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照清秋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诺尘0001
正宾,一般选用有德才的妇人,黎夫人请了礼部右侍郎夫人。
礼部右侍郎与其夫人恩爱有加,有儿有女,是一个全福人,这一点,当然是黎夫人之所以相请于她的最大理由。
而另一理由则是这位夫人是大周有名的才女,尤以字与画见长,近几年来,大有一字一画难求的情势。
有司,是为笄者托盘之人,及笄了,也就代表可以婚嫁了,黎夫人请了鸿胪寺卿的夫人,亦是有名的才女。
赞者,是帮助主宾行及笄礼的,对于这一人的挑选,黎玉萱强烈要求按照自己的意思。
黎夫人表面没说什么,但打心底里不希望她请翦云照。
虽然翦云照现在有钱亦有地位,家人关系也和乐,但认真说起来,她的名声并不好。黎夫人与之相处起来,虽然面上过得去,但内心里依然是抵触的。
再者,之前的妖孽传言,时隔二十余天,其传言的热点时期虽已过去,但依然存在。
让黎夫人庆幸的事,黎玉萱虽然第一时间便想到了翦云照,亦与她说了,但翦云照很识趣地拒绝了,没有半分忧虑。
“我只想当一个旁观者,感受其间的气氛。”
翦云照是这般说旳,也是这么想的,说到底,她的内心里,并没有完全把自己当成这时代的人。
有那么几次,她准备向骆云霆坦言,但话到了嘴边,又硬生生的咽了进去。
毕竟,魂移异世,在她无神论的观念中,太过匪夷所思,即便在这生活了一年,时刻感受到真切的人与事,恍惚间,她仍然觉得是梦境。
一个人,守着一个不足为外人道的秘密,似乎也没什么。
上一世做卧底的时侯,她所要守的秘密便多了,而现在,仅这一个秘密,难道她也要暴露于人前
“云霆,我好吗”
“好,你最好了!……照儿,你是在怀疑自己吗”
“嗯,有一点……或许,等到某一天,你就不会再对我一心一意,而我又忍受了我的夫君对我三心二意,到那一天,我该怎么办”
这一点,还真是翦云照所忧心的,而坦言说出这一担忧的契机则是翦连生升任工部侍郎的同时,关钰给他赏了一个充满灵性的宫女做妾室……
“不会的,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骆云霆在说这话时,似乎也感受到了她内心的凄伤,继而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极尽温存。
……
真的下雨了,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敲响屋顶的瓦片,如果心情好,听来会觉得犹如乐章。
可黎玉萱的心情不怎么好,总有一种惴惴不安的感觉。
后来她请的赞者是吴蓉,其母黎夫人是否满意她相请之人
不用问,也不用听她说,只需听她那一声重重的叹息就知道,母亲很失望,对她这个女儿很失望。
“妇德、妇容、妇功、妇言,你还是得学习,娘会请求皇上,派宫里最懂礼仪的嬷嬷过来教导你……听娘的,娘只会一心一意为你好。”
这一点,可能是黎玉萱会在及笄礼这一天的凌晨心情不好的最大原因。
她能拒绝吗
好像可以,却又不能。
黎夫人说起这一点时,语气是不容置疑的。
当时的黎玉萱很想问“娘,你谨守着这些,可你觉得你这半辈子,过得快乐吗过得幸福吗”
不过,她终究没有问。
“小姐!小姐……”
被黎玉萱早早派去相接主宾的画儿惊惶地跑了回来,这个平常最顾忌形象的丫头,这会儿却是蓬头垢面的,状似疯癫地道“不得了了,礼部右侍郎府被查抄了……小姐,那情势太可怕了,为了查抄礼部右侍郎府,皇上派出了一个羽林卫……”
“其为什么会被查抄你了解到了吗”
黎玉萱问出这话时,人已经朝着马厩而去,她要骑快马去看看。
在她的记忆中,自关钰上任以来,年号定为承平,而他的行政手段,似乎也完全对应了这年号,几年来,京城里,还没有听闻哪一座府邸因犯了事被查抄的,最多也是贬官外放。
翦云照曾听她说起时,说这是怀柔政策。
“小姐,你还是别去了。”
画儿满脸恐惧,泪珠儿一滴一滴坠落。
这丫头,一张嘴有时也很损,可终究只是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见到真刀真枪杀人了,便怕了。
“小姐,那场面实在太可怕了,一句话说得不好,或是一个动作令执行者不满意了,直接就是一刀,婢子与同去的管事嬷嬷,还有车夫,如果不是退得及时,没准就被误杀了……”
“这么凶狠”
黎玉萱仿佛闻到了血腥味,由衷显得兴奋起来,一双眼晴睁得贼亮贼亮的,迈开的步子越来越快,使得画儿疯跑着也追不上。
“你不用追了,去告诉夫人,小姐我的及笄礼看来是没法办了。”
“没法办了,可怎么办”
画儿当真听话地不追了,立在原地,惶恐地念叨着,这时,她隐隐心疼起自家小姐来。
去年皇上赐婚,也是莫名其妙就黄了。
那时的赐婚黄了就黄了,在画儿丫头心里,自家小姐比花儿还美,怎么能配给那么丑的人而且,她自觉自己作为自家小姐的唯一贴身丫头,也是要跟着嫁过去的……
想到此,画儿的面上浮上一朵红云,不敢再往下想。
可这次,及笄礼对一个女儿家来说,可是相当重要的,皇上为什么早不查抄礼部右侍郎一家,偏偏是今天呢要是迟一天下这道命令也好啊!
哎!
黎玉萱的心情反倒好了,也不管雨滴下得有多大随手抓的一件雨衣是否能防止身上的衣裙被淋湿她都顾不上了。
因为从她的角度看当今圣上,行如此雷霆手段,派一个羽林卫去查抄一个侍郎府,肯定是犯了重罪。
黎玉萱牵出自己心爱的枣红马儿,一步跨了上去,马鞭一扬,马儿迈蹄,由缓至快,最后疯狂地奔跑了起来,此时骑在马背上的黎玉萱,感觉自己就是英姿飒爽的英雄。
大雨淅淅沥沥地下着,不断有雨水从雨衣的帽檐上流下,迷朦了她的双眼,却清洗了她的心。
去她的及笄礼,去她的“妇德、妇容、妇功、妇言”,不管怎样,她永远成不了母亲心中的好女儿。
“玉萱!”
奔行至御正街时,她模糊听见混含在雨滴声中的一声呼喊。
是吴蓉。
现在,她已经与十姐妹混熟了,彼此意气相投,大有相见恨晚之时。
文臣与武勋,好似一道分水岭,其子女的交往也淡漠了一些。
可奇怪的事,这样子又不妨碍彼此间成为儿女亲家。
“吴蓉!”
黎玉萱跟着喊了一声,勒住了马缰绳。
吴蓉与其一样,自然也是骑的高头大马,而她的打扮更是粗犷,穿着蓑衣,戴着斗笠。
姐妹俩都放缓了马儿的奔跑速度,聚到一起时,不觉相视一笑。
“吴蓉,我的及笄礼怕是不能正常举行了,你这个赞者……”
“我知道……呵呵……你看我像不像一个侠客”
黎玉萱听了,作势上下打量她一番,粲然一笑道“像,像极了。”
第二百八十四章 侠客
吴蓉爽朗一笑,对黎玉萱的回答很满意。
“玉萱,你知道吗,礼部右侍郎所犯之事,是我们武勋子女联手查探出来的。”
吴蓉说着,面上拂起一抹自豪的笑。
“怎么回事你快说说。”
黎玉萱当即就来了兴趣,跟着就催促起来。
“就在这里说”
吴蓉艳笑了一下,伸开一只手掌,只是一瞬,便接了满手的雨水。
黎玉萱旋即也意思到了这一点,继而歉然一笑,道“似乎确实不该在此说。”
“你准备去哪”
“是哦……我准备去…吴蓉,你也是想去那边吧”
“当然,不过,我们可能赶不上了,皇上昨晚就不声不响地把礼部右侍郎扣下了,对外说是说点私事,可即刻便传了大理寺卿、御史大夫、刑部尚书连夜会审……走,不管怎样,我们还是得去看看,看看那些所谓的文人雅士的虚的面孔。”
“好,我们去看一看。”
黎玉萱说着,与吴蓉并马而行,两姐妹同时扬鞭。
“驾!”
“驾!”
“你们怎么也来了”
骆云霆被派到这座府邸,进行后续查探。
关钰这次行事很决绝,说是不能放走一条小鱼,而且,虽然礼部右侍郎自己认了罪,没能从他嘴里了解到其他涉事官员,但他总觉得还有得查。
“师傅,还有谁来了”
“呵呵…还用问你看你师傅的样子,就应该知道是谁来过了。”
“师傅,是不是云照来过了。”
“嗯!”
“那她在哪”
“被我打发走了。”
“骆大哥牛气,竟用了打发二字,以我看,应该不是这样吧”
骆云霆面上浮起一抹淡淡的尴尬,道“就是那样,你们也快回吧,整个侍郎府已经拉起了警戒线,除了办案人员,谁也不能冒然进入。”
“这样啊……”
黎玉萱的兴致顿时降了下来,心底升腾起一股失落之情。
“既然这样,我们走吧。”
吴蓉倒是无所谓,很是痛快地勒转了马头,离开之时,还很是潇洒地朝骆云霆挥了挥手。
骆云霆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心底莫名叹息一声。
从转至刑部任职以来,他一直以破案见长,也因此,在这方面积攒了一些名气,刑部的人渐渐也习惯了把难以破解的案子交到他手上……
而这一次,他来这只是进行后续探查,该查抄的都已经查抄过了,府邸内所有物件,如风卷残云般,荡涤一空,该抓的人也抓了,该杀的或是不该杀的人亦杀了几十人,就连地窖与密室里蔵的人与物以及钱财都已经扫荡一空,他领人来这,就是进行例行检查的,再就是让人把尸体、血污处理了。
可翦云照却给他提了一个醒,既然礼部右侍郎府能隐藏那么多人,制造出的那么大的案子过去那么久了,却一直没人发现,也没人来告,而这次,只能说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纯粹是运气,也是托了谣传她是妖孽的人的福,不然,那些高僧怎么会被莫名盯上……
所以,翦云照说或许这座侍郎府还有待进一步挖掘,还说关钰想得很全面,并让他拉起警戒线,在拉起的警戒线上,每隔一段派一个人驻守,以免让人偷摸着进去。
骆云霆似乎成了习惯听夫人话的好男人。
这么一来,他所带来的人就显得少了,就连他自己,也只能先在主要位置站岗。
“我去找潇然。”
在骆云霆想着派谁去禀明皇上,让他派军警戒时,翦云照主动请缨了。
听到翦云照嘴里吐出“潇然”二字,之前没有嫉妒或是不适之意的他,现在却感到嫉妒与不舒服了,可他不敢也不能把这种感觉表达出来,只能深吸一口气,郑重的应了一声“好!”
而等翦云照离去后,静下来的他深感惭愧,他的夫人太强大了,仿佛什么都懂,不觉中,他很是怀念起当初需要他抱上门板的翦云照。
呸!
怎么能这么想
那时的她可是刚刚经历了生死……
这天的清晨,翦云照显得很忙碌,她真的去找了黎玉停。
不过,她出来时就做了准备,女扮男装,在雨中骑马狂奔的她,是一个风度超然的少年郎,凝风就像一道影子,在她身侧如影随形。
“……你怎么来了”
黎玉停见到她的第一时间,脸上漫过一层惊喜,继而转为一抹淡淡的笑。
翦云照如江湖儿女般,很是爽快地抱了抱拳,然后说明了来意。
黎玉停稍作思索,便应承了下来。
“那……我这就走了,你忙!”
翦云照说完,呵呵笑了笑,打马离开,如一阵风,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她活得很自我!”
黎玉停暗自感叹一声,还有一句话在心底飘荡——其实我也能让你活得很自我。
可,终究是奢望,那最初升起的一份情,还没来得及发酵,就被深深捻住了。
……
“走,去我那。”
黎玉萱慨然相邀,吴蓉哪有不欣然接受的道理。
“真好!”
吴蓉在黎玉萱的府邸里一百余亩的地方走了一个遍,什么犄角旮旯都没有放过,心底由然升起浓浓的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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