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贵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弱水西西
皇后昭妃文兰几人各有思量,还在想着一会儿要面圣,便先后起了身离开了宴场……
皇帝虽依旧在与众宾客谈天说地,可喝酒的速度却明显缓了下来,就连那位先前依旧钻到了皇帝怀里的田美人此刻也乖乖站去了一边。
很快,皇帝便以酒多头晕而起身了。
皇帝一走,宴席也就散了一半,气氛直落后,不少贵人便也回了住处休息。但还有不少人,比如诸位皇子,则依旧忙着觥筹交错。他们虽看似是在宾客群里拉拢关系,但此刻他们更关心的,是皇帝那里,今晚会不会对文兰有所处置……
程紫玉也关心,她急着想知今晚所收获的成果。所以太后那里没唤她倒是刚刚好。
程翾不喜欢应酬,又待了两刻钟便准备告退。程紫玉犹豫是不是要跟老爷子回石家给他们安排的住处时,柳儿悄悄转达了李纯的口信,说有消息他那边会传递。
程紫玉见大皇子正端了酒盅向自己走来,心头顿时冒出了厌烦和不喜,甚至有些倒胃口,她索性装作没瞧见,直接略过了大皇子走去了另一边石夫人那处告退……
好在有李纯,她倒是不怕拿不到第一手消息
第二六二章 对我负责
李纯虽与程紫玉才几日未见,可他却实在挂念她极了。他活了二十一年,似乎到最近才知道了自己要什么。
尤其在程紫玉应了会等他五年的承诺后,他感觉周身上下都充斥着愉悦兴奋,哪怕每日只睡一两个时辰也没有生出疲累感。
昨日他原本是回不了船上的,他有太多事要做,可他就是想见她,哪怕只有短短的一刻钟,哪怕说不上话,哪怕只是远远瞧上一眼……
今晚大宴都是他的人在盯着,文兰去偷看王玥和朱常安说话时他便注意到了。王玥捧着锦盒出现时,他便已亲自盯上。他直觉这事与她脱不开关系。
他很快便看懂了她的意图。他本打算适时暗中帮忙,可她早有完备打算,压根无需他出手。
直到看见文兰冲她后背推去,他想都没想便现身了。
他如何不知那是她的苦肉计,可他还是不允许!
哪怕她最后并未栽倒,他也已感觉到了心头闪过的一丝疼。
从那一刻起,事实他就已憋了一肚子的话要跟她说。
夜已深,宴已散,皇帝的谈话也结束,他安排好手头事后便来了这处。他翻墙而入,他很想见她一面,可他还是忍住了。
哪知他才刚与柳儿碰上头,院门便叫人拍响了。程翾那里原本熄了的灯也亮了起来,他进退不得,无处可去,最好的藏身地便只剩了屋中……
他怕人影会现,不敢站在窗边,所以站到了墙边书架前。
原来,是文兰唯恐众人不知其“诚意”,派人大张旗鼓地“表歉意”来了……
听到丫头将文兰的人送出了院子,隔壁程翾的门也已关上,他的一颗心却反而高高悬了起来。
他一下便注意到了里屋净房的动静。
他并未有心理准备与她相见,于是当她走出,他才会这般手足无措……
随后……因着他的出丑,那一刻他将自己嫌弃了千万遍。
笨手笨脚都不足以形容,毫不夸张,他这一辈子最狼狈的一幕全都落于了他最看重的人眼里……
自责、沮丧、羞赧,有几分无地自容,他的脸比她还红,却傻乎乎不知道如何开口……
而见柳儿手中抱了个礼盒,外间的关门声和入画的脚步声,程紫玉便知她是错怪了李纯。
他不是故意,她的丫头也不是被他支开,他没有这样算计她。
“这是怎么了”入画进屋后,见气氛怪异,李纯狼狈,轻声问了句。
“我沐浴出来见屋中有人便吓了一跳,随手拿书砸了过去,结果人没砸到却砸翻了香炉,这一看才发现竟是李将军。叫李将军落了一身灰,紫玉给您赔不是了。”
程紫玉见李纯脖子都红了,张口便莫名其妙为他遮掩起来。他到底还是高高在上的将军,他的形象比较重要。而在亲信面前,在她的奴才面前,更不好丢了颜面。
而李纯见程紫玉毫不犹豫将他的难堪全都揽在了身上,一下便呵呵笑了起来。他目光更柔,面红更甚,此外还多了一丝喜悦和满足,盯着她看来时全没了避讳……
这下轮到程紫玉面红了,她顿时后悔,随后鬼使神差又来了句:“出去!”
她一出口又觉不妥,继续补到:“出去说话!这里不方便!有什么要说的,交代给柳儿。”
“你确定”李纯已恢复如常,微微笑道:“老爷子那儿才刚刚灭了灯,只怕没睡着。”
“……”
程紫玉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将文兰在心里骂了好几通……
前世她在这场首宴并未引起太后多大关注,当日散宴后便直接连夜返回了荆溪,于是石家虽为程家准备了住处,可他们爷孙却并未住下。
而这次,太后早已言明一路让她相陪,她自然不能回荆溪了。而老爷子那里也差不多,今日因着献礼,皇帝对陶器一下便生出了兴趣,亲自召见了他,晚宴时候兵部侍郎和一位将军又拉着老爷子讲了好一会儿话,约好了明日继续探讨……
如此,他们爷孙自然只能留宿在了扬州。
然而这次,扬州大宴参宴之人实在不少。
皇亲贵族,京城贵胄大人自然住在了石家最中心的位置。
可无奈除去扬州本地官员贵人,前来参宴的外地宾客也足有上百户之多。纵然石家已将园子一扩再扩,可因着宾客多,住处还是紧紧巴巴。
多是贵宾,自然要有一定,所以扩建的住处都是一个个小院子。
可毕竟场地有限,也不可能过于铺张,规制自然就小。
程紫玉爷孙被分到的住处,正是淹没在一溜儿一模一样,类似寺庙客院的一间院子。
说是院子,其实也就是主屋外边加了块空地,又种了两棵树,几丛花而已。
院中主屋一截二,分作了两部分。老爷子占了左边两间,剩下右边两间则归了程紫玉……
先前老爷子安寝了也就罢了,文兰的人招摇过来,只怕惊动的人可不少。而这院子与其余客院也就是一墙之隔,这会儿指不定有多少眼睛盯着这处呢!
李纯这一时半会儿还真就没法出去了。
而老爷子再喜欢他,也绝对不会想这会儿瞧见他。
程紫玉无奈一叹,进了净房绾了发又换了身衣裳才出来见他。
她一身清爽的简单居家状再次惊艳了李纯一把,然而为化解刚刚的尴尬,李纯还是掩下了眼里的欢喜,恢复了往常模样。
气氛总算是稍缓了些。
可丫头们过于会看眼色,一个说要盯着屋外,一个说要守着外屋,眨眼便退了下去。
如此一来,两人相视而坐,气氛再显尴尬。
李纯忍不住将他刚刚的不得已再解释了一遍,表示他绝对没有轻视之意,又保证今后若无她的允许,绝对不会再犯……
他眼神巴望,言语诚挚,双手不停转动手中杯盏,程紫玉看出了他的在意,先前那点气恼早已消失,开口主动揭过了这事。
李纯如释重负一笑,再露了几分傻气。
程紫玉再次想到他刚刚的狼狈,顿时跟笑出声,反叫李纯笑颜一僵。
“多谢你刚刚护我颜面。”李纯知道她笑的是什么,他颜面尽失,本来都有找个地洞钻进去的念头了,此刻见她笑得灼目,顿时觉得他的丢脸或许也是值得的。
于是,他刚要敛起的笑又在脸上漾了开来。
“笑吧,只要你高兴,随时拿出来笑。”李纯心下一转,“程紫玉,你要对我负责。”
“……”
这话没头没脑,惹得程紫玉瞪了他一眼。“凭什么就因你在我面前出了丑”
“嗯!”他笑得越发灿烂,露出了一点并不惹人厌的狡黠。
“我的丑态刚刚全然暴露在了你的面前。可天下人皆知,他们的李将军英明神武,将来若知晓我面对个女子会如此失了气概,我岂不成了天下人笑柄岂不是叫外族和外敌耻笑进而连我大周的颜面也丢尽了
可我是因看见了你才丢脸,又是在你地盘丢脸,简单说来就是因为你而丢脸。你说要不要对我负责你对我随意取笑,可我不恼也不离,如此宠溺和包容,叫你开怀叫你笑,让你占尽了便宜,你说要不要对我负责
反而言之,你若不对我负责,那我的脸面往哪儿搁大周子民如何看我大周官员的颜面何存我岂不是被你白白取笑了你若将我的
第二六三章 回馈之选
程紫玉猜到了,事实上,皇帝压根就不会在意皇后和昭妃的想法。所以他想约谈的,只有文兰。
而文兰突然谦让,应该是想要先看看风向。
皇后进内室前,突然腹痛,于是昭妃便先入了皇帝的内室。
皇帝原本因着朱常安最近的长进而惊喜,这才给了昭妃个恩典,允了她一道南下。哪知一转身,这个四儿子又让他心烦了起来。今晚事端不管从哪个层面都与老四有脱不开的关系。
在皇帝看来,朱常安要求程紫玉做货之余还提了这么多要求,只怕正是当日他在程家门前蹦跶了几次却遭到了拒绝而在进行报复……而这一点,尤其叫皇帝不喜。
既是不孝,也是胸襟肚量太小,丢了皇家的气度,事实再次证明,他与他那个娘一样,十足上不了台面的小家子气。
此刻一见昭妃,皇帝更觉正是她将好好的儿子给带坏了,面色自然不善。
而昭妃最近两个多月与皇帝说上一句都难,更不提独处了。今日有此良机自当好好把握,她除了想要争取利益,自然也想激起皇帝的旧情。
此刻的她已经精心捯饬了一番,并带了一盅子解酒汤,扭着腰肢一脸柔情蜜意而来。
她从关怀龙体下手,诉衷肠的同时又忆了过往,满满皆是念君思君态,千娇百媚地上前晃起了皇帝的衣袖,满眼都是意味十足的暗示……
皇帝今日收获了美艳非常的田氏,到口的美食尚未来得及享用便因着突发状况只能生生晾在一边,他本就有些烦闷,加上他早已厌烦了昭妃,此刻他见昭妃如跳梁小丑,半点没有自知之明,心头怒火顿时上来。
“有事说事,没事就回去吧!”皇帝忍住了拍案而起的冲动,推开昭妃,拉过了袖子。
昭妃见承恩无望,只能将心思转回了儿子那里。
她表示文兰善妒又跋扈,做事没分寸还不知礼,所以压根不配为一王正妃。若身在高位,只怕一府后院便会不得安生,鸡飞狗跳不说,只怕对子嗣也有害……
她再次提出了先前对太后抛出的那个暗示,要求皇帝赐婚文兰时,在“四皇子妃”这个名号前边加一个“侧”字……
而昭妃尚不知,此刻一墙之隔的房外,更衣回来的皇后正将一枚绿翡镯从腕上褪下,直接套到了文兰腕上。随后两人对视了一眼,一个字未多说,却已心领神会。
相比昭妃,皇后见皇帝的速度明显要快了许多,她从进屋到出屋,只用了短短半盏茶的时间。
她的进言言简意赅:朝鲜公主身份在那,与其成为四皇子侧妃引得朝鲜不快,为保体面,也为表郑重,不如就将文兰册为太子侧妃。文兰虽有胡闹,可毕竟年纪小,又是外族,不懂规矩情有可原。她这个做皇后的责无旁贷,愿意将其带在身边教养。有太子妃这个榜样在那,文兰定会及早成为蕙质兰心的贤内助。
而相反文兰若去了四皇子后院,昭妃不堪重用,四皇子又绵软,上边再没有个合适又高贵的压制,那文兰即便只是侧妃,只怕也得一样弄个天翻地覆。届时丢的还是皇家的面子。
与其到时候覆水难收,骑虎难下,不如早早给文兰找个合适的去处。
至于文兰的声誉,皇后表示她去安排封口,也会想法子挽回,保证办妥帖了……
面对皇后和昭妃的主张,皇帝并未应下什么,而是让她们回去等消息,随后便召见了文兰。
“皇伯伯!”没有外人时,文兰一下便亲昵起来。
现任朝鲜王是先帝所封,先帝登基前曾得了朝鲜助力,于是先帝上位后称呼文兰父王时便以“贤侄”相称,所以文兰这一声并不属失礼,反而拉拢了两人关系。
皇帝哼了一声,怒气冲冲。“文兰千里而来,可想念母国你既叫朕一声伯伯,你若想回去,朕可以安排。”
文兰战战兢兢跪地表示,朝鲜既属大周,她的母国就是大周。正如一棵树,朝鲜是枝干,若想要长得繁荣昌盛,全赖大周这树干和根系的支持。若无大周的庇佑,枝干早已无存,不能成长,也没法收获。这份恩情不敢忘,所以枝干唯有努力将收获的鲜花和果实再次回归根系,回报大树……
这样的答案无疑是完美的。皇帝面上的怒气顿时消散。
“所以文兰不回去,不过文兰愿意给父王母后修书一封,向他们反省今晚之过,望皇伯伯看在我父王面上,别将文兰送回……”
“朕只是关心你一下,何必这么紧张朕把你当自己女儿看,心疼还来不及呢!瞧把你紧张的,起来吧!”皇帝似一切未发生,亲自扶起了文兰……
听到这处,程紫玉笑了起来。
皇帝的反应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皇帝太精明了。
他就是故意给了文兰一个机会。文兰是聪明的,主动表态了所谓的树和干之说,话里话外都表示愿意“回馈”大周。
而即便文兰是笨蛋没领会皇帝意图,后果也是一样的。皇帝一定会找了使臣跑一趟朝鲜,将文兰这些日子所有的胡闹之处都一字不落传达给朝鲜王。
询问意见也好,讨要说法也罢,到时候朝鲜为了平息雷霆之怒,同样会有所表示。
若皇帝真恼了文兰想出手,在事发后便不会将这事归咎为“误会”,当时便应该发落了文兰……
所以皇帝一早便有了自己的主意。
这才是大周皇帝!他能容忍儿子们在前朝的相斗,自然也无所谓后院的相争。文兰怎样他并不在意,关键在于文兰能给大周带来多少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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