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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臣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更俗

    而且李冲在三皇子杨元溥心目中的地位,已经被自己削低,即便过去三天有机会见到杨元溥,他应该也没有能力在杨元溥跟前上眼药水啊!

    难道是世妃王夫人责怪他献计太险,要杨元溥疏离自己?

    韩谦虽然没有见过世妃王夫人,但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这最有可能。

    世妃王夫人这辈子最大的一次冒险,可能就是趁天佑帝醉酒上了他的床生下三皇子,之后就挣扎在安宁宫的阴影下小心翼翼的活了十多年,视三皇子杨元溥为最后也绝不敢拿出来冒一丝险的珍宝及筹码。

    他的说辞,或许能说动信昌侯李普以及晚红楼的那些人,让他们深信自己在献计之时,就已经胸有成竹,已经将天佑帝的反应都计算在内,但这在世妃王夫人眼里,可能还远远不够稳妥。

    或许在世妃王夫人看来,即便天佑帝的态度进一步明确下来,也不足以令三皇子杨元溥的处境变得更安全,惊动安宁宫的注意,甚至更有可能变得更危险?

    韩谦头痛无比,心想世妃王夫人长期所处的阴沉环境,注定了她绝难信任任何一人,也绝难轻易就被任何人说服。

    世妃王夫人倘若对他有所成见,这往后还要怎么整?

    侍讲沈漾过来后,承接休沐之前的课业,开始讲授前朝盐法。

    不过,沈漾依旧是照本宣科,不到一个时辰,言简意赅的将数篇晦涩文章讲完,就坐他那辆破旧的马车回府去了,似乎丝毫没有感受到朝中风向的转变。

    沈漾照本宣科惜字如金,冯翊孔熙荣在书堂里照旧昏昏欲睡,杨元溥也照旧是如坠云雾不知所云。

    恭送侍讲沈漾离开后,午时在外宅用餐以及午后照旧到箭场练习骑射,韩谦都注意到杨元溥有几次看过来欲言又止。

    这证实韩谦之前的猜测,杨元溥并非不愿意亲近他,而是世妃王夫人对他有成见,视他为危险人物,告诫杨元溥要疏远他。

    李冲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眉头微微一蹙。

    当晚在晚红楼,他不知道被韩谦这杂碎骂了多少声蠢货,心肺都要气炸了。

    昨天宫里才传出消息,说世妃王夫人知道行刺原委之后不喜韩谦,他心里自然是幸灾乐祸。

    不过,沈漾所授课业艰深晦涩,不肯多说一句,却也是一个问题。

    他不知道三皇子有没有耐心,等他夜里回府找策士将前朝盐法讨论透彻之后写成策论呈献过来。

    当然,李冲也注意到韩谦有几次要找三皇子说话,但三皇子最终还克制住,没有给韩谦单独说话的机会。

    李冲看到这一幕,心里还是颇为爽利的。

    倘若不是要掩人耳目,他都想将韩谦这杂碎拽过来,问问他前几天在晚红楼的得意劲哪里去了?

    然而李冲所不知道的,他在观察韩谦的同时,韩谦也在观察他与杨元溥及冯翊等人;韩谦也压根就不相信刚刚才尝到甜头的杨元溥会停止冒险。

    虽说李冲也不足二十岁,但他显然对十三四岁的少年叛逆心理完全不了解。

    杨元溥自幼长于阴冷森严的宫禁之中,长于安宁宫的阴影之下,性格多疑是必然的,在宫禁之中也必然只能依赖其母世妃王夫人的庇护,但在如此压抑的环境下成长,没有将他性格中的坚韧部分完全摧毁掉,出宫就府后表现出极其旺盛的危机感跟改变现状的强烈**。

    这本身就注定杨元溥的叛逆及冒险,在出宫就府的那一刻,比任何人来得都要强烈。

    这也注定了世妃王夫人所从小灌输给杨元溥的那一切,在出宫就府的那一刻就开始分崩瓦解。

    要是杨元溥轻举妄动,受几次大的挫折,他性格中的坚韧跟冒险就会被摧毁掉,但上一次的冒险是大获成功的,是尝到大甜头的。

    韩谦不相信杨元溥会停止冒险,不相信已经从牢笼中迈出去一步的杨元溥,会继续被世妃王夫人完全牵着鼻子走,杨元溥今日的疏离,或许也有对他的试探跟欲擒故纵。

    韩谦心里一笑,小小年纪,跟我玩小心眼?




第三十二章 投子博戏
    午后在箭场,韩谦是表现出几次要跟杨元溥说话的样子,但杨元溥并没有给他单独相处的机会。

    从箭场再回东院书堂温习沈漾上午所传授的功课,韩谦就不再找机会凑到杨元溥跟前去,而是跟冯翊孔熙荣躲到角落里说闲话。

    冯翊今日表现要比往规矩一些,但他疏懒惯了,练过一个时辰的骑射,筋骨酥软,在临江侯府又没有丫鬟小厮跑过来帮他捏腿敲背疏松筋骨,哪里有心思温习功课?

    他拉孔熙荣韩谦躲到角落里,就忍不住从怀里将投子拿出来抛着玩;郭荣以及新上任的侍卫营副指挥在外屋伺候着,没事也不进来打扰。

    冯翊手里抛玩的投子,是时下所兴五木戏的赌具,是一种中间扁平两头圆润的小木板子,投子的正反面涂成黑白两色,五枚为一组,投出去五子全黑为最优,四黑一白次优,其他为杂彩,以此分胜负。

    五木戏是时下除六博戏之外,在世家公子间最为流行的一种赌博游乐,以往韩谦也颇为沉溺其中,到金陵才三四个月,就输给冯翊他们不少金钱。

    在融入梦境中人翟辛平的记忆之后,韩谦才知道在梦境世界里赌博有那么多精彩刺激的玩法,即便这段时间没有想到尽一切努力去弥补之前六年的荒废,他对五木戏六博戏这些也变得索然无趣。

    韩谦挨着窗户而坐,从冯翊手里拿来一枚投子,跟梦境世界里的骰子有些类似,但要简陋得多。

    又兴许梦境世界里的骰子,就是从当世的五木戏投子发展起来的也说不定。

    韩谦正要将投子还给冯翊,看到杨元溥朝这边瞥了一眼,他倒是没有想去吸引杨元溥,心思岔到另外一件事情上去。

    他此时确信父亲跟祖父大伯二伯他们是因为理念上存在严重的分岐,以致这些年都不愿意接受宣州的接济,而他要获得父亲的信任,就不能再从韩记铜器铺拿钱出来挥霍——实际就是不能无故接受韩族的供养。

    不过,他这两天半强制性的给范锡程赵阔等人婚配妻子,又将一堆饥民子弟过继到他们膝下,宅子里一下子出来近五十口人要养活。

    家兵子弟都习武,消耗更大,这依靠父亲的官俸山庄的收成以及他偶尔能得的赏赐,已经远远不够支撑。

    这两天叫韩谦烦神的事够多了,这时候才突然想到这事来。

    虽然梦境中人翟辛平的记忆融入血脉灵魂之中,叫韩谦琢磨出不少诸多筹钱的点子,但都需要人手都需要投入精力,然而韩谦在三皇子杨元溥身边陪读,除了重大节庆假日能够休沐外,平时都脱不开身去做其他事情。

    手里的这枚投子,叫韩谦突然想到所谓的赌博根本就不存在公平,即便不考虑博弈跟概率计算,梦境世界里一些做弊手法,也是当世人绝对想不到的。

    就拿冯翊手里掷玩的黑白色投子来说,就叫韩谦想起梦境中人翟辛平记忆里有一段钱币博弈的趣题来。

    虽说记忆有些模糊,但梦境中人翟辛平做股票投资,对博弈论的研究最为透彻,韩谦细想了一阵,将纸笔拿来演算过,才确认是可行的。

    你在鬼画符什么?冯翊看韩谦在纸上写了一堆奇形古怪的符号,不知道在干什么。

    韩谦将一枚投子握到手心里,跟冯翊说道:有一种投子博戏,我能包赢不输,你可相信?

    怎么可能?冯翊才不信韩谦的话。

    韩谦在宣州虽然也放浪不羁,但宣州怎么都没法跟金陵比繁华,平时也就玩玩斗鸡斗狗,论博戏之复杂,怎么都不能跟金陵城里的公子哥相提并论。

    再说韩谦刚到金陵城,跟冯翊他们在一起赌博,连裤子都快要输掉,虽然韩谦这段时间不再出来的放荡,但冯翊不相信韩谦有什么玩法能包赢不输。

    你我各将一枚投子握在手里,摊开后要是同黑,我输你三钱,要是同白,我输你一钱,要是黑白相异,你输我两钱,可好?韩谦笑着问道。

    冯翊再不学无术,但自幼也被强迫学过筹算,听韩谦说过规则,心里默然想了许久,怎么也不明白这种玩法,怎么可能韩谦包赢不输?

    不信。冯翊摇头说道。

    还有一个时辰才天黑,我们玩一个时辰,便见分晓了。韩谦拍了拍系在腰间的钱袋,笑道。

    冯翊也是在欢场一掷千金都不会皱眉头的主,几百钱的小输赢也就打发时间而已;再说他们这种玩法,也不会惊忧郭荣跑进来斥责他们干扰杨元溥温习功课。

    孔熙荣正百无聊赖,身子趴过来看韩谦与冯翊玩投子。

    李冲与杨元溥一字一句的推敲侍讲沈漾上午所讲授的盐法。

    冯翊还是不信邪了,特地让孔熙荣跑去随从那里拿来几百枚铜子,每玩十把都要叫孔熙荣数一遍,最初几个十把,冯翊还小有赢余,他得意洋洋要戳破韩谦的大话,之后再玩下去,虽然有小输,冯翊也没有在意。

    在过二百把后,冯翊发现他让孔熙荣拿着的钱袋里,铜钱一点点的减少,都不到半个时辰,钱袋就已见空,才觉得诧讶。

    怎么可能会这样的邪法?冯翊诧异的问道,莫非你有什么神通,眼睛能窥见我手心所握的投子?

    我幼时在楚州得异人所传的这种博戏之法,要是说透了,人人都能赢,又怎能叫神通?韩谦笑道。

    你快说给我听。冯翊心痒痒的问道。

    我以前没有拿这办法去赚你的钱物,此时又怎么会教你学会这种博戏之法,去赚别人的钱物?韩谦故作清高的说道。

    冯翊好赌,虽然以前在韩谦这里赢得不少钱物,但在外面跟其他公子哥博戏,十之六七都要是输的。

    虽然冯家家大业大,不会介意一二百饼金子的来去,但输的感觉总是不好的。

    你要是仅仅将此法教我,又确实可行,我给你十饼金子。冯翊才不信韩谦的清白,当下就许以重诺。

    十饼金子相当于父亲韩道勋三个月的官俸了,冯翊出手已经可以说相当阔绰了,韩谦却不屑一顾的说道:要是我们刚才换成金制钱博戏,你说说你此时已经输了多少钱物,我为十饼金子,将此法只授给你一人?

    你说怎的?冯翊心痒痒的给韩谦勾动起来,自然不会轻易放过韩谦。

    除了十饼金子外,以后你每用此法与他人博戏,所赢我要分五成!韩谦说道。

    你这也才太心黑了吧?冯翊叫道。

    也只有这样,我才会闭紧嘴,不将此法传授别人啊!韩谦说道。

    这种新玩法,不一定能得到广泛推广,而冯翊要是凭借此法总是赢,时间一长就不会有人跟他玩了,不能做到细水长流,韩谦这时候开价自然要狠。

    我怎么知道你的办法,我用了一定能行?冯翊怀疑韩谦会诓他。

    我这办法一听就会,你可以当场找孔熙荣或出去找陈德验证。韩谦说道。

    好!冯翊更在意赢的感觉,才不会拿十饼金子当一回事,而至于以后也要等赢到钱才会给韩谦分成,他总不至于会损失太多。

    韩谦附耳跟冯翊说了一会儿话。

    这真能行?冯翊一脸的迟疑跟不信任,盯着韩谦问道。

    韩谦的办法很简单,就是让冯翊心里默数着,记得每二十把里随机出七把黑面就行了,这是用博弈论算出来的投率,冯翊想破脑子都不可能窥破其中的奥妙。

    韩谦摊手笑道:我幼时得异人所授,我也初时也是不信,但到今日无一失手——只是我父亲教导我低调做人,无意去搏赌神之名而已,此时将这机会让给你,十饼金子真是便宜你了。

    你来赔我玩。冯翊还是不信所谓必赢之法会如此简单,当场就要孔熙荣陪他验证。

    没有相当的自制力或其他兴趣爱好,当世豪族子嗣就没有不好赌的。

    有时候天佑帝还不时邀亲信之臣到宫中聚赌呢,不过天佑帝输多赢少,常借此拉拢与众臣的关系,就不知道三皇子杨元溥有没有学会这点。

    孔熙荣不知道韩谦跟冯翊说了什么,但短短几句话就能让动不动就输得要他救急的冯翊成为赌神。

    杨元溥到底没有成年人的耐性跟沉稳,刻意疏远韩谦大半天,这时候还是控制不住内心的好奇,注意力被角落里的动静吸引过去。

    智者不博,博者不智。李冲对韩谦的小把戏还是不以为意。

    智者不博,博者不智,话出道德经,最直接浅显的意思就是指聪明的人不与人博戏(赌博),更深一层的意思则是告诫人不要轻易冒险。

    智者不博,不过是不知博之智而已!韩谦见李冲这时候还不忘给他上眼药水,随口怼了他一句。

    见李冲瞪眼看来,韩谦耸耸肩,示意他看冯翊与孔熙荣验证的结果便是,不要争什么口舌。



第三十三章 论赌
    冯翊与孔熙荣同样是玩了两百把之后,孔熙荣手里的钱袋就明显瘪下去。

    李冲虽然说表面上不屑一顾,但眼睛却一直关注着这边,心里默默算着冯翊与孔熙荣的每一把输赢,看上去每一把输赢都杂乱无章,无迹可循,但累加起来,却是冯翊赢多输少。

    沈漾每日讲授课业,虽然艰深晦涩,但多少还是有迹可循,而眼前这事,任李冲绞尽脑汁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韩谦看天色还早,也不管李冲杨元溥的兴趣都被勾起来,伸手将窗外的一支榆树枝折断,拿匕首削成一枚枚小拇指粗细的立方柱,在六个面上刻出点数来。

    你这是在做什么?冯翊转过头来看韩谦在小方块上拿匕首尖扣出细数,又拿墨汁涂黑,好奇的问道

    这也是一种投子,我幼时在楚州看别人玩过,比你们平时玩的五木戏要有趣一些,改日再教你。韩谦将五枚骰子收入袍袖之中。

    掷骰子的玩法有简单有复杂。

    最简单的玩法,就是两人掷骰子比大小,只要在自己所用的骰子里灌铅便能保证胜率,但这种做弊办法时间久了还是容易被拆穿。

    除非自家开赌场,要不然到别人家聚赌,自备赌具怎么可能不叫人起疑心?

    而说到赌场,在当世则不是什么稀罕事物。

    前朝《刑统律对设赌抽头渔利者,就规定计赃唯盗论,聚赌则籍没其家浮财等律法,对聚赌设赌等事高压禁打,以免破坏社会风气。

    天佑帝开创楚国后,初期也是禁聚赌,但为筹钱粮兵饷,又或许是天佑帝本人比较好赌的缘故,从天佑帝四年开始,就特许金陵城及附属州县的十数家世家豪族可设赌局柜坊,以便从中抽税。

    冯家就在金陵城中暗中控制着一家柜坊,主要以抽头渔利;只可惜冯翊的赌技实在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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