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整个宿舍的人都埋汰她:是人是鬼都在秀,只有二狗在挨揍。
她陡然间发现,原来真正聪明的人,不仅仅是学习好,连游戏也玩得6。
终于能明白为什么以前,宋尧和杜景琛成绩好,还特别迷游戏,而且听说玩得超6。
玩上游戏的同时,这学期的课程也比较紧凑,还有选修课,陈月和宿舍一个头的短发女生一同选了心理学。
短发女生姓赵,本名是赵媛清,很好听的一个名字,但是全寝的人都叫她赵铁柱亦或者铁柱。
这“爱称”起源于某次一行人出去吃饭,赵媛清走得很快,舍友大喊她的名字,“赵媛清,你走慢点啊!”
然后,赵媛清停住脚步,张望了四周后,才回头给她们说:“以后出门在外,别叫我名字,可别让别人盯上了!”
她神叨叨地说完这话后,陈月和其它两人都笑了,陈月半开玩笑道:“那要不改个艺名,就叫赵铁柱吧~”
一语成箴,三人都觉得挺好,尽管赵媛清愤愤不平,但也就此叫下去了,从此寝室里有了一个陈二狗还有一个赵铁柱。
其实陈月是没有想要选心理学的意思的,不过在她登录教务系统时,能选的课已经不多了。
念着和舍友选同一门,出行也有个伴儿,便去问了她们三选的课,然后只有赵铁柱选的心理学还剩几个名额。
赵铁柱是真的喜欢心理学这一学科,听说赵铁柱第二志愿就是心理学,第一志愿是中文。
当时是没想到能被中文系录取的,但家里人希望她报这个,亲眼看着她把这个专业填到第一志愿才罢休的,结果就真的给录了。
而陈月单纯只是为了学分而已。
我有点小抑郁
在心理学混水摸鱼了将近一学期,终于到了考核阶段。
考核方式是去调查身边的一些心理问题带来的影响,然后编辑调查报告。陈月本想随便问问,再胡编乱造一些也就差不多了。但赵铁柱对这事儿极其认真,硬要拉着她去几所精神病院做问卷调查。
六月上旬,烈日当头。即便是北方的城市,温度也基本在30c以上。在赵铁柱的软磨硬泡下,陈月还是跟着去做了调查,跑了好几家诊所,好几所医院。
陈月一度觉得,她们俩比人家学心理专业的学生还要积极认真。
终于到了计划表上的最后一所精神病院,也是最远的一所。
陈月累瘫了,一走进去,便在走廊处的长椅上坐下了,而赵铁柱继续不辞辛劳地询问调查。
陈月看着她元气满满的样子,不经想,到底是有多热爱,才会如此活力四射啊,反正她是没有了,想到这儿她不禁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歇了十来分钟后,她已经找不到赵铁柱的人影了。便自个儿一边看手机里拍下来的医院里内部结构地图,一边朝指示的方向走去。
即便是在建筑物内,她也依旧累得气喘吁吁的,还好终于是结束了,她站在通往医院门口的走道处,靠着墙壁等赵铁柱。
心里想着,下学期断然是不能再和赵铁柱一起修心理学了,太可怕了。
可是晃眼间,在看向门口时,她忽然觉得这一趟值了。
坐公交车坐到吐,被太阳晒到中暑,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好像在看到阳光里那张心心念念的俊脸时,都值了。
昨天晚上,叶庆明的妻子病危,所以他回阡城了。
临走时还交代宋尧,一定要去k精神病医院找某某医生。
宋尧想着早些完事儿,于是今天便过来了。
走进医院的大门,走过遮阳棚,宋尧忽然发觉情况不妙,他好像又发病了。
生了幻觉。
那个不该出现的人,又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不对应该是脑海里。
这次好像不一样了,他意识清楚,分明知道是幻觉,可是这颗心脏还是噗通噗通地跳的飞快。
左胸下的某一方一塌再塌,这幻觉太过真实,让他忍不住想过去抱住那个连一件墨绿色棉麻短袖,都撑不起的、骨瘦嶙峋的女生。
可是他不能,因为以往每一次伸手想要抓住她时,都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只要不靠近她,就能再看得久一点,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尽管如此想着,宋尧依旧是停住了脚步,埋下头来,微微眯缝着眼,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和眼睛。再怎么样,也不该在外面发病才是。
可再睁眼看向那个方向时,女生的影子依旧不曾散去,反而一步一步朝他走过来,忽然停在他跟前。
她的面貌逐渐清晰,脸上笑容旖旎,宋尧终于明白过来,这不是幻觉,陈月真真实实地出现在他面前。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宋尧眉头微蹙,开口问道。
“我来看病啊。”陈月嘴角微微扬起,笑容不减,“好久不见,好巧啊,你也在这里。”
看病?
宋尧心脏一揪,“你生病了?”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看到这张脸,仿佛掩藏在心底的阴霾都散去了,她果然是看到宋尧,就忍不住嘴角上扬,忍不住想要和他搭话,于是便半开玩笑地说,“我有点小抑郁~”
“你……怎么会”宋尧一脸诧异,难以置信地望着她。
宋尧能不能抱抱我
“算了,不说这个了。”陈月无所谓地努了努嘴,问道,“你怎么也在这儿啊?”
“我…失眠”,宋尧眼神有些飘忽,还好被微微垂下来的长睫毛给盖住了,“来拿点药。”
失眠啊……原来,宋尧也会失眠,他也会难过的吧。陈月忽然垂下眼眸来,害怕宋尧从她眼底看到一丝怜悯。
等她整理好情绪,才又抬起头来,笑意盈盈道:“宋尧,你能抱抱我吗”
事实上,她心底更想说的是:宋尧,我能抱抱你吗?
因为,宋尧看起来好像更让人心疼,毕竟这是精神病院,不是普通的神经科啊,怎么会真的就只是失眠?
闻言,宋尧愣了愣,轻抿唇,沉默了半晌,还是应了声:“嗯……”
宋尧话语一落,陈月便敞开双臂,由他抱住自己。不到五秒钟,陈月分明还没怎么感受到他的体温,他便松了开来。
随着他的手臂再度抽离,陈月眼底有了些许动容夹杂着淡淡悲伤,仰面望着他那张淡漠的帅脸,再也笑不出了。
就不能再稍微抱久一点吗,稍微让我觉得你也有点想念我、你也想有后悔与我分离……怎么这就松开了呢,真敷衍啊。
她钢化玻璃做的心脏一遇上他,也就不堪一击了,鼻子一酸,眼底又不自觉地含着泪光,喃喃道:“宋尧,为什么上善若水是你,十恶不赦也是你?”
为什么把我宠上天的是你,把我摔进深渊的也是你啊?现在让我心疼的还t是你。
闻言,宋尧愧疚地垂下眼眸,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了陈月手腕上那根红绳上,心脏一揪,而后也只是动了动嘴唇,淡淡应了声:“抱歉。”
他忽然觉得,自己那个目的算是达成了吧,她现在很痛苦吧,他或许真的毁掉了她。可他心底没有任何满足感。
陈月并不想听到他说这一声抱歉,因为这一声抱歉,像是承认了他以前犯的错,像是承认了他真的未曾喜欢过她。
这完全背离了她的愿望。
“你……”两人异口同声。
说完,宋尧微微抿唇有些迟疑不定,倒是一直仰面看着他的陈月,眉眼带笑,先开口对他说:“你先说吧。”
闻言,宋尧顿了一下,看了她一眼,才轻启开唇瓣问:“你在哪儿上大学?”
他话语一落,陈月心底顿时欢呼雀跃,喜上眉梢,不自觉地挑眉,贱贱地说:“你这么关心我?”
“我只是随口一问。”宋尧面无波澜,淡淡应道。
“行吧,我也就清华北大吧”,陈月见他傲娇,心底也不愿坦诚,故意用着开玩笑的口吻问道,“你呢,你在哪个大学?可能我们是校友也说不一定。”
闻言,宋尧面色微微一变,“这个没必要告诉你,我要去看病了。”
说罢,他便从她身侧走过去了。
陈月闻言愣愣的,心脏揪得老痛了,d,宋尧什么脾气嘛!傲娇也不带这样的啊!
唉,罢了罢了,碰上这样的,也只能自己认栽了。
是我被落下了
“喂宋尧,留个联系方式啊!”陈月转身朝宋尧的背影,朗声喊道。
“不留。”宋尧头也不回,只丢给她冰冷的两个字。
“诶……”陈月张张嘴,欲言又止。
啊靠!什么德行啊,到底谁是被甩的那个啊,是她好吗,受伤的是她好吗!
啊草,他怎么还能这么理直气壮?
d,真心酸,难道一直以来真的只有她一个人念旧?
只有她一个人活在过去出不来。
怎么办?
怎么办?
眼睁睁地看着宋尧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两颗硕大的眼泪茫然无措地从她的眼眶掉落。
别哭啊,想想办法,怎么办,怎么办,怎样才能留住他?
停在这里干什么啊,老哥,追上去啊,拽住他死缠烂打啊!
好急啊,可是这腿怎么就挪不动呢?
陈月不知道自己是急哭的,还是痛哭的,只是眼泪直往下掉。
她等到了宋尧,可是好像并没有什么用。
因为宋尧并不打算和她叙旧情,甚至是没打算承认有过旧情。
她马上又要与宋尧分别了。
还真是匆匆一眼又别离,真特么让人抓狂。
宋尧,你可知道每一次分离,对于我来说,都是一次小型死亡?
童童让我死过两次,而你也是要让我死两次吗?
想到这里,她心底是拒绝的。
不要……我不介意多死几次的,一定要回来啊。不对,我不要分离,你又会像以前一样人间蒸发是吧……不行!
“师傅,我要下车!”陈月忽然醒悟过来,对前面的出租车司机喊道。
闻言,出租车司机和旁侧的赵铁柱都疑惑地看向她。司机为难地说道:“现在?这里吗,这里不能停车啊美女。”
同时赵铁柱也跟着说道:“陈二狗你咋了?落东西了吗?”
“对啊……我落东西了。”陈月脑子轰轰的,感官又开始不受控制,尤其是泪腺最不听话了。
“我落东西了……我……呜呜呜”
“我……我落东西了……”陈月埋下头来,蜷缩着身子,将头埋在膝盖处。
她紧紧地捂住耳朵,似乎自己听不见哭声,就可以欺骗自己她没有哭。
我把宋尧落下了。
我把童童落下了。
我把不曾受过伤的我落下了。
不是的,不是的!
我是被宋尧落下了。
我被童童落下了。
我被不曾受过伤的我落下了。
他们都不要我了。
都不要我了。
不要我了……
“啊呜呜呜……”
最后车并没有停下,赵铁柱不明所以地将陈月揽在怀里,轻抚她的脑袋,想着等她情绪稳定了再问吧。
从医院出来时,赵铁柱就觉得陈月的状态就不太对劲,可陈月不说,她也没好问。
赵铁柱想着或许陈月只是有些中暑吧,早些回学校歇着就好了,所以连公交车都没等,直接打车回来的。却没想到,这还没行驶到一半路程,她忽然哭得如此悲伤。
k医院4楼。
宋尧坐在诊疗室的软椅上,吹着冷气,心不在焉地听着叶庆明介绍的医生胡扯着什么。
他就是见不得别人好
听叶庆明说,这个看起来道貌岸然的医生,曾经治好了一个十几岁、重度抑郁演化到精神分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