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嬷嬷好一副利嘴儿。
桐云听得就踌躇了。
肖嬷嬷以为姑娘软性儿,入了自己的话套了,便又道“姑娘,你虽然有老太太疼老爷疼,但到底没个亲娘顾惜。若因此败坏了声誉,那些好人家可也顾忌了。姑娘你是长姐,底下还有两个亲妹子,可也都受带累。今日,若不死咬住不松口儿,一旦让他们搜了,总是带累不尽的麻烦!”
桐云沉吟半响,低头不语。
王子兴颇烦躁。
这肖嬷嬷以为得了意,便带领一众人将他们撵走。
王子兴又抬出老太太的名头儿。
桐云站了起身,走到王子兴面前,说道“我不过十一岁,还是小姑娘,哪里会藏什么男人?嬷嬷这话也不通。既是老太太的主意,我自然要让一让的。嬷嬷不用害怕。搜了,才能自证清明。”
王子兴就叹“人人说大姑娘年小,但并不糊涂,今日果然亲见。如此,得罪了!”
众人就进几个小丫头房里搜,无什么要紧的,不过一点旧鞋面。那肖嬷嬷却死死捂着胸口,眼睛瞪得溜圆。她被人按住了,动弹不得。
就有一个跟随王子兴搜查的婆子唬了一跳。大家不知怎么回事。走进一个厦房一瞧,一个穿着单衣的男子正躺在肖嬷嬷的床上,并不打鼾,睡得极香。
这人正是肖嬷嬷的儿子。这虽不妥,但到底他们是母子。这儿子睡在母亲的床上,算不得出格。但问题出在床头的柜子上。那床头柜上,放着白花花的银子,足足有几百两。肖嬷嬷是桐云身边的大嬷嬷儿,月钱多,赏钱也多。但白露院儿李的人都知道,肖嬷嬷的儿子有个癖性,那便是去找烟花女子。肖嬷嬷溺爱儿子,平日里积攒下的,都甩手给了儿子,她自己省俭得很。肖嬷嬷这儿子两年里往那里投的钱,不说八百也有五百。他能挣,也能花,回回入不敷出。就上回,院儿里还有人见过他低声下气地问人借钱。这会子怎地有这么多钱?就算有人借,也无人敢大手笔地借与这么多。
她儿子还在睡觉,无人打扰。
大家伙儿只将眼睛看着王子兴。王子兴便叫人进去将银子都拿出来,齐齐地摆在外堂的方桌上。
“老姐姐,你儿子这些钱到底哪儿来的?”
肖嬷嬷的脸瞬间白了。当娘的如何不知儿子的底细?这些钱,不是儿子拿的回扣,却是儿子偷的。哪处偷的?自然是二爷昱泉屋里。
他斗胆儿去向二爷借钱,骂了一遭,灰溜溜出来。走过一间房,不曾想是昱泉一个小妾的屋子。这小妾受宠,昱泉拿一部分银子与她收着。今儿这小妾去厨房找酒去了,门忘了关,不在。他贼心一起,干脆溜进屋里,不费什么劲儿,就发现一个明晃晃的包袱,打开一看,白花花的银子,足足几百两,看了下四周,提了藏在袍子底下,一气儿溜了。可笑昱泉这小妾在厨房里喝醉了,醺醺地回来,也没发现少了银两。
肖嬷嬷的儿子偷了银子,也没忘告知实话,就说是窃的。这母子俩手脚都不干净。当娘的也不劝说儿子退回去,反而喜滋滋。
不曾想今日就露了馅。那桐云看着桌上的银子,也是惊疑。“嬷嬷,你家儿子竟是比我有钱!”
她已知肖嬷嬷屋子里藏着她儿子。
又见了这许多银子,心头已然在叹息了。
“我年小,你们就这般唬弄我。今儿你来睡,明儿他来睡,可怜这白露院就和那些外四路的茶馆一样地进进出出了。嬷嬷,方才你还劝我什么劲儿?且告诉我,这些银子怎么回事?”
一边说,一边竟滴下泪来。
她已然看出这裹银子的包袱是二哥昱泉屋里的。为甚?因为孙姨娘最喜拿这种橘黄色的缎子布收纳金银。孙姨娘小气,平白无故地,二哥也不会给别房的下人这么多钱。
如此,也就是偷了。
肖嬷嬷的儿子不在白露院儿里伺候,可他亲娘却是自己身边的老人。
这么一桩丑事,又被发现在白露院,桐云的心就灰了
第070章 三姐妹
王子兴就令人将肖嬷嬷的儿子捉住,关在马房。
肖嬷嬷哭得和个泪人似的,又是作揖又是哀求,王子兴不听。今儿他有心邀功,一洗被李显贵打压之耻,又岂会轻易饶恕人?
再则,元升走了,大总管的位置空缺,许多人都觊觎呢。人人都争着表现,抢着夺功。别的不说,就拿月钱举例,元升每月拿的可是王子兴的十倍,更别说别的外快了。
肖嬷嬷又求桐云,说得声泪俱下的。
桐云就道“你不用求我,我的名誉儿到底不能被你带累坏了。我年纪小,你做的那些事儿,别以为我不知道。真正看在你是我的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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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1章 你若不坐,我便不吃
这里且就不说了。
肖嬷嬷和她儿子自有一番惩处。
老太太也极满意,可仅凭这些,王子兴还是没有资历升任史府的大管家。搜查结束了后,老太太仍旧命他管理账房。王子兴不免沮丧。老太太遂又给了他一点银子,叫他去外头买一本经书,无事时,替她抄写经文。
老太太也念经,只念得少。
不过,谁都知道,给老太太誊写经文,那也是一件极其荣耀的事。昔年,府里请进来的抄经先生,且还是一个有功名在身的举人。
王子兴一把年纪,连个秀才都未中。举子做的事儿,如今他也做,一想又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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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2章 老尼
这一开窍,似乎前头就没什么东西阻拦了。
秋纹拿各种食材尝试。甄氏提醒她不能浪费食材,都是银子买下的。甄氏实则记错了。秋纹采摘的都是素菜,不是市面上买的。不费银子。
甄氏担心干儿子,近日有些恍惚,说话常常走神,也并非故意与秋纹为难。秋纹明白甄氏心里头的苦楚,依旧给她倒一碗松果茶,说道“妈妈请从我月钱里扣。太太既交代了我,好歹我不能让太太失望。只要让大爷吃好了喝好了,我纵费些银钱也无碍。”
“别拿大爷挡话儿。”
“秋纹并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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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3章 我知你心
溪墨疑惑,但并不能细问。
一则,这些年来,母亲外头认识的尼僧也多;二则,这是母亲的善心。昔年,也曾有过游方僧人来史府,为了一点盘缠,一点路费,寻上门来。他们不找府里老太太,只单见溪墨一人。
见完了,笑一笑,道个喏,双手合十,带上盘缠,继续云游。
溪墨倒有些见惯不怪了。
这对母子的感情委实奇崛。看着不睦,但彼此来往不断。互相少见,但却又按捺不住关心。
秋纹既未答应溪墨,便照常在小厨房干活儿。她只负责料理大爷一人的吃食。早饭后,青儿小厮到了小厨房,给秋纹看一个字条儿,青儿低声道“大爷写的,且看一看,过后我就揉了。”
秋纹只得一看。
字条儿上写了几个字儿,无非提醒秋纹,午膳简单一些,他也自在一些。昨儿走的时候,溪墨对着秋纹又加一句,说近日自己养生,不吃荤腥,但求五谷杂粮,什么南瓜红薯芋头小米,都是青睐之物。
秋纹如何不明白?
她对着青儿点了点头“知道了。”
大爷还是会不忍她劳碌。粗粮固然好,但也需细粮搭配。秋纹琢磨了一盏茶的工夫,做出几样色泽鲜香滋味可口的饭菜。
就在这一日,一个身穿海清的秃头老尼,出现在溪墨的院儿里。这老尼的年纪儿五十上下,虽是个游方老尼,但皮肤极细腻,模样极清秀。当她从容走到草庐时,一众下人都呆了。这上了年纪,都如此好看,想年轻时候就是个绝色了。
溪墨请秋纹过来,与这老尼做一顿素净的斋饭。
老尼谦虚对溪墨道了声“阿弥陀佛”。她又对秋纹道喏。秋纹连忙还礼。待秋纹将斋饭做好,老尼放下念珠,眼睛又一直盯着她看。
这让秋纹心慌。
溪墨给老尼上茶,询问她的法号。
溪墨本不想让秋纹忙碌,奈何小厨房的人只有秋纹擅长调制斋食。少不得还要辛苦她。待老尼走了后,溪墨已想好了,要送秋纹一个东西。
秋纹放下托盘,溪墨便低道了声“劳烦你了。”
秋纹赶紧摇头“大爷,斋饭做起来极快,奴婢十分乐意,且是分内之事。”
“待会,你再过来。”
溪墨低语。
他态度暧昧,面色潮红,这让秋纹也跟着不自然起来,心儿咚咚咚地跳。“好。”说完这话,秋纹就低头要走。
不想这老尼起身,对她微笑说道“这位姑娘,谢谢你的斋饭,请问……你是哪里人氏?”
老尼如此客气,秋纹觉得不安。
她只是草庐的下人,伺候主子的客人用饭应该。
“师父,我就是江城人。”
老尼微微失望。
“姑娘你今天多大?”
“年方十六。”
老尼想了想,遂又问“可是从别的地方迁过来的?”
秋纹摇了摇头“不是。”
她是捡来的,襁褓之中,并不知亲生爹娘为谁,所以只能摇头。
老尼十分失望,叹了口气“原来不是。”
她这话叫秋纹惊异,见老尼欲言又止的,她到底想说什么?可因是初见,却也不能问询什么。再者,她只是一个丫鬟。
“师父,您慢用,我下去了。”
老尼点了点头,目光依旧盯着秋纹的背影,若有所思。
溪墨就提醒老尼用饭。老尼复又微笑“打扰小爷了,过了晌午,我就离开。”
“何必这么急?”
“不能不急。对了,这是我送你母亲的一串佛珠,你替她收下。”老尼从一个包袱里取出一个锦缎包着的盒子,将盒子递给溪墨。
锦缎旧了,带了一点明黄色。这让溪墨纳闷,以为自己看错了。明黄,那是宫里的皇帝才能穿的。民间不管僧俗,不论什么,一旦染上这种颜色,便要抓去牢狱的。不过,这既是老尼的美意,溪墨并不能拒绝。
所幸,这锦缎颜色陈旧,不细瞧瞧不出什么。待自己将佛珠送给母亲,只管将这锦缎帕子收起来,抑或干脆烧了。
溪墨便问老尼去哪里?
“小爷,莫问。我从来时来,从去时去。”
她与人说话,还是称呼一个“我”字,不免又让溪墨奇怪。
“我是担心师父,路上累了渴了,想让师父乘坐马车离开。”
老尼就摇头“不用。我行走四方也惯了。”
老尼就用斋饭。
令溪墨吃惊的是,老尼的左手不知为何,却是少了两截手指。可见,亦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用罢斋饭后,溪墨依照母亲的叮嘱,送了老尼整整三百两银子。
老尼再次谢过,只是面容更显沧桑。
临走前,她却又不忘问“小爷,与我做斋饭的姑娘,叫什么名字?”
“她叫秋纹。秋天的秋,水纹的纹。”
溪墨却也好奇,但想想,却又住了口,没有追问。老尼看出溪墨神色,却又主动告诉“这姑娘模样标致不说,看着更面善,很像我一个故人。”
溪墨微微一笑。
老尼没有拒绝溪墨的好意,上了马车。
不几日,溪墨便将老尼送的佛祖送去蟠龙寺。玉夫人见了这串佛珠,感念不已,悄悄拭泪。
“母亲,到底她是何人?”
玉夫人便问“你将她送去了哪里?”
“我将尔心师父送至江城郊外,这是她嘱咐的。”
玉夫人点了点头。
“她……出家前,到底是何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