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施主有缘,一切都是都顺应天意而走。但…”无为大师脸上并未有何波动,但话到最后明显意有所指。
宁墨被无为大师瞧着,不知为何心下没来由的一紧,而后开口:“大师不防有话直说,我受的住。”
无为大师轻叹一声,眼中飞快地闪过一抹不忍,但还是开口道:“慧极必伤,我虽知施主不易,但还是想说一句。
前程过往,固然痛彻心扉,不过若是机会当至,还望施主三思而行。
也许你以为的并不是老天的本意。
因果轮回,是人终究会为了他所犯之事付出代价,施主的执念不可太深。
否则,后果却是难以预料。”
宁墨握着茶盏的手一紧,心中涌起从未有过的慌乱,轻抿薄唇,似是过了许久,终究开口道:“我别无选择。”
她没想到无为大师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她明白他的意思,无非是想让她放弃报仇,好生享受这一世的时光。
但仇人未灭,午夜梦回,前世临死的画面无一不提醒她,那些惨烈的事情确确实实地发生过,存在过。
宁墨低头,将眼光看向自己的手,她很清楚,她这双手早已染上了鲜血。
但她不后悔,她说过,即便沦入阿鼻地狱,她也定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大师所言,宁墨明白,但确实不适合我,我这一生从一开始便早已经没有了选择。
至于所谓后果,确实顾不得多想。”宁墨声音坚定地开口,但若是仔细去听,不难发现里面还夹杂着一丝苦涩。
“也罢,既然施主放不下,便随心即可,或许是老衲杞人忧天,而且施主地身边有人陪着,那人的命数虽也不易,但护住施主却也卓卓有余。”无为大师摇了摇头,终归不忍地劝解道。
宁墨听他如此说,有短暂的怔愣,身边之人,大师所言难道是君煦?但不易之说,又值得是什么?
她百思不得其解,但见对面无为大师一副不愿再多谈的模样,到底并未开口询问。
宁墨能觉察到,无为大师已经同她说的够多了,而且若再问下去,恐怕会是折算大师的修为。
“多谢大师今日之言,若是日后有用的着宁墨的地方,还望开口,定当竭尽全力。”宁墨收敛了情绪,语气诚恳地出声。
“施主有心了,凡事过犹不及,施主是明白人,老衲便不再多言。”无为大师双手合十,倒也回以一礼。
“是,那宁墨便先行告辞。”宁墨应声道。
“去吧。”
待她走到门口,却又能到无为大师声音淡淡地响起:“一切都是天意。”
似是在感叹,又似是对着宁墨所言。
不过待宁墨的目光看过去时,却发现无为大师早已经恢复了她刚进来时的神情。
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宁墨压低了脚步声,径自走了出去。
因此也错过了无为大师那有几分悲悯和释怀地表情。
宁墨同那门外的小沙弥复又行了一礼,而后才和冬瑶离开。
等她们的身影消失不见,那小沙弥转身去了屋内,对着无为大师道:“师傅,可是要下山?”
“不了。等我见完另外一个人,我们直接出发即可。”无为大师淡声道,但那眼睛并未睁开。
那小沙弥闻言,挠了挠头,欲言又止地开口,但见对方丝毫未曾察觉他的异样,还是忍不住地道:“师傅,你若不去见那位爷,他怕是……”
脸上是极其明显地纠结,语气还染上了抹急切。
直到此时,无为大师才看向他,失笑地开口:“什么时候你竟然如此怕他?”
“不是怕,而是…而是…”那小沙弥闻言立即反驳,那却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
那副模样,倒是有几分明显的欲盖弥彰。
“好了,该见时自会见,无需着急。”无为大师声音沉静地宽慰道,似是能将人焦急的心情压制下去。
“是。”
宁墨带着冬瑶回到厢房之时,见宁煜并未归来,不知为何心中泛起股不安。
“小姐,可是担心煜少爷。冬瑶看着宁墨秀眉微凝,认真思索地模样,开口道。
“嗯,按说煜儿这个时间倒也该回来了,走,你同我去娘亲那里看看。”宁墨语气不确定地出声。
两人还走了几步,便见徐氏姐妹二人说着话走了过来。
“你们这是又要去哪啊?咦,煜儿还未回来?”徐文琪先一步看到她们,故而询问道。
“姨母,娘亲,煜儿在东院与人下棋呢,我去将他带回来。”宁墨随便找了一个借口,出声。
“这孩子,好端端地同人下棋去了,你去吧,赶紧将他带过来,瞧着天气,怕是晚些时候要下雨。”徐氏嗔怪道,而后又忙催促地开口。
“墨儿这便去。”
随后主仆二人脚步匆匆地离开。
“姐姐,你瞧着墨儿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劲?”徐氏想了想,对着一旁的徐文琪问道。
“我倒没觉得不对劲,怕是来到此地难免有些伤怀,妹妹,不必担心,墨儿是个通透的孩子,即便有什么情绪,过会自己也调解了。”徐文琪安慰地开口。
“这倒也是。”
而另一边。
宁墨则是焦急万分,只因她刚刚找到见过宁煜的小沙弥,知道他去了后山。
只不过,待他去了那沙弥指定的地方后,却并未见到宁煜的声音。
宁墨站在许愿树下,心下十分懊恼,早知道她应该派人跟着宁煜,即便他不喜欢,哪怕是在暗处保护也好啊。
枝叶繁茂地许愿树上挂满了数不尽地红色丝带,其上写着各色各样的笔迹。
宁墨在周围看了看,并未发现有任何的打斗或者挣扎的痕迹。
“小姐,你看这是不是煜少爷的笔迹?”冬瑶站在许愿树地左侧,仰头看着眼前较低地红色丝带。
宁墨一听,快步走了过去,只见那红色丝带上写着惟愿父母阿姐平安顺遂,祖母在另一个世间和乐安康。
只不过在那落款处却并未写其名字。
宁墨其实在第一时便认出了此字迹,但还是不放心地看了好几遍后,才肯定地点头道:“是煜儿所写。”
第三百五十章 离王君离(一更)
“小姐,既然煜少爷确实出现在这里,那应该便是在这附近,不如我们去前边看看。”冬瑶看着宁墨一直紧盯着那红色丝带上的字迹,提议地出声。
“嗯,走。”宁墨能十分清晰地感受到心里那股子不安,深吸一口气,这下挪动脚步往前走去。
只是刚走没多久,便看到两道身影,而其中一个人的后背上还背着小小身影。
“煜儿。”宁墨顾不得多想,忙快走几步。
“阿姐,我没事。”宁煜原本闭着的眼睛缓缓睁开,语气稍有些虚弱的开口。
待走近了,宁墨才将目光放在走在最前边的那一身淡青色衣衫的青年男子身上,只见那人肤色白皙,鼻梁高挺,剑眉入鬓,再加之那挺拔硕长的身躯,倒是极其俊美。
浑身的气度散发着高贵与优雅。
宁墨微怔,是他,东临大皇子,封号离王的君离,不过他不是应该在两年后圣上寿宴才出现在众人的视野吗?又怎么会在此同煜儿遇到?
宁墨压下心中的疑虑,面上装作不识,行了一礼地开口:“这位公子,多谢将幼弟送回来。”
君离闻言,眼神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微微颔首示意,并未作此回答,
“大哥哥,你将我放下来吧,我阿姐来找我了,而且我现在比之前好些了。”宁煜轻轻地拍了拍背着他的侍卫,出声。
那侍卫有短暂的迟疑,待收到他家主子的眼神后,这才将宁煜放下来。
“煜儿,你可还好?”宁墨看着他走路的姿势委实怪异,不放心的开口,随后忙同冬瑶一把将他扶住。
“阿姐放心,我没事。”宁煜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摇了摇头。
“既然已经将他交于你,在下还有事,便先行一步。”此时的君离开口,声音没有丝毫的波动。
“多谢公子,稍后定当亲自送上谢礼。”宁墨恰到好处的出声,既不会让人感觉过分热络,但也不会让人感觉怠慢。
还不等君离开口拒绝,便听到宁煜清脆地嗓音响起:“是啊,大哥哥,都是因为煜儿才将你的计划打乱,还请不要同我们客气。”
“无妨,你我难得有缘,不过待回到寺中,你还是找个会医术地师傅看一下。”君离看向宁煜,脸上露出一个浅淡地笑容,叮嘱道。
宁煜点了点头,乖巧地应声:“好。”
话落,便见君离带着那侍卫转身离开,不大一会便没有踪影。
“煜儿,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宁墨见宁煜除了身上的衣服有明显的褶皱和凌乱,其他并未有其他伤口,稍稍放下心来,故而严肃地问道,任谁也能听出她的不悦。
“阿姐,煜儿不是故意的,我因着先行听人说过万安寺的许愿树极其灵验,想着将自己的心愿放上去,后来见时辰尚早,便起了在附近转转的心思。
谁知不小心掉入了枯井里,幸亏我当初反应快,想起之前世子哥哥的教导,才避免受伤。
恰巧刚刚那位大哥哥路过,听到我的呼救声,将我救了出来,还让侍卫大哥背着我。”宁煜低下头,细细地开口解释,脸上的懊恼十分明显。
宁墨见此,也不忍太过苛责他,轻叹口气,但仍然叮嘱道:“煜儿,下次你一定要告知阿姐一声,阿姐找不到你,你可知会有多担心。”
语气稍缓,声音轻颤,不免还是有些后怕。
“阿姐,煜儿知道了,以后一定不会了。”宁煜郑重地许诺出声。
“嗯,走吧,去找方丈看下。”宁墨揉了揉他的小脑袋瓜,柔声开口。
少顷,待他们回到厢房处,宁墨便亲自去了前院将方丈请了过来,只是这样大的动静到底是让徐氏知道了。
不可避免地,宁煜又被仔细嘱咐了一遍。
随后,方丈大师仔细查看后,确实并无大碍,这才令在场的人松了一口。
宁墨起身带着冬瑶将方丈送至门口,正好借机向其打听了君离所在的厢房,心中暗暗有了计较。
复又去了马车停放处,从车中的暗格中取出一个墨色长盒。
这才返回了厢房。
宁煜折腾了这么久,到底是累了,等宁墨回来之时,他已经睡下了。
“墨儿,我刚刚同你姨母商量,今日我们先在此歇息一晚,等明日再回都城。”徐氏悄声道。
“嗯,煜儿这般却也不适合如此着急往回赶。”宁墨附和地出声,而后将让徐氏和徐文琪去了隔壁地厢房休息。
“冬瑶,你去打听下,那位公子,现在可是在那厢房中?”宁墨只用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凑近地吩咐道。
“是。”
待她走后,宁墨摩挲着手中的盒子,心思却有些飘远。
离王君离是渊帝同玉妃所生,只是在离王八岁那年,不知发生了何事,一夕之间,玉妃的母族玉丞相一族,悉数被关进大牢,而后渊帝又以雷霆手段将丞相府的人悉数斩杀。
真正应了那句帝王一怒,伏尸百万。
甚至至此后,渊帝便在朝中撤销了丞相一职。
据说,玉妃在宫殿外长跪不起,也未曾动摇渊帝一丝一毫。
随后,玉妃又同渊帝二人谈了许久。
但具体是什么却没有一个人知道,只是在谈后的第二天,渊帝便下令,年仅八岁的大皇子封为离王,将南安作为封地赏赐给他,且命令其立即赶往封地,非诏不得回。
最让人诧异地便是,没过多久,便传出了玉妃消香玉损地消息。
对外宣称,是忧思成虑,牵扯出陈年旧病,最终药石无医。
当时玉妃的后事,便也是草草举办,甚至离王都没有被宣召回都城。
仿佛是一个无关紧要之人,很难想象曾经的玉妃是那般得圣心。
而离王便从此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无人提及。
直到两年后,使得自己惨死地那场宴会中,他才被召回,据说还是因着太后做了一个梦,梦到玉妃对其的嘱托。
大抵是上了年纪,太后感念她的慈母之心,这才去求了渊帝,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才勉强征得渊帝松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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