大姑奶奶的儿子”

    姜氏上一回见到周定安的时候,周定安还只是个小孩子。

    这么多年过去,姜氏早已经想不起来他的模样。

    太微想起周定安,却是笑了起来。




第099章 冷漠
    祁远章在她的梦里死了一回,在太微所谓的“天机”里,也死了一回。

    如果她的梦和太微说的那些全都是真的,那他就是死了两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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