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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臣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更俗

    “郭却、冯翊、林胜都跟着去叙州了,只要洗英、杨家及田氏,没有胆大妄为到敢公然出兵侵入叙州,叙州的形势或有小乱,但也没有好忧虑的,”郭荣蹙着眉头说道,“此时要考虑的,倘若我们还想瞒天过海,在叙州有事情发生时,我们应该要如何应对,才能叫晚红楼误以为我们对河朔的局势一无所知”

    郭却秘信经飞鸽传书送回来,韩谦刚起床,他还梳洗,就披头散发的坐在长案后,手指有节奏的轻叩木案思量郭荣提出的这个问题。

    王珺身着襦裳,坐在韩谦的身侧,说道:“看义阳兵马目前的筹备,主要还是计划进逼罗山城,并无太过贪心的意图,姚惜水西进,应该是一步闲棋冷子吧……”

    “李知诰用兵稳健,没有十足的机会,不会轻易出手,这却也是最大的问题所在。”韩谦苦笑道。

    所谓用谋,在不具备碾压性的实力之时,就只能将希望更多的寄托在对手犯更多的错误上了。

    姚惜水西进,笃定是要搞事的,倘若李知诰对姚惜水的西进寄以厚望,他们自然可以有针对性的进行部署。

    然而问题在于李知诰用兵极为稳健,目前他们在义阳、罗山一线的兵力调动部署,没有表现出太多的贪心,对姚惜水的西进没有表现出有特别期待的迹象。

    这么一来,不管他们如何的部署、如何的瞒天过海,实际上到最后都未必能达成他们所预期的效果,甚至有可能弄巧成拙。

    “我们以不变应万变”冯缭迟疑的问道。

    郭却、冯翊他们在灵山大营时所派的信使,两天前已经赶到乌金岭大营,带回左龙雀军及左武卫军在义阳、罗山一带的兵力防务部署以及两军初步达成的协同作战方案。

    根据之前的情报,能初步推测李知诰即便已经知道河朔即将剧变,但目标还是相对保守的放在守御罗山城的温博所部身上。

    待到河朔剧变,惊扰到梁国南部防线,李知诰应该会率部切断罗山城守兵的退路,迫使守将温博及其部万余精锐投降,同时罗山城往西的整个光州地区,也都将落入襄北都防御使府的掌握之中。

    冯缭建议以不变应万变,就是假定李知诰的意图,不会因为姚惜水西进动作有所改变,又或者说他的意图至少在姚惜水西进真正搞出事情之前不会有大的改变,那棠邑军也不作大的部署调整,在寿州军阵脚大乱之时,第一步目标,也仅仅是限于接管安丰寨、皋城、殷城、期思等霍州南部诸县诸寨……

    这时候有侍卫通禀走进来,将一封秘信直接递给韩谦跟前。

    韩谦展开秘信,沉吟片晌,说道:“那我们便以不变应万变!”

    王珺疑惑的凑头看过来,她看韩谦刚才明明都还相当迟疑的,不知道秘信里写了什么消息,才

    叫韩谦突然坚定了主意。

    待在座的众人看过秘信后,韩谦也没有将秘信交给郭荣存档,而是直接掷入铜火盆里烧为灰烬,跟冯缭说道:“我这两天去燕子河,你与郭荣陪我一起看看……”

    …………

    …………

    过去一年时间,寿州军以安丰寨为核心,又建造了一批城寨驻以精锐兵马,将出南淝水河谷的通道堵得严严实实。

    不要说棠邑军在乌金岭大营仅有六千多马步军,就算是兵力再多一倍,也很难直接沿南淝水河谷往北出兵。

    他们能不能在河朔形势剧变时,趁寿州军军心不稳、阵脚大乱,第一时间夺得霍州南部的城寨,在这之前修通华柱峰栈道是决定成败的一个关键。

    霍南特遣营虽然在淮阳山北坡聚集**千兵马,但拖老携幼逾四万人。

    其中更是有上万人,都是因为逃避寿州军的强制迁徙,或畏惧寿州军强征丁壮,逃入山中,他们在山里完全没有生存的基础。

    在霍南特遣营进入之前,这些人在山里都以树皮草根或观音土充饥,生存状况可以说是岌岌可危。

    霍南特遣营进入北坡山区后,虽然发动底层贫民站出来推翻大户豪民的统治,征没田宅粮谷声势搞得极大,但由于山里的物资生产本就处于紧缺的状况之中,加上之前大量的流民涌入,所得的存粮依旧难以养活这么大基数的人口。

    不要说兵甲战械了,霍南特遣营现在忍饥挨饿的状况,都没有得到根本性的改善,哪里能有多强的战斗力,更不要说主动出击,杀出淮阳山北坡,进入霍南平原,对寿州军防守的城寨进行进攻了

    而在栈道修通之前,仅靠三五百人肩挑背扛,平均每天能翻山越岭运送三四千斤重的物资过去,就已经是极限了,但四万多妇孺老少,嗷嗷待哺,每天至少需要补充三五万斤物资才能从根本上改观忍饥挨饿的状态,这中间的缺口太大了。

    不过经过两千多匠持续逾四个月的努力,华柱峰栈道主体也接近完工了,目前还有三座铁索桥没有最后贯通;而这三座铁索桥也是华柱峰栈道的关键节点。

    第一座铁索桥就位于燕子河的上游河谷,也是韩谦要去视察的第一个地点。

    淮阳山里气候还是要比山外温润,二月下旬冰雪已经消融,山崖时偶有一簇新绿或嫩黄花蕊露出,格外的养眼。

    燕子河上游溪道滩石嶙峋,无法行舟,从下游码头过来,只能走陆路。

    王珺不擅骑马,而燕子河上游河谷修出的驿道又格外险陡,韩谦便与王珺同乘一马,沿道缓缓而行。

    王珺依偎在韩谦的怀里,却无拘泥,看驿道下方的燕子河流水已然丰沛起来,在礁石湍急而流,冲击出白色的浪花来,再看西岸黑褐石壁,偶尔一两棵青松从石壁间顽强的生长着,心里想着这春日迟迟,缓缓行于道中,驿道永无尽头该有多好。

    燕子河上游,西岸多悬崖石壁,东岸地形相对平缓,千百年来有山民

    药农踩踏出来的小道,之前也是在这个基础上修缮了东岸驿道,但到燕子河的上游,就需要修造一座铁索桥,与西岸华柱峰栈道的起点接上。

    千余年前就有造铁索横置溪河、峡谷之上的先例,叙州这些年都优先发展冶铁铸造,打造千余丈长铁索不是多费劲的事,但关键燕子河的东岸没有能固定铁索的巨石。

    最后决定是不惜成本用石浆浇灌桥墩。

    去年入冬前,先在燕子河东岸建窖,开采粘土与石灰石进窖焙烧,然后再建水碓研磨粗料最终造出石浆,再源源不断的用石浆及特制的铁筋浇灌,整整四个月过去了,韩谦与王珺在诸多侍卫的簇拥下,赶到燕子河上游,看到东岸已经浇灌出两座五尺见方、五丈余高的巨大桥墩来。

    却也是巧了,孔熙荣今日也从淮阳山北坡赶过来看燕子河铁索桥的建造进展。

    虽然华柱峰栈道还有三个关键节点没有贯通,但这三个节点上都建有临时的吊索或简易浮桥运送匠工及建造物资。

    如今从燕子河谷到白水河谷往来,到底是比以往方便多了,每天运往白水河上游河谷的物资,也从早期的两三千斤提升到上万斤;而少量人员的往来也从之前




第六百二十八章 诡局
    韩豹他们这段时间经过刺探观察,已经锁定灌江楼与早年经营妓寨、货栈的晚红楼颇为类似,实际是成德军节度使内吏王景荣及神陵司在河朔及河东地区残余势力所经营建立的核心组织。

    灌江楼早年就在晋太子石承祖的支持下,与晋国十几家世家宗阀共享盐酒的榷卖之权,成为晋国的大盐商、大酒商,并借此暗中培植亲信党羽遍及晋国的主要州县。

    猜测灌江楼与王景荣有关系,并没有太大的难度。

    灌江楼四五年前才开始对外出售、在北地特别受欢迎的一种烈酒,口感与早年的雁荡春相仿,韩豹不难推测灌江楼实际上是从晚红楼那里获得蒸酒之法。

    而一旦重点盯住灌江楼,这一个多月来或明或暗所发现的蛛丝马迹就更多了。

    茶肆对面的四层高楼,乃是灌江楼在定州的总楼。

    除了定州城大大小小的酒楼、酒肆以及官民都必须到这里榷买酒水、严禁私酿外,这里本身也是定州城里最为富丽堂皇的客栈、酒楼。

    不要说定州城里的普通权贵了,即便是成德军节度使王元逵及其子成德军司马、牙军都指挥使王茂,也经常在这里宴请将吏、宾朋。

    韩豹进入定州的时日尚短、又没有多少人手能用,前期只能围绕灌江去刺探神陵司在河朔地区的残余势力及内外勾结的情况。

    不过,茶肆不是说话的地方,现在与霍厉、王辙联系上了,韩豹为免引人瞩目,也没有在茶肆里跟他们多寒暄,直接告诉他们现在的落脚点,便先离开茶肆,穿街过巷,走回到灌江楼后面的一栋破旧院子里。

    过了好一会儿,霍厉、王辙等人分散赶过来会合,韩豹又带着他们穿过两道暗门,进入隔壁一座坍塌废弃的残院,这才正式在一间暗室里坐下来互相介绍定州及棠邑近期的情势进展。

    韩豹暗中监视灌江楼有半个月,三天前也刚刚成功的将两个刚在定州搞定掩护身份的手下,送进灌江楼做工,只是在灌江楼里前期仅仅是充当酒楼小厮,接触不到核心的人跟事。

    目前能确认的,灌江楼早年就借酒水、毛皮及铁器等商货的贸易,与蒙兀人控制的地区建立商贸联系;而也是在王景荣的暗中支持下,蒙兀人的商队这几年能够从幽州、檀州地区,直接进入成德军控制的恒州、定州、沧州等地进行贸易。

    而蒙兀人进入定州的商队,虽然主要多雇佣幽、檀等地的汉人,但背后控制商队的势力,却不是来自十多年前被蒙兀人占领的幽檀等州的土著宗族,而是更多在前朝覆灭时为逃避梁军追杀,直接从关中北上投靠蒙兀人的那部分衣冠士族。

    可以推测河朔的神陵司残余势力,跟二十多年前北逃的前朝士族,早就建立起密切联系。

    虽然韩豹暂时没有足够的人手,派往檀州、幽州等地刺探情报,但通过对蒙兀商队的观察以及探听定州民户对蒙兀商队的传言,他推测《天工匠书》的一部分内容,也早已经灌江楼传入幽檀等地。

    因为蒙兀人的商队经常性的进入定州已经有七八年了,很多事情在定州也都不算是什么秘密——韩豹掌握更深层次的信息,也就不难将诸多浮光掠影的碎片信息联系起来。

    背后控制这些蒙兀商队的势力,以前朝北逃士族萧氏为主。

    萧氏先祖萧文定、萧峻曾在前朝两任宰相,可以说是前朝中后期第一流的衣冠士族。

    萧氏北逃投附蒙兀人后,就极受当时还是蒙兀大都督府的世子乌素大石重视跟信任。

    当时的萧氏少主萧衣卿与乌素大石交情莫逆,乌素大石继位建国之后,萧衣卿先以散骑常侍、大学士侍奉身侧,助乌素大石仿照中原王朝,在大草原深处设置营州、师州,以安置北逃士族及蒙兀铁骑屡次南侵掠劫过去的汉民,并在营州、师州发展铸铁、农耕,开采池盐。

    在蒙兀人从晋国夺得燕山南北的云燕幽檀等十数州之后,萧衣卿又力谏乌素大石因俗而治,在蒙兀内部设立南北两院,分别治理南部诸州县的汉民及北部草原之上的蒙兀族人。

    在短短十二三年间,萧衣卿助乌素大石大规模录用汉民官吏,推动蒙兀国从部族制往中央集权发展,并将蒙兀的政治、文化、经济中心南移到幽州。

    萧衣卿身为蒙兀国南院太师、兵部尚书,已经可以说位入蒙兀国的王公大臣之列,其女萧嫱嫁给太子乌素律为妃。

    霍厉、王辙这次奉命过来,主要也是提醒韩豹注意神陵司在河朔地区的残余势力,跟前朝北逃士族的联络与勾结,他们没有想到韩豹在定州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已经将这里面的脉络摸出了一个大概来,实在难以想象他在四五年前还仅仅是溧水世家尚氏门下一名目不识丁的低等奴婢,暗暗心想,他们自视甚高,但真要他们换到韩豹的位置上,能做到这一步吗

    “有一支百余人规模的蒙兀商队,两个月前就住进灌江楼,但两个月来不见他们怎么进出,也没有大宗商货转运其他州县,他们应该就是代表蒙兀国主与王元逵谈判的使者,只可惜我们的人无法渗透进灌江楼核心区,并不清楚蒙兀使者到底是谁,也不清楚他们谈到哪一步了。”韩豹不无遗憾的说道。

    “梁国可有密切关注定州的动向”霍厉问道。

    “我们在井陉附近的峰岭之中,注意到有人经过的痕迹,应该是早有梁国密探往来潞、定两州,却暂时还没有发觉梁间在定州的活动踪迹,想必他们过来更早、潜伏得更深,我们也不敢打草惊蛇,去惊动到他们……”韩豹说道。

    霍厉点点头,说到底他们的主要任务,还是关注成德军及蒙兀人大的动向,确保蒙兀铁骑南下之时,能第一时间以最快的速度传报棠邑就可以了,都无需特意去刺探成德军与蒙兀人到底达成怎样的条件。

    那样的话,一旦打草惊蛇,更不利于他们保障基本任务的完成。

    而为了保证这一点,他们还有一项任务,就是在定州、恒州、祈州、邢州、魏州、曹州、宋州等地,一路往南设立暗桩据点,这样才能保证信息能以最快的速度轮替传送。

    从定州到巢州,直线距离逾两千里,要是仅由一组人马传递信息,沿途要掩藏身份、避开诸多盘查,少说需要一个月的时间才能将消息送到,沿途还有极大被拦截的风险。

    而沿途设有据点,轮替传信,至少能缩短一半的时间。

    河朔惊变的消息,是一个月后传递到棠邑,还是缩短到半个月内传递到棠邑,意义是绝然不同的。

    当然,霍厉、王辙这次过来,也随行携带几只信鸽。

    不过,从定州到棠邑,路途超过两千里,几只信鸽能否顺利跨越这么远的路途传书回棠邑,真是没有什么保障啊。

    他们需要建立多条信息传递通道。

    韩豹在密室里,先跟霍厉、王辙介绍过定州当前的形势,又根据霍厉他们携带来有关神陵司在河朔地区的残余势力及北逃士族更具体的资料,对这两个月搜集到碎片信息进行新的梳理,不知不觉间暮色已深,透过残窗的缝隙,看到院子里的雪已经小了下来。

    这时候“哔哔”叩门轻响,韩豹打开门,就见在院子里守值的张士贵,手拿一枚铜望镜走进来,说道:“有十数人扮作商贾,从南门进城,刚刚进入灌江楼的后院,与蒙兀商队的首领刚碰上面……”

    韩豹选择这栋残院作为秘密据点,主要是院子里有数株三四百年的古柏,即便到寒冬时节依旧冠叶浓密。

    他们可以藏身高逾五六层楼高的树冠,借用望镜看到七八百步外灌江楼后院内的情形。

    韩豹基本能确认这段时间滞留于灌江楼后院的蒙兀商队,便是蒙兀国派过来跟王元逵谈判的使者。

    这时候王元逵及其子王茂进出灌江楼,与蒙兀使者密谈,他们都不会大惊小怪,但有十数人乔装打扮,从南面进入定州城后,在灌江楼与蒙兀使者见面,韩豹、霍厉、王辙三人都悚然而立。

    “是驻守祈州或赵州的晋将,也要投蒙兀人吗,这才遣人过来秘见蒙兀使者”霍厉惊问道。

    韩豹也有些晕头转向,一时间也猜不透新的发现代表着什么,与霍厉、王辙往院子里走去。

    这时候还有一人坚守在树冠之中,随时盯着灌江楼后院的动静,但与蒙兀使者见面的人此时都进入室内,暂时还没有其他新的发现。

    会合后颇为沉默、不怎么起眼的王辙,这时候蹙紧长眉,摇头说道:“祈州、赵州位于河朔腹地,虽然位于蒙兀骑兵南下的通道,但这些地方上的驻兵仅三五千人众,即便他们愿意一起投向蒙兀人,王元逵、王景荣不想打草惊蛇、走漏风声,这时候也不会直接邀请他们参与如此机密的谈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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