篮球场上一少年

    只见，老二交球给张迅，阿神仍然在朝侧翼慢跑……

    张迅做墙，手递手将皮球交回给老二，阿神跑动的步伐明显减缓……

    老二接球假突吸引防守重心，张迅迅速转到侧翼做墙，挂住阿神身边的防守人，而阿神则开始反跑……

    这是一次成功的战术配合，廖凯已经忍不住要提前欢呼出来。他无数次见过阿神在球场上跑动的身影，但无疑，这一次他看见的是飘逸的。

    老二及时送出皮球，阿神接球，球的高低正好，旋转度正合适。在底角与侧翼之间，在胜利与失败的正中央，阿神的脸上带着习惯性的笑容，他投出的皮球带着优美而柔和的弧度……

    三分，一箭穿心！79：75！

    “南陵五中！南陵五中！南陵五中！”解说连吼三遍，“这是一支怎样神奇的队伍，他们正在完成着所有人都认为不可能的事情，他们正上演着篮球场上的希腊神话……”

    比赛只剩1分43秒，x大附属请求了他们最后的暂停。

    南陵五中的球员们还围在对方半场纵情庆祝，廖凯虽然仍站在远端的位置，但他觉得他和队友们是在一起的，因为他们内心的喜悦和激情是一样的。

    尤其是他看着庆祝中心像孩子一样笑得灿烂的阿神。他依稀还记得第一次和阿神在赛场相遇是在去年的十月，那时的阿神也像今天这样不停地跑动，不停地命中三分……，他还记得他封盖掉了阿神最后的绝命三分，阿神哭得也像一个孩子样稀里哗啦。不知道今天这记三分，能不能弥补阿神曾经的遗憾

    ……




第213章 悬念再生
    “比赛还没有结束。”这是于成辉交代的第一句话。

    “全力防守。”这是于成辉交代的第二句话。

    “不要失误。”这是于成辉交代的最后一句话。

    比赛进行到这个时候，于成辉的喉咙早已嘶哑，他也无法多讲，只是反复地强调这三句话。

    ……

    显示屏上的巨大时钟提醒着所有人，比赛剩时：1分43秒。

    令人窒息的比赛，令人窒息的时刻。

    比赛继续。

    x大附属发底线球，南陵五中球员已经全员退回本方半场，集结在禁区四周，并且早早地弯下了腰、压低了重心。这一次防守，他们众志成城。

    蒙逍不敢有丝毫耽搁，抢着时间运球过半场，然后交球给罗文秋。

    罗文秋听从了他舅舅的建议，不再飘在外线远投，而是拿着球就往内线杀……

    罗文秋身材高瘦，弹跳优秀但对抗能力一般，脚步灵活但爆发力普通，他的突破显然也就没有他的投篮那般犀利。

    在南陵五中殊死一搏且收缩联防面前，罗文秋脚步踉跄，突到一半就被迫将球交还外线。蒙逍接球后继续突，一头扎进人堆里出不来，皮球也在混乱中被切下来……

    接下来是地板球的争抢，一片人仰马翻后，最后只看见老二捞起了皮球并牢牢抓在手里。

    南陵五中成功地防住了对手的冲击。

    而且x大附属这一次混乱的进攻耗掉了近30秒的时间，绝望的空气在球馆内蔓延……，许多承受力较差的女学生已经提前流泪……

    时间在不停歇地流逝，形势对南陵五中越来越有利。

    老二持球后抱定，用声音和手势提醒队友不要急，力争再利用这一次掌握球权的机会将进攻时间耗光。

    就在老二提醒队友的同时，蒙逍和李天航就地开始反抢，全场紧逼。

    他们在抢时间！

    老二运着皮球和对方周旋，又抢在对方合围之前就皮球传出，张迅接到皮球，眼前对方迅速靠拢，赶紧将皮球甩给前场的阿神。

    不得不说，在这种形成混战的局势下，x大附属球员的身体天赋展现无遗，他们的奔跑能力明显更强，身体反应也更快，还有身高和臂展的优势。甚至可以反推回去，如果他们及早采取这种紧逼战术，南陵五中根本没有打最后决战的机会。

    只可惜，他们从来没有考虑过比赛会有陷入到这样危急的时候，他们更没有应对这种危急局面的经验和意识。

    他们此时采取的这种全场紧逼，既不是教练战术的要求，也没有形成的整体的联动，但仅凭着他们队员原始天赋，依然能将南陵五中逼得手忙脚乱。

    而当阿神接到皮球时，他的视野内已经没有队友，眼见对方的球员如疯狗扑来，他又没有运球的自信……

    仓促间，他做出了最愚蠢的决定，竟然将皮球往回传。

    于成辉正焦急地站在场边大声指挥球员跑动接应，而当他看见阿神竟然选择回传球时，他被吓得单膝跪在场边。

    这个时候，怎么能选择回传球呢

    队友如果没能接到这球，这就是回场失误啊，而这还不是最糟的。最糟糕的是，如果对方截获了皮球，就可以立即展开反击，而南陵五中连组织防守的机会都没有。

    廖凯刚刚过半场，他就在传球的线路上，准确的说，皮球会从他身边不到1米的距离飞过。

    生死攸关的一球。

    廖凯没有犹豫的时间，他下意识地就要侧身救球，……而当他脚步腾空的时候，由于骤然发力牵扯到了腰身的肌肉……，顿时，他似乎听见了腰侧的肌肉撕裂的声音，两眼一黑，才刚刚起步的他垂直地摔回地板。

    他躺在地板上，努力地侧过脑袋，却只看见罗文秋已经带着皮球高速狂奔，在无人设防的南陵五中禁区双手扣篮，79：77。

    一颗球的差距，比赛悬念再生。

    转播镜头扫过之地，都是x大附属的球迷们在用嘶哑的喉咙吼叫，沉寂已久的战鼓被擂响，白色的手巾重新舞动起来，将整座球馆淹没成一片白色……

    或许是受到现场氛围的感染，解说也在提醒着观众们：“还有50秒的时间，只有两分的差距，比赛的悬念仍然还在，x大附属只要防成这一球，完全还有绝杀比赛的可能……”

    “防守！”“防守！”

    声音响彻云霄。

    没有人注意到，廖凯还躺在他刚倒下的中线处，他又挣扎了几次，才勉强从地板上站起身来……

    然后咧着嘴，默默的朝前场走去。

    他想提醒队友们冷静下来，他还想再次用他无与伦比的个人能力来让所有人闭嘴，来将球队重新扛在肩上……，但是他已经做不到了。

    他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尽量找一个不引人关注的角落，然后默默地站在那里，尽量让自己不会成为一个累赘。

    没有人会再将注意力浪费在他身上，队友们正在对方的逼抢下忙着护住皮球，对手更不会再将精力浪费在他这样一个“废人”身上。

    还好，如路边野草般长大的习惯了孤独和漠视廖凯并不在乎这些。他只看见队友们经受住了考验，成功地将皮球运过半场……，他替他们感到骄傲。

    打进这该死的一球，就能杀死比赛。所有人都明白这个道理。

    解说席前、双方教练、现场观众都紧张地不敢发声，整座球馆内只剩下x大附属学生们孜孜不倦的“防守”声。

    老二和阿神，最后的出手一定会由这两人中的一人完成，……双方球员都知道。

    张迅和庞彬抢着上来打挡拆，老二却示意这两人退回到底线去，然后他持球撤到中圈附近，一边熟悉地双手交叉运球，一边抬头看着墙壁上的时间……

    老二要自己来终结比赛。

    这幅画面廖凯并不陌生，甚至能勾起他的许多回忆，最初他俩一起代表27班打校内比赛时，老二经常用这样的方式去带走比赛。

    老二开始起动，逼近不断退防的蒙逍，变向，摆脱，急停，出手……

    皮球越过了蒙逍的指尖，带着急速的后旋……



第214章 绝杀时刻
    然而皮球却没能飞向篮筐。

    “啪！”的一声，罗文秋的遮天大冒将所有人拉回现实。

    短暂的沉寂后，球馆内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

    “罗文秋！”“罗文秋！”久违的呼声重新飘荡在球馆上空。

    罗文秋也正享受在这些呼声之中，他双手富有激情地不停地向上扇，示意球馆内的球迷呐喊声再大一些、再躁动一些……气氛再火爆一些……

    随着皮球被扇出界外，30秒进攻时间走完，轮到x大附属的球权。

    时间，只剩下19秒。

    罗文秋从后场开始持球……

    所有人都知道，他会选择自己出手。

    所有人都紧握着双拳，掌心里全都憋着汗。

    真正的绝杀时刻，到了。

    罗文秋持球推进，不疾不徐，身形飘逸。尤其是他运球的身影，球衣被微风轻轻吹起，随着身体轻摆。

    他运球至三分线外，迎着身前的防守球员，在现场球迷的灼热注视下，没有一丝一毫地停顿，拔起就投……

    “罗文秋这是什么选择……他想直接杀死比赛”解说惊叫出声来。

    蒙达的眉头已经皱起来，他太了解罗文秋的性格特点，太过于偏执，尤其是手里拿着篮球时，……但他仍没料到罗文秋竟会偏执到直接干拔三分来处理球队的生死球。毕竟现在x大附属只落后2分，时间也足够来完成一次完整的战术配合，而直接选择三分，显然不是一个明智、甚至愚蠢的决定。

    在万众瞩目下……

    “唰！唰！唰！”罗文秋的底。79：80。

    在最后时刻，x大附属反超比分。

    在最后时刻，x大附属的得分手终于露出了他凶狠的獠牙。

    整座球馆瞬间baozha，所有人都在忘我的吼叫，所有人都只看得见对方张大了嘴，却听不见彼此在说些什么……

    “罗文秋！”“罗文秋！”混乱的巨大的噪声最终形成了统一的呐喊声。

    x大附属板凳上的球员们陷入集体疯狂，已经单臂高举，开始在球场边狂奔庆祝。

    球场上，投进绝杀球的罗文秋也被疯狂的队友们围在中心……，看他的口型，似乎是在告诉对手、告诉现场的所有人：这是在x大附属的球场，是属于他罗文秋的球场，无论比赛的经过怎样曲折，无论对手再怎样负隅顽抗，到最后，一定是他来杀死比赛……

    ……

    让球馆内的疯狂回归寂静的是解说的一句发问：“南陵五中怎么场上少了一名球员……廖凯呢，廖凯在哪里”

    蒙达也忍不住提醒了一句这些年轻的没有经验的球员：“比赛还没有结束！”

    随着解说的发问，喧嚣的球场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在眼睛在球场上搜索：廖凯呢

    廖凯还扶膝站在x大附属的半场……，他一直都站在那里，没有退防。他目睹了罗文秋投出绝杀球的全过程，但他也只能这样无助地看着，他已经走不回去了。

    疼痛煎熬的汗水从他手指滴落下来，顺着他的双腿流下来，甚至从他的额前直接成串洒下来……

    然后，他看见了皮球从空中直朝着自己飞过来……

    老二也是在解说的提醒之下才发现廖凯不在身边，他赶紧提示张迅发出皮球，接球后直接抡圆了右臂，将皮球朝着廖凯的方向扔了过去。

    x大附属的球员也是在解说的提醒下才惊醒过来，他们有过短暂地一楞，然后疯了一般地朝后场跑去……

    但人跑的速度终究不会有皮球在空中飞行的快。

    时间还剩下5秒，如果廖凯接到皮球，他有充分的时间去完成这最后一击。

    空前喧闹、兴奋的球馆又重新陷入绝望之中，……前所未有的绝望。

    所有人都发现他们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们竟然遗忘了那个叫廖凯的球员还在球场上。

    他们竟然忘了，这场比赛的主宰者不是罗文秋，也不是邓家佳，而是廖凯。

    廖凯缓慢地站了起来，站直了腰，迎着皮球的来向起跳，小心翼翼地在空中拿住皮球，……蒙达发现，廖凯的这一次起跳高度又回到了他的正常水准。

    “廖凯又恢复正常了”蒙达止不住在心里发问。

    廖凯拿住皮球落回地面后，弯腰站在原地。然后，就这样一直弯着腰站在那里……

    时间仿佛静止了。

    接近1秒的时间过去了，x大附属的球员越来越近，蒙逍的手几乎已经要触碰到他的后背……

    但廖凯就这样弯腰站着，一动也不动，仿佛他感受不到身后的对方球员已经抢到他身边，仿佛他那里的时间被冻结了。

    这时，一个念头闯入了所有人的脑海里：廖凯已经油尽灯灭，他刚才的奋力起跳只是回光返照，他再也跳不起来了。

    就在x大附属还抱有最后一丝残存的希望的时候……

    “啊！——”一声暴吼从球场上传出来、并迅速扩散开。

    随着这一声暴吼，廖凯猛然起跳，甚至比以往任何时候跳得都更高。他高高跳起，跳到所有防守球员都望尘莫及的高度，然后在最高点，投出了一记带有彩虹弧线的皮球……

    所有人的目光都追随皮球而去……

    廖凯已经倒下，他拼尽全力的一投带去他体内最后一丝能量，也给他带来了身体无法承受的疼痛。

    他躺在地板上，意识模糊。依稀听见有人在欢呼，有人在哭泣……

    他仿佛做了一个梦，在他最初爱上篮球时就经常会做的梦：有一天他也会穿上球衣，在上万人的注视下打球，那一定是一场比分胶着的比赛，双方球员都拼得精疲力尽，所有人都在期待着救世主的出现……，然后他接到了皮球，篮筐上的计时器还在嗒嗒嗒地走着，但实际上它已所剩无几。他决定投出绝杀球，他要亲眼看着皮球在计时器显红之时，伴随着终场铃响钻入网袋，刹那间，所有人都会举起双手，整座球馆陷入沸腾。……他也会被他的队友们高高捧起，他的名字会被观看过比赛的人们永久地传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