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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之墨香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徐三问

    四年前,泸水月氏南迁到安定郡,珞伽将权力交给麾下翖侯,独自带着尼加提、赛依提,随陆翊东归雒阳,不久阿娜尔亦寻上门来,只有西力甫、艾米拉留在月氏族中。

    珞伽与陆翊成亲已有数年,直至两月多前,方有身孕。

    并非两人关系不谐,只因武者步入先天之后,真元内敛,极难孕育后代。天地之道,自有其理,牛羊很易繁殖成群,虎豹却常形单影只。

    “小主,门口有人来访,自称五原吕布。”赛依提从门外进来,禀告道。

    与珞伽这等先天强者不同,匆匆数年过去,赛依提已显出三十来许的妇人模样,旁边的阿娜尔虽然未入炼神,容貌却始终不变,殊为奇特。

    尼加提却不在此地,他刚被派往幽州,以通知陆翊娇妻有孕之事。

    珞伽眸中一冷,就待拒绝。

    “终究兄妹一场,你也快当母亲了,不妨一见。”阿娜尔年长珞伽十余岁,乃是泸水月氏元耆,自是知道当年乃真尔多、吕梁之事。

    珞伽目光落在隆起的小腹之上,叹了口气,吩咐道,“请进来吧!”

    片刻之后,赛依提领进来一人。

    “好久不见!”吕布一身便装,在门口止住脚步,神色莫名。

    四年前,他因沧月之故,滞留白鹿原冷月山庄,竟忘了泸水月氏南迁之事,如今与胞妹重逢,心中愧疚之情,实在难以言表。

    珞伽神色冰冷,沉默不言。若非有孕在身,她此时早已挥动月牙双戟,上前与吕布做个了断了!

    “你们兄妹多年不见,定有许多话要谈。”阿娜尔嫣然一笑,在旁边圆场道,“我这就亲自下厨去准备酒菜。”

    说罢,她拉着有些懵懂的赛依提,快步走出门去。

    “你已有了身孕”吕布这才注意到珞伽的异常,难掩惊讶之色,“与陆小子的孩子”

    “哼~!”珞伽冷哼一声,目露讥讽,“我又不是沧月那等女子,孩子自然是我与陆哥儿的!”

    她此话一出,自是讽刺沧月生性放荡,不止吕布一个男人。

    吕布当然知道自己并非沧月的第一个男人,但他并不在意。

    当时世间风俗,本不十分在意女子婚前贞洁,帝王之家,亦常有婚娶地方寡妇之举,甚至以其为正宫皇后。何况吕布颇为自信,自认沧月与他一起之后,再不会与其他男子有染!

    只是此事实在不宜与胞妹争论,吕布哂然笑道,“三年前,你阎家嫂子在太原诞下一女,如今怕是已经可以跑步了呢!”

    在沧月的默许下,吕布已与阎妍成亲,次年初即生下一女,殊为难得。

    阎妍嫁作吕布侧室,消息传到金城,惹得阎忠、阎行父子不快,若非当年蒲昌海之恩,双方险些成为仇敌。这点却被吕布按下不提。

    “哦”珞伽一听,神色顿时好转,目露好奇之色。

    吕布常年奔波在外,对孩子的事也不甚了解,话题一转,“陆小子呢”

    “月前,他与师兄韩龙向天子刘宏请令,领兵北上幽州去了。”珞伽对吕布虽有怨气,但兄妹情深,见吕布面上颇有风霜之色,也就不为己甚。

    陆翊、珞伽当年射杀和连,得以出任羽林北骑校尉、司马之职,吕布自是早就知晓。相比之下,他当年斩杀慕容青空、独孤霸二将,又射杀鲜卑一代天骄檀石槐,至今未得一官半职,极为讽刺。

    一念及此,吕布自嘲一笑,“当真是朝中有人好做官呢!”

    陆翊出自吴郡名门,族中不乏二千石高官,其师兄史阿与皇子辩亲善,这些事情并非秘密,吕布自然不会不知。

    珞伽神色一动,颇能理解兄长的愤懑,不禁问道,“你这番前来雒阳,所为何事”

    “汉家天子欲建西园新军,又召集州郡勇士前来京师,阅兵比武,选拔良材。”




082 恨谁家子弟 匆匆未识 下
    雒阳郊外,龙门学苑。

    因学苑氛围宽松、作风务实的缘故,曹操经常来到此间交友论事,月初虽升任西园八校的典军校尉,依然不改其乐。

    除了当年的才女蔡琰,他近年来又在刘洪、卢植的引荐下,结识了两位青年才俊,分别是颍川枣祗、河南任峻。

    今日并非聚会之日,学苑内人烟稀少,因又有一位新人到来,曹操邀请几位小友来到鲤鱼台,言谈甚欢。

    “听刘师所言,小晔子曾被许子将评为‘佐世之才’”曹操性情极为复杂,非三两句话可以形容,此刻他言辞亲近,却不失湖海豪气。

    许子将,即汝南名士许劭,好做人物品论,言辞犀利,常作月旦之评,世人对其褒贬不一。

    曹操所问之人,正是今日所到新人,淮南刘晔,为刘汉皇室后裔,此时不过十六七岁,虽不算十分高大,却生得眉目清秀,器宇不凡。

    “孟德兄见笑了!”刘晔自幼颇具胆识,并不因曹操如今的地位而感局促,反而笑道,“许子将曾经品论兄长为‘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在下在淮南之时,已早有耳闻!”

    曹操闻听,眼中精芒一闪,随即仰首大笑。心中是喜是怒,实难自知,只因他当年正是有了许劭此评,才得以融入汝南袁绍的圈子。

    一旁的枣祗、任峻对视一眼,亦随之大笑。唯有蔡琰听了双眸一亮,好似初次认识曹操一般,仔细打量。

    “各位好兴致!”就在这时,场外传来一道清越动听的女子声音,在众人大笑声中清晰可闻。

    “原来是陆家弟妹!”曹操见到珞伽,神色颇为欣喜。他喜好武事,这些年来没少找陆翊、珞伽夫妇请教剑道、马术。

    “这位壮士是”眼见跟在珞伽身后的男子雄伟如山,高出自己将近两头,曹操非但不觉自惭形秽,反倒露出几分欣赏之色。

    “五原吕布!”不待珞伽介绍,吕布已经主动报上来历。

    “莫非竟是龙城飞将”曹操霍然惊呼。

    他的养祖父曹腾曾任大长秋一职,在朝中手腕通天,虽然已经逝去多年,仍有人脉留下,当年漠北之事,曹操亦有耳闻。

    场上蔡琰、枣祗等人,却是一脸懵懂,但见来人如此雄壮,心知必是难得的猛士无疑。

    吕布面色一喜,昂然道,“正是吕某!”

    这是吕布到关东之后,首次得到他人认可,不禁心怀大畅,对眼前的小个子生出几分好感。

    “在下沛国曹操,字孟德,最是佩服吕兄这等豪杰猛士!”曹操瞬间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今日得见真容,足慰平生!”

    曹操此言不虚,他虽因黄巾之乱而出任骑都尉,如今更迁为典军校尉,但心中所愿,实是西征异族、马上封侯,期盼死后能够以此为铭:汉故征西将军曹侯之墓!

    “得识孟德兄,亦是吕布之幸!”吕布虽然骄傲,却是“他人敬我,我敬他人”的秉性,对曹操好感大生。

    两人一阵寒暄,却把其他几人冷落在旁。但蔡琰、枣祗、任峻三人对军旅之事兴致不大,倒是并不在意,只有刘晔两眼放光,悄然打量吕布。

    “曹家兄长,我这次携胞兄吕布前来,却是有事求助!”珞伽寻得空闲,将谈话引入正题。

    曹操轻捋长须,慨然道,“但说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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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雒阳城,中东门内。

    中东门与西城金市遥遥相对,介于北宫、南宫之间,乃是城中极为繁华之地。闻名雒阳权贵圈子的“赛孟尝”袁绍,所居府邸就在门内不远,整个宅子占地极广,足有五进院落。

    此时,府内大堂之中,袁绍高踞上方首席,左右袁谭、袁熙二子侍立,下方数人分左右端坐席间。

    左首三位文士,依次是南阳何颙,颍川荀彧、荀攸叔侄;右侧四名武者,顺序是琅琊颜良,清河文丑,河间张郃,北海高览。

    坊间众人皆知汝南袁绍、袁术兄弟出手阔绰,好养门客死士,在雒阳城分别有“赛孟尝”



083 叹军中儿郎 肝胆平生 上
    上东街,史府。

    花园凉亭之中,此刻有两人对坐饮酒,俱都生得人材出众、器宇轩昂,正是此间主人史阿,及其好友卢植。

    “近日天子以拱卫濯龙苑之名,新建西园八校,子干兄既在尚书台中,事前可曾得到讯息”史阿满饮一杯,开口询问。

    卢植字子干,当年征讨黄巾时被诬下狱,不久免罪,官复侍中、尚书之职。他为碎叶城正气轩上代行走,与史阿颇有渊源,在雒阳常有往来,两人相差不到十岁,未按诸子辈分,素以兄弟相称。

    “此事由中常侍张让、赵忠提案,天子钦定。”卢植神色肃然,语带无奈,“至尚书台时,已成定局!”

    姑且不谈设立新军是对是错,但天子刘宏行事一向随性,完全不尊朝堂规则,致使上下无所依循,全凭揣摩圣意,实是取乱之道。

    史阿双目炯炯,直视卢植,“以子干兄之见,天子此举是何用意”

    “天子征调各方势力,以亲信小黄门蹇硕为上军校尉,又令大将军尊其号令。”卢植哂然一笑,“其用意如何,仲陵见识卓越,岂有不知之理”

    史阿,在府中排行第二,字仲陵。

    “王师在世之日,曾言人心有五毒:贪、伪、傲、蠢、懒。”史阿神色莫名,话题一转,“得陇望蜀,是贪;言行不一,是伪;自矜功伐,是傲;愚昧无知,是蠢;好逸恶劳,是懒。”

    卢植知史阿言不止此,静待下文。

    “五毒之心,实为人性。”史阿嘿然一笑,继续道,“既可导作善行,也能引诱为恶,其中差异,在于环境,在于规则!”

    听到此处,卢植隐有所悟,叹道,“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栀。”

    “不错!”史阿颌首道,“孟母三迁,商鞅立木,均为此理。”

    “世人初生之时,浑浑噩噩,本无善恶。”卢植兼通古今,见识不俗,“纵已成年,亦有一念善意、一念恶欲之分,最后选择如何,固然有少许天性之故,更多却取决于律法、习俗等环境规则的束缚!”

    譬如漠北之地,不事耕种,逐水草而居,故以武力掠夺为荣;又若中原州郡,信奉周易、春秋经学,遂以孝廉、察举为俗。

    “当年董仲舒献天人三策,自有迎合武帝、以兴儒术之意。”史阿先治儒,后学墨,对前者主张自有看法,“但其‘天命’一说,固然神化了刘氏皇权,却也借上天之手约束了历代帝王!”

    大汉在高祖刘邦初建之时,国力衰微,被迫与匈奴和亲,为休养生息、安定民心,历惠帝、文帝、景帝数代,均信奉黄老之道,以无为治天下。

    此后,刘彻登基为帝,欲以武力雪耻,急需一种新的主张,以将黄老之道取而代之,董仲舒等人应运而生,提出君权神授、抑黩百家、尊王攘夷、兴建太学等主张,成为大汉治国之道。

    “董氏今儒,到底与孔孟之道不同!”卢植神色肃然,沉声道。

    事实上,自董仲舒等人起,儒学已与孔孟之道差异颇大,是为古今之别。如孔子曾言“子不语怪力乱神”,让弟子远离鬼神之说,今儒却偏以“天命”及阴阳家五德始终说作为核心经义。

    是以,董仲舒等人所谓儒术,不过借先贤之名阐述自家主张、申述自家利益,如此而已。二百余年来,多有太学士人出仕朝堂,相互守望,形成一股新兴的势力,是为士族、世家、门阀。

    “经成帝、哀帝及新莽之乱,后代天子洞悉今儒利弊,遂有分权中朝、多番迎佛之举。”史阿目光深邃,似已穿透百余年时光,“如今朝堂势力错综复杂,纷争不断,凡此种种,皆有前因。”

    “当今图谶之说盛行,各方势力各怀鬼胎,争权夺利,内耗不断。”卢植喟然叹道,“天子为回收兵权,新建西园八校,然而观其用人,仍在平衡宦者、外戚、世家权力,却是难解背后顽疾!”

    “武帝以来,素有仁义治国、亲贤并举之说。”史阿嘿然一笑,神色莫名,“然则《礼记》记载:仁者,人也,亲亲为大;义者,宜也,尊



084 叹军中儿郎 肝胆平生 下
    吕布告别曹操,刚回到客栈,就见魏越寻上门来。

    “吕大哥,城外有并州儿郎恭候大驾,无须再住客栈!”自当年在大青山中被吕布救下,魏越就以兄长事之。

    吕布不疑有它,取了马匹行李,随魏越穿过闹市,出了城门,又往西行了数里,来到一处不知名的庄园。

    刚到庄门,就见一群军中将士迎了出来,多是熟识之人。

    “奉先,又见面了!”当先左首之人,正是军司马、云中张杨,时任武猛都尉丁原的副手。

    后面张辽、曹性、成廉、魏续等人,上前齐声招呼,都是丁原麾下相熟儿郎。唯有右首一名中年文士,吕布却不认识。

    “太原王允,仰慕飞将之名已久!”不待张杨引见,中年文士主动上前招呼,“今日得见吕奉先当面,足慰平生!”

    王允,字子师,出自太原官宦世家,曾举孝廉,征为侍御史,后担任豫州刺史一职,因得罪中常侍张让,去官归隐。

    “王子师虽以文职出仕,却通武略、便弓马,不失边地男儿本色!”张杨在一旁道,“平黄巾之乱时,子师得张让宾客通贼之书,直接上奏天子,不惧十常侍淫威,颇有湖海豪气!”

    “五原吕布,见过王子师!”吕布一听,顿感亲切,急忙抱拳行礼。

    王允哈哈大笑,举手相邀,“此乃王某陋居,奉先还请入内说话!”

    他家世不凡,在雒阳郊外有一庄园,实在不足为奇。

    众人一起来到庄内大堂,分宾主入座,张杨坐了东面首席,吕布坐了西边首席,其他人依次排开,自有家仆献上酒菜。

    酒过三巡,王允目视吕布,肃然道,“这几日听稚叔提及,奉先意欲参加平乐观大比,谋一军职”

    张杨,字稚叔,久在并州边军,与丁原、王允俱都相熟。

    “不错!”此事自然无须隐瞒,吕布沉声道,“吕某确有此意!”

    “奉先有飞将之勇,王某与建阳当在大将军面前为你美言一二!”王允得吕布确认,欣然道。

    他虽去官,却因敢于硬撼中常侍张让,得到大将军何进赏识,与袁绍、曹操等人在何府参机军国大事,自有便利。

    丁原字建阳,虽不在此间,却是何进早年提拔之人,也勉强说得上几句话,这次吕布参加比武的资格,就是由他出面担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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