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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臣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更俗

    之后巢州一直都没有收拢匠工重建船场的意思,季福便携妻子在金陵附近的船场找工,后因为其妻及幼子生食螺蟹充饥,染患水盅疫,一家老小被船场赶出来,从此沦为饥民,直至被屯营军府收编。

    季福一生充满太多的坎坷,做什么事情都小心翼翼,生怕得罪了什么人,但他的长子季希尧二十岁刚出头,人长得精瘦却神采熠熠,对未来还抱有极大的期许。

    也许从小跟父辈所学造船的手艺,此时已经不太娴熟,但水性极好,会一些粗浅的拳脚工夫,也跟父辈学会怎么操作大型帆船,更为难得的,小时在船场里跟先生读过几年的书。

    韩谦淡淡一笑,也不跟季福多解释什么,只是要季希尧,将他老爹所讲的传统帆船结构,一幅幅的描画出来。

    韩谦目前也不知道真正的快速帆船应该是怎样的结构才是合理的,他目前能用的办法,也只是在传统的帆船结构上进行摸索调整。

    此行到叙州,顺利的话,也要一个月的时间,左右无事,韩谦总得拉他父亲韩道勋做些事情,要不然的话,人还不得闲出病来?

    大楚有别无梁晋两国,马步军偏弱,水军却是独树一帜。

    韩道勋博览群书,又在楚州军中任职多年,对当世诸多战船的造法,都有涉猎,此时被韩谦拉着推敲快速帆船的结构,也是颇有心得。

    当然了,韩道勋在朝野任职多年,此时又外放叙州刺史,在季福这些人的眼里,才是真正了不得的人物。

    季福当年在巢州官办船场所见的最不了得人物,也就是巢州刺史巢州屯营军使这样的人物,当年也只能远远见着,都没有机会上前说句话。

    也是看到韩道勋极有兴趣的研究帆船的结构,季福才敢插话,提几句自己的意见。

    韩谦对此也是颇为无奈,更叫他知道人望的建立,不是简单的事情,虽然他心底要从他父亲更清楚,当世所造的帆船船体底部扁平,除了追求稳定性外,更主要的原因还是方便随时能停靠到浅滩上。

    不过,韩谦想着往后能在叙州与金陵之间,通过水路建立稳定的联系,速度才是首先要考虑的;而大载货量的帆船,必然要配备专门的上货码头。

    倘若停上浅滩,大宗的物资要用人力背到河堤,效率之低,是可想而知的。

    而除了船底及船首的造型,要更利于破浪之外,当世所用的风帆,主要用竹苇编造而得,除了升降不便兜不住风,易破损外,最大的不便就是笨重,难以将帆面做大,这也直接限制住受风面积,限制住的船速。

    不管成本多高,韩谦想着以后也应该尝试用粗棉纱或直接用麻线编织船帆专用的厚布。

    以当世的工匠技术,要实现这些,并不是多难的事情。

    不过,造船在当世,是一个要比建石灰窑或砖窑复杂得多的系统工程。

    首先木料要进行长时间的窖藏阴干,等木性稳定不会入水浸泡变形,才可以用于造船,仅这一步就需要颇长的筹备期间,更不要说新船的试制。

    韩谦心想着,整个过程再顺利,可能也需要三四年才能造出第一艘他所期待的快速帆船来。

    即便历史轨迹不发生改变,天佑帝也会在天佑十七年初就会病故,韩谦也不知道到时候局势会混乱到哪一步。

    需要极大时间才能筹建的船场,韩谦压根不会考虑建在金陵,心想要是等船场刚筹备到能造船的地步,金陵就天翻地覆变天,他找谁哭去?

    韩谦就想着这事放在叙州,由他父亲组织人手去推动。

    这么一来,他父亲刚到叙州,手里有几件迫切而复杂的事情要做,就不会急于推行新政,而得罪地方上的强豪了。

    到傍晚时分,看到一座芳草凄凄的沙洲横在江心。

    春水漫涨,这一处的江水有近十里开阔,往南能看到池州城西北的镇江门,远远看到一艘快舟,从池州城下快浆划过来,接近时一名军校站在舟头,朝这边扬声喊道:前方可是三老爷前往叙州赴任之船。




第八十四章 家宴
    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

    韩谦看到二伯家的堂兄韩端,身子站在那个魁梧军校身后,脸色阴晴不定的朝这边望过来,他笑着问父亲:没想到韩端也在池州,爹爹,你说他有没有胆跨到我们船上来请我们去池州?

    韩端终究是不敢跨进韩谦他们所乘之船,相隔数丈便令人将快舟停在江心,站在舟头施礼道:祖父前两天到池州避暑,我父亲与大伯正在城中陪着,估算三叔今日船应该会过池州,特地叫韩端在城下守侯着,请三叔到城里一叙。

    韩谦袖手看着滔滔江水,入夏后下过几场豪雨,水势渐涨往两岸弥漫的同时,水色也浑浊起来。

    祖父韩文焕天佑帝九年秋致仕,回到宣州病养,韩谦当时就已整日厮混赌场妓寨,心里也是畏惧神色阴沉的祖父,整日都躲得远远的,也没有多少机会接触,这时候也猜不透祖父韩文焕此时出现在池州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三皇子就这么不值得期待?

    韩道勋原本想着静悄悄的绕过池州西进,没想到老父亲此时就在池州,心里再不愿,也没有避而不见的道理,当下便让范锡程他们吩咐船工,控制航船跟随在韩端所乘快舟之后,往池州城而去。

    船停入池州水营的坞港之中,家兵及家小以及季福季希尧等船,也都上岸,韩端安排专人留在军营招待他们,另外也备好马,韩谦与父亲带着范锡程赵阔等人,跟着韩端以及大伯韩道铭身边的军校,一路小跑进城,进入位于城西南角上的刺史府后宅。

    走过一条狭窄的夹道,韩谦打眼先看到年前在他家宅子里,被他下令打断右臂的三名老宅家兵站在过道的尽头,心里冷冷一笑,压低声音跟父亲说道:诺,真是鸿门宴呢。

    当世可没有多么高明的接骨医术,石膏还是一种内服的医物,还没有哪个医师郎中想到跟夹板合用,这是一种固定断骨养伤的良物。

    因此,对绰号叫狗驴的三名家兵而言,他们的境遇,也就比当场被射杀的牛二蛋稍好一些,他们伤养好后,右臂还残废了,变成废人一个。

    这三人原本武艺高强,极得韩道铭信任,才安排到长子韩钧身边任事。

    他们在巢州池州任事,跟着韩道铭韩钧父子也是劳苦功高,在韩家地位要比普通的家兵高得多,将来也未必没有脱籍自立门户的可能。

    大好前途,却在一夕之间毁于韩谦之手,如今也成了废人一个,看到三老爷韩道勋韩谦父子走进来,他们心里怎么可能不恨?

    范锡程赵阔韩老山他们三人陪同韩道勋韩谦进城,他们再迟钝,看到狗驴三人后,也知道今夜此宴不善。

    范锡程赵阔韩老山他们三个,还担心大老爷二老爷仗着老家主在场,倘若对少主韩谦兴师问罪,今天这局面要怎么收场呢,没想到少主韩谦却先无谓的挑破今日是鸿门宴。

    韩道勋正迟疑时便听见里间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微微一叹,拾步往里院走去。

    照壁之后,是一座半亩大小的园子,此时正值绿树葱郁的初夏时节,韩谦跟着父亲走进去,最先入眼是数座湖石假山围着一座狭长的水塘,看水塘里汩汩有水徐出,还有石砌的浅池将水往园子外引出,才晓得园子是恰好建在一座泉眼之上。

    池州城是前朝会昌年间所建,城内的衙署官宅早就形成今日的格局,但他大伯能住在这样的宅子里,也真是写意啊。

    有一座小石桥横在池塘之上,小桥过去,二三十人正群星拱月的围着瘦得就剩皮包骨满脸老人斑的老爷子。

    大伯韩道铭二伯韩道昌都是魁梧身材,此时站在老爷子身后,正眼神阴翳的望过来;而大伯韩道铭家堂韩钧眼珠子钩子似的盯过来,似乎在考虑有没有必要他今日仗着主场优势,先给韩谦来个下马威。

    韩谦心里冷冷一笑,他们坐船离开金陵时,确认过韩钧当时也是在金陵,没想到还是赶在他们之前,回到池州来,倒不知道他今天有没有勇气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也许是刚听到禀报说老三家父子过来了,虽然园子里男女老少近三十号人,气氛却显得压抑,几乎都没有人说话,而是齐刷刷的朝园子大门处看过来。

    除了老爷子二伯韩道昌二伯家党兄韩端以及几个在园子里伺候的丫鬟仆妇外,其他应该都是大伯韩道铭的妻妾子嗣。

    大伯韩道铭有一妻两妾,正室除了有长子韩钧长大成年外,还有两房妾室生养有两名庶子三个庶女,此时也都婚配嫁娶;另外,大伯韩道铭这一房,孙子孙女也已经生养六人。

    这比他家仅父子二人相依为命,完全可以说是子嗣兴旺了。

    韩文焕在一阵剧烈咳嗽后,稍稍缓过气来,看着韩道勋韩谦父子俩走过石桥,说道:老三,你现在也是出息了啊!

    都是父亲教诲,韩道勋带着韩谦走过去,在廊前跪下问安,孩儿宦海沉浮,许久都未能在父亲跟前尽孝,父亲身体可安康?

    还算好,你们父子两个,都坐过来说话吧,等我咽气了,有你们跪的时候。韩文焕欠过身子,要韩道勋带着韩谦,坐到跟前去说话。

    也许是韩谦在气质上变化极大,韩文焕忍不住多打量韩谦几眼;而年前就被送池州的杨佳,则下意识牵着儿女的手,像避开一条毒蛇似的,远远离开韩谦。

    知道接下来有事情要谈,女眷们这时候就各自带着小孩子离开园子。

    二哥四哥,我们难得聚一场,这会儿都没有到用餐的时间,你们怎么不留下来陪我们多说说话?韩谦看到大伯韩道铭膝前那两个庶出的堂兄,韩成蒙韩建吉也要跟着女眷们一起离开,直接将他二人喊住,又朝另外三个脸上有所讶异的青年施礼过去,问道,这三位是红姑槭姑秀娘的夫婿们,也一起留下来陪老爷子说说话吧

    当世妻妾身份之别非常严苛,延续到嫡子庶子的身份上,也是有着千差万别。

    韩成蒙韩建吉身为韩道铭的庶子,除了不能荫袭勋爵之外,平时在池州也仅仅是负责普通的事务,跟真正的韩氏长房嫡孙韩钧远不能相提并论;他们也知道将三叔父子截上岸,接下来所谈可以说是韩氏一族最机密之事,他们也就知趣的告辞,更不要说韩道铭的三个庶女婿了。

    换作其他人,看到别人要对他兴师问罪,会变得小心翼翼,绝不会随时插手别人宅子里的事情,但韩谦被他父亲带着给老爷子跪下叩头,就已经极是不情愿了,接下来怎么可能会让大伯他们控制场面的发展?

    韩成蒙韩建吉平时还是极有分寸,听韩谦这一喊,也是愣怔了一下,才朝父亲韩道铭看过去,韩谦都出声喊他们了,他们要是不理会就直接走出去,似乎很不合适,但能不能留下来,还是要看他们这个平时不言苟笑的父亲的意思。

    而那三个庶女婿,更是低头站在那里,显然也是想看韩成蒙韩建吉二人是留是走。

    韩道铭严肃的脸本来就阴翳得很,这一刻看上去却是有些黑了,扫了打出生他都没有见过几面的侄子韩谦一眼,见韩道勋没有吭声喝斥韩谦多嘴,也只能瓮着声音对自己的两个庶子三个庶女婿说道:你们也留下来一起说话吧。

    大哥韩钧如今是枢密院的同知事,都有机会面圣,以后前程自然远大,

    韩谦十分热情的朝韩成蒙韩建吉迎过来,请他们在自己身边坐下来,十分卖弄的从怀里掏出一面腰牌,递给他们二人看,

    现如今我在三皇子跟前,也是得了一个侍卫营副指挥的差事,说是品秩比照正八品上,没法与老大相比,但也算是有点小出息。二哥四哥我们有一阵子没见面了,大伯有没有帮你们搞个正式的官身?

    韩成蒙韩建吉面面相觑,实在都不知道要怎么回答韩谦的话。

    当世嫡庶有别,是天经地义之事,但韩钧什么都有,才三十岁,就已经枢密院从六品的同知事,甚至有机会面圣,自然是飞黄腾达可期,前程甚至都有可能在祖父及父亲之上,韩成蒙韩建吉两人,心里怎么可能没有一点想法?

    再看看他们自己,没有荫袭的资格,也没有能力参加目前并不很得重视的科考。

    虽然朝廷目前可以察举荐官,但每隔三年,各州只得荐二到三人而已,各家嫡子嫡孙都在排队等着。他们虽然是刺史之子,却是庶子,要轮到他们,可能要等到十几二十年后,才能得一个低级的勋官身份。

    韩谦说这话,还真是狠狠刺到他们的心痛处,更不要说韩谦还将他那枚侍卫营副指挥的腰牌拿出来显摆,几乎都要将他们的眼睛眩瞎了。

    龙雀军隶属侍卫亲军,侍卫亲军体系内,一般的营指挥,品秩定为从八品下。

    而三皇子杨元溥身边的侍卫营,是侍卫亲军中的侍卫亲军,即便没有其他加官,从上到下的所有武官都要同比高出一到两级;侍卫营副指挥,品秩比照正八品上。

    正八品上的品秩上,看上去相当一般,但作为下辖八县坐拥五千州兵的上州池州,有正而八经品秩职官身份的人,加起来也就六七十人而已。

    要知道当世的勋贵子弟,荫袭勋官很容易,但照常规,荫袭勋官之后还需要到各个府衙或者中高级官员身边充当佐吏历练八到十年,才有资格正式举荐出任掌握事权的职官。

    韩谦此时都未满二十岁,就已经得授正八品上的职缺,要是不去看各自跟随的主人前程,至少在表面上,韩谦比韩钧都要耀眼的。

    看韩成蒙韩建吉满脸的尴尬,韩谦又故作惊讶的问道:怎么,二哥四哥,你们不会跟死没有出息的三哥一样,这时候都没有搞定一个正式的官身?那勋官呢,现在是有八品了?

    韩端原本抱着看好戏的心态,等着老爷子大伯狠狠的收拾韩谦这个杂碎,但这一刻听韩谦将他说得如此不堪,恨得牙齿都要咬碎掉



第八十五章 公然拉拢
    韩道昌赶到池州,今天将老三截下来,原本想着与老大一起,苦口婆心的帮他分析清楚形势,也早就想好一堆说辞,但怎么都没有想到,韩谦会小人得志的先将侯府侍卫营副指挥的腰牌先拿出来显摆,还将韩端说得如此不堪,真是一口老血噎在嗓子眼里,差点喷出来。

    临江侯身为皇子,临江侯府侍卫营比照亲王府侍卫,副指挥的品秩确实不低,韩谦硬要拿出来显摆,将韩端说得一文不值,他们猝然间还是难以反驳。

    要不然的话,难道他们将准备用来对付老三的说辞拿出来,先跟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侄子分析一下形势?

    韩道昌眼瞳阴柔的盯向老三,他怀疑韩谦这番卖弄,实际是老三事前所教,目的就是堵他们的口。

    韩道勋淡然的侧过身子,低声问韩谦:这是什么时候事情,怎么没听你说起过?

    殿下说孩儿要没有一个官身,在外面替他办事会指不定会为人所轻,便赶在我们离开金陵前一天,着信昌侯帮孩儿搞定兵部的告身。那两天手忙脚乱的,孩儿都把这事忘了跟爹爹您说。韩谦说道。

    六品以下的武官,告身由兵部武选司出。

    只要有龙雀军这边的文函,信昌侯李普身为兵部侍郎,三五天内搞定韩谦的告身,还是轻而易举之事。

    当然,韩道勋才不信韩谦会将这事忘掉,心想这小子多半是有意瞒住自己,但这时候是怕老大老二拿身份欺压他,才将这层身份揭穿开来搅局。

    韩道昌脸色更是黑得跟锅底似的,而事前准备好的一番说辞,这时候更无法出口。

    韩谦大言不惭,拿出临江侯府侍卫营副指挥的腰牌,说是出来替三皇子办事,他们这时候还能旁若无人的诉说三皇子的不堪,劝老三回头是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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