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青筠声音寡淡薄凉道“殷青黎的事情父亲不是知道得最清楚吗,为何要问女儿呢。”
天知道这世上怎么会有殷正业这样厚脸皮的人?
就他光明磊落高尚无私了是吗?
要不是他设了圈套想算计她和萧桓,又怎么会被殷青黎钻了空子。
人家萧桓也答应了会给殷青黎一个堂堂正正的名分,殷正业这时候还得了便宜卖起乖来了,这幅嘴脸真是叫人多看一眼都嫌糟心。
殷正业瞪眼发怒“你这什么意思?还敢顶嘴了?”
众人跟随着引路的内监一齐从明德门进了宫,沿途上的青石灯柱里燃了松油,在漫天晚霞的映照下烛光并不显眼,但是空气中飘散的些微的松香却闻得叫人心神不宁。
殷青筠皱着眉头,烦躁地举着扇子用力扇走那味道,殷正业见她眉间满是不耐,只当她不服管教的毛病又犯了,刚压制住的火气一个没忍住冲上了脑门。
殷青筠后知后觉发现殷正业的异常,瞥了他一个冷眼“女儿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父亲这就恼羞成怒了?前日您在太子面前可不是这样理直气壮的模样。”
“你闭嘴!”
殷正业害怕殷青筠说出什么不该说的来,连忙恶狠狠地瞪着她“你若敢在外头胡言乱语,老夫绝不轻饶了你!”
殷青筠双眸含笑“敢问父亲是哪种不轻饶?”
他也就嘴巴厉害了些,平日里威胁菡芍苑两母女几句还行,殷青筠可不怕他。
以前是因为陈氏而受他掣肘,现在单单一个凝罗就可以把他玩得团团转,她哪里还会忍气吞声下去。
“你你”
殷正业勃然大怒,偏嘴里除了你字,再也说不出别的狠话来。
宫道中央正走着的邹太傅走了过来,眉毛一挑“哟,这不是殷相嘛,怎么跟大姑娘吵起来了,今儿可是中秋佳节阖家团圆的日子,晚间还要陪着陛下赏月呢。”
“殷相这样大动肝火,等会宴会上要是失了仪态,着了陛下的恼就不好了。”
殷正业喘了口粗气,刚要骂他多管闲事。
那邹太傅却自顾笑着摇头走了。
殷青筠摇着扇子,冷声笑道“太傅大人的话确实在理,父亲还是消消气吧,别这样一幅苦大仇深的模样,等会儿晚宴上被叫陛下看去了,误会了什么。”
她不怕殷正业会发飙,她就怕他不发飙。
殷青黎是咎由自取,殷正业何尝不是罪有应得。
让他算计萧桓,这回连一惯怕他的邹太傅也拿住了他的把柄,可以上前来笑话他几句,再风轻云淡地转身离开。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殷正业身为后者,最好是遵循上辈子的命运,撞柱而死、尸体被抛于荒野,才能平息她上辈子经历的锥心之痛。
殷青筠没等殷正业再说什么,迈开大步子顾不得规矩礼仪就先走一步,远远地把殷正业抛到了后头。
到了晚宴所在的玉露台时,西边余阳也彻底黯下了,露天的庭院中铺了筵席,众人按礼部拟好的位置各自落座,男女各一侧,姑娘们都随各家母亲挨着坐,席中只有殷青筠和顾雁婉独身而坐。
尤为惹眼。
不过更惹眼的是,礼部这一回竟然又把两人的座位安排在了一处。
殷青筠已经有许久没见过顾雁婉了,此时借着院中四角八方亮堂堂的宫灯,看见她一脸疲态,很是憔悴。
不过也难怪,皇帝立了萧祉做太子,助长的是陆家气焰,陆家头一个拿了殷正业开刀,接下来第二个就是义勇侯顾严韦。
近来殷正业好似松了口气,怕是陆家已经把火力转移到顾严韦身上了。
青岚上前替殷青筠把酒壶推开,嘱咐一旁听候差遣的宫女换壶茶来。
顾雁婉被内监引到位置上坐好,她身边的如菱立即殷勤端起酒壶倒了满满一杯酒,嘴边莫名其妙说了句“装模作样。”
殷青筠不聋也不瞎,自然晓得如菱是被顾雁婉授意这样的说的。
不过诋毁一词,本就带着几分仰望。
先前她是因为萧祉态度极为模糊,才会面对顾雁婉时感到不安。
萧祉现在是她的未婚夫,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她再也不会把他弄丢了,顾雁婉也没得想跟在后头捡漏。
青岚接了宫女送来的茶壶,给殷青筠倒上“姑娘还是别看她了,她就跟二姑娘一样,越搭理她她就越来劲儿。”
今夜这么好的圆月,不多赏赏,跟顾家那个娇气姑娘有什么好计较的。
殷青筠听着青岚的话,确实没错,中秋佳节,合该赏月团圆,吃吃月饼沾沾喜气,犯不着跟顾雁婉怄气伤神。
院中人悉数挨着落座,因皇帝和皇后还未到场,众人言语欢笑无半分拘谨,一些老臣开始饮酒吟诗,谈论起今晚的月色,场面十分热闹。
殷青筠伸手端茶杯时偷偷觑了眼对面跟崔承誉坐在一桌的萧祉,眉头微皱,不太喜欢他跟崔承誉这样形影不离。
崔承誉那人心思沉得很,她有时候好似看明白了,又好似根本没看明白,就像是他刻意流露出来的马脚给她瞧。
叫人深觉一阵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232:令她吃瘪
酉时二刻,夜幕彻底笼罩了整座皇宫,月亮越发浑圆,白莹似玉挂在天空。
众人纷纷左右张望,始终不见帝后到来。
中秋盛宴仅次于年宴,礼部筹划了数月,皇帝皇后却突然见不着踪影,吓得礼部尚书何诚连忙派人去昭德殿和凤仪宫再请请,是有事耽搁了还是别的,总得给大家一个说法。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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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3:动了凡心
酒过三巡,席间助兴的舞姬换了两批,殷青筠喝了整整两壶茶,捧着碟子里划得稀烂的月饼再也吃不进去了。
宫中的宴会,一向这样无聊。
殷青筠捧着下巴望着对面的萧祉,萧祉跟崔承誉正在说着什么,偏头来看着殷青筠,四目对视,少见的情谊绵长。
席中有人提及太子萧桓明年初春就要及冠了,开玩笑让皇帝给他赐婚。
原也只是一句玩笑话,没什么兴趣的人便只当玩笑,有心把自家姑娘往东宫塞的人便脸色沉了下来,个个如临大敌,盯着对方姿色出挑的女儿看。
殷正业也停下了所有动作,双眼闪过一丝精光。
皇帝看着底下心怀鬼胎的一些人,看透不说透:“太子确实到了成婚的年纪了,但他的婚事关乎于大周未来的国运,是国事,万不可马虎,往后自有皇后和礼部替他掌眼慢慢挑着,不急不急,今夜只是赏月谈天而已。”
众人看出了皇帝不想让萧桓太快娶妻,更不想让朝廷的局势发展到他无法控制的地步。
殷青筠听到皇帝这话,不由得心尖一颤,觉着皇帝话中的意味太过沉重和压抑。
不让萧桓尽快选妃是对的。
朝中现在都盯着太子妃的位置,特别是陆老将军陆元启,希望下一个皇后也出自陆家,从而真正掌控大周朝政。
所以皇帝情愿把萧桓的婚事一拖再拖。
殷正业眉眼间的失望愈加浓烈了起来,侧头阴测测地盯上了萧桓。
他已经把女儿送给他糟蹋了,他也说了不会叫殷府难堪,会给殷青黎一个一个堂堂正正的名分,可是现在皇帝一句话就把所有人打发了,萧桓也竟装起鹌鹑来不开腔了。
要知道那日亲眼看着萧桓和殷青黎做下伤风败俗的事情的人,在这宴会中已占了三成。
他们都等着看殷府的笑话呢。
殷青筠心中一横,起身对皇帝拱手启禀:“陛下,臣有事禀告。”
事已至此,与其让这种腌臜事被人捅出来,倒不如他自己先跟皇帝讨个恩典,左不过一个侧位的位置,皇帝对殷府向来大当,挥手赏给殷青黎就是了。
看见殷正业突然一本正经地站了起来,像是要禀告要事的样子,前日在殷府晓得来龙去脉的一些人顿时面色凝重,心里暗骂一句这殷正业越发不要脸了。
自家姑娘犯了错,还想拿到这种大宴上来丢人现眼,他脑子成日里装的都是什么。
当年皇帝殿试主他的时候,可曾想到他现在会蠢成这样。
皇帝正和崔昭仪轻声说着什么,闻声转过头来:“哦?殷相有何事要禀?”
殷正业正了正神色,冷冷地瞥了一声不吭的萧桓一眼:“臣”
“启禀父皇,儿臣也有要事禀告!”
萧桓陡然间起身面向皇帝,微微低下了头:“刚才父皇说儿臣的婚姻大事事关大周国运,但是请父皇先恕儿臣不孝”
殷正业被抢了话,愣怔在了原地,站也不是坐回去也不是,但眼中的寒霜堪堪降下了些许温度。
不过萧桓愿意出面承担责任,他还是很欢喜的。
殷青黎素来善解人意,只要能让她进得东宫服侍萧桓,即便是个侧妃,也能做成第一宠妃。
届时萧桓将来得势、一朝称帝,殷府总能跟着沾些光。
皇帝扫了眼殷正业面上变幻不定的神色,略沉微凉的目光落在萧桓身上:“讲。”
萧桓背影如竹,挺拔如盖,旁人只能看见他对皇帝低着头,全然瞧不见他面上的任何神情。
陆皇后坐在皇帝下首,借着角度勉强看清楚了萧桓难以抉择的痛苦表情,旋即抽了口凉气:“今夜该是团团圆圆说高兴事的日子,你这孩子犯什么傻!”
皇帝靠着扶手喘了口气:“太子年岁也不小了,这些日子跟着太傅一起处理朝事,处处精明聪慧,皇后不可再将他娇惯坏了。”
他话里有很明显的责怪意味。
陆皇后一听就明白了,席间众人也都听出来了。
今夜宴会皇帝带着崔昭仪前来已是逾越族制,丝毫没有给陆皇后面子,而这番话,无疑是当着众人又狠狠打了她一耳光。
萧桓低头拱着手,不敢看为他出头反被羞辱的母后,只按照着原先打好的腹稿说道:“儿臣晓得儿臣未来的妃子应该出身名门,为东宫乃至天下姑娘的典范,可儿臣也是凡人,动了凡心。”
“偏偏看重了一个相貌才气都平淡无奇的姑娘”
萧桓越说越小声,越沉重的羞耻心压得抬不起来头。
“不出众不要紧,只要贤良淑德,能助你安心料理朝事,便足以了。”皇帝却饶有兴趣,笑着接着问:“是哪家姑娘?”
萧桓微微回头看了眼还在吹胡子瞪眼的殷正业,犹豫了片刻,不知自己做下这个决定是对还是错。
皇帝笑道:“太子,你盯着殷相瞧做什么,难不成你相中的不是姑娘,是殷相?”
他身边的崔昭仪笑点低,听到这样的笑话顿时没来得及捂嘴,扯着皇帝的袖子笑出了声来。
两侧男女席面却没有一个人笑得出来的,尤其是那一堆知情人,个个看天看地看地毯,就是不敢再看萧桓和皇帝。
那天的事情虽瞒得好,殷正业和萧祉都给了大把的封口费,可难保有些人搞事情捅出去。
因为皇帝这样笑意吟吟虽也常见,但在今日宴会中却不该有。
崔昭仪笑了一会儿,才发觉在场人都屏气凝神,尴尬地举着帕子掩住了嘴唇,长卷的眼睫轻轻垂下,内心祈祷皇帝千万不要责怪于她。
不料皇帝只当没听见没看见她的失礼,反而袖中的大掌覆在她四个月大微隆的腹部上:“静儿若是觉得无趣,那也得多等等,等朕将这手里这点事办完,就陪静儿回宫去。”
崔昭仪扬眉一笑:“臣妾多谢陛下隆恩。”
皇帝点了点头,再次看向萧桓,目光刻意带着沉重的威压:“太子相中了哪家姑娘,说出来叫朕听听,若是实在合适,家世外貌天差地别又有何干系,你喜欢就好。”
萧桓重重吐了口气:“儿臣相中了殷府二姑娘。”
233:动了凡心
酒过三巡,席间助兴的舞姬换了两批,殷青筠喝了整整两壶茶,捧着碟子里划得稀烂的月饼再也吃不进去了。
宫中的宴会,一向这样无聊。
殷青筠捧着下巴望着对面的萧祉,萧祉跟崔承誉正在说着什么,偏头来看着殷青筠,四目对视,少见的情谊绵长。
席中有人提及太子萧桓明年初春就要及冠了,开玩笑让皇帝给他赐婚。
原也只是一句玩笑话,没什么兴趣的人便只当玩笑,有心把自家姑娘往东宫塞的人便脸色沉了下来,个个如临大敌,盯着对方姿色出挑的女儿看。
殷正业也停下了所有动作,双眼闪过一丝精光。
皇帝看着底下心怀鬼胎的一些人,看透不说透:“太子确实到了成婚的年纪了,但他的婚事关乎于大周未来的国运,是国事,万不可马虎,往后自有皇后和礼部替他掌眼慢慢挑着,不急不急,今夜只是赏月谈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