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贵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弱水西西
立马就有人开始怒骂说:
前一阵张管事职务被拿掉后,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离开,便是在等他的一家老小来京城团聚。他老家在鲁地,今年遭了蝗灾导致颗粒无收。无奈下,他全家二十来口正北上来寻他。所以他早几个月便开始变卖了身边所有值钱物什,凑了三百两银子,只等家人来团聚。
也是正因如此,他即便不受府中待见也不敢离开,就是怕家人入京后会找不到他,这才留了下来……
“这事,我好像听老张说过。”
“的确,我也有所耳闻。”
“是真的,老张的银票是我哥两个去帮着换的,才拿到手不过十来天,还热乎着呢。是大兴钱庄的通兑,钱庄应该也有记录。”
“前几天,老张还托了老李到城南和城郊找地方,说要大一点,能安置二三十口人的地方,原来是这个缘故。”
“老张前几个月若不是突然被王侧妃发落,其实老早就找到地方了。”
“你们不知道,今年鲁地的蝗灾尤其厉害,不少人流离失所,有能力离开的都离乡了。老张一直混得不错,他家里人不来投靠他还能活得下去”
“原来如此。老张银票被盗,所以觉得愧对家人,没法安置家人,觉得没脸见人,所以才选择了自尽吧”
“哎,他怎么见自己又成了个废人,帮不了家人再成为累赘吗老张一直也算是人上人了,他怎么受得了”
“可他指证的这两位……至于拿他的银子吗”
“这倒是。”
“有什么奇怪,找到了便顺走了呗。给你面前扔几个铜板,你就能不弯腰捡”
“就是!王侧妃和那位不是老乡吗家里都是做买卖的,商人不都是雁过拔毛”
“那……这岂不是要逼死老张一家老小三百多两呢,足够这一大家子过几十年了。”
“可不是,应该都指着这银子过活呢。太狠啦!”
谁都想起来了前两日张管事莫名其妙挨的那顿打。
当时的确郡主和王玥都来了他的住处,一行人在里边好长时间,还有人把守在了外边。
要说,老张那时人都还没回来,这屋子又一目了然,她们鬼鬼祟祟在这儿能做什么聊天吗老张所言只怕是真啊。
不少人还依稀记得,那天是郡主和王玥离开后,老张才被送了回来。
那之后,似乎就没人再见过老张,也没人再来过老张住处了。
要说,若有问题,若真失窃,那还真就和郡主王侧妃脱不开干系了。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郡主和王侧妃好好的,跑来这老张的下人房里做什么。
“怕是真的呢!”
有人手指墙角洞口。“王侧妃显然很讨厌老张,你们看那洞像不像狗洞连饭都是从这么个洞口塞进来,不但是打老张的脸,骂他是狗,这还是在折磨老张呢!老张浑身是伤,从床上折腾到这洞口,得遭多少罪。这么活着,还真是憋屈,依老张的心气,怕早就有了死意吧”
“你的意思是,王侧妃早就想逼死他了”
事实,王玥命人给张管事的住处开了个洞来送饭本意上的确是有磋磨和折磨他的意思。
但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却是因为张管事帮着朱常安管家多年,即便卸任,也难免对安王府有一定控制权。
那日程紫玉表示张管事与朱常安还有联络,王玥惊讶,她好不容易在府中得到权利获得了暂时的容身之处,她自然不能再让权利再被夺走或被削弱,至少在朱常安回来前不行。
她必须最大程度避免张某再与府中人等有接触,所以她勒令哪怕送饭送药也只能从洞口。
她哪里会想到,她的这一主张,此刻反而成了她迫害张管事的疑似罪名的有力证据之一。
围观众人越来越多,屋中的血书,故事和各种议论揣测正在以飞快的速度传播。
“诸位稍安勿躁,我还没读完呢!”刚刚那读血书的叫了起来。
“重点不仅仅是因为三百两,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原来那床下的坑里还藏了一件王爷留下的重要之物。王爷当日离京前去西北前叮嘱了张管事,不管发生什么,都一定要保住一只盒子。
王爷说,那盒子价值千金,人在盒在,盒毁人亡!是老张回来发现自己的银票和那盒子都丢了,觉得不管对王爷还是对家人都无颜以对,他受了重伤又没法去追讨,手下没有权利也没法调动人手,他知道自己势单力孤,完全没法与恶势力相抗衡,所以只能选择去死了。
他一是走投无路,被逼无奈,二是也只有用这种方式来闹大这事,叫恶势力没法掩盖恶行,他希望可以用自己的死来将偷窃贼检举出来。
他三是希望诸位哪怕不看在他的面上,也能站在公立的立场帮着伸张正义,毕竟那失窃的箱子里装的是王爷最宝贵的东西。王爷的将来能否洗刷冤屈都在那盒子里……”
话已至此,在场再次议论纷纷。
王爷最重要的,洗刷冤屈的,无非就那一样了——消失的银子。
价值千金可不就是万两之银吗
真是啊!
这就对了,难怪连圣上都找不到那些银子,原来是藏在了这地下!
所以,是锦溪郡主和王侧妃把那笔银子拿走了
是了!
只有这样,刚刚那些疑问才可以全解。
那两位之所以痛打老张,前来这地,正是因为她们知道了老张手里有安王的宝物,拿走那三百多两也只是顺带。
老张自尽也不单单是想不开,更是一次指证!
几万两呢!
反正横竖都是死。
还不如将死发挥到最大效用,将罪魁祸首给揪出来!
好多人都唏嘘起来。
看着四周那么多的血书血字,老张这是多大的决心,何等的毅力这么些血,是把自己都耗干了吧
若非深仇大恨,老张怎会如此折磨自己呢
其实哪怕人群里没有人在刻意引导,不少人也都已
第六六零章 各怀鬼胎
谣言就如洪水猛兽一般来势汹汹。
没多一会儿,传言一**开始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下扩散。天色才微微亮呢,从大街到市井,从达官贵族到贩夫走卒间便都对安王府那事有所耳闻。
巧的是,今日张管事刚被发现身故,那张家一家老小近三十口人便已抵京。
顺理成章的,张家人在入城不久便“听闻”了家主被逼自尽的消息。
这帮人从城门便开始嚎啕大哭,成了京城一道独特的风景,一路吸引了大量的围观。
很快,浩浩荡荡,破衣烂衫的几十人堵住了安王府,不但寻死觅活,撒泼打闹地哭嚎成一片,还强行与安王府侍卫杠上了。
安王府门前迅速聚集了大量民众,那些不该出现的血书也不知何时从安王府里边流了出来,在民众间散播,将那个原本只是道听途说的故事生生演变成了看似真实的血和泪。
张家人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指控后,又义愤填膺要进安王府讨公道。
侍卫相拦,无可避免与又蹦又跳的张家人有了肢体接触。
张家人真真假假的倒下和受伤了好几个,生生将那“悲剧”在努力造大。
好一番声、泪、血的控诉,将流言推开了更远,也收获了更多民众的声援和怜悯。
民众的情绪本就容易被煽动,何况乎这群人是从七旬老叟到黄口小儿,衣衫褴褛,流离失所的“难民”……
他们分明是被强权欺压下的弱势群体。
谁看着能忍心
张家人有了底气和支撑,进不去,便顺理成章开始要求安王府王侧妃出来给交代。
王玥自不会出来相见。
张家人便更强硬了几分,质问王侧妃是否心虚
他们的“笃定”很快得到了论证,因为王侧妃的马车正在从侧门“逃跑”。
张家人赶紧要冲上去拦。
“加速!”王玥幽幽道。“但别撞到人!”
“……”车夫摸不着头脑,先加了一鞭。
车速瞬间提起,马车出了侧门,上了夹道,就往大马路上去了。
“王侧妃要跑了。”
“快!”
“拦住!”
好机会啊!
对张家人来说,这戏,自然是要拦下“当事”人唱起来才更好看。众目睽睽,他们几十张嘴,再煽动了百姓施压,一个小女子扛得住才怪!若是再将王玥定义成嚣张霸道猖狂的“肇事者”,那是不是便更精彩了
张家人个个激动万分,高喊拦住马车。
于是,即便车夫在声嘶力竭喊着“让开”,张家人还是极其勇猛,奋不顾身冲了出去,想要以身相挡。
多少民众都在惊呼,多少人都在捂眼,多少人都在提醒小心,这一瞬,张家人不要命的阻挡更显震撼,更让人相信他们是受了天大冤屈!
相反倒是王玥不为所动的行为让人看不下去。
车夫有些无奈。眼看那些人已经冲了上来,并张开了手臂,大有等车撞上之势。可主子偏又吩咐了,不能伤了这些人,那……便只能伤马了。
他一把提起缰绳去逼停马儿,并强行调整了马头位置。
马儿本就被叫着喊着冲来的人给吓了一跳,这会儿再一吃痛,更是带上了恐惧。
见马车车速不减,为了逼停,有张家人从路边抓了石块砸向马儿,还有抓了树枝长棍就飞出去的。
更有情绪高涨的民众参与了进去,随手的,有什么东西便都砸了去。
“咚咚咚”,各种东西从四面八方砸来。
就这样,马儿真受惊了。
马车差点侧翻,车架撞上了围墙才停了下来。
香儿在车中怒骂:“大胆!谁人敢拦侧妃娘娘座驾!你们不要命了”
张家人拍着胸:“敢做就敢当!是咱们拦的。虽不合规矩,但咱们也是无奈之举。王侧妃抢夺私产,盗取宝物,逼死人命,是不是要给咱们一个交代就这么扬长逃离,怕不合规矩吧”
张家人心叹可惜,他们本想上去狠狠撞一把,哪知车突然就向着墙去了,害的他们苦肉计都没演成。
“血口喷人!你诬蔑皇亲又该当何罪我们侧妃娘娘岂是你等可以随意泼脏水的”
香儿探出头来:
“你有不满要伸冤找官府去!聚众围在府前拦车袭车算什么我们主子正要入宫请安,是太后娘娘那儿点过头的。耽搁了时辰误了事,你们担待得了吗安王府暂不追究你们闹事之责。你们赶紧速速让开。”
“原来是个丫头。轮不到你说话,咱们要找的是王侧妃!叫她出来!”
“我们娘娘身份高贵,怎会轻易见你们不合规矩,不成体统!”
“娘娘若不相见,就别怪咱们去顺天府状告了。”
“张管事的事……与我……无关。”马车里,王玥的声音飘了出来。
“怎会无关老夫是张成福的爹,我儿手写血书便是证据,敢问王侧妃您那日可去过张管事住处”
“我虽去过……”
“承认就好。那敢问成福屋中的银票和宝盒去了何处”
“我……无可奉告。”王玥幽幽,声音渐低。
“心虚了吧撒谎了吧堂堂侧妃,可不能丢人现眼。还请您出来说个清楚!您若不出来给个交代,今日就别想离开!”
转眼间,张家人就给团团围住了王玥所在的马车……
“大叔,我不舒服,您让我先去看大夫吧。”王玥声音里带了丝乞求。
“嗬,刚还说入宫,这会儿又说要看大夫,王侧妃您这前言不搭后语未免太明显了。”
“就是,就是。”一大群人开始附和。
“娘娘,主子,您怎么了”哪知香儿突然开始叫唤:“来人啊,请大夫啊!”
车夫开始怒骂:“好你们这群来历不明的流民,聚众闹事,谋害皇亲,该当何罪!”
张家人突觉可笑:“王侧妃不用装了,不管您是真病还是假晕,咱们都只要个说法!但在那之前,您可休想离开!”
“主子,您这是怎么了”
香儿却是突然大哭了起来。
“你们闭嘴!”
再次从马车里钻出的香儿伸出了满是鲜血的手。
“来人!把这些张家人全都扣下!当街闹事,围追堵截,伤马杀人,谋害王妃,屡教不改,已是罪大恶极,却还阻挡娘娘就医,其中贼心歹意可见一斑。还不速速报官快,去请大夫来。告诉你们,我们主子若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全都完了!主子,您坚持住啊!主子,宫中小皇孙还在等您啊……”
王玥的唇角微不可查地勾了勾。她原本三刻钟前就入宫了,就是听说张家人正在过来,这才又等到了这会儿。
谁是黄雀谁是蝉,那可不一定!
抓起了车板上刚被马尾巴甩进车的一鹌鹑蛋大小的石块,她笑着又在血浆滚了一圈。哼,她就是一口咬定,是他们害了自己,那又如何
“……”什么
张家人突然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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