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玉生香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月下无美人
太子出事,他和谢家第一个逃脱不掉,谢青珩又怎么可能谋害太子?
而且谢青珩乃是年轻一辈中佼佼者,他若真想要害太子,甚至谢家有什么谋逆之举,他又怎么可能被人看到与那长随见面,甚至随身还留着毒药当证据?
谢家事后甚至没有半点准备,谢渊就直接被卸了兵权?
明宣帝虽然心胸不宽,可他并不蠢,他怎么会看不出来这么简单的嫁祸之计,可如此情况下,他却依旧将谢青珩下了大牢,甚至还解了谢渊兵权,将谢家上下囚禁。
只能说明谢青珩谋害太子这件事情恐怕是证据确凿,且有人设局之后诬陷谢家,将他们所有退路全部堵死。
甚至……
这之外或许还有别的事情,激怒了明宣帝?
莫岭澜问道:“可有明旨惩处谢青珩和谢家?”
“暂时还没有。”
金宝说道,“京中现在的局势比荆南好不到哪里去,陛下虽然下令封锁消息,可太子几日不曾上朝,太医出入东宫之事根本就瞒不住。”
“瑞王担心京中会有大变,才悄悄让人送信来荆南告知四爷,早做应变,可没想到四爷他……”
金宝想起生死不明的祁文府和苏阮,不由红了眼睛。
莫岭澜心中沉重至极。
莫家大哥也被突如其来的消息惊得脸色难看,忍不住问道:“那户部尚书家的公子呢?他又是怎么回事?”
金宝摇摇头:“此事一时间更说不清楚,据闻裴公子出事之前曾经去过两次谢家,他与谢家大公子向来交好,可据闻他最后一次去谢家时与谢青珩起了争执,离开谢家时更是脸色极为不好。”
“等他离开谢家之后不久,就突然失踪,裴家和唐家的人将整个京城翻遍了,都没找到那裴公子的下落。”
裴家也就算了,裴敬塬虽然是户部尚书,可这些年他这尚书之位一直当得憋憋屈屈,又接连出了荆南和薄家的事情,将家产都赔了个干净,手中也没什么可用的人。
可那唐家哪里是那般好应付的。
唐礼白手起家,却富可敌国,若换做旁人皇室早就容不下他,可唐礼虽会敛财却从不吝啬,且在几次在大陈国库不丰、战时艰难之时,拿出家产送粮草,送银子,送辎重,而且每逢天灾人祸之时又总是第一个带头赈灾出资出粮救济灾民之人。
若论得民心,就连皇室都比不过唐家。
可是唐家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嫁进了裴家的女儿,而裴耿又胸无大志只喜欢吃喝玩乐赚银子,唐礼忠于宇文皇室从无逆心,要银子要人从不拒绝,所以唐家在大陈地位极高,虽是商户却显赫过一些官宦世家。
这些年唐礼一直和气待人,可却从没有任何人敢小觑于他。
唐礼膝下无子,裴耿这个外孙就是唐家唯一的继承人,若是裴耿出事,唐礼必定会发疯,与暗害裴耿之人不死不休。
“裴耿只是失踪,还是被害?”
“现在还只是失踪,可是唐家却已经开始针对谢家了。”
金宝紧抿着唇,“谢大公子下狱,谢侯爷没了兵权,谢家本已经艰难,而唐家的针对更是让谢家雪上加霜。”
“瑞王府的人说,京中已经有人开始趁机扒谢侯爷和苏大人的往事,更有人污蔑谢侯爷,说……”金宝突然欲言又止。
莫岭澜问道:“说什么?”
金宝有些难以启齿,半晌才低声道:“说谢夫人在苏大人未死之前,就已经与谢侯爷有了首尾,还说她与苏大人和谢侯爷之间左右逢源,在苏大人死后便以美色惑使谢侯爷替苏大人遮掩荆南旧案,甚至作假替苏小姐平反。”
“还说当初谢夫人在苏大人丧期未过时就身怀有孕,所以谢侯爷才急着将她娶进门……”
那些话实在是难听,金宝视苏阮为将来的主母,后面更难听的到底有些说不出口。
莫岭澜脸色铁青:“简直是荒唐!”
软玉生香 第469章 七日风
哪怕金宝没有再说后面的那些话,可以莫岭澜的心思,他难能不知道,那些让金宝都难以启齿,甚至说不出口的话会有多恶毒?
这些人简直是想毁了谢家。
金宝看着动怒的莫岭澜,低声道:“莫大人,如今谢家的处境十分不好,而且瑞王传信出京时已经是好几天前,这几天内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别的变故。”
“他让四爷若是可以尽快回京,可眼下四爷和苏小姐却都还没找到,他们会不会……”
金宝微红着眼。
“不会!”
莫岭澜沉声打断了他的话,“我已经命人搜遍了整个码头附近,都没找到他们的尸体,而且有人看到在爆炸之前,子嵘就先行提醒其他人,甚至还带着苏阮朝着水里走。”
“他们说不定只是跌进了水里,被暗流卷走了,他们一定会平安无事的,就连萧勉和绉隆安都活了下来,他们定然不会出事!”
金宝蓦的抬头:“萧公子找到了?”
莫岭澜嗯了声:“方才有人来报,萧勉和绉隆安受伤之后,被困在了码头南边的一处浅滩上,已经有人去接他们了,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回来。”
“太好了……太好了……”
金宝原本隐隐有些绝望的心里露出些希冀来,“萧公子能回来,四爷也定然不会有事,四爷和苏小姐都是福大命大的,他们一定能够回来的。”
莫岭澜却忧心忡忡,荆南和京中的事情让他格外心焦,先是祁文府和苏阮,后是太子和谢家,再往后……
他掐了掐手指,总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
萧勉和绉隆安是被人抬回来的,当时祁文府喊出火药之时,萧勉便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他拉着靠的最近的绉隆安就朝着远处急奔,险之又险的逃过了一劫。
只是他身上依旧被炸伤了不少,又在水里泡了许久,还要紧紧抓着挂在柳树条上的绉隆安,不让他被水流冲走。
等莫岭澜见到两人时,萧勉身上的伤口被水泡的都有些发肿,而绉隆安也是面无人色,明明已是快四月的天气,可他依旧裹着厚厚的毯子,嘴上脸上都泛着青色。
大夫正在替萧勉处理伤口,而绉隆安则是抱着一碗稀粥狼吞虎咽。
见到莫岭澜时,萧勉就一把抓住他的手,开口的第一句就是:“子嵘呢?”
莫岭澜紧抿着唇:“我已经派人出去找了,还没找到。”
萧勉脸色苍白,下一瞬就狠狠朝着自己脸上一巴掌,吓得绉隆安一哆嗦,险些砸了碗。
“我他/妈就是个蠢货!!”
明明那天子嵘一直说他心中不安,明明他说了会有危险,说担心渔村的事情只是开始,可是他却信誓旦旦的说着祁文府担心过甚,还笑话他被那些人搞得紧张过头,对他的话不以为意。
他们萧家的几个矿场里都有火药,甚至也有火油。
他明明能够提前发现这些东西的,他甚至都闻到了码头上那股子奇怪厚重的油味,可他为什么没多小心一点,为什么没在察觉不对时就让人仔细查查?
萧勉简直想打死自己。
绉隆安这几日也遭了大罪,之前泡在水里时,他和萧勉两个人一个受伤,一个不懂水,挂在那柳树上都上不了岸,要不是刚巧有条鱼撞过来,他和萧勉生啃了几口,南河里又不缺水,他都不知道怎么熬下来。
刚才狼吞虎咽的喝了一碗粥后,他身还总算是不再打哆嗦。
可当听到祁文府没了,绉隆安老大不小一个人差点哭出来。
“都是我不好,是我轻信了那天传信的人,带着人去码头时却没好生检查一下,之前陶秀才他们已经骗了我一回,后来又找了个被人冒充的大夫。”
“是我的错,要是我小心一些,就不会害了祁大人。”
“你还敢说?!”
萧勉脸上顶着巴掌印,怒视着绉隆安,“你他/妈的没长脑子还是被驴给踢了,你找谁不好非得找个冒牌货,之前那次就已经死了人,你这次还来。”
“要不是你老子能遭这罪,子嵘会出事?你还有脸吃东西,我他/妈之前就该直接把你弄死在南河里!!”
萧勉气急之下,哪还有半点盐帮大公子的风度,一连串的粗口骂的绉隆安脑袋都快垂进了地底。
要不是萧勉拼死拉着他,绉隆安早就已经死在南河里了,而且他也知道是因为他的疏忽,才会闹出这么大的事情。
他既没脸,也没那底气,去跟萧勉反驳。
莫岭澜也对绉隆安恼怒至极,怪他居然让人混进了他身边,带到了祁文府那里,更怪他吃了一次亏还没学乖竟然让人用同样的手段再钻了空子。
可是哪怕他再怒,再怨,却也心里清楚,就算没有那个大夫,也会有别的人。
码头依旧会炸,祁文府他们依旧会出事情。
眼下荆南和京中都乱成一团,荆州这边还少不了绉隆安,而且祁文府和苏阮下落不明,也得继续让荆南这边的人搜寻,就算再怪绉隆安也没什么用处。
“好了。”
莫岭澜压了压萧勉说道,“你和绉大人能回来就是万幸。”
他看向替二人处理伤势的大夫,
“大夫,他们的伤势如何?”
那人刚刚见识了萧勉指着绉隆安鼻子破口大骂的事情,心惊胆颤的,这会儿见莫岭澜问话,连忙说道,
“绉大人身上没什么大伤,只是被河中乱石刮伤了些,又在水里泡了许久,积了寒气,等稍后服些药去去寒气,再好生休息几日就没什么大碍了。”
“至于这位公子……”
他指了指萧勉说道,
“他身上的伤势极重,后背上有许多被炸伤的地方,其中后腰之上更有一处伤口几可见骨,河里多沙石烂叶,不少都钻进了他伤口之中,伤处也被水泡的生了溃烂。”
“现在得尽快将他身上的伤口处理干净上药,而且还需防着会出现七日风的症状,一旦他生了高热的情况,到时候就麻烦大了。”
软玉生香 第470章 上了贼船(一)
七日风,也叫破伤风。
这种病症常见于军中,而在场几人也都是知道那症状的厉害。
不发作时瞧着什么都没有,可一旦染上发作之后,动辄却是会要人命的,而且寻常根本就没有办法医治。
莫岭澜满脸担心的看了眼萧勉之后,紧抿着唇说道:
“你先替他清理伤口。”
那大夫是真觉得这位萧公子身上的伤有些吓人,之前他瞧见时都吓了一跳。
若寻常人有这伤势怕是早就支撑不住了,可这位倒好,硬挺着一口气自己死撑了下来不说,还把比他看上去要“壮实”许多的绉隆安给从水里给捞了回来。
方才萧勉硬挺着不肯看伤,非要先见到莫岭澜,这大夫就倒吸冷气。
后来他那一巴掌打的噼啪作响,更是惊到了他。
这大夫也知道“七日风”的厉害,早就想要替萧勉处理伤口,此时见莫岭澜发话之后萧勉没再吭声,他连忙就让人准备好要用到的东西,就开始替萧勉清理伤口,而莫岭澜则是让人将绉隆安扶到了另外一边。
等绉隆安坐下后,莫岭澜就道:“你们先下去吧。”
周围几人看了绉隆安一眼,见他点头后,这才纷纷退了出去。
身旁没有外人之后,莫岭澜开口道:“绉大人可还撑得住?”
绉隆安见莫岭澜遣退了其他人,只留下他们二人在这屋中,就知道他是有话要单独跟他说。
绉隆安说道:“萧公子一直拉着我,我运气好没伤到什么要紧地方,莫大人是有事要与我说?你尽管直言,可是和祁大人他们有关?”
他只以为莫岭澜是担心祁文府和苏阮,对着他道,
“莫大人放心,我定会加派人手去搜寻祁大人和苏小姐。”
“我和萧公子都能安然回来,祁大人他们也定然不会出事。”
莫岭澜闻言说道:“搜寻他们的事情一直有人在做,我要说的不是这个。”他看了眼绉隆安,声音微沉,“绉大人,你可知道你们失踪这几日,荆州城里出了什么事情?”
绉隆安闻言想起回来时路上听闻的那些事情,开口道:“回来的路上,贾胜他们已经跟我说过一些。”
贾胜就是那个因为去找马车,侥幸从码头上活着回来的衙差,也是绉隆安当初从街头找回去的人。
他算得上是绉隆安的亲信,之前有了绉隆安下落时,也是他亲自带着人去接回来的。
绉隆安望着莫岭澜问道,“莫大人,外间传言一向不靠谱,而且这件事情一看就是有人故意污蔑苏大人。”
“苏大人的品性我早有耳闻,他能为着荆州百姓战死于此,又怎么可能与人勾结杀害那些守城将士,而且陛下乃是这天下之主,就算朝中有所掣肘,他也绝不可能纵容太子做下这等遗臭万年的事情。”
在天灾时故意拖延灾情,纵容太子贪污揽权,甚至借机铲除异己,对付薄家,这事情如果真是明宣帝做的,一旦暴露出来,不仅民心尽失,更会遗臭万年。
还有太子,他是大陈储君,是未来天子。
哪怕一时受人所制,可只等他登基之后,这天下谁能奈何得了他,他何必冒险做这种事情?
至于苏宣民之事在绉隆安看来就更像是无稽之谈了,如果真像是外面传言所说,苏宣民受皇帝指使,和谢渊勾结,那他当初大可直接弃城,或者是躲在知州府里指使旁人守城便可。
他何必亲上城门,以文人之躯血战不退?
绉隆安说道:“定是有人污蔑苏大人和陛下,此事我是万万不信的!”
谁知莫岭澜听到他的话后却是说道,“你可知城中有多少人指证苏大人所做之事?”
绉隆安闻言怔住。
莫岭澜说道:“当初荆州城危,守城的除了官府和驻军之人,还有城中壮丁,而如今那些人中活下来的有不少人都指证,说苏大人的确杀害了那些守城将士。”
绉隆安神色恍惚:“怎么会这样……”
莫岭澜沉声说道:“苏大人杀害守城将士的事情目前还不知道真假,但是我相信就算他真这么做了,他也定然是有什么逼不得已的原因。”
“可是那些污蔑他与谢侯爷勾结,甚至为替太子揽权陷害薄家,为陛下所用故意拖延灾情却绝对是假的。”
“荆南的案子早已经有了结论,而薄家身后另有其人。”
“这段时间我和祁大人他们一直都在追查此事,先前在京中那人便已经动手,险些伤了祁大人他们,而这次在码头埋了火药的,应该就是那人。”
莫岭澜望着绉隆安,一字一句道:
“他们想要借着祁文府和苏阮的死,再掀荆南旧案,而最终的目的,恐怕是借着此事剑指朝堂和陛下。”
绉隆安不是傻子,若是之前还有些不明白莫岭澜话中的意思,可当他说出“剑指朝堂和陛下”时,绉隆安却是瞬间色变,“你是说,有人存了不轨之心,想要借乱谋逆?”
莫岭澜:“是。”
绉隆安惊愕:“怎么可能……”
“太子出事了。”
莫岭澜见绉隆安不信,直接说道,“陛下前几日也在京中被人行刺,虽侥幸逃脱,可太子中毒难愈,宣平侯府被人算计,谢侯爷也丢了兵权。”
“消息传出京城是在几日前,和子嵘他们出事几乎就在前后脚,若说这其中没有关联,我是怎么都不信的。”
莫岭澜沉声说道:
“你远在荆南或许不知,之前苏阮告御状时,薄家和二皇子被推了出来,薄家因屯兵之事满门抄斩,可事后我们才查出,薄家屯兵之事有异,嶂宁所谓的那些兵力都只是幌子而已。”
“无论是薄家还是二皇子,都只是别人推出来的皇子,而真正屯兵的另有其人,且他一直藏在暗处谋算着朝中,之前祁大人和谢侯爷他们一直都在追查此事。”
“这次来荆南前,他们就已经有了些线索,恐怕那些人就是怕被他们坏了谋算所以才会狗急跳墙,在码头上埋了火药算计子嵘狠下杀手,又接连设局谋害太子嫁祸谢家。”
软玉生香 第471章 上了贼船(二)
见绉隆安被他的话说的脸色变化不断,莫岭澜沉声道,
“绉大人,外间传言看似桩桩件件都是关于苏宣民和谢侯爷,可实则却是直指皇室不仁,陛下昏庸暴虐。”
“我担心……若继续这般下去,太子又出了什么事的话,会有人趁机起兵造反。”
薄家所赚得的那数百万银两,甚至还有那些从兵部挪用之物,以及这些年源源不断送去的军需,足以打造出来一支十数万人的军队。
一旦那幕后之人趁机起兵,京中再有人策应,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
绉隆安原本并不知晓京中事情,更不知道当初薄家之事内情居然这般复杂。
他听着莫岭澜说着其中利害,只觉得心跳如雷,更有一种莫岭澜告诉他的这些简直就是将他朝着深坑里拉的感觉。
绉隆安垂着眼开口说道:“莫大人是不是说的太过严重了,薄家和二皇子的事情早有定论,这一次恐怕也只是有人想要借机谋害太子,哪能那么容易起兵……”
“你是不是觉得,你远在荆南,就算京中变天也与你无关?”
莫岭澜一眼就看穿了绉隆安逃避的心思,直接将其戳穿之后。
看着绉隆安脸上的不自在,不由冷笑了声,
“别说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就说他们为何会选在荆南动手,甚至先乱了荆州城,你难道心里想不明白?”
“你信不信你今日存着侥幸之心袖手旁观,他日京中一旦生变,为使陛下昏庸之名更胜,南地各城军队无法勤王,他们甚至会不惜联手南魏再次攻打荆南,借以牵制南地兵力。”
“司马岺已死,荆州如今连个驻军守将都没有。”
“难道绉大人也要学着苏大人一样,等到南魏兵临城下之时,以文官之躯血肉之体持刀亲上城墙,血战南魏,护住这一城百姓平安吗?”
绉隆安脸色一变:“莫大人,你未免太过危言耸听了,和南魏联手无疑与虎谋皮,就算真有人想要造反,也不至于做到这般地步……”
“笑话!”
莫岭澜对着他的话嗤笑出声,“都已经起兵造反,为夺皇权不惜闹的天下大乱民不聊生,你还想着他们能会不会有底线甚至顾全百姓死活?”
“他们不过是想取了祁文府和苏阮性命,就能在码头上埋了火药,毫不理会那码头之上有多少无辜之人,你,司马岺,还有那些葬身其中的官兵和荆南百姓。”
“他们炸毁码头的时候可曾顾及?”
莫岭澜抬头看着绉隆安,眼里满是冷厉之色,
“你也说了是与虎谋皮,皇权之下万事皆可舍,引狼驱虎之计你难道没有听说过?”
“只要能牵制住南地兵力,让他们顺利夺了皇权,别说是这一城百姓,就算是将荆州甚至整个荆南都送给了南魏又能如何,他日新帝若有雄心壮志大可领兵再夺回来,就算无能,这荆南失于你绉隆安之手,史书留名的也只会是你和陛下,又与新帝何干?”
“绉大人,你太小看野心贪欲之下的人性了。”
绉隆安听着莫岭澜的话,想要说他危言耸听,想要说他夸大其词,想说他不过是为着猜测便将所有事情朝着根本不可能发生的方向去想。
可是莫岭澜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像是魔咒一样在他耳边不断回想,甚至朝着他脑袋里钻,就算他想要不听不信都拦不住。
他想起码头上的那一场爆炸,想起死在里面的那数百人,想起外间的谣言,还有这几日在水里挣扎想要活命的绝望。
那到了嘴边的反驳之语就一句都说不出来。
莫岭澜见他神色难堪,脸上厉容收敛了些,缓缓说道:“退一万步讲,绉大人,你可有想过,一旦战事四起会死多少人?又有多少人会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皇权更迭没那么容易,那是用着无数人的尸骨堆积起来的。”
“那些人曾经无视你的生死,险些将你也变成了那尸山血海里的一人,你难道就半点不恨?”
“还是你要眼睁睁的看着,你用尽心力好不容易才恢复繁荣的荆南,再次陷入当初尸横遍野死伤无数的绝境?”
“将来百年之后,人人提起你绉隆安时,都会说上一句,看,他就是那个丢了大陈国门,将大陈属地整个荆南拱手让给南魏的亡国之臣?”
“够了!”
绉隆安被莫岭澜的话说的紧紧抓着掌心。
恨吗?
他当然恨!
绉隆安前半辈子虽然未曾大富大贵,可却一路顺逐,而他这一辈子遇到过最难的事情,就是莫名其妙的被送来了荆南,当了这荆南知州。
他花费了多少心力,提着脑袋与人走私,甚至干了些不该干的事情才将这荆南盘活了过来,恢复了以前七、八成繁荣,可他还没过上几天好日子,享受享受这知州带来的荣耀,麻烦就接踵而来。
那些人想要起事为什么偏偏要选择荆南?
还险些炸死了他。
想起死在码头的司马岺,还有那些官兵和无辜之人,还有莫岭澜所说的这些话。
绉隆安沉默了许久之后,才紧抿着唇抬头对着莫岭澜道:
“我能做什么?”
……
莫岭澜与绉隆安说了许久的话,谁也不知道他们在里面都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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