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败家子

    石小凡压根就不理他，俯身在来福耳边耳语了几句，来福点头而去。

    南霸天还在那儿嘚吧嘚:“这个石通判，令尊卫国公，小人一向仰慕的紧。虽说这通判只有天子手诏，下官定会唯石通判马首是瞻。”

    “滚！”这次石小凡干脆给了他一副嫌弃的脸色。

    南霸天一愣，这是……

    堂堂一个京府通判，说起话来竟然如此粗鄙不堪，滚他妈滴，你不过是天子手诏的水货，我可是正儿八经的朝廷任命县令。

    若不是看在你爹卫国公的份上，我南霸天岂能怕你

    想是这么想，面上南霸天还是低眉顺耳道:“这个石通判，吴员外一向秉公守法。通判私开他家粮仓给百姓发粮，是否这个有些、有些欠妥”

    论起耍无赖，南霸天再修炼十世也不是石小凡的对手。

    石小凡一拍手:“南县令，你说话怎么就跟放屁一样。你哪只眼睛看到老子私开吴老三这王八蛋的粮仓你们谁看见了！”

    旺财几个狗腿子已经深谙主唱仆随，旺财高声叫到:“是吴老三自己说他同意放粮没错，吴老三王八蛋亲口说的。”

    “我也听见了，吴老三王八蛋自己说开仓放粮。”另一个狗腿子说道。

    吴老三摇摇晃晃爬起来:“南县令，南县令你一定要替我做主啊！不是、不是我要放粮，是，是他们打我，逼我说的。”

    石小凡耸耸肩:“你口出大逆不道之言，本官叫人教训教训你，谁逼你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吴老三你个王八蛋敢污蔑本官，来啊，继续给我打！”

    这……南霸天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为官者都是在面子上互相过得去，表面上个个两袖清风。像石小凡这样明目张胆的欺负人，南霸天还是第一次见。

    “哎呦，别打了别打了！”南霸天慌忙过去阻止:“石通判，再打这人就打死了。”

    石小凡冷笑一声:“是么，那这粮食发还是不发”

    南霸天一跺脚:“发！”




第六十六章 收一波民心
    “都看什么，看不见南县令都说了么，开仓放粮！”石小凡大喝一声，衙役们迅速让开一条路，灾民蜂拥而至。

    南霸天心中恨得牙痒痒，牟县有三个大户。西县吴家，东县李家、北县和南县郑家。

    其中秦家在牟县势力最大，据说他家的土地近万倾。如今吴家的粮食被这石通判给分了，好人让他做了。这三个大户在牟县跺跺脚，牟县都得颤三颤的主儿，南霸天还要指望他们养着。

    他只是个拿着手诏的水货通判，那么定然是京城的官员们给官家施压，官家无奈之下只好弄了这么个玩意儿来。

    既然他不是朝廷正式任命，南霸天就不怕你查。

    “这个，石通判，您远来辛苦，咱们是不是该回衙门歇息了。”南霸天弓着腰。

    “嗯，”石小凡似乎也没有想查账的意思，他背着手：“南县令，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朝廷的赈灾账目就不必查了，别说没有问题，就算是有问题，你们也会把账面做的干干净净，让本官查无可查。”

    自来为官之道就是戴着面具互相遮掩，这石小凡一开口就把官员这一套虚伪给撕了下来，南霸天咧了咧嘴：“石通判说笑了。”

    “没说笑，本官只问你，衙门现在有多少存粮”

    “这个，仅两万石盈余。”南霸天小心翼翼的回到。

    一说这个，石小凡气不打一处来：“两万石粮食，你为什么不施粥”

    “石通判，这是官粮，是要入仓保留的。”

    “官粮”石小凡眼中如要喷出火来：“这么多灾民饭都吃不上你眼瞎的么我听说牟县每天都饿死人，就在刚才，这个小男孩的妹妹就活活饿死在这里。南县令，请你给我解释解释！”

    南霸天似乎有些慌，他看得出，这位石通判不好对付：“回石通判，朝廷年年赈灾，年年发粮。下官也不敢，也从无克扣。是这帮刁民、这帮刁民好吃懒做，他们不思进取，每年都到京城去乞讨惯了。是以，是以”

    “是以什么朝廷前脚发下来赈灾粮，你们后脚就给收上去，你以为我不知道”石小凡冷冷的看着他。

    既然撕破脸，南霸天也不弯腰了，而是挺起胸膛：“这个下官管不了，百姓欠着地主粮食，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我去你妈的！”石小凡一脚将南霸天踢的飞出去一丈远：“你个狗官！百姓们为什么没有粮食，是因为你这狗官和这里的吴员外之流将百姓的土地给收了去！百姓沦为佃农，这些地主就拼命压榨。这个孩子，他就是被吴老三将家里的地收走，弄得家破人亡！”

    韩平，一直站在石小凡身边，他直直的看着南霸天，小拳头握的紧紧的。

    殴打县令，众衙役纷纷拔出佩刀严阵以待。

    旺财几个狗腿子们一看这还了得：“兄弟们，抄家伙！”

    狗腿子这次人少势单，二十多号衙役比他们多得多。

    两个衙役过去将南霸天扶起来，“呸！”的一声，南霸天吐出一颗牙齿，原来刚才他被石小凡一脚踢掉了一颗牙齿。

    “你！石通判你殴打朝廷命官！来人给我抓起来！”

    衙役们举着刀就要上前，这次愤怒的是百姓。

    灾民们的怒火终于被点燃，他们默不作声，不约而同的聚集在石小凡跟前。

    百姓们终于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是来帮助自己的。没有他，他们就抢不到吴府的粮食。长久的积压，使得百姓的怒火点燃。他们沉默着，形成了一道人墙，一步一步的往前走着。

    衙役们吓得魂飞魄散，他们没想到，原本如绵羊一般的百姓此刻变成了豺狼。

    “反了反了！这群刁民要造反了，石通判，你殴打朝廷命官煽动百姓闹事，你这是要谋反！”

    通常喊得声音最大的，往往都是内心最没有底气的，百姓们不会呼喊，他们只是沉默。沉默着反抗，一旦百姓觉醒，他们就会咬死你！

    眼看局势就要不可收拾，南霸天要是坐实了石小凡的罪名，京城那边又会有人出来做文章。

    “都给我站住！”后面有人大喊了一声，来福。

    只见来福将尚方宝剑高高举起，原来他是回客栈取剑去了。

    南霸天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令，自然没见过尚方宝剑这种高级货的。不过没见过并不代表没听说过，朝廷是有公文的，尚方宝剑制式、外观都有详细介绍。

    重要的，眼前这混蛋是卫国公府的公子，又拿着官家的手诏，所以他能带着尚方宝剑这一点也不奇怪。

    看装饰和做工尚方宝剑无疑，难怪他如此嚣张，南霸天慌忙跪下:“陛下万岁！”

    他一跪，衙役慌忙跟着下跪，再然后就是灾民们跟着一起齐刷刷的跪下。

    尚方在手，天下我有。

    “将南霸天给我抓起来！”石小凡嘚瑟的不行。

    即便是你有尚方剑，也得有个罪名罗织才是。石小凡大口一张就抓人，南霸天自然不服。

    “下官所犯何罪，求石通判给个答案！”南霸天大叫。

    “嗯，罪名嘛，莫须有。给我拿下！”

    这混蛋，把汉奸秦桧的千古名言给搬出来了。莫须有，还叫的这么明目张胆。

    “石通判枉加罪名给下官，下官无罪，下官无罪！”

    石小凡耍起了无赖:“陛下赐给我尚方宝剑，拥临机专断职权。既然临机专断嘛，我说你有罪你便有罪，有本事你就去京城告我！”

    怕他宰相他都敢惹，御史都敢揍的人，怕你个区区狗县令。

    反正有尚方宝剑在手，旺财几个狗腿子不管他三七二十一，将南霸天绑了个结实。

    “各位乡亲，明日衙门布粥。本官在此立誓，只要我在一天牟县，就绝不会让你们饿肚子！”石小凡在扇呼。

    这是有效的，灾民立刻爆发出欢呼声。

    先把民心给攥住，这是第一步。石小凡做到了，至少赢得了灾民的民心。

    回到衙门，如何处理南霸天倒是个难题。不过这也难不倒石小凡，无法处理就先关进大牢再说。

    于是我们的南县令被扒掉了官服，扔进大牢去了。



第六十七章 衙门口
    牟县百姓破破烂烂，县衙倒是威猛气派，门口两个大石狮子张牙舞爪很是威风。

    县丞被石小凡给抓了，主簿有些肝儿颤。这来的通判是个什么人啊这是，一来就耀武扬威，拿着把尚方宝剑横冲直撞吓死个人。

    主簿跟着南霸天做了不少坏账，心里直打鼓，见了石小凡也如那耗子见了猫。

    好在石小凡对这位主簿还算客气，主簿姓张，石小凡也懒得记他叫张什么，狗一样的东西也配本通判记住你

    “那个张主簿，你来说说。咱们牟县这些土地，吴家、李家、郑家，他们各占了多少亩”石小凡将尚方宝剑大大咧咧的往公堂上一放，‘砰！’一声，张主簿跟着心中一颤。

    “回通判，账上记的是吴家土地七百三十一倾、李家约是九百零两倾、郑家最多，约是两千一百倾。”张主簿倒是记得清楚，石小凡一问，他便答上来了。

    大宋朝不抑制土地兼并，石小凡还是着实吃了一惊。这些地主，居然比他家土地还多。

    按唐代土地均田制，每口人二十亩，不要被这个数字吓到。古代土地贫瘠，是需要轮播的。

    也就是说，今年你种了一亩地，最多两年你就得遗弃，因为土地养分已经被吸收。然后就是养地，养几年接着再轮种。

    这要是遇到别的官员，兴许就这么糊弄过去了。可他是石小凡，一个早已洞察人心的败家子。

    在京城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都有，长期混迹于市井的石小凡冷笑一声:“说人话，不然我砍了你脑袋。”

    张主簿吃了一吓，他知道遇到了个厉害角色。县令都敢抓的人，还有什么事不敢干的呢。

    “回通判，要、要说实际田亩，还有、有些出入的。”

    尚方宝剑出鞘，架在了张主簿脖子上:“到底有多少，要是本官查出来少了一顷我砍掉你一根手指，少了十倾你就成驴子了。”

    张主簿知道这通判说得出做得到，吓得慌忙跪下:“石通判饶命，下官确实不知确切数目。保守估计，仅仅是吴家田产就不下三千倾，只有郑家，年前和南县城喝酒的时候，郑员外醉酒后说他手里就有两万多顷土地。”

    两万顷，石小凡倒吸一口凉气。牟县土地兼并如此严重，难怪百姓流离失所。

    虽然不知道这三大家族具体数额多少，但有一点肯定的是，吴家、李家、郑家他们的田产肯定都会是一笔天文数字。

    “好，张主簿，明日县衙施粥。将粮库里的粮食都拉出来，有什么事本官担着。还有，你将牟县人口田亩的造册给我拿出来。”

    张主簿吓了一跳，终于知道石小凡是一个不要命的主儿。官粮都敢动，没有朝廷文书，私开粮仓也是重罪。

    既然干了，那就干大的，石小凡豁出去了:“李魁，你明日带着兵曹下去登记彻查……”想到这里石小凡突然又道:“算了，不必了。你带几个人，将牟县吴家、李家、郑家的族长给我带到县衙。”

    众人一一领命，石小凡有吩咐下去，让旺财和来福几个狗腿子布置明天施粥的事。

    不知不觉到了晚上，吃罢晚饭，石小凡挑灯夜读。

    让这个败家子读书，那简直比登天还难。不过石小凡还真就是在灯下老老实实的翻阅着书籍，他看的是牟县历年来往的账目。

    确实如自己想象的那样，账目干干净净，就算是神仙也查不出什么漏洞。

    韩平，自从他的妹妹小花活活饿死以后，他就跟了石小凡。

    “韩平，给我磨墨。”石小凡吩咐着。

    韩平搬过笔砚，他好奇的看着那些账目上的字。

    “识字么”石小凡问。

    韩平摇了摇头，自从妹妹死了以后，他就很少说话。

    石小凡摸了摸他的头:“没事，等你跟我到了京城，我给你安排个学堂让你去读书习字如何”

    谁知道韩平又摇了摇头，不过这次他开口了:“恩人，我不要识字，我想习武。”

    石小凡皱了皱眉头:“别再一口一个恩人的叫我了，你也和他们一样，叫我小公爷吧。”

    韩平又跪了下来，他眼中含着眼泪:“小公爷，求你让我去学武吧，我要学武功。”

    石小凡一愣:“为什么”

    “我要学好武功，杀了吴老三和南霸天。就是他们两个逼着我爹爹将家里的田宅抵给了吴老三，我要杀了他们！”韩平擦了擦眼泪:“要不是这两个恶人，我娘和我妹妹都不会饿死。”

    石小凡眼角跳了跳，他摸着韩平的头轻轻道:“孩子，仇恨不是你现在应该做的。你该做的是好好读书识字，将来才有出息。你既然习武，将来也可以做个武将，不过武将也得识字。至于报仇，让我来吧。他们是恶人，恶人遇到我活不了那么长久的。”

    韩平替他磨好了磨，石小凡在灯下写了一封信。信是给许县范仲淹的，信中石小凡将牟县发生的事以及自己对流民安置的处理方法都告诉了他，然后他叫来铺兵。

    “将这封书信递到许县，你要亲手交给范仲淹安抚使，记住了。”

    石小凡将两串铜钱塞给了那名铺兵，铺兵大喜，躬身领命上马疾驰而去。

    宋朝递铺兵是邮递的一种制度，官道上设置驿站，驿站设置驿丞。每个驿站内都有轮换的马匹，遇到紧急军情换马不换人，可将信息及时传达出去。

    第二日，牟县县衙门口的流民人山人海，衙门设置了七八处粥棚，灾民还是络绎不绝。

    “小公爷，这衙门只有两万石粮食，照这么吃下去，也用不了多久啊。”旺财不无担心的说道。

    石小凡嘿嘿一笑:“急什么，不还有牟县三大家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