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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臣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更俗

    而省去船体侧移校正的时间,季福作为经验老道的船工大匠,能准确估算船速少说提高了四成。

    少主这主意真是妙呢,老季断断没有想到这法子竟然如此可行。季福嘴里直赞的说道,没想到简单的将两只旧舵拼接厚板插入水中,效果竟然这么明显,不仅速度提上来,船体不摇晃,船中人也舒坦许多,而船工不再需要频繁的调整船身,也省力极多。

    我除了会杀人,脑子似乎也不蠢。韩谦微微一笑。

    季福季希尧父子惶然不敢接话。

    韩谦抬头看了看天空,万里无云,一抹浅月已经出现在东边的天空,注定今夜星月满天,跟季福说道:你们尽可能借侧风行帆,我们夜里不歇,看明天午前能不能进入江州境内。

    见季福征询的看过来,韩道勋也点点头,让季福照办就是,他知道韩谦的心思。

    他们一路上都没有怎么看到江两岸有可疑人物盯着,这意味着赵明廷派出的人马,并不是特别的多——也不可能特别的多——同时也防备被人看出行踪,再次被当成敌间给伏杀了。

    赵明廷派出的人马,很可能是依照他们的船速,大致的估算他们抵达江州鄂州岳州等地的时间,然后有人在固定的地点盯住他们。

    他们要是能大幅加快行速,就有可能打乱赵明廷所派人手的部署跟节奏,就将使他们露出更多的破绽,叫秘曹左司的斥候探子捕捉住,从而抓住主动权。




第八十七章 变速
    池州江州相距四百里水路,照常规昼行夜息而论,离开池州后,需要四天左右的时间,才能看到大江南岸的江州城。

    当世行船,特别是侧逆风时,船体偏移难以控制,也难以大风,这使得即便是水面相对开阔的大江大河之中,夜里行船会相当的危险;再说船工也扛不住昼夜相继的辛苦。

    星月当空,也只能依稀辩识两边的江岸,韩谦放出三盏孔明灯升空,向郭奴儿他们示意这边会改变行程提高船速,然而就挂满帆,一路横风逆水而行。

    之前对韩谦满肚子意见的季福,这一夜下来则是赞不绝口,没想到船舷两侧加装简易的披水板插入水中,会有那大的妙处。

    克服船体受侧风横移的弊端,除了速度提高三四成外,航线也变得更稳定,船工也省去很多的辛苦。

    韩谦要求范锡程赵阔等家兵,也学着操纵风帆船舵,与船工轮替,天光大亮时,他们便已经进入舒州望江县境内,此时距离池州已经是在二百五十里开外了。要是不歇息,继续逆流而上,他们在天擦黑时应该能看到江州城池了。

    不过,韩谦没有再让季福他们继续驾船西进,与父亲韩道勋商量过,使船驶往江心的一座沙洲。

    沙洲不大,仅有里许纵深。

    当然,目前是初夏时季,春水漫涨,沙洲大量的低淤区被江水淹没,还能看到很多树木被浑浊的江水淹过树身。

    船循着一道河汊子驶入沙洲的一座杂木林里,将目标远大的席帆放下来,从两岸完全看不到沙州里藏有一艘船。

    船停下后,韩谦将衣袍皮甲佩刀,用油布扎紧后,放在用牛脬做成的一只简易浮筏上,便准备跟父亲他们告别,独自洇渡江水,游到南岸去跟赵无忌他们会合。

    江水风浪又大,四五里宽的江面极耗体力,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横渡的;韩谦的水性只能说是一般,要不然也用做简易的浮符了;赵阔要带上一人护随他去南岸。

    韩谦看了赵阔一眼,说道:安宁宫欲对我父亲不利,必驱江匪从江上来,船上不能少人。

    韩谦对总透着些神秘的赵阔不够信任,不想让他有机会亲眼看到他一手组建的秘曹左司的运作方式。

    再说了,即便不考虑李明廷派出兵马的部署,池州往西的沿江,匪患严重,严重阻碍商贸的发展。父亲他们藏身这里,还是有可能会遇到江上零散的匪徒,韩谦不能削减船上本就有限的护卫力量。

    见众人实在放心他独行去跟郭奴儿他们会合,韩谦最后带上水性极佳又粗习拳脚的季福之子季希尧护随,一起潜往南岸,以防意外。

    韩谦现在发现老一辈人,无论是文臣武将,还是家兵仆佣,乃至匠户,脑筋都有些僵化,还特么的小心翼翼,远不如年轻一代野心勃勃,敢于适应新的事物。

    季福曾是大匠无疑,但被韩谦找去磋商快速帆船的造法,表面上恭敬,不敢有半点违拧,但内心却不将他当回事,相比较之下,季希尧虽然不怎么吭声,韩谦却能看到他是真正感兴趣。

    要造新船,季福要用,但韩谦更会用年希尧这样的人。

    舒州望江县对岸,则是池州最西端的至德县境内,除了江水漫延水草蔓长的滩地外,境内更多是山峦起伏,有一条古道从低矮的丘山穿过,虽然年久失修,但也有不少商旅经过,韩谦与季希尧走到一座小集镇停下来,找到一座颇为简陋的茶棚走进去坐下来。

    等到午后,韩谦才看到林宗靖牵着一头青皮骡子,驼着满脸病容的新募斥侯田城,从茶棚前经过。

    感染水盅疫病,即便在控制住疫情者,绝大部分的患者,只要不是晚期,都不至于致死,只是发病再缓慢,对身体也或多或少都有影响,同时没有特效药进行彻底的治愈,最终还是难以避免病情会缓慢的加重。

    秘曹左司兵房新募斥候时,还是尽可能避免挑选染疫者,但田城是个例外。

    田城原本是襄州人,祖上颇为富裕,拥有上千亩良地的田庄。襄州在过去数十年的战事里,被彻底的打残了,目前是梁楚的西界缓冲地,山林里到处都是流寇山贼。田城无法返乡,自幼跟随父兄流落江淮,也跟父兄修习拳脚读书识字,之后又投附宣歙节度使周忠,其他父兄曾在宣歙军中担任都虞候副都虞候等中高级将职,田城声名不显,主要在他父兄身边带领亲兵。

    宣歙节度使周忠被天佑帝所败后,田城的父兄皆战死,田城不愿效忠大楚,携家人十数口人流落江湖,先是其老母患水盅疫,田城不忍弃之,携家人只能栖息河滩,生食螺蟹充饥,连同他及妻女子侄也都不幸感染水盅疫。

    编入屯营兵户后,田城的母亲年前就病逝,其他人的染疫病情则大体控制住。

    韩谦轻易不愿招募染疫者进秘曹左司,但饥民里能有田城这番履历者,实在没有太多,容不得韩谦挑剔。

    这样的人物,只要龙雀军那边有遗落,他都揽入秘曹左司。

    三十岁出头的田城,脸色蜡黄,人也瘦得厉害,都不需要假扮,骑着青皮骡子,一副病殃殃的样子,路人看他与林宗靖二人,下意识就认定他们是进镇求医的父子,远远避开。

    待林宗靖田城走过去好一会儿,韩谦才摸出四枚钱搁桌角上,带着季希尧往集镇走去,在进镇子前,拐入一道被野草蔓长淹没的小径,循着林宗靖留下来的痕迹,走进一座破旧的尼姑庵。

    田城跟左司另一名新募的斥候守在院墙内,看到韩谦走进来,忙过来行礼道:见过大人。

    韩谦看了田城跟另一名新募斥候,心想要不是前些天他果断下令乱刀砍死四人,像田城这样的人物,不会这么容易就表现得恭顺,问道:

    除了宗靖,还有谁提前过来了?

    少主,我们也过来了,郭奴儿与赵无忌林宗靖三人从里面走出来,高兴的说道,少主,你们的船跑得好快,我们清晨时,在至德县东边的江滩等了好一会儿,都没看到少主你们经过,才意识到我们还是低估少主您的能耐。

    清晨我们就到至德县西边的江心洲,我在茶棚都等了你们半天,韩谦没想到赵无忌林靖海他们也会错估他们的船速,以致在至德县东边白等了小半天,他走进屋,三组人马挤挤捱捱靠墙壁而坐,他示意大家不要起来行礼,打量屋里的陈设虽然简陋陈旧,但不沾灰尘,这里显然不是一座废庵,问道,这庵子里的主人呢?

    我们蒙面进来,将里面三个老尼都绑起来关柴房里去了,还以为我们是打劫的,有个老尼尿了一裤裆,一鼻子骚气,再是怠慢佛祖了。林宗靖嘿然笑道。

    韩谦笑了笑,见他们都处理妥当,也就不再追问下去,派出一人到院子,盯着外面的动静,换田城进来共同商议下一步的部署。

    敌间以为大人的船一夜最快只能行百里,那他们在失去大人所乘之船的行踪后,便有可能会从秋霞溪口往东面的江滩搜索,或许会误以为大人与老大人在秋霞溪口以东某地弃舟登岸,改走陆路前往叙州赴任也说不定,

    林宗靖拿一根树枝,在泥地上简易画出从池州城到至德县的地形图,建议说道,

    我们也应该潜到秋霞溪口以东去,只要能识破对方几个密间的行藏捉住,行事就要方便许多。

    韩谦微微颔首。

    林宗靖一年前还是骄横的家兵子弟,现在能直接具体而详细的行动方案,即便不是最合理的,也已经相当不简单了。

    从池州城到至德县城,位于长江南岸,沿江诸县都有驰道相通,商旅不绝,然而郭奴儿他们都不是当地人,要隐藏好自己不露破绽,沿途就不能随便逗留,也不能漫无目的的随便四处打听。

    在这么多的限制下,郭奴儿他们还想要识破对方密间的行藏,是相当困难的。

    韩谦能调用的人手是有限,但赵明廷及职方司的权力再大,不敢将安宁宫的图谋公布于世,所派密间必须是他们能绝对信任的嫡系,也不敢惊扰地方。

    长江沿岸的江滩地形复杂,很多地方无遮无挡,对方想要掩藏行踪,也不能直接贴着江滩一路紧追不舍的跟踪他们的船西进,更多是沿途挑几个固定的点守着,看他们船有没有通过。

    这种情况下,他们的船能一夜之间远远驶出对方所估测的范围,那对方就会误以为他们的船还停留在下游没有上来;久候不至后,对方的密间探子,就有可能会失去耐心主动往下游搜索。

    林宗靖拿住这个机会,找到对方几个密间的行踪,并捉捕住。

    谁还有更好的建议?韩谦没有急着问郭奴儿赵无忌的意见,而是朝田城这些新募斥候看过去。

    他之前无情的下令斩杀懈怠的新募斥候,是要树立绝对的权威,左司仓促间筹建,容不得半点疏怠,但不是要这些他精挑细选出来的新募斥候都闭上嘴。



第八十八章 精英斥候
    见韩谦眼神望过来,诸多新募斥侯虽然绝大多数是见惯血腥的老兵油子,但想到前些日子在山庄北院被乱刀砍死的四名懈怠同僚,也是感到巨大的压力。

    这时候,即便是招募进探子房的初级探子,都未必知道秘曹左司的真面目,更不要说那些编入匠房的工匠了,但兵房的精英斥候在三皇子巡视屯营军府的当晚,便被韩谦召集起来,告之秘曹左司筹立及筹备的使命。

    虽然这些新募斥候里,也有不少人心里都很清楚三皇子实在不是什么好的效忠对象,但对他们来说,是压根没有选择余地的。

    韩谦在颁布兵房赏罚例之后,就使赵无忌林宗靖郭奴儿等人率领大多数的兵房斥候西进。此时聚集到这座尼姑庵里的十五六人,还只是这批西进人马的一部分。

    虽然这批人都完全没有时间接受严格的教导训练,但他们对此行的目的,是完全清楚的,也清楚这一次任务失败的后果,后果会有多严重,也就不敢心存懈怠。

    灵猫,你来说几句。多名斥候怂恿一名精瘦汉子说几句,应对韩谦的询问。

    灵猫只是那精瘦汉子的诨号,本名叫高绍,三十岁刚出头,是京兆府溧阳县人,早前在越州节度使董昌军中就是一名游哨斥候,擅骑射,有飞檐走壁之能,因此才有灵猫的诨号。

    董昌败亡后,高绍作为俘兵虽然被放归乡里,但田宅都被征没,其妻染疫,一家人连佃户都做不成都被旧主赶出田庄,只能沦为流民。

    虽然相处大半个月,赵无忌林宗靖郭奴儿等人,都表现出超越他们年龄的沉稳跟成熟,潜伏山野斥候敌情也都有板有眼,但他们的年龄还是偏小,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还是不足以令其他老兵油子,就十分信任的以性命相托。

    他们只是慑于韩谦的高压震慑,不再敢随便违拧疏怠赵无忌等人而已。

    这些新募斥候虽然祖籍地比较杂,但谁更有能耐,谁的江湖声望地位更高,他们互相之间早就打听清楚,而在这种关键行动上,也更倾向听从他们所信任的人的意见。

    韩谦也便朝灵猫高绍看过去,他注意到高绍看了田城一眼,见田城沉默不语,才沉下心思去组织话语。

    韩谦看得出在这群新募斥候之中,高绍更为尊重田城的地位跟声望。

    大人说过赵明廷他们的阴谋,是要阻止老大人去叙州赴任,但赵明廷的阴谋不敢公开,最大的可能也只是派出密间盯住老大人的行踪,然后通知跟他们有勾结的江匪山寇动手,灵猫高绍沉吟片晌说道,池州是大老爷的地盘,虽然大老爷跟老大人不是很和睦,但池州应该不是赵明廷他们选择动手的地方。我们要是现在就出手捉住赵明廷派出来的密间,打草惊蛇之后,想再搞清楚他们在池州以西的部署,就会变得困难。

    韩谦点点头,暗感高绍田城这样的人,经验果然更为老道,考虑事情能更深入一层,说道:无忌田城高绍希尧,你们四人现在随我走。我父亲所乘坐的船,夜里会再次出发,明天应该会出现江州城下,我们在之前,要赶到江州!

    江州往西就是鄂州。

    而鄂州往西的岳州潭州,乃是潭州节度使马寅的地盘。

    虽说马寅在天佑四年之前,因为内部一场叛乱,导致实力大损,不得不举族投附天佑帝才得以镇压叛乱,重新继续坐稳潭州节度使的位子,虽然马寅这些年来,对金陵向来表现得恭顺,但至少还保持半独立的地位,轻易不会让枢密院职方司的势力肆无忌惮的渗透进去。

    另外,韩谦相信马寅心里再不希望金陵加强对潭州以南以西州县的控制,也或许内心深处更希望大楚能生乱,从而使他能摆脱金陵的控制,但马寅是一个相当小心翼谨慎的人,或许是恰恰有这些见不得人的心事跟想法,那他就更不希望去惹得天佑帝的注意,那他就应该更不希望叙州刺史赴任途中遇刺这样的事情发生在潭州的地界。

    所以韩谦最为担心的地点,实是江州鄂州两地。

    韩谦目前能肯定的是赵明廷确定有派出人马欲对他们不利,而赵明廷派出的人马并不多,就有理由相信赵明廷极可能会联系江鄂之间的江匪湖寇,对他父亲所乘的船下手。

    韩谦突然改变帆船的行程,目的就是扰动赵明廷所派人手的阵脚,以便他们能抓住破绽,发现他们在江鄂之间的部署。

    韩谦将人手重新进行分配,由郭奴儿林宗靖率两组人马从至德往江州缓行,他与赵无忌高绍田城以及年希尧骑快马,从至德县南面的山地驰往江州城。

    虽然从至德县西到江州城,走水路仅有一百五十余里,但韩谦他们要绕开赵明廷可能会分派到江州与至德县之间的眼线,从南面的山地绕行,差不多多走出一倍的里程,才在清晨时赶到与江州所属湖口县城西头的老龙咀外围。

    接赣抚信饶等水南北长三百里东西宽一百五十里的鄱阳湖,在湖口县以西接入长江;老龙咀位于湖口西岸,与东岸的江州城隔湖相望。

    父亲韩道勋到叙州赴任,经江州可以继续西进,在抵达岳州之后再南下进入洞庭湖水系,也可以在湖口县就直接南下,进入鄱阳湖,在洪州登陆,走陆路翻越罗霄山脉进入荆楚境界。

    这段路,虽然辛苦一些,却也是往叙州赴任的一条捷径。

    韩谦心想赵明廷那边要是防备他父亲有可能临时变化行程,就应该派人在江州城东盯住鄱阳湖入江的湖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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