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近黄昏，马上就快到了吃饭的时候
六二、奔流（三）
1906年5月中旬，傍晚。
德军的前卫部队与俄军进行着一些零星的交火，真正的战斗还没开始。
一些人正在战壕里给大家发送晚饭，军士长把全排的士兵召集在一起，告诉他们今天晚上将要去占领的地点。
特鲁多所在的7连的任务是负责掩护进攻部队的侧翼，大家心里都明白自己将会成为这场全面进攻作战的一分子。有些人表现很不安，知道在战场上有些人将会死去。有些人则表现得有些兴奋，如果在战场上获得荣誉，这些来自波兰或是乌克兰的犹太人就能得到“荣誉德意志公民”的称号，从而获得移民到富裕的德意志地区居住的资格。
在战前，生活在加利西亚和上西里西亚地区乌克兰人和波兰人的收入是俄罗斯地区的民众的三、四倍，确实是很让人羡慕。
虽然很多人都清楚肯定会有许多人不会再活着回来，但是总是在心里把自己想象成为那些安葬别人的人。在大敌当前的时候，这种心理暗示不管多么不靠谱，总归能让大家觉得平静下来。
夜晚降临了，仲夏的夜空中繁星闪耀，微风从苏拉河带来阵阵凉爽的空气。如果是和平时期，这是多么一种美好的夜晚。德军的战壕实际上距离俄国人的前沿只有不到500米的距离，战壕里士兵们七、八个一伙聚在一起闲聊着天。
清晨四点，天还没有亮。
霍尔斯拉了特鲁多一下，让他从睡梦中清醒了过来。
大地依然是一片漆黑，只有偶尔升到高空的照明弹将四野照得雪白，等照明弹落下去了，世界重新回归到黑暗中。
苏拉河东岸的战壕里传来轻微开饭声，将身体倚靠在战壕里闭目休息的士兵听到声音，纷纷从地上爬了起来。大家取出饭盒挪移到炊事兵身边，打好自己一份食物，走到一旁，蹲在一旁战壕里匆匆吃了起来。
进攻马上就要开始，伙食比平常好了许多，居然有两份肉菜。
吃过饭后，每人的饭盒和水壶都交给了炊事兵带走，在战斗中，这些东西都会影响士兵的行动。战壕里的气氛显得紧张起来，每个人都在默默地检查着自己的枪械，然后把手榴弹的盖子也拧松开，静静地靠在战壕里，只等着大炮开始轰鸣。
对战壕里许多人来说，这也许是他们人生的最后一个夜晚。
三颗红色信号弹在南方的天空很醒目地闪亮了起来，身后大约数公里外传来一连串如同闷雷般的声音。回头望去，只看见一道道红色的曵光划破夜空，从头顶上方朝东北方向飞了过去。
大约十来秒钟之后，北方俄国人的战壕和战壕后面的阵地爆起一团团红的、白的或是闪着蓝色的火团，照亮了原野和山林。借着火光，可是看到滚滚烟尘从地面上升腾起来，缓缓朝周围扩散。隆隆爆炸声传了过来，大地在颤动着。
黎明前的黑暗顿时被闪耀的火光驱散，德军部署在前沿的一千多门火炮在这一刻几乎同时开火，密集的炮弹使得俄军阵地上顿时浓烟滚滚，火光冲天。
在德军炮兵部队开火五分钟后，俄国人的炮兵群也投入了炮战。天空双方发射的炮弹各自朝对方目标飞去，在对方阵地上炸开。泥土裹挟着携带死亡的弹片在双方阵地上呼啸肆虐着。一些炮弹落在河面上，溅起高达数十米的冲天水柱。纷飞的炮弹在战壕之间的开阔地来回犁耕着，黄色的沙土炸上半空，落下来没多久又让下一颗炮弹炸飞。不停爆炸的炮弹密集的让人怀疑不管多少人进入开阔地，最终都会被炸得粉碎。
半个小时后，战壕里的德军士兵在军官和军士们带领下，缓慢地离开了战壕，弯着腰朝出发地潜行过去。
空中升起了三颗绿色信号弹，猛轰土耳其前沿阵地的中国炮兵群将炮火延伸了，一颗颗炮弹朝残存的俄军炮兵阵地飞去，见到炮兵火力延伸了，俄国人将所有火炮都瞄准了德军突击的道路，同时俄军部署前沿阵地那些火力点先后开火，从暗堡、掩体里，一条条火舌朝外喷洒着密集的弹雨。子弹钻进烟雾中，如果烟雾里的这段距离有人，能逃脱出去的绝对不会很多。
炮弹延伸越来越远，看起来打到敌人纵深了，突然，成群的炮弹呼啸着从正在缓慢前进的德军将士头顶飞过，再次落在俄军前沿阵地上，那些火力点在劈头盖脸落下来的炮弹轰击下，大部分被摧毁。
天色渐亮，俄军阵地和阵地前沿被炮火炸的浓烟滚滚，什么也看不清楚。进攻的部队已经潜行到距离敌人阵地一百米的地方，展开散兵线匍匐在地，静静等候进攻时刻到来。爬在地上的特鲁多隐约听到身后传来马达轰鸣声，回头一看，几十辆钢铁碉堡似的怪物轰隆隆地开了过来、
军士长大笑“看，我们的战车，跟在这些战车后面，前进！”
这些钢铁怪物冲上俄军的战壕，把敌人布置的铁丝网都轧在了履带下面，地面上不时有地雷被触响，有几辆战车被炸得停了下来。更多的战车冲上了前沿，向战壕里的俄军扫射着。俄国人从来就没有见过这种东西，在恐惧的驱使下终于全崩溃了，无垠的原野里到处都是俄军逃跑的身影……
天空传来轰鸣声，冉冉升起的太阳照耀下，上百架德国飞机出现在天空中，排着密集的阵形飞机朝朝着更远方的俄军阵地飞了过去。
在战车和飞机的支援下，德军如同滚滚的灰色洪流，朝着北方的俄军阵地漫延了过去。突击的道路上哀叫声此起彼伏，子弹打在战车装甲上，火星四溅。大口径的重磅炮弹落在地上，掀起巨大的烟团，一团热浪急速席卷而过，石块、沙土、残肢、弹片飞到空中，然后如同雨水般落了下来。
一辆辆战车和装甲汽车在前面列队突击，用火炮和机枪消灭面前发现的敌人，一个个暗堡在战车火炮直瞄射击下，先后被摧毁。俄军的阵地被一道道地突破，那些留在战壕里的官兵整连整连放下武器举手投降。德军士兵们跃过战壕，跟在这些战车的后面追着溃逃的俄军继续猛打，汹涌的人流朝北方继续推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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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三、奔流（四）
德军突破了苏拉河以东的米尔哥罗德防线，然后沿着苏拉河继续向科诺托普方向推进。
防守这一线的俄第11集团军指挥部里一片忙乱的景象，参谋和军官们试图与前线各部队联系，但是他们大部分努力都是徒劳的，防守米尔哥罗德一线的俄第23军和31军在德军强大的攻势面前，早已经是溃不成军。
基辅，俄西线总指挥部。
库罗巴特金上将很茫然地看着墙上标示着目前战场形态的大幅军用地图，他的大脑中此时不时闪现出严重的危机感。
在北方白俄罗斯一带的德军主力开始南下，正在猛攻戈梅利，而南线的德军正在向科诺托普推进德军象是一只巨大的铁钳，正在钳向他的后方，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包围网。如果他的后方补给线被切断，很难想像，他手上这支处于对方包围网中的百万大军还能坚持几天。库罗巴特金眼睛在盯着地图，整个乌克兰一线的后方，在德军的打击下显得防守十分薄弱，德国人的意图不言自明，
他们的目标不是彼得堡，而是瞄准了基辅一线的俄国主力部队
库罗帕特金将自己的担忧用电报告诉了设在巴兰诺维契附近的最高大本营，要求允许他的部队现在“暂时”先撤离乌克兰。
三天的时间里，大本营方面仍然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6月2日，库罗帕特金再也坐不住了，在没有得到最高大本营同意的情况下，他把自己的司令部撤出了基辅，撤到了涅仁位于基辅和科诺托普之间的一座小镇。
在同一天，重建的俄第2集团军被阿尔伯特亲王所指挥的萨克森军团和西里西亚军团驱赶着一路退过了皮亚季河，由于退入了沼泽地带，终于是摆脱了德军的纠缠。
萨克森军团转过来开始对付俄第3集团军，在德军三倍优势兵力的打败下，第3集团军只有一半的人员溃逃到了基辅。俄军在布哈和法斯托夫两座车站进行了十分顽强的抵抗，这些部队的勇敢死死挡住了德军前往基辅的道路，使得第3集团军和第集团军一大半的兵力成功地撤到了基辅。
最高大本营在英、法军事顾问的帮助下，花费整整一个冬天所制定的进攻计划已经变成了废纸，那些看起来精妙的战术计划在德军突然的大规模反击面前已经变得没有任何意义。一个月前还在全力进攻，妄想着收复波兰和乌克兰失地的俄军，在德军强大的攻势面前被打得粉碎。
幸好，最高大本营不是另一时空中的朱亚什维利，在犹豫了三天时间后，很及时地下达了全线撤退的命令。
这挽救了不少部队的命运。
在东乌克兰战苏梅到戈梅利的战线上，德国大军正在调集兵力，勃鲁西洛夫在哈尔科夫发动了一次大规模的侧翼攻势，迫使东线总指挥部不得不调动富贵的两个集团军来阻止俄军在侧翼的突破。
进攻的兵力减少了，只剩下马肯森将军指挥的第9集团军和犹太军团。
在猛烈的炮击结束之后，犹太军团的步兵部队开始全线向俄军在科诺托普外围的防线发起冲锋。波浪似的人潮以排山倒海之势冲出了奥军的战壕，灰色的人群如海浪般奔腾向前，向着意大利人所把守的山头，发起了汹涌冲击。从俄国人所把守的阵地后面，射来急促、密集的枪弹，枪炮轰鸣，火光冲天，整个大地都在颤抖着。
咕咕咕砰砰砰啪轰轰轰
偶尔还夹杂着炮兵部队的齐射声，于是震天动地的轰鸣声又滚滚而来，响彻方圆百十公里的战线上。已经被炮弹炸得坑洼不平的山地上，频频腾起一团团火光和一道道炮弹爆炸后留下的黑色烟柱，德军灰色的人潮，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滚滚向前。在这片被炮火严重摧残着大地，榴弹发出刺耳的尖啸声，犹如倾盆大雨，波向敌人的阵地。敌人在拼命抵抗，紧贴地面的机枪火力更加无情地疯狂扫射着。
一天之内，就有七千多德意志官兵死在这片杂树丛生的山地上。
德军精锐的第9军出动了，马肯森所选择的突破地点位于俄国人防御比较薄弱的苏拉河南岸一线。由三个精锐的巴伐利亚步兵团所组成的步兵第3师沿着河谷在前面奋力拼杀，克鲁格将军则亲自指挥第8步兵师和军直属的步兵团紧随其后。
根据马肯森的命令，第9军在突破俄军防线后，并不与阵地上的俄军多做纠缠，而是沿着谢伊姆洒，继续向敌人的纵深方向的切尔尼希夫方向突破，争取与西普鲁士军团将俄军合围在基辅一带。
这样，在科诺托普到切尔尼西夫之间的战线上，以第9军为箭头，整个德奥第9集团军不管不顾地向切尔尼希夫方向快速推进。俄国人匆匆构筑的防线根本无法抵挡德奥大军的迅猛攻势，灰色的人群如海浪般向前涌动，沿着杰斯纳河河谷南岸往西扩展开去。
整个战场到处都是密集的枪弹声和炮火的轰鸣声，火光冲天，声震长空。
第9军很快穿过了基辅通往这边的铁路线，占领了沿河一线的几个村镇，沿着河南岸继续向西突进。
战役发起的第三天，第20军就攻占了基辅东部的重要城镇伊奇尼亚，第9军的军部也进驻到了这座小镇之内。德军的火炮已经可以轰击到了基辅东面的铁路枢纽涅任了。
正面防守的俄国第5集团军右翼彻底崩溃了。
作为主要突击力量的装甲部队停了下来，这些车辆的油料已经耗光，如同一堆废铁，停在公路两侧，等待着后方将油料运送上来。
德奥第9集团军司令马肯森上将只能跺着脚，一边命令第9军暂停进攻，一面又不得不亲自指挥着第9集团军第23、第38和预备第39军跟在第9军身后向前冲杀。第9集团军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占领涅任，而另外的重要城镇切尔尼希夫则会由西普鲁士军团和预备第12集团军去攻占。
东线总指挥的目的很明确，把尽量多的俄军留在这座巨大的包围圈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