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嚣张?宋尧不禁抽了抽嘴角,不应该是低声下气地祈求吗?这嚣张的口气倒是像极了,小学生约架的口气。
“不给。”宋尧果断地拒绝了。
“为什么?”陈月皱眉撅嘴,“就算不是那种关系,我们好歹也是同学!再不济现在我们也是校友,我也算是……算是你学姐!”
那种关系?陈月儿,你也知道我们以前的关系不清不楚吧,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了。
“同学?校友?学……”宋尧可说不出口学姐这个词,“你扪心自问,你是以这些身份和我来往的吗?”
他话语一落,陈月这边没再说话,两边都陷入了死寂。
可是奇怪的是,这段安静的时间里,没有人挂电话。
片刻之后。
陈月沉重地开口:“是,我动机不纯,我思想龌龊,我满脑子就想着如何勾引你、如何得到你……可是宋尧,我喜欢你我有罪吗?”
她的声音逐渐低沉,语气也越来越虚弱,而这已经是她强作镇定后的结果。
“宋尧,我想见你、我想和你在一起,我有罪吗?”
陈月,你有罪啊,你罪恶滔天。
不,是我有罪,我罪恶滔天,我十恶不赦。
我在顶楼
在她的质问声后,宋尧沉默了良久,最后只淡淡地开口:“你不该靠近我……”
你这是在逼我伤害你,我进退两难,除了让你主动离开,我要怎么做,才能不用伤害到你,又能让自己良心好过?
宋尧已经不再祈求,上苍派来一个天使拯救他了,让他一个人背负着罪名,苟且偷生、苟延残喘便好。
“很多想法是没有错的,错就错在你付出了行动。忘了吧陈月,我没喜欢过你。是我对不起你,我不该挑起你的兴趣,我不该做那些无厘头的事……忘了吧,别再靠近我了。”
宋尧语气依旧平淡,只是心脏处一直承受着即将碎裂的疼痛。
忘了?他说得真轻松。
可这对于一个记忆力很好,还很念旧的人来说,无异于是要她的命。
“宋尧,你知道“忘”怎么写的吗?”陈月显然不是在问他,情绪略有些激动,声音都有些颤抖,“头上是‘亡’下面是‘心’,只有心脏死了,才能忘掉……你知道怎么才能让心脏死掉吗?”
“我一直不太理解得了她们口中的心死,因为我虽然一直处于煎熬之中,但是我的心脏太顽强,无论怎样都死不掉。”
陈月缓缓垂下眼眸来,眼底悄然布上一层阴霾,悲哀地勾唇轻笑,淡淡的笑声,让人听来凄楚而悲凉。
“可能只有等它停止了跳动,我才知道它是死了吧。”
“宋尧,你知道我现在在哪儿吗?”她声调一改,迎着晚风苍凉一笑,“哈哈哈,我在宿舍顶楼……”
“陈月!别闹了!”宋尧心里一惊,随之而来的是漫无边际的恐慌,除了怒吼,他不知自己还能做什么。
“宋尧,哈哈哈哈”听见宋尧急迫的呼喊,陈月忽然咧嘴大笑,笑弯了腰,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我怎么可能会跳,我的生命很宝贵的,放心吧,我不是那种想不开的人。”
陈月话语轻快,仿佛方才语气里透露着绝望的人不是她。
可她看不到,这边趴在阳台扶栏处的宋尧,早已经吓软了腿,一双桃花眼里含满了泪水,长长的睫毛扑眨了一下,两颗豆大的泪珠便顺着脸颊掉落了下来。
“我给你联系方式,以后别拿这种事吓人,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像你一样拿生命开玩笑。”
宋尧强忍着哭腔,冷声说道。
话语里夹杂着责备,还有陈月听不出的心痛。
可是宋尧,也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像你一样拿感情开玩笑。
之后,是陈月在电话里报自己的qq,宋尧在电话那边登着自己的qq号搜索,然后点了添加,同时也把陈月的电话移出了黑名单。
陈月儿:〔图片〕
刚加上,陈月就给他发了一张图片。
是一张从宿舍顶楼俯视下方的图片,后面补充了一句:放心吧,我不会跳的。
宋尧盯着那张图片看了好久,六层楼高的宿舍楼,忽然间变得好高。
看得他有些头晕目眩,等他回过神来时,目光一聚从十楼往下一看,整个人忽然踉跄了一下,缓了缓才定定地靠着扶栏站住了脚。
他并不恐高的,只是陈月故意腾空一只脚在空中,让他忽地心绪不宁。
试问苍天饶过谁
等了两分钟,宋尧也没有回她,陈月撇了撇嘴,放下手机,便转身朝楼下走回去了。
“忘了吧陈月,我没喜欢过你……”
宋尧啊,我该怎么办才好?
陈月脑海里不自觉地回响着宋尧的话,一字不漏地复现在脑海里。
她眉头微蹙,随后又舒展开来坦然一笑,大踏步下了楼,回到了3楼的寝室。
“喏,铁柱。”陈月推开寝室门,把手机还给了赵铁柱,“谢谢~”
寝室里只有赵铁柱一人,她是下午回来的,而拖鞋和渣女两人差不多得到晚上十一点多才能到。
“嘁,假客气~”赵铁柱接过手机,见她喜气洋洋的模样,忍不住猜测道,“怎么,你和小学弟和好了?”
“快了~”她不咸不淡的语气里,少不了开心,赵铁柱这个热爱心理学的人,不难听出陈月今日真诚的态度和往日敷衍的口气截然不同。
在她看来,陈月一直这般大大咧咧,今儿的开心倒也是泄露得彻彻底底的,看来或许是真的快了。
大抵是因为听过陈月口中,她和宋尧的故事,记住了那些甜甜的故事情节,赵铁柱这个吃瓜群众不知为何,也跟着欣慰,居然露出老母亲的笑容来。
不过同时还是忍不住疑惑:“那你怎么和他打电话,要用我的手机啊?”
“省话费~”陈月顺口接了过来。
其实也不是有意要瞒着铁柱,她的电话号码被宋尧拉黑的事,就是懒得解释。毕竟她在国庆这七天,已经借了七八个手机了,这事儿也瞒不住。
赵铁柱自然是不信的,不过斜了她一眼,撇撇嘴也懒得问了。
临近11点,宋尧已经打算睡了,qq对话框却忽然弹了出来。
陈月儿:小老弟儿,在干嘛?
后面接了个现下流行的熊猫头。
宋尧思考着要不要回,迟疑了片刻,还是回了:睡觉。
陈月儿:卧槽!小老弟儿,你不行了啊。
陈月儿:肾虚了?!
陈月儿:〔肾宝来一瓶〕
“……”宋尧嘴角微微抽搐,有些怀疑这个人是不是真心想追他。
宋尧:睡了。
他也不与她争辩,倒不是认可她的说法,只是觉得现如今多和她说两个字,他们都可能死灰复燃,而这并不是他想要的……至少目前并不想,准确来说是不可以。
陈月也并不是真想调侃他肾不行,不过是抛出橄榄枝,让他接个话罢了。
唉,看来他还是不领这个情啊。
这个点就睡了?真假。
分明以前都是整夜整夜地熬,分明以前说睡觉的都是她唉,风水轮流转,试问苍天饶过谁?
陈月不禁摇了摇头,也罢,今日份任务已经完成,早些休息也好。
陈月儿:那晚安~
陈月儿:〔晚安〕
宋尧迟疑了片刻,最后还是删了输入框里已经打好的两个字“晚安”,退出界面,放下手机,合眼睡去了。
“!”凌晨三点多,宋尧猛地睁开眼,从睡梦中挣扎过来。
室内分明还开着空调,他却大汗淋漓,缓了片刻,呼吸声才平息下来。
他做了一个噩梦,一个有陈月的噩梦。
仿佛默认和好
梦里,他原本是拿一根麻绳,那根麻绳栓在一只橘猫的脖子上,他将橘猫吊在十楼的高空中,一脸享受地看着它在空中挣扎、嘶叫。
忽然那只猫变成了陈月,变成了他勒住陈月的脖子,将陈月悬在高空。她惊慌失措地望着他,拼命挣扎,那双水润的眼睛里,满是恐惧、惶恐、哀求和疏离。
“**……”
宋尧坐起身,扶住额头,忍不住在心底碎了句脏话。
随后,便又开始抱怨陈月那张净会骗人的嘴,关键是一想起这好像是他教的,这口气还没处发泄。
抑郁症啊,轻度的吗?那应该不严重吧。他擅自这样想着,算是自我安慰。
随即又不禁自嘲般地笑了笑,陈月她就算是抑郁了,笑起来也依旧烂漫、勾人,说不定就连这抑郁也是骗他的,哪里轮得到他操心啊?他这样的人,连自己的事都顾不过来,又何必不自量力去操心陈月的事。
吃了两片白色药片后,宋尧才又倒头睡了过去。
小长假结束,大一的课程开始了,大二的课程也增多了。
陈月总是很自觉地给宋尧发一些照片,表示她在上课亦或者其他,虽然宋尧基本都是回复一串省略号,来表示自己的漠不关心。
偶遇半天没课的时候,陈月就喜滋滋地给宋尧说:小学弟,学姐今天上午下午没课,要不要来一发?
这个称呼总是让宋尧恨得牙痒痒,不知是故意埋汰宋尧,还是为了表明自己是以这种身份和他往来的决心。
前面那个目的倒是达到了,后面就甭提了,两人都心知肚明。
来一发?
还是老样子啊,老是爱嘴上跑火车。
宋尧嘴角勾起一抹嗤之以鼻的轻笑,还有一丝他自己都没觉察的宠溺。
“宋尧,你不会脱单了吧?”身旁的小胖墩儿见他笑得温柔,忍不住好奇。
一时间,他收敛了笑意,侧过脸来矢口否认:“没有,不过你也没机会,哈哈哈哈~”
小胖墩儿是他同班同学,虽然是叫小胖墩儿,其实并不胖,应该说是军训了半个月猛瘦了下来。
小胖墩儿嘴唇翘的老高,一脸嫌弃地望着宋尧,“大哥虽然你是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可劳资是直的笔直的!”
“一味强调自己是直的,事实上都是弯的,哈哈哈哈哈!”宋尧表示理解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去尼玛的!”小胖墩拍开他的手,“真没看出来,你还去钻研这些东西。”
“身边围了一堆腐女,还需要钻研?”宋尧挑眉反问。
遇见一个腐女青梅、一个腐女爱人,这些东西早已经耳濡目染了,虽然他打心底并不信这些gay不gay的。
想到这儿,宋尧才给陈月回了三个字:我有课。
陈月秒回:那学姐来旁听!
宋尧嘴角一扯,这尼玛来旁听,让别人都看见了,到时候他百口莫辩啊!
还有这一口一个学姐的,呵!
宋尧:别了,我跟你关系没那么好。
怎么忽然间,有种被她牵着鼻子走的感觉?他现在是在干嘛?
这种感觉,就像是两人已经默认和好了,不过是心照不宣,然而,宋尧并没有这个意思!
他怎么这么膈应你
“他说什么了?!”身侧的渣女见陈月面色变了变,忙兴奋地把头伸过来,“让我看看!”
“起开起开!”陈月忙把手机屏幕盖在桌上,“打情骂俏而已,要看看你自己聊天记录去!”
“不得了不得了,养大的猪拱白菜就算了,还不让看……”渣女摇摇头,低眉垂眼、掩面,做出痛心疾首的模样。
陈月斜了她一眼,咂了咂嘴,把手机屏幕翻转过来,递给她,“得了得了,给你看、给你看,看该怎么回。”
渣女瞅见屏幕上气泡里的字,一时之间瞠目结舌地看着陈月,“二狗子不是吧,他这么膈应你的?”
“你别说风凉话,就说该怎么回,想不出来就别看了。”陈月倒也不介意她的慨叹,自然也没奢望她真能给她出个什么法子,毕竟宋尧他……他是个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