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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手匠心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沈碧瓷

    班智强自回过神,有点儿头重脚轻的坐上马车。一路只听着跌跌荡荡的车辙声魂不守舍。他想起了大半年前,自己身陷囹圄时,如天神般出现在他眼前的年轻俊雅的男子。

    “跟我去中原,那儿有你想要的一切。”

    “我凭何相信你”

    男子只给他两卷吐蕃失踪已久的文成公主手抄的妙法莲华经。

    “我有跨越千年,自北魏到宋末,数之不尽的珍贵经文、佛像及画卷。仅经卷就有上千卷经卷中,梵文、蒙古文、西夏文应有尽有,尤其以古藏文居多”他温润的气息如海水般淹没了班智,“这些都可以属于你。”

    班智沉渊般的眼眸终于透出几分波澜“为何是我”

    男子注视着他,目光清冷孤傲“因为我们都是上神所选,顺天而生”

    “荒唐,你又凭何代表天意”

    男子悠然一笑,在他耳边指点迷津。而他所说的每件大事,都逐一发生,无一避免

    顺天而生

    现今,他最后的预言,也将成真么

    班智捻着佛珠,不住的口诵佛经,许久也不能平复心境。

    回到寺院,寺僧上前禀报“上师,有客人拜访”

    班智只觉额头一跳也不问来者是谁,快步进了禅室,掩上门,喘息间,已是心跳如擂。

    “您”

    “不愧是班智上师”年轻的访客身披厚实的斗蓬,站在墙角投落的阴影下,面容斑驳,依稀,看见他嘴角扬起的弧度似笑非笑。

    “短短时间,就在京城闯下这么大名声。”男子轻挥衣袖,坐落蒲团上。“上师,坐啊何必与我这故人客气”

    班智拧紧眉“袁将军提前回京传讯。”

    “不必着急。”客人自顾自的取杯斟茶,瞥到案前的磁青纸,动作默默一顿。“按我之前所说。你只要做好份内之事,事成无忧。”

    份内之事班智苦笑“我已全力医治太子殿下”

    男子轻轻一笑“太孙也是没法子了。太子的身体太医院谁不清楚撑不住几时也。可是陛下还没回京,自然是不能让太子有半分闪失。”

    班智叹道“可惜,太子仁德。”

    “天命而已”男子的齿缝间崩出四字,又笑了起来。“等陛下回京的消息确认无误后,你就寻个机会将那份梳筋通脉的秘图留给太子。”

    班智一怔,留给太子

    “这卷秘笈是我吐蕃医术之精妙巅毫所在”

    “不是给太医院。是留给太子。让太子每日里自己翻看,时常跟着图形按摩双腿。”男子声音低沉悦耳,可班智听来如聆魔音“太医院虽好用,但如果太子自己能学会这套手法,也是大有裨益”

    班智端穆凝肃的面容刹时惊骇至极然而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喉咙只有喉结滚动的一声咕噜。

    男子侧脸笑问“这也不算什么难事吧”

    班智全身僵硬,怒目圆睁,头颈血管贲胀“您到底要做什么”

    男子笑意温淳“如你所见”

    班智惊骇得掉了手中的佛珠“你,你疯了不成”

    “班智上师。”男子含笑捡起他的佛珠归还他手中。“此事必要做得妥贴稳当”

    “你走”班智惶怒交加,“你所图非我能及。我帮不了你”

    男子啧了声“上师。你已随我来到这中原,又已树起了大好的名声,甚至踏足东宫能为太子治病已经走到了当下,功亏一溃何等可惜”

    班智实在不解“你到底图谋些什么做此等大不逆之事对你又有何好处”

    “图谋些什么”男子低低一叹,“说来让上师笑话。在下,不过图谋一个人罢了”

    谋人

    班智想笑,又笑不出红尘中人,总是各种痴嗔妄癫求不得的,贪恋终身。唾手可得的却又弃如弊履而眼前这个人,偏有着让他也为之胆战心寒的偏执与疯狂

    男子从怀中取出一只羊皮卷袋,小心的立在案上:“上师且看看”

    班智瞧着羊皮袋上的花纹,面色微变“这是”

    男子解开袋子,露出里面一座仅半尺长,金光闪烁的佛像

    佛像面容妩媚,身姿窈窕。衣物上嵌满了珊瑚珍珠和绿松石,裙带飞扬,美不胜收

    班智刹时如遭雷轰,僧袍下的手足俱在轻微颤抖“度母像这、这是文成公主离世后,宫中为她打造的绿度母像你到底从何寻来”

    男子轻描淡写的道“这只是我与你提及的,浩瀚宝藏中的一个小物件而已。”

    饶是班智再有定力,也控制不住的缓缓跌坐蒲团。

    男子循循善诱“你想想自己在乌斯藏吃的苦、受的罪明明满腹才学,明明论经论道,医术学术样样精通,结果却被害得险些身败名裂,命悬一线”

    班智面孔渐渐青白。

    “班智,我许你无上的荣耀。令你成为古往今来乌斯藏乃至佛界众僧第一人,功过玄奘名垂青史”男子的声音如重捶一记记击打着班智的心神。“只要你办成这件事。”

    班智已被他勾起旧日苦难,心中一时失去清明。

    “班智,我在乌斯藏遇见你。何尝不是天意”男子勾唇一笑,“是菩萨选中了我们。何况,方才你也说了,太子的病,撑不住几时。”

    班智茫然抬头,声音干涸得可怕“如果,我不愿呢”

    男子笑着附在班智的耳边轻描淡写的道“那么,那些你们视若珍宝的佛教圣物,数之不尽的经卷,画像,还有精美的壁画、雕塑也必将随我灰飞烟灭班智,那时你就是佛教徒中的千古罪人”

    班智只觉全身的命脉都被他死死攥在手中,连呼吸都为之艰难起来。

    自己遇上的,究竟是天神,还是恶魔




第三三百五十二章 云横秦岭家何在
    桑园门口,正准备离园去松竹斋上值的全宏与刚进园的文澜遇了个正着。

    两人一时怔忡,相对无言。

    眼瞅其他人不住的跟他们打着招呼,他们也不好尴站在那边显得过于僵硬生分,文澜勉强笑道“早”

    全宏点点头,正要快步离开,却听文澜又道“今早出内城时,发现城里头巡逻的士兵比往常多了许多。”

    全宏略为讶异“是么”

    “各城门的关卡也严历了许多。”文澜低声道,“也不知出了什么事。你路上小心些。”

    全宏心头一阵冰凉一阵火热“嗯。我知道了。”他低喃了一声,“你也小心。”

    说完,不敢再停留,急驰而去。

    瞧得园里其他人八卦不已“以前全管事和沈管事好得象一个人似的,现在怎么躲着对方似的”

    “谁知道呢莫不是吵架了”

    “看着也不像啊倒像是,小俩口闹别扭了”

    “哈哈哈,胡扯什么开工咯”

    全宏进到内城,果然一路查禁森严。心中暗暗奇怪这是出什么事了

    一辆马车从他身边行过,因为前头有人穿行,马车疾停,阵风拂动车帘,全宏瞥到一张如玉的侧颜,仅是瞬息间,只觉此人气度娴雅高贵难言。心中一惊这是谁怎么觉得有几分眼熟一时又想不起来

    马车极快的行驶而去,全宏心里揣着疑惑赶到松竹斋。

    “东家”他进门,抬头,突然间楞住了“爹”

    全掌柜笑吟吟的一张老脸瞧得全宏又惊又喜“爹您怎么来了”

    白棠在边上哼唧大老远的跑来,能有什么好事

    全掌柜笑不可抑的道“我儿又结实了好东家,也亏得有你才能拴得住这头野驴”

    哪有说自己儿子是驴的全宏立即尬笑。

    白棠呵呵拴着你儿子的可不是我

    “爹”全宏忙道,“一路累了吧东家,您看我今日要不请个假”

    “别啊”全掌柜急忙摇手,“我来这儿啊,是因为收到乡亲的口信,说是那不要脸的赵家缠上你找事儿来了我说有东家在,赵家翻不起浪但你娘不依不挠的,硬是让我来看看你”他笑嘻嘻的补充一句,“你娘说了,这次不帮你把亲事定下来,不准我回去”

    全宏脸都青了求助的看了眼白棠

    白棠只好笑呵呵的道“全掌柜,既然来了,您先在京城好好玩两天,见见从前的老朋友。这挑儿媳妇的事,慢慢来,急不得。”

    全掌柜感激不尽“东家客气咯。没想到我临到老了,还能在京城快活几日”又不住口的称赞白棠的能干,京城的松竹斋,可比南京的大多了也漂亮多了

    “还记得秦家公子和徐三公子到咱们松竹斋寻东家玩的时候,没想到一晃眼啊”白棠竟然嫁了徐三爷这消息传到南京,那可是轩然大波说什么的都有好在魏国公府力压流言,方将诸人的议论平息了下来。

    “秦家公子”全宏猛地里一激灵,想起来了马车上那气质匪然的男子,不正是秦简嘛

    “爹,您先到里面歇会儿。我让人买些早点,您也尝尝北京的小吃玉雪玉柔”全宏招呼俩女徒弟,“快给师公买早点去”

    玉雪玉柔应声而出。

    全掌柜眼前一亮这般漂亮又有礼数的姑娘,竟然是儿子收的徒弟这傻儿子,怎么没收成媳妇

    全宏送父亲进后院的客房内稍作休整后,立即到两楼茶室寻白棠,急切的道“东家秦公子回来了”

    白棠刹时惊悸得心脏漏跳了一拍。

    阿简,回来了

    “这大半年不见,秦公子更加沉着稳重了。”全宏叹道,“我当时还在想这是谁家的公子好气派再想那张脸,咦,不是秦公子嘛”

    白棠回过神阿简来京城,必要与他姐姐相见。秦婙住在魏国公府内,照理说,这消息瞒不过徐三。怎么他也没和自己说

    转念一想阿简若是成心避开自己,那也是没法子的事,不可深究。

    心底难免惘然又难过。

    人回来了,他们的情谊却再也回不去了。

    “我知道了。”白棠拣起桌上一封信,问,“这是谁送来的”

    全宏瞧这信封上空白无一字,皱眉道“不曾见过啊”

    白棠极快的拆开信封,却见里面只有一张纸,纸上只有半首诗知汝远来应有意,好收吾骨瘴江边。

    全宏奇道“韩愈的诗”什么意思

    再看东家的脸,竟然是前所未见的震撼与惊骇

    白棠觉得自己全身的毛孔都在颤抖

    这半句诗暗涵的信息太过惊悚

    其一,他从颜宗的湖山平远图穿越而来,而瘴江正位于两广境内

    其二,知汝远来应有意白棠简直神魂俱震谁这是在暗示对方知道自己的前世今生么那这个人是谁

    其三,此诗的上半句正是鼎鼎大名的“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诗中正扣着好友秦岭的名字

    秦岭

    白棠飞快的由这半首诗推出了到一个惊人的结论秦岭知道自己来了此处,而且还随之而来

    但这怎么可能

    白棠没有他乡遇故知的欢喜,反而有种深深的恐惧弥漫心头。

    有什么不可能自己既然穿画而来,秦岭为何不能

    白棠吐了口浊气就算自己与秦岭在大明朝重逢,应该是件大喜事他又有什么可担心的

    然而经历了与徐三的崎岖不平感情之路,白棠对前世这个知音故友,隐隐有了新的理解与认知。或许,那么多年,秦岭的内敛、自律,还有不离不弃的呆在他身边,是另有缘故

    如果他真的来了,自己如何面对他他对自己变成女人的事又会如何反应

    最重要的是,他人在何处

    “查一下。”白棠颤声道,“我要知道这封信,是谁何时送到松竹斋”

    全宏接过信封,道“交给我”

    白棠握紧拳,全身绷紧了难以放松。齿间还在轻轻相撞如果秦岭真的来了,他最有可能寄身的地方唯有江南秦家



第三百五十三章 送医卷
    魏国公府。

    “大嫂”徐三人未到声先至。秦婳还想出门迎他,裘安已经笑吟吟的出现在她面前。

    秦婳忍不住笑道“成了亲还这般风风火火”

    徐三笑道“我能不急”他张头张脑的在屋里溜了一圈,“听说阿简回来了,他人呢”

    秦婳微怔“你已经知道了”不由收了笑脸,叹道“阿简今天一早是来见过我,只是未曾多逗留就离开了。”

    徐三暗暗吃惊还真让白棠蒙中了,阿简真的回了京城

    秦婳见徐三略有些紧张的样子,误会了,笑道“阿简这次回进京,特意来探望我而已,不会久留。我知道你和白棠也担心阿简,只是这事也急不来,等阿简全然放下旧事,自然会来见你们。”

    徐三频频点头“大嫂说得是”又问,“阿简有没有说他要去何处”

    秦婳摇头“来去匆匆,并未提及。”

    徐三记着白棠的嘱托“大嫂,最近一年来,阿简人在苏州,有没有出过远门”

    秦婳踌躇了一番“的确出过几趟远门。一来散心,二来也是为了秦家的家业四处奔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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