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星穹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圣者晨雷
“当真不要面皮!”
跟着石轩来的伴当们早就看陈殇不顺眼,此时顿时起哄,陈殇却得意洋洋,丝毫不为自己耍赖而感到丢脸。
马越斜睨了他一眼,咧嘴露齿一笑:“罢了,没有将你摔个半死,就算我输了吧。”
这话可比起那些人的嘲笑厉害得多,就是陈殇,也不禁变了颜色,然后喝道:“说起来,你是什么人,怎么擅闯公廨,难道不知道这是……”
“这里虽是公廨,主事之人却不是你陈殇。”马越淡然道:“我与你身份相同,你是来应募的,我也是来应募的,但我比你强,故此你没有资格说我。”
陈殇瞪圆了眼睛,上下打量着他:“你应募”
马越侧脸去看石轩:“石兄,是否已经替我登记好了”
“已经登记好了。”石轩觉得头大如斗,唉声叹气地道。
“这位就是赵副使吧”马
二五、从何说起
大秦男子对于域外立功极为积极,因此招募勇壮的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原本以为要花上十天半月才能完成的,结果才短短七日,便已经招满了两百五十人的名额。
剩余二百五十人,留给了清河郡主的随从。既是和亲,朝廷少不得要给清河再加封赏,很快她就会成为清河公主。公主有辟府的权力,手下安排数十名官吏、百余名护卫再加百余僮仆,虽然稍稍显得有些奢侈,但朝廷内外也可以接受。
因此,第八日时,石轩算算人数,便下令在临时公廨外贴终止招募的告示。
只不过这边告示才贴出去,却见一群人闹轰轰的过来。
“怎么回事”石轩眉头一皱。
走在最前的是一个胡人,乱蓬蓬的头发下,一双狡黠的眼睛闪动着光芒。石轩也算是咸阳城的土著了,又常年与番胡打交道,因此看清楚后愣了一下:“这不是霍勒吗,你带着你这郡乱七八糟的疯子,来这里做什么”
霍勒对他行了一个滑稽的礼:“石大使,我是带着手下来应募的。”
“去去去,别捣乱,你带手下来应什么募”石轩不满地摆手:“去和你那些私商贩子打交道去,离我远一些!”
霍勒老爹目光闪动,嘿嘿笑了两声:“石大使,我是认真的。”
石轩不耐烦地道:“你再认真也没有用,如今人数已经满了,就算不满,你看看招募的先决条件是什么”
他指了指身后的告示,霍勒眯着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旁边的一个胡人凑来问道:“老爹,那上面说的是什么”
“我不识字。”霍勒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
旁边的石轩险些乐了,他又挥手道:“不识字你还看得如此专注做什么”
“秦人的字有一种神奇的力量,我看得专注,是对你们祖先创造出这种神秘文字的尊重……”霍勒说道。
原本石轩觉得他是来捣乱的,但听到这话,石轩心情不知为何变得舒畅起来:“不愧是在咸阳呆了几十年的,这样吧,我念与你听。这次招募勇士的条件,是十八岁至三十五岁之间的青壮,霍勒,你的年纪,远远超过了!”
霍勒眉头微微一拧:“十八到三十五岁,不能小也不能大”
“不能。”石轩道。
霍勒转过脸看着他:“那赵副使多大”
“啊……”
这个问题顿时让石轩哑口无言。
赵和十七,再过几个月十八。
“既然赵副使能去,我自然也能去,而且,石大使,你忘了一件事情,我可是于阗人。”霍勒咧开嘴,无声地对石轩笑了笑:“有我带路,事半功倍。”
石轩听他还用出了“事半功倍”这样的成语,嘴角微微撇了一下,然后挥手:“不行,不行,人数已经满了,你们要应募,理当早些前来!”
“只要你们中止招募的告示没有挂起来,那么我来得就不晚,商君徒木为信,官府要叫信誉,这是大秦的根本……”
“你一个胡人,懂什么大秦的根本,而且此次只招募秦人,你不是秦人……”
“谁道我不是秦人,我早就入籍大秦,每年都奉公守法照章纳税,我若不是秦人,还有谁是秦人,就连我家娃儿,也取了秦人的名字……”
双方各执一词,在公廨门前争得不可开交,围观看热闹的人不少,石轩越来越焦躁,正待发作之时,却听到有人沉声道:“都给我让开!”
紧接着围着的人群被一股大力推搡,几乎站都站不动,马越大步走了进来。
他双眉吊起,两眼扫视了一下霍勒等人,然后问道:“怎么回事”
“这伙人是咸阳城中的胡人,他们也想要应募。”石轩有些无奈地道:“但我们招募的人手已经够了,而且这些胡人……”
他不想招募霍勒等人的原因,关键在于这些胡人未必可信。
霍勒是于阗人,虽然自称已经归籍于大秦,但其忠诚究竟有多少,很值得怀疑。
马越听明白前因后果之后,冷冷瞥向霍勒。他并非咸阳人,这段时间呆在咸阳,也少与市井之徒打交道,因此并不知道此人在咸阳城的威名。
然后他便伸出手,一把抓住了霍勒的脖子。
“我从一数到十,你从我面前消失,否则……我在敦煌杀的羌胡多了,也不在乎再多杀你一个。”马越沉声说道。
霍勒被他卡住脖子,气都喘不过来,但他脸上的神情却带着笑。
那笑容极为诡异。
石轩慌忙上来,一把抱住马越的胳膊:“休要如此,休要如此!”
马越有些讶然,他自觉是来为石轩解决麻烦,却不曾想石轩会紧张成这模样。
莫非赵和说的是真的,这鸿胪寺的人对上番胡双膝就发软,怎么也站不直
“区区一胡人老犬罢了,我在敦煌杀了不知多少……石大使不必担心,有什么事情,我自担之。”马越一边说,一边加大了手上的气力。
他凝视着霍勒,想要从这个老胡人面上看到惊恐。
但霍勒却仍然只是笑,气都喘不过来,却还是笑。
然后马越就觉得不对,他一振臂,将霍勒抛开,向后疾退。
一枝长矛飞了过来,插入他刚才所站的地面上。
马越眯着眼向掷来长矛的人望去,看到的是一个全身乌黑如同铁塔般的大个儿。
昆仑奴!
“来。”昆仑奴向马越招了招手。
“呵呵,又是一只……胡狗。”马越冷笑了一声。
二六、不可得罪
因为赵和的介入,马越并没有惩戒那些在他眼中是番夷的人物。同样因为赵和不客气地揭了他敦煌马氏的老底,所以他对赵和更加厌恶了。
“事情便是如此……这位赵副使,太过是非不分,所结交者也鱼龙混杂,为人又轻佻,实在不是任事之人。”在夏琦面前,他毫不掩饰地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然后道:“我看石大使对他似乎颇为忌惮……此人有和亲团中,恐怕会坏了夏公大事。”
夏琦噗的笑了一声,看了他一眼道:“子发,我的大事……我有什么大事,这是国家大事,不是我个人的大事。”
“是,我怕他误了国家大事。”马越道。
夏琦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也担忧这个,我为何请子发加入使团,为的就是能够稍稍牵制他啊。”
说到这,他从座位上起身,缓缓踱了几步,然后又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希望我说动大将军,将他从使团中撤掉……”
马越坦然点头,若是赵和被撤掉,想来他就可以担任这个副使了。
“但这是不可能的,他为副使,大将军也是不情不愿……可清河郡主发话了,若不以他为副使,清河郡主就不去和亲……”
马越眉头一皱,不以为然:“国家大事,安能操持于妇人女子之手”
“这话千万莫在外边说,清河郡主毕竟是和亲之人,以后西域之事,还多须她出力。我们是去为大秦结亲,不是去为大秦结仇。”夏琦慢条斯理地道:“而且这事情,你也不必太过担忧,赵和这人,行事虽然狂妄不羁,但他不蠢,相反,他聪明得紧,他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
马越默然无语。
“倒是那个胡人……你说他叫霍勒”夏琦又一扬眉:“赵和没有准他们加入使团吧”
“没有,虽然他多有回护那些胡人,但在这件事情上却没有让步。”
“我就说嘛,赵和聪明得紧。霍勒……霍勒,原来是他!”夏琦眉头突然一皱:“最近你不要在咸阳城乱跑,无论是谁约你出去,都不要出去了。”
马越有些不解:“怎么,这个霍勒,不过是一个于阗胡种,他还敢在咸阳城中向我报复”
“他不但敢,他还有此能。”夏琦皱紧了眉:“这人麻烦得紧,你在咸阳呆的时间短了,自是不知……”
“咸阳令署一小卒便可缚之来见,有什么麻烦”马越不以为然。
“总之你当心他,莫要自误。”见他还不在乎,夏琦又劝诫了一句。
马越这样才不情愿地应了一声。
夏琦又对他吩咐了几句,然后便打发他离开。出了夏琦之门,马越心底一阵烦躁,忍不住用鞭子抽了拴马的石桩一记。
他心里自然是烦躁不安的,他家族在敦煌郡生息百余年,早就以秦人自居。但象他这样的人,不能为百家收为弟子,也就没有师长、友人为他扬名,难以被举荐为官。他唯一的出路就是从军,可是大秦军中的关系,同样盘根错节,他在边关之中仗着家世,倒是可以当到一个小小的军官,不过那离他心中所想的还是太远。
正是因此,他在随裴显来到咸阳之后,毫不犹豫地就接受了大鸿胪夏琦的招揽,成为夏琦的门客。他想的是搭上了九卿之一的关系,要取名爵如探囊取物,偏偏夏琦给他安排了这样的一件事情。
哪里比得上战阵之中杀人来得痛快!
他牵着马回自己住处,眼见就要到了住处,突然间身后有人唤他:“马将军,马将军!”
他如今白身一个,根本算不得什么将军,因此最初唤他时他没有理睬,直到那人拍他肩膀,他才斜睨过去:“你是何人,唤我何事!”
想到夏琦的警告,他此时充满着警惕。
那人却是一脸惊喜:“我在敦煌便见过马将军的风姿,不曾想今日在咸阳又见到了……哦,小人姓齐,单名一个纯字,乃是敦煌人,如今在咸阳做个行商……啧啧,听得马将军口中的敦煌腔,小人算是听到乡音了……”
这人说话之间,也带上了敦煌腔,然后与马越说起敦煌的人物,说着说着,马越发觉此人与自己在敦煌的几位朋友竟然还有拐弯抹角的亲戚关系,而他说这几人的性格、相貌,也都能对得上来,渐渐心中警惕之心便放下了。
他独在异乡,志向得不到伸展,原本就是一腔牢骚。这个齐纯还很会说话,每句话都挠在他的心窝痒处,听得极为悦耳。因此当这齐纯约他前去吃酒时,他便应了下来,当真牵着马随齐纯来到道旁的一家酒楼。
只不过三两杯酒下肚,他就觉得头昏眼花,再看齐纯,分成了数个身影,怎么也看不清了。
他顿知不妙,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竟然有人在他的酒中下了药!
他一掀桌子猛然站起,盘子碗筷摔了一地,齐纯吓得向后连缩,但马越旋即栽倒在地,人世不醒了。
酒楼之人前来看问,齐纯却摆了摆手:“我朋友心中愁闷,突然多饮了几杯,所以如此。摔坏的东西,我照价赔偿就是。”
酒楼的伙计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齐纯上前唤了马越两声,马越明明听到了,也微睁着眼睛怒视着他,可是身上却没有半点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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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一蓬乱麻
马越对自己的勇武一直很是自矜。
在敦煌,少不得马匪与胡人骚扰,那里远离中原,即便是胡人的驼队,也都是些亡命之徒,从十四岁开始,每年他都要与这些无法无天之辈作战,其中不少都是悍勇之辈。
但没有谁能在他手下讨得好。
这一拳抡出,他深信自己可以将赵和揍一个满面开花,然后再痛殴这厮一顿,好好出这口恶气。
至于殴打算得上是他上司的赵和,会不会给他惹来别的麻烦,这个时候马越已经顾不得了。
赵和笑容未变,旁边却伸出一只手,死死挡住了马越的拳头。
两只手搭在一起后,马越便觉得一股大力推来,让他心神一凛:这还是他第一次遇上能够在力量上与之抗衡之人!
一个身材不高满脸腮须的汉子出现在赵和身边,横眉冷目:“你这厮好没道理,我们来救你,你却打我们!”
这人说话瓮声瓮气,正是樊令。
“狗贼,如此辱我,还来假惺惺地作好人”马越咬牙切齿:“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这狗贼与那个胡人霍勒是一伙的!”
此时马越将自己的遭遇与夏琦的警告联系在一起,判断是赵和指使霍勒,派人来诱自己上当,饮了药酒之后让自家受辱,然后再来做这假好人。他自觉掌握了真相,哪里听得进去解释,一句痛骂之后,他挥拳便又打向樊令。
显然,想要揍赵和,就必须先打翻这个汉子才行。
两人砰砰地交起手来,最初时马越与樊令硬碰硬,但发觉此人力气不在自己之下后,他便改了方式,以巧应敌。樊令固然是难得的壮士,但只是在市井中玩相扑、技击,与马越这样在边疆上与老兵们一起磨炼出来的技巧相比,还是差之甚远,因此不一会儿功夫,樊令就被逼得连连后退。
赵和皱了一下眉,回头望了望:“你们还等什么”
他身后的姬北与高凌顿时会意,几人一拥而上,冲上去将马越抱住。
马越格斗技艺过人,但这几位也都不是弱者,再加上还有一个可以在力量上与马越抗衡的樊令,转眼之间,马越便被压住。
“绑起来。”赵和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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