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手匠心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沈碧瓷
程祭酒怒斥了两名学子后将他们留校观察。
尽管如此,都察院还是将程大人在朝上骂了一遍又一遍
好在皇帝脑子清楚谁家没几个败家子争风吃醋的事儿也犯不着上纲上线到罪不可恕的地步。程大人掌管国子监这么多年,功大于过于是他对国子监稍作警戒,这事也就罢了。
不想,没多久,国子监例行的月考又暴出件丑闻来考题泄露
这一下子,没能捉到徐三把柄的丁御史趁机大肆攻击礼部
风口浪尖,程大人为不拖累同袍,向陛下自承过错,辞了官职,归田养老。
雪涵特意回家探望了祖父,看着祖父满头的白发,被逼致仕明明难舒心结还要强作欢笑的样子,不禁满腹心酸。
“祖父年纪大了。只要子孙争气,我便心满意足。”
雪涵喟然一叹。她的父亲并不擅长官场上的钻营,兄长雪枫本打算进翰林院,继续程家的清流路线。不想年后意外的外放了官职,做了蜀中双流县的县令。只怕要苦熬资力,不知何时才能回京。若是平常,雪涵倒是会跟丈夫提上几句,以英国公的本事,给雪枫另寻个安排不在话下。可她深恨伯忠,根本无法与他开这个口。另一方面,雪枫对外放官职的事毫无介怀,婉拒了家中的安排,坚持要赴任。家人也只得让他去了。倒是二叔近来混得如鱼得水,大有后来追上的势头。
雪涵胸闷得难受。回到英国公府,张伯忠倒是难得的在院里等着她,还好言安慰了她一番。
“这事你祖父确实办差了。陛下罢了他的职,没有追究已是万幸。不过你放心,我必会好好安排雪枫的前程。”
雪涵强行逼自己作出感激状“有劳世子费心。”
张伯忠搂过她的肩又安抚亲热了番。雪涵身体僵冷心中只想着徐凌叮嘱自己的话没寻到证据之前千万不能让他发现自己的异常,免得打草惊蛇,坏了她们的计划。于是,雪涵咬牙强忍。即便两人夜有欢好,雪涵也偷偷服了避子汤只怕自己经不起第二回莫明其妙的堕胎
一场国子监的风波在程祭酒主动辞官之后渐渐平息,却引起了一人的注意。
徐三的二哥徐嵘面如寒霜的从马上翻身而下。元曲在门外一脸稀罕的迎接二爷,心中嘀咕难得啊,二爷来蹿门
徐三即欢喜又纳闷,二哥从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徐嵘也不与他们客气,还未坐定,已开口道“程大人的事,有蹊跷。”
第三百六十五章风波起二
o,素手匠心
白棠与徐三对望了一眼“这话怎么说”
还有,程家的事,徐嵘这般紧张作什么
徐嵘一口气喝了杯,捏紧杯子,铁青着脸道“先是国子监学生在仙乐坊争风吃醋大打出手,后是国子监月考考题泄漏。我听说后便觉得古怪,哪那么巧,不过月余的时间,从来太太平平的国子监频频出事”
徐三惊讶的笑了起来,对白棠道“不想我二哥竟然这般敏锐”
徐嵘瞪着他们“你们也觉得其中有问题”
白棠眼中难掩愤恨之色“二哥有所不知,那仙乐坊,是我罩着的。”
徐嵘微微张大嘴,啊了声,表情实在有点怪异。他那好三弟忙解释“白棠卖曲子给他们。”徐嵘想起去年花本大会时仙乐坊表演的事儿,收拢起惊讶的嘴巴,点头道“原来如此。”
白棠续道“仙乐坊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名声,让那两个监生给败坏了”他要费多大的劲弥补
这事一出,仙乐坊立即宣布暂时关门休整。白棠正掏尽脑汁的帮她们搜刮前世典雅又易流传的曲子,等她们排练纯熟,事情淡去后再重出江湖。
“我自不能让闹事的两个学子好过。便让徐三查了查他们的身份。”白棠长眉一扬,“原来竟是军中两位将领的庶子,一个唤胡良,一个唤薛恭。之前就是老对头,互相看对方不顺眼。其余,倒也没什么异常。”
徐嵘沉声道“不错。这俩人,平时吃喝玩乐,没个正经。家人好不容易将他们塞进了国子监,没两个月就出了这档子事。”
白棠蹙眉“这样的人,也能进国子监”
徐三解释了句“国子监虽然招收的是有学之士,但也少不得混进些庸材。”
“庸材”白棠立即明白,特招生当即撇了下嘴哪个朝代都不缺这档子事。
徐嵘额角紧绷“你们也该知道。国子监月考的考题泄漏之事,陛下已派人彻查清楚。涉事的学子也是冤枉。那考题并非他们偷盗而来,而是有人无意间在恭房里捡来的。他偷偷告诉了相好的几个学子。这几个学子又将这套题告之了自己的好友。试题就是这般广而告之。”
徐三嘿的一笑“恭房,想来是某位先生如厕时不当心掉了”
“这位先生姓裴名清。他立即去寻卷子,只见卷子掉进了粪坑里已半化成了污水,也就没将这事放在心上。他哪知,已有学生见过这套题还记了下来”徐嵘说完后,盯着白棠道,“事情说来简单,不过就是个意外。但仙乐坊之事,明指国子监失德。考题泄漏一事,国子监失职。失德又失职,御史焉会放过程祭酒两件事,明摆着就是冲着程祭酒去的可恨的是,还利用了白棠的仙乐坊”
白棠阴沉沉的道“我的便宜,可不是那么好占的”他眉稍一抬,“那位落下试题的裴先生,二哥可是查到了些东西”
徐嵘拍腿道“不错。我派人盯着这位裴先生好几日,终于让我发现,他和之前仙乐坊闹事的胡良,暗中有往来”
白棠与徐三飞快的交换了眼色。
“胡良”徐三沉吟了下,“我记得英国公麾下有名爱将,姓胡”
“不错。胡良正是英国公麾下将领之子。”徐嵘说到此处,眼神有点变了。“但是英国公没有理由暗害自己的亲家”
白棠与徐三听到此处,遽然变色
徐三勉强笑道“可能只是巧合”
徐嵘接下的话打断了他的幻想“我原也以为是巧合。但既让我拿到他们私下往来的证据,我便以此要胁裴清,逼他套胡良的话。但是胡良口风极紧。只不咸不淡的斥了他一句,主子交待的事做好便是,管那么多作何。”
徐三一股怒意正要澎渤而出,白棠按住他的手,向他施了个眼色稍安勿燥
徐嵘吐了口浊气“胡良也是半个军崽子,不好对付。可他的主子,除了英国公便是张伯忠英国公当年既然选了程家作亲家,这几年程大人和他也无政见上的不合,又怎会害他张伯忠”
白棠顿觉心惊肉跳,瞪着他不敢搭话。
徐嵘似乎有点失神,摇头“他更没理由害自己岳家。”喘了口气又道,“白棠,你素来聪明。裘安,你鬼心眼多。你们俩人替我想想,这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白棠与徐三面面相觑他们一时也想不明白啊
张伯忠除非是脑子被驴踢了,正常人都作不出这种毫无逻辑损人又不利己人的事来
徐嵘等了半晌,不见他们答话,便道“若想不出来,也便罢了我直接问英国公去”
“二哥”徐三惊跳起来拦住他,“打草惊蛇,万万不可”
白棠也道“以英国公的城府,你即便问了,也寻不到答案。”
徐嵘攥紧拳头“我他若不给我个答复,我便告诉陛下,请陛下为程祭酒作主”
“等等。”惊疑不定的徐三忽的眉心一动,“二哥,你为何对程祭酒的事这般在意你也没在国子监呆过啊”
白棠发现徐嵘小麦色的脸似乎红了一下“我,我只是路见不平”
“不对”徐三摇头,“你明明是为了程祭酒才特意调查此事的。二哥,你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徐嵘被弟弟逼得有些窘迫,硬着头皮道“不是,我只是觉得事情古怪,所以才”
“算了吧这话我说,还有人信。但二哥你是多管闲事的人么”徐三上上下下的打量徐嵘,“咱们兄弟间不打机锋,你说实话”
徐嵘猛地扯开裘安“总之这事我已经查出头绪来了。你们就说帮不帮我就算不帮我,你们也能忍受仙乐坊白让人算计”
白棠啧了声这还真不能忍
“动机。”白棠在屋里来回走了几圈,“办这事的人,动机是什么只有寻到动机,咱们才好行事。所以二哥莫急,容我和徐三再合计合计。”
徐嵘本就是来找弟弟弟媳出手相助。他们即然应承了,目的达到,也就暂时放宽了心告辞。
“好。我等你们消息。可也别让我等太久”
他走后,白棠和徐三两人对望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愤怒死瘪犊子张伯忠
第三百六十六章风波起三
o,素手匠心
虽然不明白张伯忠的意图,但徐白二人几乎能够确定,张伯忠便是元凶
徐三再按耐不住怒意,踹了椅子喝骂“他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雪涵和雪芜,皆是程家的女儿。程老爷子失了势,对两个孙女都没好处
“你说他是不是五通神附体了”徐三咬牙切齿,桃花眼里一片凶煞,“没事折腾程家作什么程祭酒怎么着他了程家碍他什么事了就算他不喜欢程雪涵,程雪芜也是程家的女儿”
白棠冷静的多“别再我眼前晃荡。这事,还是我方才说的,要查清张伯忠的动机何在”
徐三吼了声“我看他就是疯了”吼完后,一屁股坐椅子上,气得从眼角到面颊,粉红一片。
白棠暗道秀色可餐,美人生气更添风韵。好声安抚他道“你和张伯忠从小玩到大。他的性子你最了解。绝不会浪费精力做什么无用的事。”
徐三微怔“听你这口气,已经有了眉目”
白棠脸色便有些难看“只是点猜测。”
“说来听听哪”
白棠却道“想法子知会雪涵的父母。近来行事务必小心。”
“这还用你说,程老大人自会叮嘱儿子。再说程大人行事素来谨慎,户部的事情那么难缠,他的风评却一直颇佳。”
雪涵的父亲程澶,是户部的郎中。
白棠有种预感,这位程老爷,也要出事。
户部,掌管一国的钱财,太容易让人捉到把柄了
程澶是程祭酒的长子。手把手教大的儿子。几乎完全继承了老爷子正直、古板又有点迂腐的性子。但也正是因为这个性子,他在户部这么多年,一板一眼,兢兢业业,办得差事就两个字稳妥。
他即不求大功,自也不会有大过。人人都赞他是个妥当的人。
但这位妥当的人,最近遇上了个麻烦。
只是和同袍在茶馆喝个茶,便遇上城中纨绔调戏馆内歌女的戏码。程澶听得外头的哭闹,焉能不出面制止
也不知怎么回事,救下的歌女竟认定了他,硬是要报答他的救命之恩。
程澶是古板了些,但他不傻。歌女年轻貌美,他又是官身,带回家徒生波澜。因此不论同仁与茶客如何起哄,歌女如何楚楚可怜,他也未曾松口。
他这般硬朗无情,却有人斥责“程大人,您这是见死不救啊”
“是啊您若不带走她,那些公子哥儿再来寻她麻烦,这姑娘就死定啦”
“程大人,您好人做到底,就收了她吧收府里做个丫鬟也好啊”
歌女泪眼朦胧,直给程澶磕头“云儿愿给老爷做牛做马,只求老爷给条生路。”
程澶不想自己救个人,反惹上麻烦。但他确确实实是个极讲究规矩的人。于是对看客拱手道“诸位。府内的仆从皆是从官伢手中买来。”他给歌女指了方向,“你若真要卖身入我府中,官府的伢婆就在对面的街上。你道明情况,自去卖身。由官伢调教后,我夫人自会给你个寻个去处。”
他一席话说完,场面登时寂静得可怕。
暗中起哄的人暗暗叫苦没听说程大人这般难对付啊
歌女也听得目瞪口呆敢情她这副清纯如莲的好颜色全没入程澶的眼
程澶笑了笑“你寻到官伢后,让他们托个话给我就是。”
有人忍不住问“程大人,何必这般麻烦一样要买下她,直接带回去不是更方便”
“这话就差了。”程澶正色道,“一来这位云儿姑娘身世不明,二来她全没半分做人丫鬟的本事。自是需要官伢验明证身,再作教导,方能入我府中。”
合情合理。任谁也挑不出毛病来。
总有明白的人,当即就道“好了姑娘,咱们就送你去官伢那儿吧”
云儿唯唯诺诺,低头跟着人离开了茶馆。
程澶松了口气,今日这事,玄哪
回去要和夫人说一声,这歌女今后就算进府,也要远远的打发到庄子上去。
程澶万没想到的是,云儿的麻烦是解决了,没几日,更大的麻烦寻上了家门。
一个挺着肚子的年轻姑娘在傍晚大街上人流涌动的时候,站在了程家大门前。
姑娘弱质纤纤,衣着朴素,却有副清秀婉丽的好相貌,怯怯的求见程府的大夫人。
程澶的妻子王氏听闻来了个陌生的孕妇,虽觉奇怪,还是让人请她到门房说话。她这一进去,便没再出来。
程家门前早让徐三的人盯着,各种状况自是立即通知了主子。
白棠一听这消息,略作思量,立即头皮发麻,全身的血液几乎逆流冲口叫道“师兄”
若说徐三心里头最忌讳的情敌是谁,即非秦简也非太孙,而是白棠亲自盖章当年爱慕过的师兄程雪枫。一听白棠喊师兄,他就全身不舒坦。
“叫什么叫程雪枫远在蜀地呢能跟他扯上什么关系”
白棠面色铁青,急促的道“我们和程家不熟。你立即去找阿寿,请徐大小姐出面,传话给程家。一定要对这女子严防死守,务必保住她的性命,千万不能让她出事”他跺了跺脚,“程家人都太老实,怕是提防不了她。而且这女子来历不明告诉程家,直接带她上顺天府,告那女子冒名顶替敲诈勒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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