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手匠心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沈碧瓷
白棠点头:正是正是。
“如果他还当自己是男人,身体却变成了女人,啊哟——这可难办啊!”
白棠双眼放光:可不是!你快给个答案啊!
徐三思来想去,无奈道:“有你这手本事,嫁不嫁人都随他心意了。”
白棠惊喜过望!他斟酌了一下,又问:“如果有个极好的男人,嗯。相貌、家世,样样都好。想娶他,你说他能不能嫁”
徐三还是想了半晌,摇头:“他有你这本事,何苦做那后宅妇人之事”
白棠的嘴角慢慢的弯了起来。眼里波光粼粼,俱是喜悦与释然。
徐三,真乃他知己也!
因为妍妍,这日徐三没再能吃到白棠的豆腐。但他明显感觉到白棠身上气息的变化。刚来时的沉闷忧郁一扫而光,重又恢复到那个神采风流的白棠。
白棠回到松竹斋,一身的轻松。
苏氏看得啧啧称奇。去的时候还愁云惨雾,回来时就云开雾散啦
徐三有一手啊!难道女儿已经和徐三谈妥啦?
入夜,松竹斋的门突然被人碰碰敲响。
梁林披了衣裳开门,却是附近乾唐轩的方老板。他一脸焦虑的疾声问:“白棠可在”
梁林愕然,这么晚了,还来寻东家议事他看方老板面色实在难看,知他遇上了急事,忙道:“您稍等。”
须臾,白棠换了衣裳书房见客。
街上几位老板对他颇为关照,又有同行之谊。若不是遇上难事,不会夜半敲门。
“白棠!”方老板感激道,“我这也是没法子了,才来寻你!”
“您先坐下来说。”看情况事情还不小。白棠沏了壶茶,“慢慢讲。”
方老板唉声叹气。他年过四旬,保养得素来精细,平时连黑发也不见几根。今日灯光下,白棠竟见到他鬓边冒出了大片白发,不由暗暗心惊。
“你来看看这个。”方老坂颤着手打开随身携带的一卷画轴。
白棠先搭了几眼:“这是——徽宗皇帝的《芙蓉锦鸡图》!”赞了一句,“临摹得极好啊!”忽然眉头紧蹙,盯着那画侧赵佶的题诗目不转睛。此作者不仅画临摹得唯妙唯肖,就连一手瘦金体也挑不出半点毛病!
瘦金体学得人少,学得好的人更少。所以白棠才能在栖霞寺对联中以瘦金体惊艳众学子。此画上的字体,宋徽宗再世也不过如此!
他的面色慢慢凝重,重新审视这张画,画中的锦鸡羽色鲜艳,尾羽纤细逼真。锦鸡的眼睛用生漆所点,灵动逼人。再看两枝芙蓉与一小丛菊花的颜色与姿态,简直无可挑剔!与他前世在故宫博物院里欣赏的真迹毫无二致!
他不可思议的望向方老板,哑声道:“真、真迹!”
方老板一拍脑袋,绝望的问:“你也这么觉得”
白棠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颤声问:“这画,从何而来”他若没记错,此协画当是宫庭珍藏!
方老板捂着脸道:“今天下午,一位陌生的客人送来的,说是请我重新装裱!还选了你家的锦绫呢!”
白棠不可思议的问:“如此真迹,他竟然随随便便的就交给不熟的
第一百八十六章 齐心
“就是乾唐轩的老板方夏。”施亮高声唤道,“方老板,快出来吧!”
白棠冷声问:“那盗贼指认方老板是同伙”
“正是。”施亮大步上前,“他说他已经将《芙蓉锦鸡图》交给方夏,由他重新装裱更头换脸,再出手。”
方老板几乎是爬了出来,大叫道:“施大人,我冤枉啊,冤枉啊!”
不用施亮下令,士兵已迅速将他捆成只粽子。又有人进屋取出画来,道:“大人。《芙蓉锦鸡图》在此!”
施亮收了画,疑惑的问道:“你为何要带此画来寻练公子”
方老板有气没力的道:“我请练公子帮我鉴定此画的真伪。”
施亮看向白棠,见白棠点了点头,便对方夏道:“你且放心。府尹钟大人明察秋毫,你是不是冤枉,自会给你查个清楚!带走。”
大队人马来得快,去得也快。
待人走尽后,苏氏、白兰,还有梁林一家子,全都出来围起白棠:“老方怎么可能做那种事!”苏氏一口否决。“一定是盗贼信口开河冤枉他的!”
“为什么要冤枉方老板”白兰不解。
白棠接口道:“汉王。”
“什么”
“汉王这是在杀鸡敬猴。”白棠冷笑,“我得罪了汉王,他除掉一个方老板,告诉同行是我练白棠害了方夏!”
众人面面相觑:“这也太——阴险了吧!”
这是打算陷白棠与不义,孤立白棠啊!
不仅如此,次日消息一传出,松竹斋门庭冷落了许多。
消息灵通的人自然知道,白棠得罪了汉王。就算他有徐三撑腰,但是汉王是皇帝最宠爱的嫡子,能一样么赶紧观望起来啊!
表面上还算是风平浪静,暗地里,已经汹涌如潮了。
练石轩与高怀德立即请了行当里较有名望的老板汇聚一堂,共同商议如何应对此事。
赴会前,高鉴明拦住祖父与父亲道:“这是个好机会!”
高岑不解:“什么机会”
“父亲。”高鉴明兴奋的道,“汉王摆明了要对付练白棠。我们顺水推舟就是——”
“混账!”高岑一个耳光削了下去!“嫉贤妒能!你如何能做高家的家主!”
高怀德瞧着孙子的目光冷冽无比。
高鉴明捂着脸,被父亲打懵了。
“我、我也是为了高家——”
“我看你是为了你自己!”高岑羞恼交加,无比绝望,“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儿子”
高怀德大步踏出门槛,高岑紧随其后,家里的仆从气也不敢出,只远远的躲着,生怕大公子恼羞成怒迁怒旁人。
高鉴明肺都要炸了!
他不配做高家的家主,难道那个小娘养的就配!
他奔向后院母亲的屋子,直扑到郑氏的腿上大哭:“娘,儿子不服!”
郑氏惊惶的抱着他头问:“我儿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高鉴明断断续续的说了事情经过,抹着眼泪问:“娘,你说父亲是怎么想的难道他真要高家在他手上被练家压一筹除掉练白棠,只有好处,没坏处。何况那彩版的方子,我们都学会了。”
郑氏摸着他被打肿的脸,气得咳嗽不止,全身颤抖:“高岑,高岑——”
高鉴明忙给她倒了杯水。
郑氏好容易平静下来,方对儿子道:“你也不对。这种话如何能放在明面上说反正练白棠已经得罪了汉王,你父亲他们又能做些什么咱们静观其变,适时出手就是。”
高岑低下头。
郑氏眼底掠过厉光:“乾唐轩的罪若能办下来,松竹斋从此不复存在。益明的亲事也就没必要再去折腾。若办不下来——”郑氏摇头,怎么可能呢那可是汉王殿下啊!
会场内,众人议论纷纭,白棠从他们的眼底看到了不安与惊惧。
“老方怎么可能帮贼人销赃”集雅斋柳老板直叫唤,“他那胆子,连古董都要再三鉴定才肯收货。哪会做这种杀头买卖”
“那盗贼为何要无缘无故陷害老方”有人持怀疑态度。“知人知面不知心哪!”
第一百八十七章 审案(一)
几日后,钟大人开庭审理汉王府被盗一事。汉王自然不可能亲自露面,派了府里的大管家旁听。
案情其实挺简单。一群不怕死的盗贼跑到汉王府偷走了些珠宝与《芙蓉锦鸡图》。人赃俱获。问题就在盗贼咬出了城里乾唐轩的老板方夏是销赃的同伙。
钟大人对此有些疑惑。乾唐轩也是老牌的书斋了。老板方夏他也有些印象,并不像是此等恶徒。但是盗贼们说得头头是道:何时与他联系,如何联系,如何分成说得清楚明白,施亮还人赃俱获!
方夏在审问中大声喊冤,道他只以为那张画是赝品——谁会轻易拿真迹出来装裱他没看仔细就收了。谁知就被诬成同伙!
钟大人收到太子的口信后,心里有了计较。
开庭审案时,衙门挤满了旁听的百姓。练白棠和徐三这回没躲在后堂,堂而皇之的站在了人群中。只因徐三魔王的名声太响,他和白棠周围三尺荒无一人,自动形成了个隔离带。
“宣盗匪首领姚大郎。”
姚大郎生得腰粗膀圆,面相凶悍。他似乎并不愄惧大堂,仿佛身经百战的将领巡视自己的战场般昂首挺胸走了出来,瞧得白棠眉毛一挑:有意思。
徐三在他耳边怨念的道:“白棠,你就陪了我一个下午。”
白棠笑瞅了他一眼:“谁让你底子好,歇一天就恢复了呢!”
徐三无言以对,恨极自己的好事让汉王搅和得一干二净:汉王,又是汉王!爷这次让你好看!
“姚大,你伙同崔羊子、马扣于六日前的晚间潜入汉王府盗走玉佛一尊、紫金香炉一只,崔白扇面竹扇一把,珍珠链子两条,还有《芙蓉锦鸡图》一张。你可认罪”
姚大郎爽快的道:“认罪。”
下头窃窃私语:都被捉贼拿赃了,不痛快也不行哪!
钟大人也觉得此案破得太轻松了些:“既然认罪,就将事情经过从实招来。”
姚郎大声道:“兄弟几个手头缺钱,想干笔大的今后就消声匿迹好好过日子。听说汉王府里宝贝多,而且汉王府里正好有我认识的老乡,所以踩了几日的点就下手了。”
白棠暗暗点头:仅凭几个小贼就盗了汉王府太不可思议,当王府的侍卫是吃干饭的么但如果有内应,那就另当别论了!
“府里的老乡叫松墨,在王爷的书房伺候。我许了他分成,说动他接应我们,扮成府里的侍卫潜进收房偷了东西。金银可以化了重铸。珍珠可以拆了卖,但是那张画不好处理,我就找了乾唐轩的老板方夏帮我销赃。他说,可以通过啥法子给画换个样子。冒充其他的画送出南京城。”
白棠略微点头,在原画上覆一层画打掩护,也不是不可。
钟大人遂宣方夏上棠。
白棠见方夏衣衫整洁,也没用刑的模样,心中松了口气,不禁对他微笑颔首。
方夏一出来,就见到许多同行都来听审,还有不少人给自己施眼色挥手安慰自己,心中感动。牢里几天他还真没受什么罪,姚大郎不服,牢头说了,谁让人家银子送的足呢方夏的家人探望他时他才知道,高练两家已经和跟同行们想好了救他的法子,白棠出钱搞定了狱卒。要他安心等着清白出狱就是。
到了堂上,听得钟大人问:“方夏,姚大郎指认你是他们销赃的同伙,你可承认”
方老板一口否认:“五天前,此人出现在我的乾唐轩,拿着张《芙蓉锦鸡图》”说要重新装裱。大人,各位同行可与我作证,徽宗皇帝的花鸟图素来仿者众多,我当时看这画画得极精细,只当是高手所仿。再说了,谁有本事从宫里头偷画出来还若无其事的送来装裱哪晓得这画被汉王殿下从内务府借走又被盗了!”
方老板一边说,下面的人一边点头。也是老方运气不好,被盗匪挑上了。换作别人,一样也会中招!
钟在人看下头人的表情,知道方夏所言是真。便问姚大郎
第一百八十八章 审案(二)
方老板听姚大郎指责,好笑的反问:“之前大人已经搜过我家吧可有找到赃物我当夜被抓,又能将它藏到哪儿去大人,方某实在冤枉!方某发觉这张画可能是真迹又不敢确定,立即去了趟姚大郎留下的住处,谁知那宅院空无一人。随后才到练公子那儿请他掌眼。练公子可为我作证!”
白棠出列道:“确实如此。我与方老你板正商议送画到官府报案,不想施大人已经找上门了。”
钟大人点点头。
“不可能!”姚大郎叫道,“大人您再好好搜搜乾唐轩,一定是他藏起来了!”
白棠拱手道:“大人,不知此贼留给方老板的住址可曾查过”
钟大人恍然:此处还真没搜过,只因人也捉到了,赃物就差根珠链,所以并没费那个劲去搜查。听白棠这一提点,立即派人去搜!
白棠笑道:“姚大郎有树洞藏宝的经验,想来这串珍珠所藏之处一定也十分巧妙!”得了暗示衙役们搜索起来时果然更加用心。别说树洞,连树皮都翻过了。
可惜一无所获。
一名衙役眼尖,发现树上有只鸟巢,便爬了上去,一看之下,鸟巢空空如也,想来是已经让鸟儿废弃。正要下树时,眼角突然瞥到些许莹润的光芒。他伸手试着拔开巢里的的枝叶,兴奋得险些从树枝上翻下来:“头儿,珍珠在这儿!”
衙役们兴冲冲的赶了回来,道:“大人,在他们院里的树上发现了一个空的鸟巢。里面用枝叶掩盖,藏着这串珍珠!”
汉王府大管家猛地站了起来!这怎么可能!
姚大郎瞪圆眼睛暗骂一声:一山更比一山高啊!这下子他还怎么攀咬方夏
钟大人对大管家道:“王大管家,你且看看,这是贵府遗失的那串南海珠链么”
王大管家面色阴沉的点了点头。这次回去,一定要好好向王爷、世子告告费彪的状!办事太不牢靠了!
钟大人又问姚大郎:“你还有何话要说”
姚大郎垂着脑袋,瞪着珍珠不知所以然。
王大管家立即道:“大人。在下觉得,这完全有可能是方夏在被捕前提前转移了珠链。之前他不是去过一次姚大郎的院子么既然是同伙,将珍珠藏到那宅子里也是很正常的事啊!”
姚大郎连声道:“对。对。我明明把珍珠交给他的!怎么又回到我那边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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