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乃红颜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啾啾红叶鸟
师中泰脑袋里连蹦出三个问号,他有些懵逼,让他懵逼的事情还在后面呢。
“你虽然知道教者有五,却忘了孟子还曾曰过教亦多术矣,予不屑之教诲也者,是亦教诲之而已矣。”
“众多教育的方式之中,不教于人也是一种教会人的方式。若在不受人教育的情况下,此人还能够发愤图强,这也起到了教育的方式;若是此人无法感悟,那么再多的教育也是无济于事的,和没有教育别无二致。因此,孟子认为,教育的方式再多,也不如自己的领会和坚持。”
“而你,在老夫不教育的情况下,你还能够奋发图强,力争上游,这就证明你是个有意志力的人,也算是老夫没看错人。”
张承礼含笑看着师中泰,抚须不住点头,甚是满意。
称赞完毕,张承礼的表情便收拢起来,目露沉思状,稍许缓缓道,“至于老夫让你今晚再来拜会,也是另有目的的。”
师中泰拱手长拜,“还请先生指教。”
“莫非命也,顺受其正。是故知命者不立乎岩墙之下。尽其道而死者,正命也;桎梏死者,非正命也。这句话你可知是什么意思”
“世间所有的事情都是天命,顺从天命就能够接受正常的命运。因此,懂得天命的人不会站在危险的墙下。尽道而死的人,是正常的命运;因触犯律法而死的人,则不是正常的命运。”
“对。”
师中泰解释了表面意思,张承礼点头继续道,“这句话意在告诉我们,一切皆由天命。只有顺理而行,才能够拥有正常的命运。顺理而行也就是不站在危险的地方,不去做危险的事情。只有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顺应道理而为,走正义之道,行正义之事,才能够走正常的命运之路。”
“你可懂得老夫的意思”
师中泰这才明白张承礼原来是在跟自己说白天自己请教他的事情,在中书省时他当面警告自己不要触怒龙颜,如今却又一反常态的告诉自己顺理而行。
“可是先生白天的时候明明不是说”
不等师中泰说话,张承礼便打断道,“人立于世,需要做到耳清目明。耳清则要求,对于那些带有偏见的言辞,知道它因为哪一方面被这比而不明事理;对于过分的言辞,知道它在哪一方面过于较真而不能自拔;对于邪僻的言辞,知道它违背了什么道理而乖张不正;对于敷衍的言辞,知道它在哪里理亏而词穷。言辞的过错只要是因为思想上认识狭隘而产生,危害于朝廷;将它体现于政令措施上,就会危害到具体的政事上。”
嘶
这老头,你说怕被人听到就说隔墙有耳不就完了,说这么一大堆,兜了一大圈就为了告诉我你当时那般说是因为情势所迫。
这笔装的,我给你满分再加一分够不够!
“学生明白了。”
再这么长篇大论下去,张承礼会不会脱水晕倒师中泰不清楚,他自己倒是很可能被喂一颗清心丸。
“朝廷莫如爵,乡党莫如齿,辅世长民莫如德。内则父子,外则君臣,人之大伦也。父子主恩,君臣主敬。仕非为贫也,而有时乎为贫。位卑而言高,罪也。立乎人之本朝而道不行,耻也。”
“中庸有云素位而行。既然身为朝廷一方官吏,就应该为中朝百姓做些分内之事,为了行大道而为,就要尽你应尽的职责。”
就在师中泰马上要头脑昏涨的时候,张承礼终于换了白话,而且还是很明白的指向。
“做一件事若不明白为什么要做,习惯了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习惯,一辈子却又在顺着这条路走下去,却不知道这条路到底是什么路,此乃大众也。”
“而如今,你要做什么事,你很清楚自己为何要做,却还不清楚自己要走的这条路到底是条什么路。”
肯定不是一条通天大道。
他的意思师中泰早已明白了,却搞不懂为何还要说那么多,难道就为了弄清楚那是条什么路吗
“学生受教了。”
“士人之所以是士人,是因为穷却不会失去义,得志也不会偏离正道。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以行正义之道为目的,才能够以天下为已任,以苍生为已任,才能够做到修身养性。也只有如此,才不会为了权贵而抛却自己一直坚守的道义和道德底线。”
“这,就是士人与大众的不同。”
师中泰心早已累了,不过这鸡汤来的够劲儿,不做一丝犹豫状,立即慷锵有力回道,“先生之言学生谨记在心,学生一定会谨遵先生之命,以天下苍生为已任,始终坚守正义之道和君子大道。”
“如此甚好。”见他如此,张承礼心道没白费心思,垂首抚须缓缓道,“老夫最后还要提醒你一点,圣人素来尊崇‘父为子隐,子为父隐,直在其中矣’。”
“人情是人性的本能,情法不能兼顾的时候,千万不可违背人情。”
。
第141章动用家法
从张府出来师中泰觉得脑壳有点晕,这张承礼说话前言不搭后语的,一会儿劝说自己要为民请命,据理力争,一会儿却又隐晦的警告自己,皇上可能会为了掩饰皇亲贵胄的罪过而将此事压下,或是草草了事,还明明白白的告诉自己千万要顺应人情。
这自相矛盾的建议听起来却又一点也不矛盾。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甘薯,这个道理师中泰自然能明白,至少现在他也是这般做的。可若是状告的人涉及到了皇亲贵胄层面,为了保留皇家的颜面皇上会出手干预师中泰也能理解,毕竟那什么皇家颜面总是高级人士一贯最在乎的东西。
如此想来,师中泰亦能清楚的理解了张承礼的教诲,他这是在让自己一查到底,至于最后的结果如何,那就由皇上来决定,是生是死,是福是祸,皆由上天来定。他,只需要做好他份内之事即可。
在书房中,师中泰彻底明白了张承礼的意图之后,没心没肺的张口便问,“先生这,算不算是明哲保身”
张承礼笑了笑,道,“然也。”
稍后便将师中泰给打发出了家门。
太尉府东厢书房。
刘敬身为太尉,长子刘德一,现任工部尚书,说来也算是刘敬的下属,不过这刘德一却不是依着刘太尉这个后台当上的尚书,他靠的是他货真价实的本领。
许是因为本身是工部尚书的缘故,所以刘德一的书房也比较独特。书房处于一栋单独的院落,进门两侧栽植着竹林,五步之后便是高高低低的微型房舍,偶尔还会有一两个木式的小桥搭建在院落中,木桥旁边是一处石块围成的土地,地面上垒着泥土砌成的墙面,上面还架着小小的十字形小楼,就好似孩子的游乐场一般。
突然一道瘦弱的身姿进了小院,踩着青石砖铺成的地面通向书房,房门是敞开着,来人敲敲门,探着头走了进去。
“爹,你找女儿”
刘德一正在书架前看书入了迷,听到声音转过身来,走到书桌前将书“啪”的一声扔在桌上,怒声道,“跪下!”
不明所以然,刘硕佳皱眉撒娇喊道,“爹”
“我让你跪下!”
刘德一严厉的声音再次传来,刘硕佳乖乖跪了下来。
“你可知自己犯了什么错”
“女儿没错,爹你就是心气不顺,拿女儿来撒气的。”
见刘硕佳仰着小脸,一副我委屈,我冤枉的样子,刘德一气的浑身打颤,“你”
“好,好好好,你不肯说,那就由我来告诉你为什么!”
“师中泰是哪个”
“啊他什么身份”
“你是公主的陪读,你应该不会不知道吧”
刘德一气的脸色发青,指着跪在地上的刘硕佳继续喝问道,“你说说你,你喜欢哪个不好,你为何偏偏要喜欢他!”
“且不论你俩是不是互相有意,可他现在毕竟是公主的人,你怎么能,你怎么能做出那等事情!我的脸面都被你给丢尽了!”
“你说话啊,刚才你不是还在嘴硬吗,现在怎么不说话了”
方才还是高傲的孔雀,现在刘硕佳低着头沉默不语,犹如一个斗败的公鸡,看到她这副样子刘德一心中更是气上加气。
“我平日里就是太惯着你了,幼小之时看你一直并病恹恹,为了你好我才让你拜了无尘大师为师,一方面是为了给你祈福,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让你身体康健,驱除病邪。”
“佛学是学了不少,书也没少看,可你呢,竟然在外面做出与男子苟且的龌龊之事,你把太尉府的颜面置于何地把你爹我的脸面置于何地”
刘硕佳两行清泪淌在脸上,眼睛红红的,撅着嘴巴哭声道,“女儿知错,还请爹爹原谅女儿这次,女儿以后再也不敢了。”
“不敢了”
刘德一气极反笑,一边儿笑,一边儿摇头道,“你都做出这种败坏太尉府门风的丑事了,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今天,我这个当爹若再不好好管教你,外面的人都不知道该拿什么眼神来看我呢!”
见刘德一去书架后面翻找东西,刘硕佳哭声高喊道,“爹,女儿真的知错了,还请爹饶了女儿这次。”
“子不教,父之过!”
在书架的最上面找到一方锦盒,刘德一打开盒子,从里面拿出禁封多年的“戒尺”,紧绷着嘴巴走到刘硕佳身边儿,叹道,“平日里是我一直忙于公事,也从未过问过夫人对你的管教,如今你竟然出了这种事,我这个做爹的若再不出面教育你,那咱太尉府可就真的没脸见人了。”
“伸出手来”
“爹”
“伸出手来!”
望着眼里冒火的刘德一,刘硕佳抽泣着将一双玉手伸了出去,小脸可怜巴巴的望着刘德一,祈求他能够饶了自己这次。
“啪!”
“啊”
一尺子下去,刘硕佳手掌心火辣辣的疼,泪水不争气的顺着眼角落得更欢实。
“把手伸出来!”
“爹,女儿真的知道错了,女儿保证以后再”
“伸出来!”
刘德一直接用吼得打断了刘硕佳的求饶,待刘硕佳颤颤巍巍才把手伸出,不等她反应又是一尺子挥下去。
“啪!”
“呜呜呜”
书房里抽噎声越来越大,频率也愈加频繁。
“再伸!”
“你若是不想我不认你这个女儿,就把手给我伸出来。”
“爹”
虽然知道自己的做法会触怒刘德一,可刘硕佳却没料到他会这般愤怒,甚至亲自用家法来教训自己,现在更说出要跟自己断绝父女关系这种话。
看到刘德一恨恨不舍的目光,刘硕佳咬着嘴唇将红彤彤的双手伸了出去。
“你敢再打尔雨一下,老夫就不再认你是我的儿子!”
刘德一尺子刚准备挥出去,便听到院子里传来急迫的威胁声。
“爹,尔雨做错了事情,我是在管教她。”
随同刘敬过来的还有刘德一的夫人冒氏,也是刘硕佳的亲母,看到女儿跪在地上,双手通红还打着颤,眼泪唰的一下流了下来,冲到刘硕佳面前将她扶了起来。
见到心爱的孙女如此模样,刘敬火气“噌噌噌”的往外冒,指着刘德一吼道,“你个臭小子,谁让你对尔雨动用家法的!”
。
第142章白发人送黑发人
命冒氏将刘硕佳带下去找大夫看伤势,刘敬狠狠瞪了一眼刘德一,走到厅里主位坐了下来,刘德一老老实实候在下堂,一声不吭。
“就算你再怎么动怒,也不该对尔雨动用家法,你说,你这点是不是错了”
“爹,尔雨在外面与别的男子私相授受,而且那男子还是”
“还是明黛公主的准驸马是吗”
刘德一没脸开口说的,刘敬替他将话补充完整。
“爹你既然知道,为何还拦着儿子”
刘德一惊愕看着刘敬,有些不明白他为何要这样,“一个千金小姐却在外与其他男子苟且不堪,这若是传了出来,咱们太尉府的颜面可就尽失了。”
“更别说,如今尔雨还是待字闺中,这种事情传扬出去她以后还怎么嫁人生子啊,别人是会在背后笑话咱们太尉府的,我们的脊梁骨都要被人戳弯不可。”
刘敬淡淡问了一句,“还有吗”
“难道这些还不够严重吗,爹。”刘德一惊呆了,他都不知道刘敬到底是如何想的,女儿家失节这种事可是天大的事儿啊。
“我来问你,你是觉得你的颜面比较重要,还是尔雨一生的幸福重要”
“儿子不懂,难道这有什么可比性吗”
“你就老实回答我便可。”
刘德一将胸中一口气呼出,道,“丈夫生而愿为之有室,女儿生而愿为之有家。父母之心,人皆有之。不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钻穴隙相窥,踰墙相从,则父母国人皆贱之。”
“你用圣人之言来压老夫,你是在告诉为父,尔雨之事决不可轻饶吗”
刘敬重重的点了点头,挥掌于桌上,“为父给你取名德一,也是期望你能德行合一,如今你也做到了,为父按理应该高兴才是,可如今却怎么就高兴不起来。”
“对上,老夫心怀坦荡,对下,老夫没有对不起黎民百姓。为了朝廷,你二弟出兵北上,战士一去兮,不复还。为父白发人送黑发人,当着皇上的面为父也说,‘这是他一生的荣耀,是我们刘家的楷模!’”
“你膝下本可还有一子,可却因治理黄河水患,你置身怀六甲的发妻于不顾,致使她陷于河患之中遗失腹子,从此不能再生养。因为愧对,你不愿再纳妾生子,为父未说一个不字,至少刘家还有一个尔雨。”
“你的君子大道,为父不管,为父也不会去阻拦,可为父却不愿有生之年看到我刘家再受白发人送黑发人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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