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相天女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小狼苏西
如今骑马的人可不多见,尤其是像他们这种乡间,所以两人下意识就打量了几眼。
马上的青年二十岁左右,身穿青色窄袖长袍,下打密褶,腰间系束红布织带,脸有些圆,忽略他的装束的话,看着挺讨喜。
“这人看着像是衙门里来的啊。”
两人一眼便瞧出了那青年的来历,顿时心中一禀,立刻将眼神收了回来,不敢再多看一眼。
那青年打马飞奔,与他们擦肩而过。虞二柱听着越来越远的马蹄声,往后看了一眼。
“那人好像是往咱们村的方向去啊。”
虞大有闻言也转身看了一眼那青年的背影,发现果然如虞二柱所说,那青年看意思是往果树村去了。
两个人没再说话,这年头普通老百姓对衙门里的官差有着天然的敬畏,官差离了县城来他们这样的乡村,总觉得该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牛车接着缓缓往前走,没过多久,他们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
“吁——”
一人一马在牛车面前稳稳停下。
竟是那青年去而复返。
那青年扫了眼牛车上的人,抹了把额前的汗,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
“嗨,刚刚没注意,只觉得马车上的人好像有点眼熟,差点就错过了。”
虞大有的眼神有些微妙,与虞二柱对视了一眼,两人似乎想到一块儿去了。
“您是虞姑娘的父亲吧”
青年瞧了眼虞大有和虞二柱,对年纪稍长一些的虞大有道。
虞大有点了点头。
这青年口中的虞姑娘,十有**便是自己二女儿虞夏了。
青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我是奉县令大人之命过来请虞姑娘的,谁知道你们竟也往县城去了,要不可就错过了。”
先前虞大有虞二柱二人说话是压着嗓音的,这会儿青年声音清亮,本就在车板上没睡得很深的几人都醒了过来。
虞夏迷迷糊糊间就觉得似乎听到了一阵熟悉的声音,这会儿睁开眼抬头一看,愣了一下。
“陆大哥”
来人却是陆良。
虞夏怎么也想不通陆良怎么会来找她,看向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疑惑。
陆良一笑,目光瞥见一边的虞春,脸稍稍红了一下,又立即移了开去。
“县令大人派我过来请你晚上鹤颐楼赴宴。”
虞夏一愣,县令大人
她没记错的话,文赟一个月前就应该已经离开金坛了,那这个来请她的县令大人又是何人
素不相识又为何要请她呢
陆良见她神情似乎明白了什么,又立刻解释了一句,“是文大人。”
文赟
他不是走了吗
他在此地已经当了三年父母官了,该是回京的时候了,现在还不走,难道要在这里过年么
陆良稍稍夹了夹马腹,往前走了一些,靠近了虞夏。虞夏也会意立刻坐了起来,往他嘴边凑过去听。
“文大人本是上个月便要走,但因为出了点事耽搁了行程,今日来找你赴宴,便是饯别宴,文大人明日就要走了。”
出了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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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五章 钱记灯烛
虞二柱倒是没想这些事,父母官好不好,他们也是该种地种地,该交税交税。他脑子里想的是,虞夏在县令大人面前果然很得脸,要不为何县令大人离任前还想着请她赴宴呢
这是多大的光荣啊。
想到这儿,虞二柱看向虞夏的眼神中带上了无限的羡艳之意。
但是转念又一想,要是换成自己跟县令大人一桌吃饭,大概早就紧张得不知道手脚该往哪儿放了。
这种光荣……还是算了吧。
一行人去了炒货店买了些花生瓜子,又买了些桃酥蜜饯,至于糖果——那是金贵货,他们乡里人家自然买不起。
像腊肉咸鱼之类的东西,只要在村里直接找屠户和有鱼塘的人家直接买便是了,价格比县城公道不少,还方便。
虞大有还跑茶庄称了些廉价的碎茶叶沫子,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大彰人人都爱喝茶,只是喝不起而已。但这种碎茶叶,对于如今的虞大有一家来说,倒也不是喝不起,只是不如那些精细的茶叶清香而已。
“以后咱家再来客人,就省得拿开水招待了。”虞大有小心翼翼地把茶叶收好,宝贝得不行。
到了年底集市上的摊儿也多出来不少,什么样的东西都能见着,一行人便逛边玩倒也有意思。
路过杏花巷的时候,虞夏忽然想起了什么,同家人说了一声,让他们买完了东西就先行回家,自己便进去了。
虞大有杨翠莲还不放心,说要陪她一起。虞夏却摇了摇头,说是去找个认识的朋友,让他们不必担心。
谁都知道虞夏现在有本事了,她说认识的朋友,想来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人一犹豫,虞夏趁他们不注意就自己闪进了巷子里,几个人再要看,却已经瞧不见她的影子了。
“夏丫头跑起来这么快的”
虞二柱揉了揉眼睛,觉得自己还没睡醒。
虞大有一家子也惊得睁大了眼睛。
他们是知道虞夏学了些本事,可那也仅限于风水看相做法事啊,刚刚那一手是什么缩地成寸
那是仙术了吧
虞二柱忽然觉得,也许果树村的村民们对虞夏的热情还是很不到位。
这样的仙人,放在别的地方早就该供起来了。
可果树村的村民们,显然小看了虞夏的本事,觉得虞夏再能耐也还只是那个他们看着长大的小女娃呢,同她热情也不过是为了能讨些好处罢了。
这么想着虞二柱觉得有些挠头,夏丫头是学了仙术的仙人不假,可是大有哥他们还只是寻常人啊,大有哥刚才还想着去当脚夫呢……
说好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呢
仙人成了仙,那仙人的家人们呢
虞二柱越想越糊涂,索性不想了。
不管他们了,反正大有哥跟嫂子高兴就好。
没见夏丫头从来不以仙人自居么,大约也只是想让自己跟家人在村里过得自在吧。
虞夏进了巷子,在最靠里的一个铺子门框上方看到了一个挂着块乌色牌匾的灯烛铺子。
龙飞凤舞的“钱记灯烛”四个字在铺子上写得招摇,但是在这个地段,牌匾再招摇似乎也没太大的用处。
虞夏进了铺子,里边一个穿着青花布袄的妇人正在整理货架,听到有人进来扭头看了眼,见来人是个小女娃也没有露出异样的表情,只笑着问她:
“这位客人需要买些什么”
虞夏扫了眼铺子里的这些货架,上边摆着的大多是寻常的灯烛黄纸,虞夏摇了摇头,问她:
“我找钱汉川钱先生,他在么”
那妇人一听她找钱汉川,愣了一下,不着痕迹打量虞夏一眼,随即笑道,“在的,我去把他叫来。”
说着那妇人倒是一点也不担心虞夏一个人待在这儿会乱拿东西似的,转身就进了后屋。
钱汉川
第二六六章 后天符箓
那少年听到动静抬起头来,见到自己父亲带着一个小女孩儿走了进来。
那女孩子跟自己差不多大,正用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瞧着自己,眼神中带着浓浓的兴味,仿佛在嘲笑自己。
这么想着,少年有些不高兴。
“风儿,这是爹之前跟你说过的玄师大会第三名的虞夏姑娘。她今日来咱们家画符,一会儿你好好看看学着点儿。”
少年一听“玄师大会第三名这几个字”眼睛立马亮了起来,瞬间把方才的那点不高兴抛到了九霄云外。
少年站起身来,热切地看着虞夏。
“你好,我叫钱风。原来你就是我爹经常提起的那个天才。”
钱风满目羡艳,明明跟他差不多大的年纪,他还在为画不好一张基础符箓而烦恼,她却可以在玄师大会上留名了。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虞夏笑着摇了摇头。
“算不得什么天才,我只不过是一个有幸入得玄门的农家女而已。”
“看看人家虞丫头,有本事还知道谦虚,就你这半桶水的分量,以后给我低头做人!”
钱汉川训了儿子几句,他也实在没办法,这小子上次拿着自己画的符箓跟一群小孩子玩,差点把人头发给点着了,害得他又是赔礼又是道歉的,挨了那户人家好一通咒骂。
“你还缺些什么我去给你取来。”
“那我就不客气了。”
虞夏把自己所却的东西一样样都报了出来。
既然是要画神降护灵符,以她如今的修为,仅仅靠笔墨和自身的元气肯定是画不出来的,否则她也不用非得来这儿借用钱汉川的地方画符。
灯烛店一应物事都十分齐全,钱汉川很快就把虞夏要的那些东西拿了过来。
虞夏谢过钱汉川,又讨来来一盆清水水,口中念道:
“先天真水,净洗灵台,杨枝一滴洒尘埃,凡境即蓬莱。涤秽消灾,香林法界开。皈依荡魔解秽大天尊!”
净水咒念完,虞夏才将手深入水中,细致地将手洗净。甚至并不曾用抹布擦手。而是一转元气,将手掌残留的水珠蒸干。
然后虞夏拿起三炷香,点燃,对着东方叩拜,口中念道:
“道由心学,心假香传。香焚玉炉,心寸帝前。真灵下盼,仙旆临轩。令臣关告,径达九天。”
三缕轻烟仿佛受到了指引一般,袅袅飘出窗外,虞夏将香插入香炉,平心静气,元气在体内运转一个小周天,然后顺着经络往右手输送。
虞夏拿起朱笔,心中依次默念,祝笔、祝墨、祝纸真言。
这是为画难度较高的符箓必备的程序。
至于屋室破秽这一步骤倒是可以省去,这间书屋本就是用来给钱汉川父子二人画符修道的,想来他们平日里也经常用九凤破秽罡之类的手段除秽,屋中十分干净,并没有什么需要驱除的脏东西。
待到元气怎么运行,纹路怎么联通,脑中似乎已经有了一个完整的轮廓时,虞夏轻舒一口气,下笔。
画符,实则意为将咒语画成箓。
古人曾说:“一点灵光即是符,世人枉费墨和朱”。玄门符籙里,有“先天符”和“后天符”之分,“先天符”运力一笔而成,即所谓的“一点灵光即是符”,而后天符,仪式规矩颇为繁杂。
先天符的成符率自然是更高,但情况极为难得,以虞夏如今的实力,只有在处于类似“悟道”的状态才能够一挥而就,落笔成符。
而虞夏此时的状态,只能算是绘制“后天符”。
当笔尖落到符纸上的时候,虞夏眉头微微一皱,但手下的动作却没有停顿,而是笔走龙蛇,一道道繁复玄妙
第二六七章 有灵无灵
虞夏却觉得不是运气的问题。
在她落笔的时候,她心中便有隐约的感觉,这张符,成不了。
有时候感觉是一件很玄的事,哪怕在旁人眼里你的每一个步骤已经做得很完美了,但是你自己却觉得某一方面有所缺,一旦这个缺口足以影响到整件事情的进展,那么,此事必然不成。
而不成符的原因,虞夏心里也十分清楚。
符纸毕竟只是凡纸,事实上任何承载符纹的载体包括符纹本身都是凡物,只不过是将天地元气通过由天道演化而来的纹路储存于薄薄一张纸上,这才变成了符箓。
生效的符纹蕴含了天地道法之后便有了法力的加持,这便超脱了凡物。
在这样的前提下,符纹整体是一个蕴含能量的体系,若符纹的能量没有很好的收敛,在符纸上溢出的话,那符纸作为载体承受不住这些溢出的能量引发自燃,却是在意料之内的事了。
她下笔的时候元气运转有些猛,这才导致了符箓不成。
还是对元气的控制不够精准,心神也不够稳,达不到胸有成竹的状态。
一次失败,虞夏也不骄不躁,方才那一套画符的流程算是作废了,再来于她也不会有多少裨益,不过香能安神,虞夏也没有将这一番布置撤掉,只在原地盘膝而坐,抱元守一,打起坐来。
钱风瞧她举动有些莫名,却不敢出言打扰,只扭头瞧了父亲钱汉川一眼。
钱汉川却暗自点头。
画符最忌心浮气躁,一符不成还要强画,到最后的结果只能是越画越糟糕。
那样即便侥幸成符,符箓的品阶也不会太高,达不到预期的效果。
没想到虞丫头小小年纪,在面对失败的时候,能够如此不骄不躁沉心静气,此番心性,着实难得。
钱汉川忽然间想起了多年前师父对他说过的一句话。
没有哪一个玄师的成名是偶然……
一脸络腮胡肖似北地人的江南汉子,此刻瞧着同他儿子差不多大的小丫头,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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