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灯载夜行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伊犁可甜
这尬聊的实在生硬,但墨赦只冷静的看了他一眼,就体贴的接了这个话题,道:“去灵气汇聚最浓的地方。”
“嗯?”
“无论这次的昆仑灵气汇聚是因为什么,总归会有一个最强的点。”顿了下,提醒道:“哪吒必然也在那儿。”
白唐愣了一下,继而微微笑,心说可不就是这
道理嘛,能在昆仑搞出这么大事情的,也就那些天神了,而看起来,哪吒在天神里的地位并不低。
前面乌鸦领路,后面跟着两道迅疾如闪电的人影,就在被白雪覆盖的连绵群山里肆意纵横。
……
而另一边,杨戬在壁立千仞的高山上微微仰头,看向不断落雪的天空。
“要开始了啊。”他轻微的低喃,仿佛从一切正常的天空里看见了什么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他依然保持着盘膝静坐的姿势,双手扣着莲花印,发顶肩头都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雪,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更像是冰雪雕成。
身侧依旧是寂静一片的冷风寒雪,无人应答、
他站起身,慢条斯理的伸手拂去身上的落雪,听着那雪花簌簌下落的声音,神态淡然。
而就在此时,那数十万里的山脉中心又传来一声低沉的呐喊,像是谁绝望的哭喊,经过一重又一重的高山,终于变成了模糊又恐怖的颤音。
杨戬眉峰为不可见的皱了下,抬手在恶心的火红色纹身上划了下,但见那道火红色藤蔓纹身慢慢裂开一条缝,看不清缝隙里是什么,只能看见幽幽的白光。
杨戬转动着视线,那白光也向四周射去。
须臾片刻,他就看见了那仍在那仍在费力指挥下届小仙的哪吒。
哪吒就站在从无人到达的昆仑最高峰顶上,身后是已破开封印、显出形体的阆风苑。
那里有玉楼十二,玄室九层,右瑶池,左翠水,环以弱水九重。洪涛万丈,建在昆仑之巅。
杨戬眼神动了下,那些往昔盛景依稀还在眼中,当时的仙子林林,衣香鬓影,觥筹交错,仿佛都是昨天。
转眼,竟已是人去楼空,连青鸟都一只不剩。
月穆穆映亘古,风涤涤倚韶华。
当时那身姿绰约的女神仿佛还端坐在高高的殿堂中,举着杯盏朝赴会的众仙道:“时逢佳年,诸君共勉。”
时逢佳年,蟠桃万年结子,玲珑盘郁,势若虬龙,正对大殿而生,琳琅的红映照的大殿上都红光融融,其时盛况,连佛家娑罗、广寒丹桂、三岛珠林琼树,都不能与之比肩。
瑶池一会,能让三界共羡,众生嫉妒。
但那到底都是曾经了,自从瑶池主人一朝化身成道,瑶池水干,蟠桃枯萎,现如今,连那原本美轮美奂的碧桃,青鸾、石麟三殿都失了神采。
哪怕不沾灰尘,却依然透着一股浓重的死气。
哪吒就站在宽阔的大道上,正对着青鸾殿行礼,三拜三叩,执礼极严。
他身后的小仙也只默然了一瞬,相继在他身后跪倒,三拜三叩。
仿佛瑶池主人仍身在主位一样。
他们中的很多人,或者是全部人根本没见过这位西天主母,但他们每
一个都知道那位主神有多不容易,维持一方秩序,不断编织大道耗费心神无可以计。
可即便强大如她,也终于逝去了,在许多年前就关闭了瑶池,连昆仑都成为了凡人可以染指的凡山,只在昆仑巅留了一座仙宫。
那些小仙脸上都是不加掩饰的悲戚,沉默在他们之间蔓延。
杨戬心头也一阵悲凉,那是兔死狐悲的凄凉。
天道在他们所有神祗的头上张开了一张大网,压的他们所有人都喘不过气,墨守成规,就只能在那张逃不开的网络里慢慢走向死亡。
幸好,他们还有法子。
杨戬心里丝悲凉如火上薄雪,转瞬就被蒸发干净,再去看,就见已直起身来的哪吒冷冷的将视线转向这边,满脸桀骜和不驯。
那只手却已举了起来,瑶池仙宫光华闪烁,如同蓄满了力的硬弓,只待弓箭手松开手指,就能射出苍穹宇宙。
杨戬转了头,不再看他,他目光穿越厚重的积雪,穿越高达三千里的嶙峋山石,看见了那些在山石下挣扎的脸。
一张张狰狞的脸,都被看不见的锁链牢牢束缚在山底,浑身都是流转不息的神力。
“一个,两个……”他转动着头颅,那只开了一条缝的天眼就将他想看见的所有东西展现在了面前,他轻轻开口,数过那被山峰压在底下的神祗,“十四、十五……十五个,聚灵、神压,呵。”
“那样的阵也敢用,哪吒……”他轻喃着,“还少一个,让我看看,你打算选谁。”
那样的阵法,是让做阵基的神祗处在灵气最浓郁的地方,再一点点抽干神力,如同永不枯竭的泉眼,消耗寿元为代价,不断恢复神力,又不断被抽出神力,直到天人五衰,神魂消亡。
而他们身上还都被下了加速这个进程的小型法阵。
真是狠啊!
说什么慈悲,却原来是这样!
所谓开天门,采用的也不过是这样粗暴的方法,呵,用神圣强大的血来填满最后的空隙。
杨戬微微一晒,心头蓦然生出一个念头:素以慈悲为名的三太子,不过如此。
“补上了,最后一个。”杨戬的目光看向西北向的一处山峰底下,就在刚才,只是他将视线停留在哪吒身上的功夫,那神压阵的最后一角被人补上了。
而被填在那最后一个位置上的,竟也是个熟人。
杨戬目光凝定,看着那满面络腮胡的愤怒男人,终于微微抿了下唇。
事情不对。
他又将额上神目睁开了一点,却还是没捕捉到任何人影——那个补全最后一个阵角的人,他没有看到。
杨戬心里生出古怪的寒冷感觉,那是成神后,首次出现这种情况。
人渡万劫而成神,成神则废七情,修的是长生道,
掌的是众生秩序,自然不能意气用事,所以神多冷清薄情,甚至寡薄淡漠,长久修道,便会连梦都不做,更不用提预感。
他们没有第六感,他们心由道生,若是有感,那便是对事情的直接预测。
危险。
杨戬心中无端就浮出了这两个字,还未待他想明白,脑海中就浮现出一道模糊的人影,那人影只挥了挥手,他便觉额上那半开的神目一疼,连身形都忍不住后退几步。
脚下的巨石悄然分解,仿佛被无形的力量从内而外震成粉末。
冷面的天神面色惨白,几乎和周边白雪浑然一色,他抬手按着额上那第三只眼睛。
修长白皙的手指间有隐隐的金色痕迹淌下,半开的神目已彻底闭合。
他猛喘了一口气,双眼捕捉到了一抹翡翠色的光,面色又是一变,拿下覆盖在额头上的右手。
果然,右手拇指上的翡翠色扳指熠熠生辉,发出的光几乎能将他的眼睛闪瞎。
(本章完)
(iishu)是,,,,!
第二百四十章 天门行(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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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它。”杨戬握紧了手,神色里是一种虔诚的坚定,“它来了!”
……
“她来了!”白唐身形骤然一顿,苦着脸道:“老墨,苏毓秀来了!”
墨赦的黑色乌鸦在离昆仑巅还很远的地方就消散不见,但它带领的路线,足以让白唐他们明了目的地。
眼前昆仑仙宫遥遥可见,天上雪花落的又急又多,似乎要将昆仑万年的雪一股脑的落了。
墨赦原本在踏着阴风快速前行,听见这句话,面色虽然未变,眼睛里却出现了暗沉的光,那双原就清冷的脸上顿时结了爽,深邃的眼睛越发深邃,眸光像是漆黑的火焰,压迫过去:“不准见她!”
“不见不见,”白唐被那样的眼光看的一愣,本能的就开始哄人,一边耸肩一边笑,道:“我也不想见啊,可她要是往咱们面前凑,我总不能翻白眼装不认识,多不绅士,对吧?老墨,咱得讲道理!”
墨赦有些不悦,道:“在哪儿?”
对他简洁的话,白唐早练出了一副解语花的脾性,甚至都不用迟疑,就明了他问的是苏毓秀,当即伸手一指东北方,道:“位置感应不太准,大概是那个方位……你干什么去?”
说到最后,忙一把拉住转身就要走的墨赦,“昆仑巅还在前面,咱两的任务要完成,都得往前奔,你这方向不对啊。”
墨赦拂开他的手,神色清冷端严,道:“你先去,我去见见她。”
末了,见白唐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声音越发冷:“这个桃花,我替你断了!”
“断断断,”白唐好脾气的很,一双桃花眼里波光粼粼,总是含着笑,“我只怕你也断不了,苏毓秀这个小妹纸,武力真的强,咳,我的意思是,不然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墨赦指着昆仑上大气磅礴又神光凛然的神殿,“你去那儿,哪吒必然也在,自己小心。”
言罢再不理白唐,径直去往东北方。
白唐呆了瞬,才哂然一笑,咕哝道:“去呗,叫你也知道这女人多难缠,唔……不会打起来吧?看着也不像打女人的人,啧。”
他脚下用力,身下那股黑色阴气也迅速卷动,眨眼就如魔王降世般砸在昆仑巅上。
劲道虽大,落地却轻,方一落地,脚尖在地面上一转,人已迅速换了几个方位,等再站定时,就见他身形所过之地都绽放出几朵艳红色桃花,色泽艳丽,周身火红。
在他抬眼瞬间,就轰然炸开,连地面都炸裂出丈深的裂缝。
那些裂缝又慢慢的闭合,像是无事发生,白唐再一扫四周,正与三太子凛凛双目对个正着。
三太子就站在那青鸾殿前的空旷地面上,冷冷看着身前站着的众人,他身后还站着一众神仙,都用同样冷漠的眼神看着正前方站立的众人。
那是一众穿着各色衣衫的人,有青色长衫,有对襟武服,有宽大唐装,有稳重老成的中山装,还有迷彩军装……那是来自历史洪流里的一众枭雄。
那两方人马原本就在对峙,白唐方一出现,却就将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白唐被人注视惯了,也不在意,只咧嘴洒然一笑,还举起爪子跟三太子打招呼,道:“嗨,仙人藕。”
三太子身上锋锐如刀锋的气息立马凝滞了一瞬,看着他的眼神也带了些复杂的味道,道:“你来阻我?”
白唐微笑颔首,道:“我来阻你。”
又有模糊的颤音从万丈昆仑下传来,悲悲戚戚,如同哭泣,三太子面色变的更加不可捉摸。
两人谁都没有回避对方的目光,哪怕不说话,他们也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坚定。
中间是纷飞的大雪,却落不进两双同样剔透玲珑的眼眸里。
天上风云汇聚,有雷声隐隐。
……
已昆仑瑶池为基准,东北方的一处山峰上,有精灵也似的女子虚坐在绝顶上生长的苍劲古树上,双腿自然下垂,微微晃荡着。
四下风景一览无余,哪怕是昆仑巅上的那处,也只需要微微抬眼,就能看个清楚透彻。
她身旁还站着一个面色苍白忧郁的男鬼,那男鬼目光也似穿透了重重云霭,落在了不知名的远方。
“就差一点点,”苏毓秀像是终于拼凑起城堡的纯真小女孩,右手拇指与食指比划出一个指节的距离,想了想,又缩短了一点,“这么点,这天门也已到了极限,只要再加上灵力暴动……”
“砰!”她嘴里发出甜美的拟声词,“就会自己撑破,那才是真正的开天门。”
她眼睛里流光溢彩,仿佛已看见了那些灵气溢散的结果。
“呵呵,他却只想着借助那些垃圾的神力,将天门撕开一条缝……那可怎么够?”
美人终于从那种放空的思绪里出来,低头看这个绝美妖姬,道:“这么费心费力,你到底想要什么呢?苏毓秀,你帮哪吒布局,却又在他的局上暗藏杀棋,到底图什么?”
“图什么?”苏毓秀笑道,“当然是我善良啊,为了给我的粉丝们一个纯然的、可以安稳崇拜我的人间,那些肮脏的、龌龊的、自命清高却肆意操纵他们的,我都要帮他们清除啊。”
她笑的坦坦荡荡,笑容明亮如秋光,善极无瑕的翡翠也似,神色却如空山雨后的云,自有纯然悠远之意。
她说的话,没有一个字是血腥的,但美人却从那些字句里听出了她隐藏在美好皮囊下的凛然杀机。
“天门大开,神界殉道,天清地浊,总归会有朗朗之日。”她面上露出的神情太深,眼睛深处似乎藏了痛,偏嘴角是上扬的,“他向我许了愿,说要海清河晏天下大同,我自然要给他。”
美人嘴唇动了动,只觉这话无比诛心,他偏过头,眼底却还是她深情如许的样子,心好像被人按在了砂砾里,一点点的疼,他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早在他自己送上门给她辖制时,他就再也没有收心的权利,他亲手将命门递到了她手里,一生一世,永生永世,都不能再逃脱。
有些话,他曾鼓起勇气问过一次,也曾不惜尊严说过一次,但她既然装不懂,他就不会再说。
那为王为皇的尊严,决不许他低三下四。
他可以陪着她,可以为她赴汤蹈火披肝沥胆,但那都是他自己的选择,是他心甘情愿,与她无关。
他们当年定下一个约,一个谁都没想过能实现的约,无视岁月,只为情来。
她却不知道,或者,她想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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