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书香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阿琐
“祝平理找你做什么,他跑来我们家做什么”原来到此刻,秦昊还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方才只是为了保全平理,不论如何他相信,平理不会对自家妹妹图谋不轨。
但事情,总要弄清楚,他再问“他怎么跑你屋子里来了,是不是劝你不要去和亲”
可仅仅是回想那些话,秦影便觉自己脸颊滚烫,生怕叫哥哥看出端倪,忙道“我以为是贼人,见了人就喊的,我们没说上话,等我察觉是平理哥哥,他已经被妈妈们架走了。”
秦昊还是觉得古怪“他跑来做什么”
秦影有些急了,随口搪塞“哥哥回头自己去问就是,我怎么知道呢”
秦昊嘀咕说“我和他兄弟一场,他把你当亲妹妹般,也舍不得你去和亲,爷爷和爹若是答应,我就把你藏起来,让他们自己去跟皇帝交代好了。”
秦影轻咬红唇,想起皇后娘娘交代的事,她要再忍一忍。
待得日落天黑,公爵府男眷陆续回到家中,祝镕证实今日是他替弟弟告假,平理没有逃学,但跑去太尉府这事儿,他就说不上来为什么,也不能说。
祝承哲听罢事情始末,并未动怒,向母亲保证一定不打儿子,但回到西苑,就把平理叫到跟前,父子俩要单独说话。
三夫人担心得不行,把耳朵贴在门上听,房门忽然打开,她险些摔进去,幸而被丈夫搀扶住。
“我不打他,你放心。”祝承哲道,“儿子大了,总有心事,你让我们父子谈谈。”
三夫人说“千万别急,实在要打他,别打脸,太伤自尊了。”
说着,往门里看了眼,见儿子坐在一旁并没有跪着,不禁松了口气,冲相公笑了笑,主动把门关上了。
祝承哲无奈地叹气,再回身走到儿子跟前“好了,能说了吗,到底怎么回事”
平理眼中有几分畏惧“爹您、您真不打我”
祝承哲嗔道“上回打你,我到现在手还疼,写字都打颤,你倒好,生龙活虎又闯祸去了。”
平理忙上前来给揉一揉“爹,哪儿疼,我给您看看。”
祝承哲严肃地喝令“坐下,先说,你今天干什么去了”
第529章 我的一厢情愿,到此结束
平理老老实实站着,用尽最后一丝勇气说“就是误闯了进去,我以为那是她哥的院”
祝承哲冷声打断儿子“你知道,只要你不逃学、不撒谎、不作践人,我这儿没什么不可商量。想挨打,还是想让我帮着一起想法子,你自己选。”
平理怯怯地问“您、您不说不打我吗”
祝承哲哼笑“我是打不动你了,这不还有家仆,再不行还有你的哥哥们。”
平理咽了咽唾沫,委屈又不甘心,咬着唇还想再坚持一会儿。
祝承哲没了耐心,恼道“就你这样,还喜欢人家姑娘说出来,能要你命”
平理睁大眼睛,着急地问“爹,您怎么知道,我哥告诉你的,三哥”
祝承哲叹气“我自己生的儿子,能不了解你,你若不是喜欢人家姑娘,能往闺房里跑你是淘气胡闹了些,可人品并不坏,更不是那下作的好色之徒,也就你娘,傻乎乎地没想明白,估摸着家里人,都明白了吧。”
平理坐在父亲身边,已是红透了脸“家里人都知道了那秦府的人呢,秦太尉”
祝承哲嫌弃地看着儿子“瞧瞧你的出息”
平理说“我是无所谓,大不了被人骂两句,可别害了她的名声。”
祝承哲问“你今天是去表白”
平理点头,又忙摇头说“最主要还是不想让她代替长公主和亲,可是看情形,皇后娘娘已经定下了。”
若是涵之定下的事,祝承哲也无权干涉,只能安抚儿子“等事情弄清楚了再说,你乱跑乱闯,话还没说清楚,就把人吓着了。”
平理说“她胆子可没那么小,但我也想明白了,我的一厢情愿,到此结束。”
祝承哲忍俊不禁“这就算闹翻了”
平理生气地说“就是她叫人把我抓走,太无情了。”
祝承哲怕拍他的脑袋,叹道“傻儿子,将来娶不着媳妇怎么办,你娘该急死了。”
平理说“娘想不到的事,您先别说,她不喜欢秦影,反正现在我和那丫头闹翻了,没得再多出什么,也别叫娘在背后说人家是非。”
祝承哲道“这次的事牵扯到和亲,你千万别再胡闹,万一坏了皇上皇后的计划,你如何扛得起老太太说,明日不是后日,你三嫂嫂要去杨太后那儿探望你大伯母,你跟着一路护送吧。”
“保护三嫂我愿意,可是秦”平理顿了顿,坦率地说,“爹,就算我不和她好,我也不想她去和亲,那是一条死路。”
“只管护送扶意去封地,京城里的事,爹替你看着。”祝承哲说,“信不信得过爹”
平理猛点头,脸上终于有了笑容“您千万想法儿留下她,她那样一根筋的人,怎么好去和亲。”
祝承哲嫌儿子啰嗦“知道,知道了。”
原以为今天的事,少不得一顿打,没想到换来父亲的关爱和体贴,平理原本一整天都浮躁不耐烦的心,终于踏实了下来。
又寻思着这事儿光托给父亲还不足够,于是摆脱了母亲的纠缠后,再到清秋阁来见兄嫂。
祝镕独自先走出来,见弟弟已经嬉皮笑脸地站在门前,故意问“真难得,三叔没揍你”
“我都那么大了”平理笑道,“哥,我爹说,让我送嫂嫂去大伯母那儿”
祝镕颔首“我会替你去国子监告假,来回五六天光景,落下的功课,让嫂嫂给你讲便是了。”
平理嘀咕道“落下就落下呗,反正我也不科考。”
祝镕瞪着他,只听身后有动静,是扶意出来了,见了平理便说“今天若不是我多嘴,至少你们兄弟俩能见到皇后,平理,实在对不住。”
平理摆手说“您可别往心里去,反正秦影不喜欢我,我见了大姐也不管用,要紧是别让她去和亲就成。”
夫妻俩对视一眼,祝镕问“不喜欢你,这话怎么说”
平理反而奇怪“怎么,不然我为什么会被抓起来我对她说我喜欢她,她就吓得哇哇大叫,让人把我抓走,我就说她一向狠心,从前抓他哥哥也毫不留情的。”
扶意本是满心愧疚,心里沉得像压着石头,这一下没忍住,笑了出来。
祝镕也是抬手掩饰笑容,干咳了两声“有你这样找人表白的吗,翻墙入室,还不许人家姑娘有几分矜持”
平理摇头,一本正经地说“其实她那个脾气,细想想与我也合不来,哥,我死心了。”
祝镕见弟弟一脸失落,说着口是心非的话,也不忍再责备他什么,叮嘱了一些之后路上要小心的事,答应会尽可能留下秦影,就打发平理回去了。
夫妻俩再回卧房,祝镕随手关上门后,便搂过扶意道“这下放心了”
扶意眼圈儿还红着,方才在门外被烛火隐去,没叫大大咧咧的平理发现,其实他来之前,她还掉眼泪了。
祝镕温和地说“平理不会怪你,我更不会,往后再有这样的事,不许自责了。”
扶意点头“但愿所有的事,都能顺起来。”
祝镕拉着她坐下,分析道“以大姐对平理的了解,既然知道我们去见她的用意,就该想到,她拒之不见、态度暧昧,平理必定会对秦影做出冲动的事。这么一来,且不说秦太尉和我们家翻脸,万一牵扯和亲大事不得顺利,又会是什么结果”
扶意冷静下来想一想,问“所以大姐姐是故意的,故意刺激平理去闯祸”
祝镕道“有这个可能,皇后一定在谋划什么,而那天秦影与她说过的话,连你也不知道,她们之间,说不定还有什么约定。”
扶意问“连我们,都不值得大姐姐信任,要排除在计划之外”
祝镕笑道“我倒是觉得,咱们不必强求这份信任,就做我们该做好的事。正如皇帝不会将国家大事悉数交给某一位他最信任的大臣一样,姐姐她想要长长久久坐稳中宫之位,就必须权衡利弊,不能把一切指望都托付给家人。”
这样一说,扶意心里完全释怀了,她到底是从纪州来,接触官场权力堪堪一年光景,有想不明白的事也不稀奇。
“大不了,把秦影藏起来,这是最后一条路。”祝镕说道,“你安心带着平理去见大夫人,早去早回,我若得闲就来接你。”
扶意嗔道“还请三公子先得闲,和我一道送送您的岳父岳母可好,半个时辰就够了。”
祝镕一脸殷勤“早安排好了,别的事儿都能不管,送爹娘离京,我敢耽误”
离别的日子,比扶意料想来得早些,旧年还总惦记来年春闱时,家人如何在京城团聚,想着父亲会如何面对公爹。
一转眼,龙椅上换了新君,状元郎已经骑马游街,这一届科考已然结束。
因去杨太后封地的方向与纪州恰恰相反,为了不耽误时辰,夫妻俩只将爹娘送到城门下。
言夫人不舍女儿,少不得掉些眼泪,祝镕安抚岳母“老太太惦记着要去纪州看看,趁着她腿脚还灵便,这一遭必然是要走的,待我们来纪州时,还要母亲多多张罗。”
言夫人说“我一定收拾好屋子,随时等你们来。”
那日接到爹娘时,扶意没忍住眼泪,伤心的是腹中的孩子,今日分别,反而没太多悲伤,毕竟路途再远,总能走到,只盼爹娘安康,叮嘱的都是路上小心,要他们走慢些。
最后上车前,言景山叫过祝镕,单独说道“扶意的身体,多多留心,倘若她不适合生养,千万别勉强。为了祝家的香火,你纳妾我能答应,别为了子嗣伤了她的身体。”
祝镕躬身道“父亲,我不可能为了子嗣纳妾,更不会逼扶意生养,祝家人丁兴旺,这香火用不着我来传承,更何况如今爵位也传给了大哥,我只想和扶意一生一世。”
言景山笑道“总之这话我说了,将来的事谁也不知道,我不会改主意,我只盼我的女儿平安。”
祝镕紧张地说“父亲,我绝不会让您失望,更不会伤扶意的心。”
扶意在后面的马车,和师哥道别,远远见丈夫紧绷着神情,便赶来护着祝镕“爹,又欺负您女婿”
言景山笑道“好了,爹走了,你自己也要路上小心,去那什么地方,早去早回,回京城后给家里捎个信。”
第530章 遮阳伞
待书院车马远去,祝镕便立刻送扶意来到南门下,平理早已带着家丁和马车在此等候。
公爵府女眷出行,前后车马随从,长长一条队伍,颇有几分排场。
自然这会儿,已是满京城都知道,祝家少夫人是代替皇后去探望生母。
“路上小心。”祝镕搀扶妻子上车后,转身对平理说,“除非遇到危急之事,其他的事一概听你嫂子的安排,别急躁冲动。”
“知道”平理一脸兴奋,不叫他坐在学堂念书,比什么都强,自然也不忘提醒哥哥,“和亲的事儿,就拜托三哥,千万别让秦影去和亲。”
祝镕满口答应,旋即命队伍上路,和扶意挥手道别后,不等队伍走完,他就要赶往工部制造处,一刻不得耽误。
扶意此去,虽比不得密探可连夜疾行,但碍着大夫人的病,怕有什么好歹错过了,走得比寻常要快一些。
她曾怀着身孕跟随军队远征,如今身体康健行动方便,风霜雨雪更不在话下,反是平理心疼嫂嫂,常常故意走得慢一些,反被扶意催促。
于是一行人提前到达了前太子与杨太后的封地,平理派人先行传话,待至城门下,杨太后也已派人前来迎接。
因他们提早到达,太子事先不知,和太子妃上山打猎去了,扶意只见到几位小皇孙小郡主,再然后,便是阔别已久的杨太后。
“涵之有身孕了”杨太后一如既往的温和慈善,含笑问扶意,“几个月了”
扶意应道“太医说,秋日里临盆。”
杨太后计算着日子“那这些日子,她害喜严重吗,可有请太医好好照料”
扶意再道“妾身所知,太医院随时待命,如今内宫一切以皇后娘娘安胎为重。”
杨太后命侍女赐座,说道“听闻宫里,办了两次游园会,看来涵儿的精神也不算太坏。”
扶意心想,第二次游园会距今不过几日光景,杨太后就已经知晓,可见虽然远离京城,心却不曾离开。皇城底下一举一动,如今依然都在她眼里,她更是大大方方地告诉自己,毫无顾忌。
扶意拿捏着分寸,略提了几句游园诗会和皇后的近况,再后来,杨太后便命侍女领路,带她去见大夫人。
只是临走前,杨太后叮嘱“据我所知,她厌恶你,必然也不愿见你,但你既然奉皇后之命,我也不便阻拦,还望言辞谨慎,不要刺激一个病重之人。”
“妾身不敢。”扶意躬身道,“妾身奉命探望,不敢造次。”
杨皇后淡淡一笑“去吧。”
侍女们为扶意领路,走过长长的回廊,才来到大夫人所居的院落,在整座宫殿的东南角,侍女们说“这里阳光最好,郎中吩咐,夫人要多晒太阳。”
扶意没有多话,一切照着规矩,进门后再过了两道小门,便在园子里见到了卧在躺椅上的大夫人。
她身上拥着厚实柔软的毛毯,侍女打伞为她遮阳,刚好遮挡住脸颊,病人正闭目养神,并不知道有人来。
“夫人,给您请安。”扶意上前行礼,福身道,“晚辈奉皇后娘娘之命,特来探望您。”
大夫人缓缓睁开眼睛,眉宇间露出几分意外,但并不似从前那般厌恶,想来如今和祝家再无瓜葛,扶意对于她来说,本就是个毫不相干的人。
扶意抬眼细看,躺椅上的人,面黄肌瘦、眼神晦暗,鬓边也添了花白。
追随祝镕离京前,大夫人早已搬去京郊庄园,再后来随杨太后迁居此地,扶意也没赶上见一面。
阔别已久的人,再见面,谁能想会是这番光景。
“你的孩子”大夫人看着扶意纤瘦的腰腹,冷笑起来,“没了还是生了这么说来,我还在公爵府那些日子,像是听她们提起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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