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夜女侠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闻人歌酱
“小二,你这酒怎么是馊的”
店里的小二搭着块白方巾过来,看见灰衫满脸怒容,陪着笑脸道:“客官,您说笑了,酒怎么会是馊的呢”
灰衫对着酒盏又闻了闻,捏住鼻子,大有嫌弃之意,“这酒里明明有怪味道,你自己闻闻。”
小二避过他举过来的酒盏,反手取下白方巾清理他身后的桌子道:“客官您这是什么理酒都喝到一半了才说这是馊的算啦,只当您无心找茬,这顿酒就算是我小二请您了。”
灰衫骂道:“谁还稀罕这点酒钱了你这酒明明是馊的,别脏了我的好酒盏。”他泼掉酒盏里的酒,丢下几串钱,转身离去。
柳瘦子大约是同我一样看破了其中奥秘,看他表情似笑非笑,眉毛上挑道:“原来梦云生说书在行,还精通几分看相。”
龙大汉忽地从座位上一跃而起,抡起杀猪刀拦住了那步履匆匆的灰衫。他倒是不在乎小节,直直大呼道:“听墙根本就不是光彩事,现在被人识破了还想找借口逃走,你算什么英雄好汉!”
灰衫不怕那杀猪刀,无赖道:“我本就不是英雄好汉。你是什么人拿刀对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又算什么英雄好汉”
龙大汉收起刀,“俺不敢称英雄,一杀猪肉的硬汉,名为龙大汉。”
灰衫抱拳,语气平平道:“我叫言五亦。”
言五亦我默念,好生奇怪的名字。
“金陵城里何时多了一户姓言的人家”
言五亦扭头看向我,那对又黑又粗的眉毛配上蜡黄色的脸实在是有些夸张,他道:“姓言的只是这金陵城里的落魄子弟,姑娘不知道实属正常。”
龙大汉问他:“你为什么要偷听俺们几个说话”
言五亦毫无愧意,指着梦云生反怒道:“你一个弱书生,怎么对嫣府的家事知道的一清二楚保不齐在信口胡吣!”
梦云生喝酒摇扇并不言语,柳瘦子替他道:“江湖上最忌问人吃饭的本事。一行有比一行高,你学什么不好,学人家拆台谅你是个初出茅庐的黄毛小子,就不计较了。”
龙大汉也懒得再搭理他,坐下来继续和我们一起喝酒。我
第四章 风流识得丑言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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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跑得我可累死了!有没有水喝啊”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十里穿巷的大门口惊起一阵尘风,我瞧见灰雾蒙烟散去,里头化出个人影。一身绛红色的衣衫,一头青丝高高地束起,鬓间随性地垂下些碎发,细眉薄唇,眼若桃花,秋波流转,一张俏娇女的脸蛋偏偏生在男儿身上。绛红少侠举止风扬洒脱,就这样闯进来,见到桌子上的酒水眼睛发亮,长手长脚地勾起其中一个酒盏道:“好哟,有酒喝!”
是了,这样的人物必须是我师兄风流谷了。
师兄仰天将酒盏里的玉液一饮而尽,大叹一声夸道:“好酒啊!”
言五亦从座位上一跃而起,竖眉大喝:“你这人,桌上这么多酒你不喝,偏偏喝了我这酒杯里的小酒,快还给我!”
师兄笑起来甚是不羁,“原来是你的酒杯,喝惯了大碗酒,用这酒杯装的酒还真是别有一番滋味。”他用修长的手指拈着酒盏给言五亦送去,“你说还你就还你罢。”
言五亦正要去接,眼见那酒盏到手又转了个方向回去。“欸,等等,”师兄把酒盏拿到双目之间,饶有兴趣地打量道,“你这酒杯究竟是什么宝贝我越看越喜欢,容我再把玩把玩。”
言五亦早就气得满脸涨红,跳起来去追师兄手里的酒盏。师兄脚力一流,也有闲情逸致逗得他几番,轻功微展,围着东西南北的桌子转起来。店里的酒食客们大都听过师兄的名字,纷纷停下来看他两的热闹。
“还给我!”言五亦咬牙切齿。他跑不过师兄,却也无计可施。
“追上我再还给你。”
师兄素来爱玩,可我不知何为他今日会戏弄言五亦。见他眼咕噜一转,把酒盏丢向一桌客人。
“你!”言五亦气到说不出话来,双眼盯着一酒杯向上抛起,急急伸手去接,可惜到手的酒杯并不是他的酒盏,
此时一众酒客有所感应似的,空中数盏酒杯和酒碗东家抛西家接的,来来回回,应接不暇。言五亦驻足在原地,想必是一时真假难分,不知道伸手去接那个。师兄倏地飞向梁间,抓住一物又一个后空翻落下。他朝着言五亦晃了晃手中的酒盏,一脸戏谑。言五亦发狠扑过去,不知从哪里飞来一酒坛,直直向他打来。言五亦的拳脚功夫并不敏捷,来不及躲闪,见一个回旋脚腾空出现踢碎了酒坛。言五亦虽避过一劫,但碎酒坛里炸出的酒水却浇了他一脸。师兄收腿落地,将手中一物顺后一抛,酒盏原原本本地回到了原来的桌子上。
言五亦被淋成个落水鸡,酒顺着头发下颌流下,他的灰衫也湿了一半。言五亦用剩下半截干袖子擦了擦脸,紧握的拳头发颤,冲着师兄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你欺人……”
“哈哈,”他话还没说话,虎大汉就大笑地站起来,刚才那酒坛就是他飞出来的,“俺就猜你那张脸是假,故意把脸画成个鬼样,你小子有何居心”
果然我看到言五亦脸上的黑眉黄皮被酒洗去了不少,经他用袖子一擦,黄一块、黑一块地糊在脸上,样子有些滑稽可笑。
师兄对虎大汉颔首致意,“多谢出手。”虎大汉连声道着“好说好说”,梦云生似笑非笑地坐在原地喝酒,柳瘦子抱着剑靠在门边。
“原来你们都串通好的。”言五亦半遮着脸,“一群人欺负我一个,算什么本事!”
“诶,别误会啊,”师兄举起双手,撩拨了下鬓边的碎发,“是你自己伪装的本事不到家。江湖上容貌特异者大有人在,只是你脸太黄,眉太粗,看着实在太假。”
言五亦被师兄说得哑口无言,握紧双手像是在平息心中的怒火。十里穿巷里没有杀戮,店家老实人出来打圆场道:“都是误会都是误会,还是请诸位英雄好汉继续喝酒。这位客官要是不嫌弃,随我去换身干净的衣服来”
言五亦朝着师兄瞪眼一拂衣袖,跟着老实人走上二楼的厢房。众人看完热闹回座喝酒,师兄用手拍了下我的头道:“小柒,你跟梦兄喝酒居然不叫师兄我”
我翻着白眼道:“一大清早就不见你在山庄,不知道寻哪家的姑娘去了。”
师兄面露心虚之色只笑不语,坐下来同我们一起喝酒。
“陌上山庄见风流,”柳瘦子忽道,“想必这位就是轻功绝尘的风流大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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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桃花劫来金陵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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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完酒道过别,我和师兄一起回山庄。陌上山庄里只住着师父、师兄、师弟、小童还有我五人。此时已到傍晚,山庄里静悄悄的。
我问师兄:“师父呢”
师兄道:“师父闭关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的师父一天有九个时辰都待在闭室里。”
我心想也是,环顾周围,又疑道:“怎么不见小师弟”
师兄亦是一脸惊奇,正欲开口,只见在庭院里扫地的小童匆匆赶来说:“风流师兄、柒夜师姐,玖夜师兄说他上山采草药去了。让你们先吃饭,不用等他。”
上山采草药我和师兄相视点头,这确实有几分师弟的作风。
小师弟玖夜是师父的关门弟子。师父是轻功高手。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他的轻功已经快得出神入化,一骑绝尘。三个弟子中,师兄资质最高,得到了师父的全部真传。我学得差强人意,倒不至于丢了师父的脸。小师弟不爱练武爱学医,对师父的藏书阁里那几本医书甚感兴趣。
今日轮到师弟做饭。堂前的木桌上摆着三道菜,芹菜炒什锦、麒麟豆腐和山药百合羹,我和师兄苦不堪言。师弟年纪最小,却少年老成,吃饭的口味和师父最像。他好清淡,再加上深受药理熏陶,常劝我和师兄吃粗茶淡饭。我自小就跟着师兄,吃食习惯也相近,一顿没有肉味便浑身难受。
不过还好,师弟做饭的手艺还是不错的。我戳起一筷子豆腐,见师兄往我的碗里添了一勺山药百合羹道:“下月初八就要游历去了”
我对着他点点头。陌上山庄有个规矩,凡弟子年满十八岁须独自出金陵城闯荡一番,经受江湖历练。前两年师兄已经游历过了,这次是到我了。
“行囊收拾了么可想好先到哪去看看”
“剑谱、干粮、两件衣衫,也没啥好收拾的。”先前酒喝多了,饭吃几口便饱了,我放下筷子有些苦闷,“至于先到哪去,我还没想好。”
“好好想想,总会想到的。”师兄夹起芹菜送入口中,大概是觉得清淡了,皱起眉头道,“女孩子出门在外要多小心些。这几日没事别往外跑了,师兄陪着你练练剑法。”
我心里一阵感动,嘴巴上还是没心没肺地调侃道:“你陪我练剑,那你那些好妹妹好姑娘们怎么办”
“好妹妹好姑娘哪有我亲师妹重要”师兄眉心微挑,满眼擒笑,低头又往我碗里加菜,“你再多吃些,等过了下月初八,得好久才能吃到小师弟做的饭菜了。”
这几日金陵有阵雨,我待在山庄里看梦云生给我的话本子。等雨停时,就在庭院里研习剑法,师兄陪着我一块练。
一日,天阴,大风沉沉,我和师兄在院子里练剑,出到第十三招飞花溅雨式时,看到小童跑来,“风流师兄,山庄外头有个姑娘要见你。”
我心里乐呵,替师兄问道:“什么样的姑娘”
“我……我哪会形容姑娘”小童脸一红,“我就看到那姑娘杏眼丹唇,一身粉衣面容俏丽,就是……就是凶了些……她还说……”
“她说什么”
“她说……她说如果风流师兄不出来见她,她就闹得山庄……鸡犬不宁。”
听小童结结巴巴说完,我长叹一口气,“师兄还是去看看吧,师父还在闭关,惊扰到他老人家就不好了。”
师兄收起剑,脸色有些不好看,“今日就练到这里,你休息罢,我去看看。”
桃色劫这种事情我早就见怪不怪了。以师兄这样的性格,不知道哪家的女孩子能降得住他我日后的师嫂会是什么样子的呢眼前忽浮现出很多年以前见过的那对清冷清冷的眉眼,我胡思乱想了一阵,发现师兄走后实在无趣至极。山庄里清清静静的,师父闭关,小师弟又不知跑到哪去了。我起身,打定主意,带上佩剑,决心还是去十里穿巷找梦云生喝酒。
不管外头如何雷云涌动,十里穿巷里总是歌舞升平,来往众人,喝酒的喝酒,听曲的听曲,一片热闹祥和。小二肩担着白方巾,笑盈盈地走上前问我:“客官,来一坛虫二酒”我对他点头。
今日不见梦云生来十里穿巷说书,也不见虎大汉、柳瘦子等熟人在店里喝酒,我寻了个二楼靠窗的位子坐下。小二上酒的速度极快,我自己给自己倒起酒来。金陵城的灰空上又淅沥沥地下起雨来,我看到窗户底下的公子姑娘们打起了青纸黄
第六章 一现风月情初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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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梦云生的故事里,多情侠客总和名伶痴缠,出手相救弱美妇,月下与深闺里的小姐诉一段情。师兄无比羡慕这样的传奇故事,四海之内皆风流。可谁又能想到,此等风流大侠在五年前也只是个十五岁的纯情少年。”
五年前的一日,金陵暴雨,我和师兄照常躲在十里穿巷里喝酒听梦云生说书。我还记得那日梦云生讲的武林豪侠荣月的故事,正讲到义薄云天的大侠为知己单枪匹马闯天王府时,十里穿巷的大门口忽传来一阵清脆悦耳的铃铛声。众客纷纷回头,我先看到进来的是两排身着月牙白长裙的女子,手上脚上都系着铜铃铛,柳腰间束着一抹黄纱,走路时含胸低眉。
“风月馆的人”
一酒客高声呼喊道,显然是认出了来者。有人接着他的话问:“这风月馆是何地”这话引得众客轻轻一笑,我看到多数的酒客挤眉弄眼起来,面露轻浮之色。
那先前的酒客喃喃自语道:“难道是她来了……”接他话的人仍不死心地继续打听:“谁来了风月馆又是什么地方”
我和师兄也好奇,不约而同地看向梦云生。师兄小声地问道:“大梦先生,风月二字是清风明月的意思吗”
梦云生似笑非笑地说:“清风是清风,明月是明月,连在一起却是男人寻花问柳的声色之地。”师兄听罢,微微颔首白玉般的双颊边难得透出些桃粉。
正说着,见那两排白裙女子井然有序地散开去,倏地从中间飞出两条紫蓝色的轻纱,铃铛清乐,锦缎上立着一位紫衫女子。屋外是倾盆大雨,但紫衫女子的锦缎鞋上未沾上一丝水迹。紫薄纱轻遮住半脸,露出一双清冷至极的剪水瞳,额间朱砂摇曳,似欲追人心魄,看那身段和气质就知道这定是为不凡的绝世女子。
“烟薰姑娘!”那酒客似喝醉酒般亢奋起来,言辞坚定道,“她是风月馆的冷美人,江湖三大奇女子之一的烟薰姑娘。”
此番话语在人群里传开,一众酒食客哪还有什么心思听梦云生说书,就连二楼厢房里的雅客们听到声响打开窗门一探究竟。
烟薰姑娘像是未听到一般,眉目间波澜不惊。对周身这些闲散人,她好似漠不关心,只踏着地面上紫蓝色的纱,脚步也是轻轻的,走向那十里穿巷里高处的木台。
店家老实人倒不惊讶,像是料到烟薰姑娘今日会来一般,把木台擦得干干净净,卷起珠帘笑脸相迎。众人见她落座于珠帘之后,一旁的婢女在木台上架起一把七弦琴。她玉指纤纤,抚拨起琴弦来。十里穿巷里爱听曲的不爱听曲的都安静了下来,只听得清乐绕梁,声声传耳,沉醉其中,忘乎所以。
很多年后,我再想起这一段,只觉得那灵空般的琴声比抚琴者更清冷。待我真正明白风月二字时,怎么也不明白这么一个漠世的冷美人何为会舍身乱于红尘。
一曲作罢,众人心悦鼓掌,梦云生摇摇百折扇,我亦还在回味,平日里颇爱听曲的师兄倒是没说句话。有声音从上头传来,“烟薰姑娘好琴技,不愧是风月馆的头牌!不过小爷我还没听够,愿掷千金请姑娘今晚来我房内弹上一曲。”
我抬头见那二楼的厢房外倚靠着一位纨绔子弟,是盐商朱家的少爷朱罗生,目光紧紧地盯着珠帘后的若隐若现的身影。不待楼下的回应,隔壁的厢房里走出来一身宽体胖的男子,穿金戴银的一定是金陵城的首饰大户王孙姓了。王孙姓捧着大腹摇晃道:“朱小爷满口铜臭也不怕污了烟薰姑娘的耳朵。”他又朝着珠帘后的紫影裂开笑嘴,“烟薰姑娘,我乃茹香坊卖首饰的王孙姓。姑娘若进我王孙家门,我可保你这辈子有穿戴不完的金银首饰,还有各色奇珍异宝供你挑选。”
楼下一众围观者啧啧叹道,亦有人笑骂道:“王孙姓,就你这老牛还想娶风月馆的头牌问过你王孙家的八房妻妾了没有”
众人轰笑,王孙姓大概是看惯人情冷暖,不怒也反笑起来。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管他的八房妻妾!”
“今儿个在十里穿巷有幸见上冷美人一面,要怎样美人才愿陪我一醉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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