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文干脆坐下来喝茶。
徐宁有些懵逼,感觉公子像个相当伟大的哲学家,又像在胡说八道。老张相爷整天骂他应该是有原因的。
却是,张子文这才一副卧龙风采说完,没过一个呼吸时间,隔壁出现了哐啷声,真的开始砸瓷器了,还不止一声,连续多声,叫骂也伴随出现!
另外像是有不少人员的跑动声?
“好吧还是去看看算了。”
张子文有些脸黑,自大嘴巴的起身出来,在门前遇到了一群无比凌乱的酒楼人员。
有个叫嚷着:“快去报官,迟了要出事。”
有个懵逼的道:“里面全是官,还报什么官?”
掌柜跺脚低声道:“还不快去请知府相公,报了怎么处理是他们的责任,若是不报,不论里面出什么事,咱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商量出头绪后他们就此鸟兽散了,没敢进去生事。
又从包间里跑出了一惊慌失措的陪酒小娘子,张子文拉住她,她却比较凌乱的猛摇头说“妾身什么都不知道”。甩开张子文跑了。
考虑到真可能极端,张子文急忙就一脚踢开包间门进去了。
这下就尴尬了。
进来后才发现房间里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只是对持,脾气很大的李晓兰红着脸,怒视着一个年轻官员。
那个胖官员则好整以暇的盯着李晓兰。
自诩能搞定问题的刘耀文则尴尬的站在一边,低着头不言不语。看他的站位就知道,遇到事后不敢吭气,站在了中立的立场上。
介于张子文乃是踢门后闯进来的,吸引了全部人看过来。
李晓兰一见是这愣头青,根据其行为便头皮发麻,担心被他以“威胁”为由拖出去打死。
刘耀文觉得这是转移矛盾的缓和机会,便指着张子文怒斥:“小鬼你好大的胆子,这里之人非富即贵,你如此冲动的闯入,意图不轨吗?”
“本官吴昊,官拜应天府录事参军,你这毛头小子是哪位?”
吴昊也像是要拿张子文开刀,以此震慑李晓兰。
李晓兰硬着头皮道:“他就是个不懂事的读书人因关心我这主家一时失礼,诸位无需计较。”又看着张子文斥道:“没规没矩,还不给滚出去?”
吴昊却笑了起来:“李大小姐看来横惯了,问题这里不是京城,是应天府,你真觉得什么事都可以用钱搞定?你觉得这里是你说了算?”
李晓兰道:“失礼之处请大人见谅,你我之间只是谈不拢,大人的条件我李家无法接受而已。大不了这批货我不要,这点钱我李家损失得起,另外还请大人知道,我李家不是任人宰割之辈。”
刘耀文越来越尴尬,一个劲使眼色让她别说,可惜她还是这样说出来了。
很无奈她就是这脾气,容易和人吵起来。刘耀文最担心的就是,在应天府横惯了的吴昊受不了这样的顶撞,最终会把事情闹大。
“李家?本官好怕,本官身兼检查应天府百官之责,你真以为我听过的狠话少?”
吴昊动了真怒的样子,漠然的看着李晓兰道:“你这么说话,相当于封死了你的全部退路,这会让本官认为你为了在应天府谋取商贸利益,进而威胁本官!是这样吗?”
“你”
李晓兰预感到一些不对。没想到刘耀文引见的是一头比对手还可恶的白眼狼,这才叫野狗没甩脱,病急乱投医,又进了白狼窝。
“纠集属下闯入寻衅滋事,拖人找关系,唆使本官受贿,妄想打压应天府良心商贩何贵堂?”
吴昊毫无情感的道,“李家小姐,你至少是念过书懂律法的人,你觉得这些个理由,本官要把你扣在这应天府,判个远行三五年可以吗?”
李晓兰和她的护卫一起色变!
刘耀文被吓一跳,走前试图转圜,“吴大人,其实这不是大小姐的意思。”又指着张子文道:“都是他不懂事而招致,包括今日之事也是他策划,是他进谗言给予大小姐错觉,这才导致误会。”
“我?”张子文指着自己的鼻子。
“就是你。”刘耀文果断对吴昊道:“大人看,他自己承认了。”
吴昊漫不经心的看了张子文一眼,却眼里闪过一丝鄙夷,“你的确跑不掉,不过你只是个刁仆,刁奴犯错本官不信没有主家的原因。”
又指着刘耀文的鼻子道:“你也不要避重就轻,是不是仅仅一个年轻漂亮的娘子就把你迷惑、把你腐蚀了?曾记得当年和你同窗时,你是很有理想的一个人,却是这一转眼咋就变了呢?”
“下官”
刘耀文实在说不下去了,只怪当时想的太简单,照这形势看,真正盯上大小姐的人不是司税口,正主就是这吴昊。
吴昊应该是早就眼红许多东西了,想人财两得。
思考到此刘耀文额头见汗。自己也是官,若真遇到明显的不公事件,有权利把官司打到知府相公层面进行申诉。但无奈性格软弱,不确定往后风险,不确定是否值得为李晓兰而介入这些事?
“怎么!你刘耀文要和本官作对?”吴昊不怀好意的看着他。
“下官不敢下官作证,的确觉得是李晓兰目无王法,纵容刁奴,寻衅滋事,贿赂辅京要员。”
刘耀文最终缩头了。
眼见形势如此,李晓兰也没打算再去说服谁了,只是有点惋惜的着看了张子文一眼,意思是我至少是李家的人,不会死,但你小子冤了。
“来啊,拿下!”
吴昊冷喝一声后,护卫顿时手握刀柄上前。
若是他吴昊上来也就罢了,却是几个护卫上来就被徐宁几脚踹的如同滚地葫芦,一堆的所在角落里。
又继续过去报以一顿老拳,顺便收缴了他们的兵器。
李小姐险些吓得肝胆欲裂,这尼玛已经靠着造反的边了。惊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吴昊眯起眼睛看着张子文,“你真造反了,啊”
话没说完,自然就被老毛病犯了的张子文反手一巴掌抽嘴上。照旧,两条鼻血流了下来。
这次李晓兰吓得头皮发麻,很确定他开始造反了。
尤其刘耀文,见这家伙的护卫武艺高强,害怕被顺带杀死在这里,惊慌失措的大叫大喊:“来啊,护卫,护卫,造反啦!”
一边喊他一边朝李晓兰使眼色,意思是这是最后一个甩脱机会,让你李家护卫捉拿此狂徒,再花点钱周旋一下,就所有的锅都甩这小子头上。
李晓兰迟疑了一下当做没看见,还背着一些身子,对张子文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快跑。
张子文却也不走,分别把他们每人看过去,最后目光停留在吴昊脸上,“继续,继续跳啊,你看会不会继续脸肿,不要以为你一跳就会有人让着你,你只管继续跳啊跳啊跳啊跳,我负责看你的脸肿啊肿啊肿啊肿。”
吴昊没有慌张,一副看待死人的模样冷冷道:“行,你要是认为你还能走出这辅都,咱们就走着瞧。另外本官保证,你不会死的很快,会慢慢的死。”
“这就好。”张子文点头,“如果慢到六十年后才死,我就不在乎,对于我那不算死,到那年景,我想做的事都会做完了。”
吴昊歪着脑壳想了想道:“这年纪的书生总是这么傻逼吗?文绉绉的理想者,你像是真的不知道,你已经事实上构成谋反行为了?”
张子文摇头,“这只是你觉得,我不觉得。用嘴巴你肯定说服不了我,除非你比我拳头大。”
第138章 被请去喝茶了
吴昊道:“你真以为读过两年书,有个读书人身份就能获得公正待遇,能和我一起站在大堂上打官司?”
张子文又摇头,“我没这打算。我知道你在等知府大人,等我拉他仇恨。其实不瞒你说,我也在等着他来,打算连他的耳光也一起抽,你信不信,我抽了他后,这里的全部问题就解决了”
“谁戾气这么重,扬言要抽本府!”
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留守相公!留守相公”纷纷低头见礼。
吴昊戏谑的笑了起来。而刘耀文则表情完全凝固,显然非常害怕知府大人,素知知府相公脾气火爆又冲动,这下怕是在场的人都要被牵连。
帘子掀开,一个身形高大,三缕长须的国字脸中年文士走了进来,然后一脸怒意的看着张子文。
至此全部低着头,大气不敢喘!
张子文觉得稳了,抽这货一下,镇住他们所有人后,这事基本就算解决了。
之所以没立即出手是有点被财迷心窍,因为贫穷,张子文现在另一个老毛病也发了,想在出手前和这位女版王思葱谈谈价格,看有没可能为皇家海军捞取到一笔绩效,最不至也要她承诺,将来为海军平价供应一些航海病方面的药材。
却是思维还没停,就被这火爆的国字脸文士揪住了耳朵,妈的险些没忍住失声喊疼。
“你个败家子!”
原本打算反击了,却感觉这有点长辈教训晚辈的节奏?
“疼!放开!”
张子文只得暂时不反击,叫喊起来。
“喔,知道疼啊。你这蠢小子不是扬言要抽你老舅耳光吗,来啊。你看老夫是不是会把你这混球捆你父亲面前去?”
这尼玛是我舅!
到此张子文嘚瑟心态全失,有点想跑路了。
至于其他人,暂时都没什么思维,全都在发愣,感觉信息量偏大的节奏。
刘耀文吓的魂不附体,不知道该怎么圆这场面。
吴昊也头皮发麻,觉得哪怕移动一下都是尴尬的,有个地缝钻进去仍旧也不妥,感觉最好变成空气才行。
既然是自己人,徐宁嘚瑟的一逼,把他们每人都顺着看了一遍后,这才走过去凑近低声道:“好教留守相公知晓,公子如今已不是以前光景,已被皇帝钦点出任官职,现在是提举皇家海事局,要不您还是不要当众揪着他耳朵,拖回去没人的时候再行事,像是要方便些。”
张从正最是要面子,又脾气火爆,是真想教训这败家子的,不过一听他已经出来做官了,那肯定要些脸,这才逐步松开了手,又指着鼻子道:“你不许跑。”
现在,张从正也这才有心思关注这里的怪异局面,分别把他们每人都看了一下,最终看向吴昊淡淡的问:“什么事啊,弄的吵吵闹闹,需要本府来调解?”
事到如今感觉说什么都多余,彷徨不知如何开口。
知府大人的脾气先不说,最要命的,现在吴昊当然知道张子文是谁了,这可是让当朝蔡相公都无比头疼的人物,张康国相爷的嫡子,才尼玛在京里整倒了天大的一大群人。
被他抽像是也真的不丢脸,不可一世的京畿房大佬,蔡京的亲家,不就被这货几次当众殴打还整倒了?
“下官下官”
吴昊只能使自己勉力保持镇静,却仍旧组织不出适合的语言。
张从正并非一味的冲动,现在虽然不知道细节,却大抵知道这里存在不少的幺蛾子和冲突,应天府的形势复杂,乃是许多财团、官僚纠结的根深之地,初来乍到上任不久,不明情况下,张从正不想当众太薄属下脸面。
而且考虑到这个著名败家子的尿性,又有华贵的漂亮女人在场,也很可能是张子文这龟儿子存在错误。
张从正真可没什么兴趣卷入侄儿的财色事件中,迟疑顷刻,便只淡淡的道:“都散了吧,你们都时间很多吗?”
这像是连转圜的机会都不给,但刘耀文和吴昊也不方便说什么,最终只得躬身:“留守相公安好,卑职等告退。”
他们走还是不走张从正也不关心,又看了李晓兰一眼,最后指着张子文的鼻子道:“你跟老夫走。”
就此无法在李晓兰面前嘚瑟,甚至没机会和这女富豪讲条件,被强制请去喝茶了
这意外事件持续让许多人身在冰窖一般,酒楼的场面没有散,持续的沉默。
李晓兰始终在发呆,不知道张子文什么目的。更不知道经历了这个场面后,应天府事件会怎么演变?
其实刘耀文和吴昊想的和她差不多,也完全两眼一抹黑。那纨绔子弟明显怀有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潜伏在这女肥羊身边,而这场冲突怎么说呢可大可小,实在不知道会有什么变数。
现在,至少吴昊已经不敢盯着李晓兰的身材打量了,又考虑到一开口必然掉面子,几乎无话可说,气头上也不是谈事的好时候,还是等等看留守司那边有什么动静在决定,想定,吴昊低调的拱手之后,什么也不说的离开了。
唯独留下刘耀文最尴尬,有点没脸和她说话,却也不好意思追着吴昊的脚步去,感觉里外不是人。
最终,刘耀文走过来试图和李晓兰转圜两句。
“滚。”
李晓兰冷哼了一声。
“你”
刘耀文却是也说不不出“你敢对我不敬”的话来,有些无地自容,一跺脚掩面而去。
接下李晓兰静静的坐着,还是不知道干啥。
护卫道:“小姐,应天府的事太复杂,那位公子爷看似更复杂,他潜伏在咱们船上,潜伏在你身边,像是居心叵测,不可预计的事太多,如今已是多事之秋,这生意不做也罢,赶紧走吧?
李晓兰想了想却摇头,“再等等吧,我有点想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你说的是有些道理,但那小子既然不简单,若他真盯上咱们其实也很难避开,躲不是长法,若真有问题,我还是想主动面对。”
“所以你这海事局到底干的什么勾当?来,坐下,多时不见,和你舅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