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灯载夜行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伊犁可甜
黑暗肆虐,天空如倾,那潺潺怒意让方圆百里阴魂都震颤胆寒,禁声不语。
漫天的阴气翻涌着,带动的飓风都吹到了白唐他们这边。
但被困在两个球形薄膜里的两人都平安无事,眼看着那阵阴风平滑的从薄膜里穿了过去。
玉女一直在细细的哭,如同一只彷徨无依的幼兽,肩膀抖动哽咽不止。
白唐看着她,觉着自己有些不明白她了,有什么好哭的,那些被黄冲宿祸害的人才该哭,一旦被他打开地府界壁,那些会被无数恶鬼邪灵收割生命的人才该哭。
她有什么可哭的
“别哭了。”他说,“黄冲宿是天神,谁能把他怎么你别哭了。”
玉女继续哽咽,难过的说不出话,那些眼泪都化作白色的云团漂浮在她身边——灵魂,流不出真正的泪水。
那样柔弱的哭声让白唐不得不搭理她,他叹了口气,道:“你是在没什么好哭的,如果是为了黄冲宿……你看,他那么凶猛,两个府君都压制不住他,他身后还有三位星君……再说感情,”他目光骤然犀利,“他掀翻地府,就是为你而来的吧,你还有什么可哭的要哭,也是那即将被恶鬼侵占的人间亿万生灵哭。”
玉女看着高空那巍峨的府君法身,身体抖的如同筛糠,眼睛死死盯着那在浩**身下显得渺小如蝼蚁的黄冲宿,惶恐到了极致。
“……他会死的,当年也是这样,就差一点……”
站在高空的战将挥刀迎敌之时,微微笑了下,那笑容璀璨如烟花,不带一丝阴狠气息,纯粹的温暖和安慰。
即便他的眼神没有看过来,玉女也知道那个笑容是给她的。
这一瞬,记忆仿佛逆流而回,她依稀看见了当日隔着屏风对她微微而笑的少年。
那大概是四千多年前,他刚提封星君不久,还是嚣张跋扈、耀眼炫目的奎木狼,她则只是天庭数千神女中最不起眼最普通的燃
灯仙子。
天上神女分九等,她居末等,是天帝随意从人间点化上的小仙,未曾修炼不懂道法,只凭借一点造化上了天,享受了凡人求也求不来的长生。
天宫中有大仙宫36座,宝殿有72所,其余小仙宫不计其数,大抵都是那些神仙的住所。
披香殿属72所宝殿之一,有宫女三百六十四位,她司点灯,披香殿的灵灯共六千八百盏,每一日,她都拿着始灵火灯,一盏又一盏的点燃那些灵灯。
漫长的走道弯弯绕绕,各色仙花奇草竞相生长,景色美丽而枯燥,初次见他,他站在披香殿宽大的主殿内,穿一身轻盈铠甲,眉目上似乎都侵染戾气,冷硬凶狠的跟天帝说话,他们出来的时候,她刚巧点完偏殿的灯,手捧那盏青铜色的始灵火灯从明亮的偏殿内缓步而出。
不小心的一抬眼,正对上那冷厉如狼的一双眼,目眩神迷不可自拔,继而迅速低头行礼,脸颊上却已染上一层薄红。
那人仿佛驻足了一瞬,视线落在她脸上,依旧是如狼似虎的凶狠,看的她忍不住蜷缩手指,扣紧了那始灵火灯,他什么都没说,就大踏步而去。
黄色披风在半空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转瞬就出了视线,地上浮动的云雾中却躺着裂成两半的深紫色护腕。
说不上是故意还是无意,他后来竟就寻了来,常借故来这披香殿,也不跟她说话,只寒着脸,从远处看着她一盏盏点燃那披香殿里的灵灯。
唯一一次说话,却是来讨那护腕,那一次,她随着他出了披香殿。
之后,她就经常能看见他,在不用当值的时候总能看见他。
那样无声无息的相守,足足有五百一十八年。
情愫生长的无声无息,转眼就能成燎原大火,他从不是小心谨慎的人,他的心从来都火热而执着,那样爱着一个人,怎么都藏不住。
她也溺毙在他汪洋一样的热情里,什么天条什么玉令,都淡漠成了心底一抹黯淡的阴影。
但天条就是天条——他们的事被发现了,众目睽睽,他一力担了所有指责,一口咬定就是他逼迫自己的,那剩下的二十七位星君轮番劝说求情,天帝震怒,无数金色雷霆在凌霄殿上空盘旋。
他拒不认错,眼神凶狠,与所有人拔刀相向,不让任何人靠近她,护着她,如同护着他一生只得一个的心头肉,却终归被众天将一起拿下。
彼时,二十七星宿跪了满殿,与他们交好的漫天仙佛也齐刷刷跪了满地,高高在上的帝君一言不发。
她也匍匐在地上,害怕的瑟瑟发抖,但听着他那样无所畏惧的蛮横,听着帝君终于判他削神籍、剔神骨、斩神魂,眼角余光瞥见他被驾出凌霄宝殿时望向她的眼神,生平第一
次,她那么勇敢,她端端正正的对着帝君行礼,说:“一切都是婢子心生爱慕,勾引星君,自请罚入轮回红尘,世世皆苦,鳏寡孤独一一尝遍,但请帝君莫要牵连星君。”
被撵下天界时,他的兄长们瞒天过海送他来与她相见,他气疯了,那样强硬的脸上全是心疼,她只是温和的笑,细细的与他想约,说就让这滚滚红尘三百世,来
第一百三十八章 袭牙之叛
就在白唐忽悠玉女说话的时候,居于神战中心的几人战争也越发激烈。
那朱雀已只能看见一个绚丽的尾羽,还有那照亮南方天空的赤红色火焰,就连那被第十府君追吉而去的青龙也只剩下一个尾巴,高亢雄浑的吼叫能将所有在地狱沉睡的灵魂都惊醒过来。
罗酆山上只剩下了玄武与白虎在凶猛的撕咬,空中地上撕咬的天翻地覆。
但玄武首宿和白虎首宿居然还有空私密传音,进行短暂的交流。
水獬手中的天子之剑还未出鞘,此刻仍然还是那七星君联合催动的玄武在竭力撕咬,那交错的铁牙上下合拢,连月戎的那月刃都能生生咬碎。
他身后的星君已折损了一位,水獬小小的脸都有些扭曲,他看着那一击得手的秦广王,慢慢握紧了手中的湛卢剑,眼看着那人将一块晶莹剔透的黑色星辰从高空抛下,眸中怒火一点点沉寂下去。
玄武那金黄色的瞳孔凝成了一线,脖子突然一阵暴长,獠牙大开!
秦广王仍旧一脸病痨鬼的苍白样子站在高空,阴风吹动他宽大的袍袖,他身形倏然化作无数阴气,转瞬又在百米远处重聚。
他道:“不去。”
水獬邀秦广王与他同战,邀他背叛地府,秦广王说,不去。
他手中翻出一把铁钳,一转,那玄武张开的上下颚仿佛被无形的力撑住,再合不上。
玄武疯狂的甩头。
月戎哈哈大笑,道:“我想起了一个笑话,三国时有个人,叫周郎,对,就是‘妙计安天下,赔了夫人又折兵’的周郎,水獬,你说可笑不可笑”
他在嘲笑水獬拉拢不成,反被秦广王杀了一位星君。
一旁的白虎嘶吼着撞过来,爪子在空中抓了一下,就那一下,玄武便仿佛挣脱了什么也似,重新昂首。
黄冲宿站在白虎背上,道:“孬种,就是孬种!月戎,我可怜你。”
他用格外柔软的同情眼神看着月戎,甚至那样的眼神也看向秦广王,“我也可怜你,就一直压抑吧,等压不住了,且看谁还能与你同战,为你拔刀!”
“哈哈哈,好狂的口气,你可怜他我倒是很可怜你!”一道张狂的声音由远而近,那位身穿深紫色立领风衣的第八府君就从远处急速而至。
眨眼功夫,那面目坚毅狂傲的府君就立在了玄武和白虎面前。
恰在此时,一声极嘹亮的雀鸣响彻天际,众人回望,只见南方天空烧红了一般,一只巨大的雀鸟在高空盘旋嘶鸣,缓缓下落,那九天神火映照的漆黑的夜空都红彤彤一片。
他们都没有眨眼,即便隔了千里万里,那些府君星君的眼睛已然看见了那站在朱雀背上的淡雅仙子,那仙子双手翻印,带着那隔老远也依然醒目的朱雀
缓缓落了下去。
地面仿佛震了一震,朱雀归位!
就连罗酆山上,都仿佛被震动的泄露出一缕恐怖至极的阴气。那是带着毁灭性的诡异气息,一瞬既过,但黄冲宿与水獬眼中都露出忧虑之色。
水獬悄然传音入耳,道:“是他”
之前与黄冲宿谈及时,他明确的说那城主府里什么都没有,就连密室都被他扒皮一样扒拉过一次,完全没有那位北阴酆都大帝的影子,一点气息都没有。
他们不认为那是巧合,但他们已没时间追查,只能赌一把,跟天道赌,跟那位可能会出来蹦跶的大帝赌。
白虎正踏着风,从高空扑击第三府君——宋帝王,黄冲宿的声音也传入他脑海,道:“嗯,加快速度,十分钟后,我走。”
那股气息感受过一次,就绝不会忘。
“袭牙!”突地,一声又惊又怒的声音传来,顿时将众人目光吸引过去。“你想干什么”
月戎咬着后槽牙,月刃朝着就立在第三府君身边的袭牙斩去,又惊又怒。
袭牙身形暴退,深紫色风衣烈烈,眉眼张扬着肆意,道:“看不出来我打算杀了宋帝王!”
月戎脸上神情瞬息几变,点了点头,恍然道:“佉罗山距此不近,中间还隔着一个纵横八万里的拔舌地狱,他们能来的这么快,是你放的水”
不等袭牙回答,他就狠狠瞪了秦广王一眼,道:“你的拔舌地狱被人无声无息的侵入,还特么给别人开了就近通道,你羞愧不羞愧自己的地盘让别人老去自由!”
玄武尾部还很灵活,但远比不上之前凶狠,那一掌拍死壁宿天市星君的秦广王道:“哦。”
神情坦然,态度淡然,月戎更气了。
袭牙也看向秦广王,道:“我到底比你有种些,这地狱的确该换个样子了,太脏了,恶心。”他露出厌恶的表情,神色恹恹,“我腻了。”
秦广王点点头,道:“哦。”
地面又猛的一震,不过这次的震动来自东方,一条长达百丈有余的青龙也在罗酆山的东方高空上盘旋一阵,重重落在,东方的天空被青龙泛光的鳞甲映出一片青色,与南方的火红色遥遥相对。
月戎突然发笑,道:“这就通了,难怪我之前怎么也找不到这帮人,哈,袭牙,你把他们都藏在你那里吧你好的很啊袭牙,从那么早就开始叛变了啊。”
袭牙摆手道:“也没那么好,不用太夸我。”停顿了一下,忽的扭曲着脸,道,“你应该问我为什么背叛地府,你怎么不问”
“你不是说过,你觉得地府很脏这个理由不够”
“不够。”
“那好吧,为什么”
袭牙怒目瞪他,道:“当然是因为你!你每年从老子地
&
第一百三十九章 天道在人!
……
白汤圆其实还很撑,身体里的能量很多,但看见那纯粹的神仙力量,还有被那一圈力量困在里面的人,依旧忍不住上嘴啃。
对它的到来,白唐简直欣喜若狂,却还是一心二用的一边听玉女说话,很好的稳住她,一边在心底同白汤圆交流。
被问到怎么从包拯那里跑出来时,白汤圆很得意,道:“我就求他啊,毕竟我这么额爱,他被我迷的神魂颠倒,就放我出来啦。”
白唐不信,包拯不是那种人,传说中他铁面无私,这绝不是空穴来风。
白汤圆脸皮厚,一口咬定是包拯被它的色相所迷,就色令智晕了一把。
白唐就叹气,忧心忡忡的想,这话幸亏没叫月戎听见,不然怕等不到地狱风平,那家伙就会来炖蛇吃。
想着,就又想扒白汤圆一层皮,但时机没到,不好动手。
它们只相隔一线,白唐对它敞开了胸膛,要它去偷屠灵里的黑云团。
白汤圆那双蛇瞳一闪一闪的,特别鸡贼,谈条件道:“那黑云团不好偷,非常不好偷……唔,也不是偷不到,那可说好了啊,我给你很多很多的黑云团,可不能计较那狮子印了哦……我现在还觉着撑呢。”
白唐咬着后槽牙,微笑,道:“没问题。”
白汤圆加紧速度啃咬那白色囚笼,还抽空道:“那牛肉干也要归我,还要给我三箱干脆面,唔……还要十包麻辣条!”
白唐敷衍的应着,心里琢磨着这蠢货不凶残的时候还是好骗的,一点吃的就能骗的它祖宗都忘了!
他虽然在跟白汤圆说闲话,但心神一点都没放松,依然紧张的关注着那场面格外宏大的府君与星君大战。
玉女似乎被他方才那一句话吓到了,一直愣愣的,脸色比鬼还白。
那朱红色的雀鸟在南方收敛羽翼,但白唐却看的分明,那朱雀首宿身后站着的星君已只有三个。
那巨大的青龙在东方盘旋落地,那些星君也只剩下四位。
而与那些动辄上百米长的四灵动手的府君也悄无声息的消失了几位,空气里的阴气翻涌不息,看不见的地狱各处都沸腾起来。
白唐看的心胸开阔,想,那是墨赦也插不进去的战争,那样挥手就能裂土崩山的战争,除了神,没有人可以介入。
那些府君挥手间就能将地狱搬来战场,连同地狱里无尽的恶鬼,还有那地狱里存在的自然法则,用自己地狱里的法则去牵制那能天穹颤抖的星君。
也只有他们了,能让这处前一秒是石压地狱,后一秒是万兽奔腾的牛坑地狱,再过一秒又是垂着无数血淋淋舌头的拔舌地狱,也就这些府君了。
“我们只是想在一起,不想要任何人的命。”玉女站在了那保护薄膜的边缘,
仿佛为了更看清那个人一样,声音有些飘忽,“宿哥,他不爱杀人,他只是没有办法。”
“……我之前一直浑浑噩噩,想不太起来,现在脑子越来越清醒,倒是记起来了,白唐,你知道,我做吕菲的那一世,是我的第几次转世么”
“不知道,但我听墨墨说过,地府给了你们九天堕魂特权,都不用排队,死了还完生前的亏欠,立马就可以投胎!这个条件多好啊。”
想他那三个鬼使,一个连地府的门都没摸到,另两个在地府摸爬滚打了将近百年,连个投胎的名额都没抢到。
如果能直接投胎,重新来过,怕是他们做梦都会笑醒!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