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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大司马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贱宗首席弟子

    蒙鹜也不是善于言辞的人,在环视了一眼诸族人后,生硬的说道:明日,我会在乡邑的东边召集族人,每家每户派一人前来报道。就这样,诸位都散了吧。

    看着离去的蒙鹜,诸族人面面相觑,这才逐渐散离,而葛氏蒙嬿蒙仲三人,亦跟随着沉默的队伍,回到了自己家中。

    其实对于这件事,蒙仲倒并不意外,毕竟他早就从蒙虎口中得知了一些情况,并且,他为了这件事足足准备了两年。

    但葛氏与蒙嬿却因此显得魂不守舍。

    娘,怎么办,阿兄他也要服役从军了呜呜呜

    别担心,没事的,没事的。葛氏安慰着女儿,可安慰着安慰着,她自己就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母女二人在家中抱头痛哭。

    看到这一幕,蒙仲也不知该说什么,只能在一旁劝说,只可惜效果甚微。

    而就在这时,蒙仲隐约听到院内传来一阵脚步声,他站起身来朝院内瞧了一眼,便看到长老蒙荐正拄着拐杖朝正屋走来。

    长老。蒙仲喊了一声,迎出屋外,顺便提醒屋内的葛氏蒙嬿母女擦掉眼泪。

    仲儿啊,老夫

    蒙荐微笑着与蒙仲打着招呼,旋即便听到了屋内的吸溜声,他微微一愣,随后便猜到了原因。

    而此时,葛氏与蒙嬿亦得知长老蒙荐到来,擦拭掉眼泪,迎出屋外。

    待瞧见蒙荐后,葛氏语气哽咽地说道:长老,我家仲儿他才十四岁,我刚刚失去了一个儿子,实在不忍

    葛氏,葛氏。见葛氏面色着急,蒙荐连忙宽慰道:老夫今日前来,就是为了这件事。他稍稍一顿,旋即压低声音说道:这次族内征兵,与仲儿无关,仲儿,你今日就收拾行囊,回到庄夫子身边去。

    听到这话,蒙嬿惊喜地叫道:真的么,长老?我阿兄他真的可以不去吗?

    蒙荐微笑着点了点头,目视着蒙仲说道:仲儿乃是夫子的得意弟子,岂能叫他赴战场?

    得到长老的证实,蒙嬿更加欢喜,摇晃着母亲的手臂欢喜地说道:娘,您听到了吗?长老说阿兄可以不去

    然而,葛氏的脸上却并无几分欢喜之色,反而多了些忧愁与顾虑。

    因为她意识到,她儿子蒙仲,可能是整个蒙氏一族唯一受特殊照顾的那人。

    她忍不住问道:长老,方才宗主曾说,每户都需要派出一子,若是仲儿不去,那仲儿的名额

    蒙荐沉默了半响,最终还是说道:由蒙挚的儿子蒙孚代替。

    蒙孚?

    葛氏吃了一惊,因为据她所知,蒙挚的儿子蒙孚比她儿子蒙仲还小两岁,今年才十二岁。

    仿佛是猜到了葛氏的顾虑,蒙荐宽慰道:葛氏你莫要多想,这也是蒙羑长老的意思,当初阿伯因救蒙挚而死,今日蒙挚之子蒙孚代仲儿服役从军,理所应当。更何况此子到了军中,有父伯照应,也不至于会有什么危险,葛氏你就放心吧。

    可葛氏欲言又止。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蒙荐摆了摆手,叮嘱葛氏与蒙仲道:这件事莫要声张,仲儿,你今日就启程返回庄夫子身边,莫要耽误。

    说罢,他又随意叮嘱了一些,旋即便拄着拐杖离开了。

    当晚用过晚饭,葛氏打发蒙嬿去喂养家中的兔子,趁着这工夫她将儿子蒙仲唤到房中,低声询问道:仲儿,你对此怎么看?

    蒙仲如实地回答道:不敢隐瞒母亲,其实今日公布的这件事,孩儿早些时候便知道了。并且,孩儿在两年前就跟阿虎阿遂他们私下有了商议,待日后有机会,杀死滕虎,为兄长报仇。为此,孩儿与阿遂这两年研读兵法,而阿虎则苦练武艺,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报这个仇。

    你们葛氏吃了一惊。

    半响后,她叹了口气,低声对蒙仲说道:两年前,为娘送走了你的兄长,实在不忍心再让你遇到什么不测,可是蒙挚的儿子蒙孚比你还要小两岁,却要代你从军,为娘亦实在不忍心

    蒙仲当然明白母亲的左右为难,微笑着宽慰道:娘,您不必担心,夫子曾教导我们,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道’,‘道道不相同’,夫子的道是自由逍遥,而孩儿的道孩儿如今还未摸索到,但孩儿希望为兄长报仇的这份信念,却从未消减。滕国只不过是一个小国,靠着齐鲁两国与墨家子弟的暗中帮助,才能抵挡我宋国到如今,可现如今,宋王已不耐烦这场战事,将以雷霆之势摧毁滕国,因此孩儿断言,这场战争,我宋国必胜无疑!倘若错失了这次机会,那滕虎或将死在他人手中,成为孩儿毕生的遗憾。

    葛氏皱着眉头思索着。

    她当然相信儿子的话,毕竟这个小儿子跟她长子蒙伯不同,从小就聪慧过人,且后来又拜在庄子门下学习,他的判断,当然要比她妇道人家更准确。

    她想了想说道:你蒙挚叔曾在身负重伤的情况下,在你兄的灵堂上行叩跪之地,再加上这两年蒙羑长老对我们家的照顾,他们欠我们家的恩情,早已经还上了,为娘不忍心叫蒙孚那孩子替你从军。倘若你也是这个意思,为娘纵使心中有万分担忧,亦会支持你的决定。不过,为娘并不要求你为你兄长报仇,相信伯儿在九泉之下也是这个意思,只要你平平安安,在我宋国战胜滕国后平安回来即可,至于滕虎死在何人手中,为娘不在意这件事。

    孩儿谨遵母亲教诲。

    蒙仲拱手应道。

    葛氏点了点头,忽然她又想到一件事,忍不住问蒙仲道:那夫子那边怎么办?夫子的性子,为娘多少也了解一些,他想必不会允许此事。

    蒙仲闻言微微点了点头,的确,相比较葛氏的通情达理,庄夫子那边要麻烦的多。

    『搞不好,会被逐出师门吧』

    蒙仲暗暗苦笑。

    但即便如此,蒙仲仍义无反顾,毕竟兄长蒙伯曾经待他极好,他作为弟弟,理当为兄长报仇。

    哪怕他其实也知道,作为仇人的滕虎,其实也并非是一名恶人。

    世间的事,有时候就是这么无奈。




第38章:拜别庄子
    由于这次族兵启程颇为仓促,蒙仲不敢耽搁,次日便骑着毛驴返回了庄子居,将宋王偃下令再次征兵的消息禀告了庄子。

    听了这个消息后,庄子沉默了许久,旋即用笔在一块竹牌上写道:你留在居内即可。

    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中,隐隐透露出庄子的自信——他自信就算是宋王偃得知此事,也会看在他的面子上,对他弟子蒙仲没有服役从军一事视为不见。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眼前这位弟子竟然说要服役从军。

    「为何?!」

    在听到蒙仲的话中,素来神色淡然的庄子,一下子就凝起了眉头,双目严厉地直视着眼前的弟子。

    在这份审视下,蒙仲恭谨地解释道:夫子,若学生逃避了这次服役,那么将有一名比我还要小两岁的族弟代我踏上战场

    他指的便是蒙孚,即蒙挚的儿子。

    然而,这个解释并不能使庄子感到满意,在他竹牌上写道:儒家的仁,使你动摇了么?

    不得不说,道家的思想有时候实在太过理想化,纵使是作为道家圣贤的庄子,他其实也没有达到他所期望的那种境界——只不过是处于追寻那种至高境界的中途而已。

    比如说,庄子很厌恶儒家那种授业解惑的教导方式,他认为「道无问问无应」,每个人的道都应该由个人自己去探索,且道道不相同,师父的道,未必就是弟子的道,可为了不使道家的思想断了传承,庄子最终还是用他抵制的授业解惑的方式来教导弟子。

    这也是无奈。

    再说「蒙孚代蒙仲服役从军」这件事,其实这对庄子并无几分触动,仁是儒家的主张,道家的主张是道德,即遵寻本性,舍弃狡智贪欲仇恨等等后天的附加,顺应自然,提高自我。

    而在庄子看来,蒙孚代蒙仲服役从军,是为了报答蒙仲的兄长蒙伯曾经救了其父蒙挚,这是一种事与事之间的关联,其本身并没有什么善恶之说,蒙仲只需去接受去顺应即可。

    可现如今,蒙仲与其母葛氏却因为不忍「蒙孚年仅十二岁就要代他从军」,故而准备自己踏足战场,这反而是被仁义所束缚的体现,是不自由的体现。

    更关键的是,庄子抵制战争,在他眼里,挑起战争的宋王是失道者,宋国的士卒是失道者,滕国的士卒是失道者,滕弘滕虎亦是失道者,参与这场战争的双方,无分对错,都是失道者。

    而蒙仲作为他庄周这个得道者的弟子,竟准备踏足俗世参与失道者的战争,这如何不让他感到失望?

    在沉默了片刻后,庄子决定将事情挑明,于是他在竹牌上写道:或许,儒家的仁说,只是你的假托之词,你真正的目的,是为了报兄长之仇。

    蒙仲张了张嘴,在迟疑了几息后,最终低下头说道:不敢隐瞒夫子,‘不忍蒙孚代我从军’,这是我娘的善心,而学生只是确实为了找机会为兄长报仇。

    庄子用赞赏的目光看着蒙仲,毕竟蒙仲虽然在某些事情上不符他的心意,但至少在诚心上并无亏损,向来是诚实守信,这个品德非常珍贵。

    想了想,庄子在一册竹简上写道:宋滕之战,我称其为失道者之争,宋王罔顾自己国人的性命去攻打滕国,而滕国亦以暴抵暴,是故这场战争不会诞生真正的胜者,双方皆是败者,你要踏足这场一场必败的战争?纵使你能杀了滕虎,为你兄报了仇,但滕虎亦有兄弟子侄,彼必视你为仇寇,终有一日亦会来找你寻仇,似这般冤冤相报,几时才能结束?

    顿了顿,他又在竹简上写道:何不退后一步?今宋王再次伐滕,恐滕国或将不存。若滕虎死去,你与滕虎的恩怨亦可烟消云散,此后你可一心向道,跟我追寻大道至理,岂不好过踏足失道者之争?

    夫子教训的是。

    蒙仲低了低头,旋即低声说道:但兄长自幼待我极善,他被滕虎所杀,学生不能无动于衷。

    「愚蠢!」

    庄子在竹简写道:这不过是你被迷惑了本心而已!若你兄长果真对你极善,那么他九泉有知,又岂会要你冒着危险为他报仇?

    「夫子您又不是我兄长,又怎么知道我兄长会怎么想?」,倘若换做惠子,想必会这样回答夫子您吧?蒙仲稍稍笑了一下,旋即正色说道:夫子说得对,这与我兄长无关,只是我个人的执念。

    庄子看着眼前的弟子长长吐了口气。

    不得不说,他有些后悔教授这个弟子道名两家的思想学术,这不,他已渐渐说不过这个弟子了。

    就在庄子思索着该如何劝阻时,蒙仲首次叩拜大礼,朝着他重重磕了几个头,旋即正色说道:尽管夫子尚未承认我这个弟子,但您教了我四年,在学生心中,您即是我的恩师。恩师有命,学生理当遵从,但唯独这件事,学生心意已决。今日前来,是特地向夫子拜别。杀或不杀滕虎,其实这两年学生反复思考与犹豫,但并未得出结论,但学生相信,只要他日见到滕虎本人,学生的内心会告诉我结果,这样无论杀或不杀滕虎,学生心中的执念都能去除。倘若那时夫子还肯接受学生,学生再在夫子门下,学习大道至理。

    说罢,蒙仲起身告退。

    看着弟子离去的背影,庄子嘴唇微动,旋即缓缓闭上了眼睛。

    此时,正巧庄伯捧着几册竹简走入屋内,见蒙仲神色严肃地离开,遂疑惑地问道:夫子,怎么了这是?

    庄子长长叹了口气,喃喃说道:我愚蠢的弟子,选择了一条愚蠢的道,而我这愚蠢的师父,竟也想不出劝阻他的办法难道这即是此子的‘道’么?

    哗啦——

    庄伯手中的竹简掉落在地,只见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庄子,半响后脸上逐渐露出痴笑之色:夫夫子,您您您开口了?您开口了?哈哈,哈哈哈哈,太好了,太好了

    听闻此言,庄子亦是心中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破了近二十年的闭口斋戒。

    或许,这就是天意吧。

    庄子若有所思地感慨道。

    而与此同时,蒙仲早已走出了庄子居的院门,此时蒙遂正牵着毛驴灰灰在那等候。

    怎么样,跟夫子说了么?蒙遂问道。

    蒙仲点点头,颇有些感慨地说道:夫子怕是很生气啊,说不定事后就将我逐出师门了

    不至于的,阿仲你可是夫子最器重的弟子。蒙遂笑着安慰了一句,旋即好似想到了什么,有些愧疚地说道:阿仲,这次

    仿佛是猜到了蒙遂的心思,蒙仲打断了他的话,恳求道:我不在的时候,夫子这边,还有我娘跟嬿儿那边,就拜托你多加照应了。不要多想,你留在这边,我也能放心。至于我,还有阿虎在呢。

    蒙遂默默地点了点头。

    二人缓缓朝着乡邑方向走去,不知过了多久,二人忽然听到身背后隐约传来呼声:阿仲阿遂——

    唔?

    蒙仲蒙遂二人停下脚步,疑惑地转回头去,便瞧见武婴乐进乐续向缭华虎穆武等庄子居的同伴正急匆匆地朝着他们跑来。

    我说你个混账小子,这么大的事竟然也不跟我们透露。

    气喘吁吁地跑到蒙仲面前,华虎伸手在蒙仲胸前锤了一拳。

    在旁,穆武见蒙仲脸上露出困惑之色,笑骂道:莫要装傻,你知道我们指的是你从军之事。

    见瞒不过去了,蒙仲只好向诸子道歉赔罪。

    而此时,就见武婴从怀中取出一册竹简递给蒙仲,口中说道:阿仲,这是夫子叫我转交给你的。夫子说,既然你执意要去,那就去顺道去拜访一下你另外一位老师的族人吧。

    另外一位老师?

    蒙仲愣了愣,旋即才明白庄子指的应该是惠子,毕竟名家的思想,便是庄子代惠子传授给他的。

    惠子的族人,最有名气的,那就只有「惠盎」,宋王偃身边的治国重臣。

    而此刻蒙仲手中的这册竹简,便是庄子写给惠盎的书信——即给蒙仲的介绍信。

    看看吧,反正我们早就偷偷瞧过了。乐进坏笑着说道。

    听闻此言,蒙仲心中亦有些心动,遂在诸子的怂恿下将竹简打开,却发现竹简上只写了一句简简单单的话。

    「致惠盎:此庄周之弟子蒙仲也!」

    『』

    看到竹简中的内容,蒙仲骤然动容,胸腔内涌起一股难以表达的激动,只见他看了一眼庄子居的方向,准备奔回居内,然而却被诸子给拦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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