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书香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阿琐
事情比老太太估算得来的顺利,自然也深信孙儿稳重冷静,不会在御前慌张。再则老嫂子作古已久,死无对证,不论对皇帝,还是对儿子,她是豁出去倚老卖老。
那日小儿媳妇抱怨娘家人不知天高地厚,觍着脸敢求公爵府的姻缘,老太太便是心生这一计,没想到她还低估了金家的脸皮。
如今这事儿,既不是镕儿擅自做主,也不违背他父亲,一切是为了成全她这个老太婆的私心,她早已交代孙儿,在他父亲跟前,就装得无辜无奈,让他老子来同她掰扯便是。
大殿中,台上歌舞升平,然帝王不在席中,朝臣们难免心不在焉,各怀心事。
祝承乾最先得到消息,知是闵王妃突然发狂,这在他眼里不过是小事一桩,算略松了口气。
但儿子就在身边坐着,还有世交不断地来道贺恭喜,他心里的火越烧越旺,不知是老母亲和孙子串通,还是儿子也无奈,他多希望能是后者。
他不敢想象,自己养了二十年的儿子,这样无情地算计他。
“父亲,祖母和母亲她们已经在别殿休息,女眷的宴席,怕是要先散了。”祝镕一副没事人似的,对父亲道,“闵王妃像是被人下药。”
祝承乾努力压着火气,冷冷道:“这会儿,你我该说的,是这件事”
祝镕从容应道:“儿子不敢瞒着父亲,您若说婚事,昨日一早,我彻夜调查胜亲王府踪迹回到家中,祖母特地赶到我房里来,交代了这些。说她连夜里梦见了舅老太太,不得安眠,思来想去,必定是因当年的誓言不能实现。”
祝承乾愠怒:“为何不早说,要今日在殿上将我一军,你好大的胆子。”
祝镕忙道:“事出突然,若非金将军相逼,孩儿怎敢在御前提起家中私事,更遑论是儿女婚事”
的确如此,祝承乾心想,是那金草包太狂妄,若不是他提起婚事,事情也到不了这个地步。
更是怪自己,方才犹豫秦太尉的态度,竟没想到,大可以提起与秦太尉孙女的婚事,就差了一步,让儿子说了先。
不然此刻皇帝赐婚的,就是祝秦两家,轮得到纪州书院什么事,不……
他冷声问儿子:“倘若为父方才提起秦太尉的孙女,你如何应答”
祝镕应道:“自然还是这番话,儿子答应了祖母,实在不忍心她爷爷遭梦靥折磨。”
祝承乾眼中有怒意,可他实在捉摸不透这件事里的真真假假,他总是不愿意承认,自己和儿子已经离了心。
“儿子绝不敢背叛您。”祝镕一脸无辜而虔诚地望着父亲,“可……儿子是祖母养大的,实在不忍心。”
祝承乾仍心有不甘,压着怒声道:“回去再问你,眼下着人去打听,后宫怎么回事。”
祝镕不慌不忙地应下:“儿子知道。”
且说皇帝将旧爱送入中宫寝殿,毫不顾忌地让她躺在了皇后的凤榻上,皇后自然也不顾忌这些,一切以稳住皇帝的心为重。
太医们赶来,断定王妃是被人下了春.药,因不得缓解才发狂发癫。
解救的法子,一是与男子交.欢泻火,再则是不断用冷水泼,直至清醒,不然王妃娘娘很可能会筋脉贲张、危及生命。
皇帝当然不能说,让他来和旧爱行**,只能取第二个法子,用冷水泼醒。
皇后请皇帝把人交给她,请皇帝先回大殿,大臣们还在等候,说她一定照顾妥善。
嘉盛帝道:“这件事对外如何提起,等朕的传话。”
“臣妾领旨。”皇后应下,便带着尧年恭送皇帝。
嘉盛帝见尧年哭得可怜
第198章 姑娘们的心事
家里有喜事,本该人人来老太太跟前道贺,可大儿子和媳妇关起门来不知鼓捣什么,东苑二夫人一回来就说身子不好,二老爷更因今日在御前被问到了平瑞而心中怨怼,仅打发了周妈妈来道一声喜。
只有三房两口子,乐呵呵地来恭喜母亲,三夫人故意拈酸吃醋:“我就说,娘什么好的都留给大哥和镕儿,我要说我早就看上扶意,等着给平理说亲,您信不信”
老太太这几日见了小儿子媳妇就高兴,见她嬉皮笑脸的,更知是说的玩笑话,哪里会在意动气,反哄着说:“娘答应你的事,一定给你兑现,但你也要保重身体,平平安安生下这个孩子,一切以身体为重,咱们婆媳长长久久的才好。”
三夫人扶着自己的肚皮说:“娘是不是见我家里来人了,怕我以后生了外心,才对我越发好了,又或是冲着我的肚子来”
祝承哲责备道:“你就不会说话,也就是娘,才事事让着你哄着你,换个婆婆,该天天叫你跪祠堂。”
三夫人挨着老太太说:“娘才舍不得。”
一面说着,她又满心好奇地问:“今儿宫里到底出了什么事,母亲和嫂嫂们那样早就回来了,我问慧之,那孩子不肯说。”
“必定是吓着她了。”老太太道,“但宫里出了什么事,这会儿还不好说,皇上那里还没有定论,你我乱嚼舌头,仔细风大噎着了。”
“是。”三夫人应道,又问,“和我娘家哥哥,不相干吧”
祝承哲说:“与舅兄不相干,如今他是御前红人,春风得意,你不必担心。”
他起身对母亲道:“儿子吃了酒,身上黏腻得很,要回去沐浴更衣,母亲也早些休息。”
三夫人却道:“相公先回,我还有几句话,要和母亲说。”
祝承哲不以为然,叮嘱她路上小心,便留下婆媳自己先走了。
儿子离去,老太太便主动问:“什么事,娘家的事,还是你身子的事”
三夫人摇头,脸上不似方才那般欢喜得意,满目忧愁地说:“是慧儿,母亲近日可有留意那孩子,她总闷闷不乐,一个人坐着发呆。问她什么,就笑着说没事,还和平日里一样娇滴滴的,但一转身吧,又呆住了。”
老夫人的确有所察觉,姐妹们一起说笑时,慧之总心不在焉,一两回尚好,可这几日,她天天都这样。
“您说我们姑娘到底怎么了”三夫人担心极了,“娘,我该问的都问了,再问她该烦我,我嘴笨脑瓜子也不好使,真怕惹急了她,可又怕她被人欺负。”
“孩子天天在家里,你我眼皮子底下,谁敢欺负她。”老太太说,“你别胡思乱想,安心养着肚子里的,把慧之交给我,过些日子,我一定给你个交代如何”
“我听娘的话。”三夫人起身说,“我就这一个姑娘,肚子里这个吧,跟怀理儿那会子一样光景,怕还是个男娃。”
老夫人笑道:“怎么,人家都盼着生儿子,你想要女娃娃”
三夫人说:“反正生了儿子,也没得继承家产,不如生个姑娘来招人疼。”
老太太嗔道:“你这张嘴啊。”
三夫人咕哝道:“那我说的也是实话,我替儿子不甘心,难道娘爱听假话。”
老太太笑叹:“也罢,真话虽不好听,总也是真话,娘不该责怪你。不过啊,肚子里这个若是男娃,你将来做两个儿媳妇的婆婆时,就知道我的难处,也会明白什么是能说的,什么不能说。”
三夫人低头看了看肚皮说:“还是生女娃好,我们理儿得的本就少,再来个兄弟和他争,也太可怜了。”
老太太不屑:“平理那孩子有出息,自有一番天地,还稀罕你们那点金银”
说着话,芮嬷嬷过来了,手里拿了一包大元宝,沉甸甸的足有几斤重。
“拿去吧,这些日子你娘家人来,你少不得要打点,总不能真闹翻了,别扣扣索索不体面。”老太太说,“悄悄拿回去,不要张扬。”
三夫人伸手那叫一个利索,嘴上假模假样地谦虚着:“刚才您儿子在,您拿来多好,回去我又该被他骂了,说我总来骗您的银子。”
“去吧,去吧。”老太太笑道,吩咐芮嬷嬷,“多派几个人跟着,夜路小心些。”
下人们拥簇着三夫人离去,老太太问门下的:“韵之还没过来你们去东苑瞧瞧,他们闺女又不是大夫,有个头疼脑热总缠她做什么。”
李嫂嫂领了话,一路往东苑找来,巧的是韵之已经离开了,可却带着绯彤站在路边,不知这孩子想什么出神,呆呆的一动不动。
“又和二老爷夫人吵架了”李嫂问绯彤。
“没有,但回来就不高兴。”绯彤反问,“难道又在宫里闯祸了吗”
韵之听见她们说话了,淡淡地看了眼,什么也没说,转身就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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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父亲的歉意
兄弟俩在道上分开,祝镕策马回到家中,一路受下人们夹道恭喜,他心里欢喜,把随身的值钱东西都赏了他们。
争鸣等在中门里,那小子几乎是要哭了,满心为公子高兴,但说着:“二小姐在小院里,等您回来呢。”
祝镕道:“我先去向老太太和老爷请安,你回去告诉韵之,我立时就过去。”
争鸣摆手说:“老太太发话,您今晚在宫里吃多了酒,要您一回家就歇着,哪儿也别去。”
“我爹那里总要去一趟。”祝镕道。
“大老爷和夫人关上门,早早歇了。”争鸣说,“虽有些古怪,可真歇了,兴华堂里里外外灯都灭了。”
祝镕想了想,还是径直往父亲院里来,争鸣也一路跟着。
到门外,下人去通禀,不多时迎出来说:“老爷已经歇下,说有话明早再见您,请公子也早些回去。”
祝镕向着门里欠身,一面吩咐下人:“老爷今晚没少喝酒,恐怕夜里胃疼,你们警醒些。”
等他往回走,争鸣跟着小声说:“老爷回府后,就说醉了没去老太太屋里,您说这事儿,老爷究竟是高兴呢,还是不高兴,照老爷的脾气,若是不高兴,该立马去和老太太掰扯才是。”
祝镕不语,揣摩着父亲的心思,他关起门来,必定是和嫡母谋算着如何阻拦这桩婚事。
然圣旨不可违背,这一边几乎没指望了,那唯一的办法,就是从纪州下手,对扶意不利。
他冷静下来,不能被欢喜冲昏了头脑,不到将扶意顺利接来身边的那天,他绝不能掉以轻心。
想着这些,走进院门,本以为韵儿会欢天喜地地跑出来恭喜他,出门时她还嫌弃自己穿得太华丽,像是故意惹人瞩目,若是知道他和祖母的算计,必定要大呼小叫怪他们不带着她。
可院子里安安静静,直到走进门里,才见妹妹呆呆地坐在桌边,满腹心事,神情凝重。
“退下。”祝镕吩咐争鸣,而后顺手关门,韵之听见动静,总算转过来看见他。
“哥,恭喜你呀。”韵之说,“这下你和扶意,有情人终成眷属,称心如意了吧。”
祝镕却正经道:“告诉哥,你怎么不高兴了,有心事。”
韵之慌忙摇头否认:“没有的事,我好好的。”
祝镕温和地说:“不怕,告诉哥哥,出了什么事二叔和婶婶,逼你嫁人吗”
“我不能说,哥,我不能……”韵之很慌张,害怕看见哥哥锐利的双眼,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之后索性趴在了桌上。
祝镕耐心地坐在一旁,等待妹妹冷静下来,过了好久,韵之才抬起头,无助地说:”哥,我告诉你,可你一定要帮我。”
隔日,纪州是个大晴天,胜亲王府留守的管家,亲自驾马车登门,邀请言夫子去相助收拾书房。
因王府如今只剩下女眷,即便女眷不在家中,言景山一个男子单独前往,也是诸多避忌,于是带着妻女同行,自然带上扶意是听了妻子的劝说。
一家三口坐上马车,香橼和奶娘坐在外头和王府管家说话,车厢里却是静悄悄的,谁也不说话。
扶意一早见了父亲,就曾请安问候,但言景山没理会女儿,这会儿也是一脸严肃,跟座雕像似的一动不动。
直到言夫人叹了一声,言景山才动了动眼珠子,看向妻子:“怎么了”
“我造的什么孽。”言夫人说,“哪有一家人坐着,不说话的你们都是这辈子,来找我还债的不成”
言景山干咳一声:“说什么话,难道在路上嘻嘻哈哈,成何体统”
言夫人推了推女儿,想扶意使眼色,扶意就是不肯低头,依偎着母亲,也不看一眼父亲。
“你呀。”言夫人又爱又恨,轻声低语,“他可是你亲爹。”
扶意一时忍不住,大声说:“我可是一清早就给他请安了,他眼皮子都没抬起一下,就那么从我眼门前走过去。”
言夫人瞪着丈夫:“是不是”
虽说那日被女儿气得几乎吐血,可几天过去,其实早就没那么怄,毕竟这丫头从小到大,没少顶嘴气她,女儿的脾气性情,他都是知道的。
言景山避开妻子的目光,冷冷道:“你听听她的语气,眼睛里哪里有人我早晨赶着去学堂,哪有闲工夫停下说话”
“好好好,你们都有道理,都是我不是。去了王府,可别再吵起来。”言夫人无奈极了,“我是前世造孽,这辈子碰上你们两个冤家。”
一家人很快到了王府,来到书房,果然是一片狼藉,一大半的书泡了水,更是大部分已经连书页都烂了。
管家道:“劳烦您帮着理一理,把这些残破不堪的书分辨出来,我们好去置办新的。”
这书房是王爷在时所用,言景山曾来过几次,想来不仅仅是今夏几场大雨,恐怕前两年就漏雨了,但无人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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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章 纪州王府的锦鲤
言景山说:“我疼你娘时,你看不见罢了,难道为了她冲到你奶奶面前大呼小叫,才是疼意儿,你心疼自己的母亲,那些出言不逊的顶撞,爹并不怪你。可你年纪小,世道上太多的人情世故你还不懂。你娘生了你之后,再不能生养,爹爹不在乎,可那些外人,不管是相识的,还是不认识的,都会对她指指点点。至于你奶奶,爹爹有没有儿子其实她并不在乎,她想作践你母亲,不需要理由。”
扶意愣愣地看着父亲:“所以,您明明什么都懂,还要让娘受委屈”
言景山说:“纪州城里的人都知道,你娘被婆婆欺负,都同情可怜她,再没有人拿不能生孩子念她,提起我们家的家务事,都是数落你奶奶不好。可若没有这一桩,你娘走到哪里都会被人说,说她不能生,说她善妒强悍不让爹爹娶小。不错,我和你娘选择了最窝囊的方式活下来,可这样的日子,本就是我们自己选的,我们也并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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