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为局

    何延钧见火候差不多了，悄悄冲着市府办主任包成仁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可进入正题了。

    在这之前，何延钧之所以让包成仁给凌志远打电话，便是让其参与之中。一些他不便出口的话，通过包成仁的嘴说出来，如此一来，既省事，还又不着痕迹。

    包成仁看见何延钧的眼色后，当即轻咳一声道“凌局，经济发展是地方的重要指标，从上面到省里都非常关注，在此情况下，市长肩上的压力确实非常大。”

    凌志远听到包成仁的话后，仍面无表情、不为所动，仿佛这事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凌局，教育局作为市政府的下属部门之一，我觉得应该当仁不让的帮市里分担一些压力，你觉得呢”包成仁两眼直视着凌志远，面对微笑的出声发问。

    何延钧看到这一幕后，心里暗想道，包成仁直言不讳的发问，我看你还怎么继续有眼睛装瞎子，有耳朵装聋子。

    在这之前，凌志远见到何延钧向包成仁使眼色时，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听到包成仁的这番话，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包主任这话说的没错，但教育部门是教书育人的，我实在不知该如何帮市里分担经济建设方面的压力”凌志远故作不解的出声反问。

    教育和市里的经济发展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根本无法为市长何延钧分担压力，凌志远这么说，毫无问题。

    何延钧见状，心里暗想道“姓凌的，没想到你如此会装十三，有本事再装下去，老子就佩服你了！”

    市府办主任包成仁对于他的职责再清楚不过了，因此，不敢有丝毫怠慢，准备乘胜追击。

    “凌局，新临中的工程上亿，一分为二之后，也各有五千万左右。”包成仁一脸正色道，“如果能照顾一下本地企业，在无形中便等于帮市里创收五千多万，这也是一笔不小的成绩。”

    凌志远在这之前便看透了何延钧和包成仁的用意了，听到后者亲口说出来，心里很是非常敬佩的。

    人一旦不要脸，什么事都干的出来。

    “包主任，你的意思是将新临中的工程拿出一半交给本地企业来做，你觉得是整体工程合适，还是辅助工程更好”凌志远不动声色的发问。

    在这之前，副市长苏云阳便已说过了，凌志远坚决反对将新临中工程直接给本地企业做，他这是唱的哪一出呢

    尽管心中很有几分不解，但包成仁还是出声道“凌局，如果能将主体工程给本地企业做，再好不过了！”

    凌志远的嘴角露出几分不屑的笑意，两眼直视着包成仁，出声发问“包主任，我很好奇，这是个人的意思，还是市长的意思，亦或是市政府的集体研究决定的”

    这样的要求根本上不得台面，绝不会是市政府集体研究决定的。这是市长何延钧的意思，借助包成仁的嘴说出来而已，但在不了解凌志远态度的前提下，何市长是不会认这笔账的。

    凌志远猜测一点没错，关于这点，何延钧和包成仁事先便已商量过了，后者将其一力承担下来。

    “凌局，这是我个人提议，您对此怎么看”包成仁面带微笑道。

    在这之前，包成仁已见识过凌志远装十三的实力了，为避免其故技重施，直言不讳的发问。

    凌志远见此状况，轻扫了包成仁一眼，心里暗想道“姓包的，老子给你脸了，是吧，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包成仁是市政府副秘书长，市府办主任，又是市长何延钧身前的红人，看上去要高凌志远一筹，实则却并非如此。

    市政府副秘书长、市府办主任，说白了，只是市长的大管家，手中并无实权。

    凌志远作为教育局长，临清教育上的所有工作他说了算，绝对的一方大佬。

    “包主任，我不知你这话的用意何在，是随口一说，还是认真的。”凌志远一脸严肃道，“如果是随口一说，开个玩笑，那还罢了；如果是认真的，那么你的想法是非常危险的。”

    包成仁没想到凌志远会这么说，当即出声发问道“凌局长，我有点听不明白你的意思，我的这一提议是从临清经济发展的角度出发的，何来非常危险一说。”

    凌志远两眼直视着包成仁，沉着脸说道“临清中学异地新建涉及上亿资金，国家对此有明文规定，必须遵循公平、公正、公开的原则。你的提议完全与这一要求相悖，难道不是非常危险吗”

    。




第2031章 大帽子漫天飞舞
    包成仁的意见便是何延钧的意见，凌志远对此心知肚明，这么说摆明了不给面子。

    听到凌志远的话后，包成仁心中郁闷不已，出声道“凌局，你这帽子扣的可有点大，包某承受不起。”

    “包主任，我绝无扣帽子之意，只不过实话实说而已！”凌志远沉声说道。

    扣帽子还轻一点，实话实说则更为严重，包成仁郁闷不已，但却找不到反驳之语。

    凌志远见状，继续出言道“包主任，据我了解，市内达到建筑资质的，只有辉煌建设一家，若是照你之前说的办，岂不是意味着将新临中一半的工程给辉煌建设做，这事未免太离谱了吧！”

    何延钧之前强调参与竞标的建筑企业资质必须达标，便是为了给辉煌建设扫清障碍。这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凌志远将其彻底挑明了，反倒坏事。

    人为将上亿工程拨一半给辉煌建设做，这若是传扬出去，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包成仁可受不起如此大的一顶帽子，连忙出声推辞。

    “凌局，你误会了，我绝无此意。”包成仁急声说道。

    凌志远找准出手的契机，绝不会轻易罢手。

    “包主任，市长之前明确表示，参与竞标的企业，资质必须达标，你将一半的工程拿出来照顾本地企业。”凌志远沉声说道，“放眼临清全市，资质达标的建筑企业只有辉煌建设一家，你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凌局，你这……，我……”包成仁有心想要解释一番，但却找不到由头，只能作罢。

    凌志远心里很清楚，何延钧也好，包成仁也罢，绝不敢承认，将新临中百分之五十的工程交由辉煌建设去做。

    这可是体制内的大忌，何延钧虽是一市之长，但也绝不敢轻易触碰。

    见包成仁不做声之后，凌志远并未罢手，冲着何延钧发问道“何市长，市里不可能指定辉煌集团中标吧”

    何延钧巴不得辉煌建设中标呢，但这想法只能深埋在心底，不足为外人道也。

    “凌局，你想多了，市里绝不可能的制定任何一家企业中标。”何延钧一脸正色道，“那样的话，若是有人捅到上级纪检部门去，我这个一市之长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何延钧这话颇有几分挤兑凌志远之意，可谓用心良苦。

    凌志远明白何延钧的意思，但却故作不解道“市长言重了，不过俗话说得好，老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凡事如果做的太过的话，谁也预料不到是什么结果。”

    凌志远心里暗想道“你既然出言挤兑我，那行，老子便顺着你的话说，我看你能奈我何！”

    何延钧作为一市之长，可谓是老江湖了，一眼便看透了凌志远的用意，心中郁闷不已，但却没有任何应对之策。

    凌志远见何延钧不做声了，伸手端起茶几上的茶杯，悠然自得的品尝起香茗。

    上次，为了创建素质教育先进市的事，何延钧与凌志远交锋之后，意识到对方不容易对付。

    有了这想法之后，何延钧这次可谓慎之又慎，特意让市府办主任包成仁过来与其唱双簧，但没想到凌志远还是轻易破解掉了，这让他心中郁闷不已。

    何延钧抬头扫了凌志远一眼，心里暗想道“这小子不过二十七、八岁，城府怎么会如此之深，这未免也太离谱了。”

    凌志远是省委副书记吴敬山的女婿，并不是儿子，若说而耳濡目染，也有限得很，实在让人想不明白。

    何延钧的如意算盘落空，但他绝不甘心就此罢手。

    伸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之后，何延钧出声道“志远局长，虽说在竞标的过程中，我们要注意公平、公正、公开的原则，但对于本地企业也是予以适当扶持。这一点，你们教育局在制定招标政策时一定要考虑在内。”

    副市长苏云阳找凌志远谈这问题时，是一副商量的口吻，何延钧作为一市之长，直接是命令的口吻了。

    凌志远见状，应声答道“市长，这个问题我们考虑到了，在标的相同的情况下，优先考虑本地企业。这对于本地企业而言，也算是关照有加了。”

    何延钧听到这话后，出言道“凌局长，你们这个政策看似对本地企业照顾有加，实则却是一纸空文。”

    “市长，我有点不明白您的意思，这怎么是一纸空文呢”凌志远出声发问。

    何延钧抬眼看向凌志远，出声道“凌局，你我之间没必要打哑谜，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

    凌志远听到这开场白后，并未做声，冲着何延钧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有话直说。

    何延钧将手中的茶杯轻放在茶几上，出声道“志远局长，新临中建设涉及上亿资金，就算一分为二，也有五千万左右。如此大的数额，标的完全相同的可能性几近于无，这便是我说你这优惠政策无异于一纸空文的原因所在。”

    凌志远假意思索了一会，出声道“市长，您这话倒也有几分道理，不过除此以外，我实在想不出其他优惠政策。”

    何延钧抬眼扫向凌志远，沉声道“志远局长，你看这样行不行，企业之间的标的相差五百万之内，适当照顾本地企业，你看怎么样”

    凌志远听到这话后，当即出声道“市长，您这提议和之前包主任的提议如出一辙，不如直接指定有辉煌建设承建。”

    “凌局长，这个玩笑可开不得。”何延钧一脸正色道，“我绝对没这意思，你可别乱扣帽子。”

    凌志远看着何延钧一脸装逼的表情，出言怼道“市长，您主观上也许没这意思，但结果却如我所言。”

    何延钧听到凌志远的话后，心中很有几分疑惑，不明白对方缘何如此果断。

    “凌局长，我真不明白你这话的意思，还请直言相告。”何延钧一本正经的说道。

    凌志远见此状况，轻咳一声道“市长，您既然这么说，那我就不客气了。要想弄清我刚才所说是对谁错，我们只需来算一笔账，结果便一清二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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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2章 一锤定音没商量
    市长何延钧对于凌志远的表现非常不满，但对方是教育局长，新临中的建设权握在他手上。

    就算再怎么不爽，何延钧也不会在这会表露出来。

    “凌局长，你要算什么帐，我洗耳恭听。”凌枫硬是从嘴角挤出一丝笑意，出声说道。

    凌志远听到这话后，轻点了一下头。

    “市长，我们将新临中的建设工程一分为二，各五千万左右，没错吧”凌志远出声发问。

    何延钧听到这话后，轻点了一下头，表示没错。

    “由于涉及到新临中招标工作，近期，我对建设行业的相关情况做了个了解。”凌志远沉声说道，“我综合各方面情况了解到不少与之相关的信息。”

    “哦，没想到凌局长如此敬业，说说看！”何延钧饶有兴趣道。

    虽说何延钧对于凌志远执拗的性格很是不喜，但对他干工作这份认真劲儿，还是认可的。

    就拿新临中的招标工作来说，凌志远作为一局之长，只需把握住大的方针政策就行了，至于具体细节方面的事，并不需要他亲自去操心。

    在此情况下，凌志远竟然亲自了解与之相关的信息，这种关注度很是难得。

    凌志远也为谦虚，当即便出声说道：“市长，据我所知，由于学校建设关系到成百上千莘莘学子的人身安全，因此，对于建设工程的质量要求比较高。”

    何延钧和包成仁听到这话后，齐齐轻点了一下头，表示赞同。

    学校不同于其他单位，学生的人生安全高于一切，为杜绝出现douzha工程，相关部门制订了专项标注。

    相比较而言，学校的建设标准要高于其他单位，而且高出不少。

    凌志远见两人点头后，继续出声说道：“在高标准、严要求之下，企业若是按质按量的去做工程，他们的利润在十二、三个点左右。如果职工训练有素，企业管理严格，利润不会超过十五个点。”

    何延钧见凌志远说的如此果断，知道他事先一定做出相应的准备工作，心里有底，绝不是信口开河。

    “凌局，你说了这么多，我还是没听明白，为什么市长提议标的在五百万元以内，等于将工程给辉煌建设做。”市府办主任包成仁一脸疑惑的发问。

    凌志远的嘴角露出了一丝不屑的笑意，心里暗想道：“你这智商也能出任市府办主任，真是活见鬼了。”

    “包主任，五千万的百分之十五是多少”凌志远不答反问。

    包成仁略作犹豫，出声道：“七百五十万，怎么了”

    “五千万的工程理论上最多也不过七百五十万的利润，市长一刀切掉五百万，只剩下两百五十万。”凌志远一脸阴沉的说道，“除辉煌建设以外，其他建筑公司要想拿下这工程，只能有两百五十万的利润。”

    凌志远抬眼看向包成仁，追问道：“包主任，如果你是建筑公司老总，你会报这么低的价吗”

    包成仁虽知凌志远这话是假设，但还是轻摇了两下头。

    “包主任，你我都是外行，你我都不愿意，我想应该没哪个建筑公司的老总会如此报价的。”凌志远沉声说道，“这样一来，岂不意味着这工程只能由辉煌建设来做，这和你之前的提议如出一辙。”

    何延钧和包成仁互相对视了一眼，两人心中虽有几分郁闷，但也不得不承认，凌志远说的没问题。

    沉默片刻之后，何延钧抬眼看向凌志远沉声道：“凌局长，五百万差距既然高了，那就将其缩小一些。为了拉动临清的经济发展，我们在制定招标政策时，必须体现出本市企业的优越性，否则，这事对上对下都没法交代。”

    凌志远听到这话后，心里暗想道：“交代个屁，傻子都知道，你如此维护郑辉煌，你们之间的关系绝简单不了。”

    这话凌志远只能在心里想想，绝对没法当着何延钧的面说出来，否则，他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抬眼扫了一下何延钧，凌志远并未搭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